1、渡劫的妖王
◎我来度你【已大修】。◎
“玄昼，你霍乱人间，屠戮人族，罪有应得！”
“今日伏诛你于此，也算替天行道了。”
“等杀了你这祸世妖王，再去灭了妖族一脉，从此我东洲永享太平。”
“妖孽，你无处可逃！”
凌冽杀意在海面弥漫开来，就连站在远处围观的顾怜也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她神情激烈，目光凶狠，于围观者中振臂高呼，“妖王玄昼！杀我全家！恶不可赦！此等妖孽东洲人人得而诛之！”
“杀啊！”
一声厉喝，顾怜拔剑冲入战场，引得无数人纷纷侧目。
正在围攻妖王的仙门长老中有人皱眉，立刻斥道：“小辈，离开这里。”
顾怜握着剑奋勇往前，逐渐靠近中心区域，脸上却浮现痛苦压抑的神色。
她恳求道：“前辈，此妖屠我全家，就算舍去性命我也要砍他一刀，请前辈应允，我愿衔环结草以报前辈！”
见仙门长老依然皱眉，顾怜一咬牙，从袖袋中掏出一物。
“前辈，我是中州天一佛宗弟子，求前辈成全！”
“天一佛宗？”
说话的长老面色一愣，下意识朝她手中看去。
大约猜到了他的想法，顾怜直接把手里的信物掷给他。
长老接下详看，顾怜则满脸不共戴天的恨意，不等他应允就直接往妖王的方向冲去。
她怒声喝道：“妖孽，你屠我全家，我要杀了你！”
顾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仙门弟子包围，在长老还没看清手里信物时已经来到了妖王身边。
她举剑就砍，也许是目光太凶恶，一时间竟没人拦下她。
妖王浑身浴血，目光冷漠，抬手就要将这不知死活的小小金丹修士陨灭当场，却在千钧一刻之际，看到她手中长剑无声自裂，从断裂的剑刃中跌出了一枚黄玉符。
顾怜维持脸上的恨意，松开剑柄，迅速抓住了这枚玉符，用力捏碎。
明黄色光芒顷刻笼罩。
直到这时周围人才反应过来，接过信物的长老更是气急败坏：“无耻小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嗡’地一声轻响，光芒中阵纹亮起，顾怜抓住妖王手臂，脸上愤慨一瞬间无影无踪，她对周围长老们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很快和妖王一起消失在传送阵中。
——
“万里无踪符，三万灵石，有价无市。”
顾怜咳了两声，可惜了一声碎掉的玉符，顺便清了清嗓子，看向身边浑身浴血的男人，“妖王大人，你还好吧？”
男人面容冷淡，容颜却俊美得有些不像样，眉宇隐约可见几分妖孽之姿，但他脸上沾染焦灼与血痕，此刻半阖着眼，眸子幽绿，似一汪深潭。
玄昼扫了眼顾怜，在她与青春亮丽容貌极不相符的慈悲神色上停留稍许，然后从灵戒中取出一套衣衫。
他身上被雷劫劈碎的长袍刹那间化成飞灰，玄昼召出一团水气，将脸上和身上的血污洗净，才慢条斯理穿上长袍。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若不是他的脸色苍白，显出方才受了重伤的模样，恐怕很难想象几息之前还在麓战。
顾怜目光似见了鬼一般，盯着他雪白胸膛看了好久才突然转过身去，轻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念叨了好一会儿，总算从妖王大人热爱洁净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回头再看时，便见玄昼已经衣着整洁盘膝坐下，合上了双眼。
想了想，打量着自己到底该主动些，顾怜微抿唇角凑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蹲在玄昼身边，凝视他轮廓精致的侧脸。
“妖王大人，听说你屠戮人族、霍乱东洲，是真的吗？”
玄昼安静的面容像一座完美的塑像，没有半点人气，沉静许久，才见他睁开双眼，从静息中醒来。
顾怜听见他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意外地悦耳动听。
这位妖王看着冷淡，声音却像含着一拘温热的泉，慢条斯理，有种奇异的磁性。
他道：“小金丹，你想同我回妖族，还是就此离去？”
“回妖族？”
顾怜面容一怔，像是想起什么，首先强调：“我姓顾，名顾怜，妖王大人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顾大师，我是一位佛修。”
强调自己的身份之后，她才露出愉快笑容，点点头：“好啊。”
去妖族好啊，她正怕这位好不容易找到的度化目标甩了自己呢。
玄昼眼眸幽绿，顾盼间有种说不出的暗意，黑鸦鸦一片，虽是含着温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但顾怜看到这位俊美妖王苍白的面容上突兀勾起一丝弧度，他望着她似乎在笑。
虽然他眼底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玄昼起身，抚平袖口堆砌的褶皱。
“随我来。”
万里无踪符的传送范围是随机的，顾怜也不知道那张符将他们传送到了哪里，但离之前渡劫的无涯海至少有万里之遥，此地依然在东洲范围内，东洲之地，玄昼比她更熟悉。
跟随妖王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顾怜透过稀疏的枝丫看到远方有一座宏伟城池。
走近一看，牌匾上写着‘旋洲城’。
顾怜瞥了眼妖王并不冷漠的侧颜，赶在靠近城池之前走到他前头，她一边倒着走一边向他堆起笑容。
“妖王大人，你想借用城中传送阵？你重伤未愈，不如让我来与城主交谈吧。”
她倒不是担心玄昼的伤势，只是担心波及无辜，城中有不少普通人，妖王显然不会在乎那些人的生死。
玄昼扫过她满脸微笑，依然是温和却毫无起伏的声音：“随你。”
顾怜松了口气，笑容更加热情了些，她清了清嗓子，从灵戒中取出一件袈裟。
披上袈裟，手持佛珠，眉宇自带一抹悲天悯人的慈悲，顾怜和妖王一起走到旋洲城门口。
她将一块背面刻着辉煌寺庙、正面刻着‘天一’的令牌呈给对方，对守城的修者说：“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是天一佛宗度心主持的嫡传弟子，此次路过旋洲城，想求见城主一面。”
守城修者被她话中的‘天一佛宗’、‘度心主持’、‘嫡传弟子’震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手忙脚乱回了她一个蹩手的佛礼，道：“原来是天一佛宗的大师，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禀城主。”
见守城修者前去通报，顾怜才回头：“妖王大人，以后这种小事由我代劳就好了。”
玄昼没有回答。
顾怜盯着他幽绿的眼瞳看了一会儿，等那通传的弟子跟随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走出时，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复又满脸慈悲笑容地迎了上去。
“您就是城主吧？我是顾怜，是度心主持的嫡传弟子。”
旋洲城的城主并不是什么至强者，听闻天一佛宗主持的嫡传弟子驾临，并仔细看了那块令牌，确定为真时，他显得有些紧张，哪怕他修为比顾怜高。
“原来是顾大师，久闻其名，鄙人姓林，不知大师驾临有何要事？”
顾怜指了指身后的绿衣妖王，“林城主，我与友人路过此地，想借用城中传送阵，当然，所需费用我会双倍交于城主。”
妖王已化形多年，虽生有一双绿瞳，可从表面看去，也只是一位过于俊美的异域修者。
林姓城主扫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深不可测，兼俊美得过分，倒没看出什么其他问题，看在天一佛宗嫡传的份上，笑道：“当然可以，顾大师言重了，一些灵石而已，不值一提。”
他热情地将顾怜迎入城中，还顺带向她介绍了一些城中美景。
走到传送阵的位置，林城主吩咐人下去安排启动传送阵的事宜，边陪着顾怜说话，说到一半，他觉察到灵戒中有些波动。
一块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玉牌在灵戒中闪烁，林城主下意识以灵识碰触，瞬间得到一大段讯息。
他热情的笑容陡然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只是偶尔扫过玄昼时目光有些发直。
妖王静默不语，只在林城主看向他时，他浅淡的目光与之对视，碧绿瞳孔竖起，美丽中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
林城主当即声音抖了一下。
顾怜忙关切道：“城主，你没事吧？”
林城主飞快摇头，神情有些许不自然：“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没处理，恐怕无法与顾大师长谈了，还望大师一路顺风。”
“好啊，谢谢你。”
顾怜仍然带着温和微笑，在林城主万分推辞之下执意付了传送的费用。
临走之前，她与玄昼站在传送阵中，面对松了口气的林城主，顾怜面露慈悲，温和道：“林前辈，你刚刚是不是接到了仙门的通缉令？”
林城主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
不等他落荒而逃，顾怜又继续说：“不用怕，我天一佛宗欲度妖王，但仙门诸位似乎有些误会，林前辈，你会让这个误会加深吗？”
林城主声音带上了哭腔，他偷偷扫过顾怜身后的妖王，只差举起手来发誓，“顾、顾大师你放心，我绝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怜非常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令人欣慰，“前辈你误会了，我佛慈悲，怒目金刚只对有罪之人，像你这样一心向佛的人，我佛只会保佑你。”
“是、是，多谢顾大师。”
在他如丧考妣的目光中，顾怜与妖王站在传送阵逐渐消失的光芒中，对他微笑挥手告别。
从传送阵出来时，顾怜还感叹：“这位前辈真是热情好客。”
不等她感叹第二句。
原本热闹繁华的传送广场因她与玄昼的出现安静了一瞬，接着便是一片哗然。
“是玄昼！”
“快快快，快通知仙门。”
“仙门说了，只要有妖王踪迹，可得五万灵石！”
“你找死啊，灵石也得有命花，妖王杀人不眨眼，快逃——”
顾怜目光愣了一瞬，很快扬起一贯的温和笑容，她看向叫得最大声、说要去告诉仙门的那位修者，正准备和对方讲讲道理，可一句话还只开了个头，“这位道······”
一点绿光自她身边掠出，而对方目光已迅速黯淡下来，眉心红痕逐渐扩大，直至有鲜红的血迹落下。
顾怜：“······”
她侧头看到妖王衣袖微动，袖间似乎有绿光浮现，但妖王那张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上依然平淡，也许是觉察到她的视线，玄昼幽绿的眸子看向她，对她微微一笑。
这笑容并不令人感动，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森然。
顾怜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的叹了口气，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妖王大人，你杀孽太重，恐耽误修行。”
她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倒下。
玄昼缓步往前，弹指间就杀了许多方才叫嚷得最欢的人，他的语气依然有种从容的温和，甚至给人一种温吞之感。
“小金丹，你还要同我回妖族吗？”
他没有称呼顾怜的姓名或是‘顾大师’，依然以原先的称呼唤她。
倘若换个人此刻恐怕要两股战战了。
但顾怜不同。
她扫过那些死不瞑目的修者，叹息一声，再次道了句佛号，面上显露出一丝执念与虔诚。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妖王大人，等等我。”
她迅速跟了上来，没有再看那些修者。
几息时间，除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从传送阵所在出来后，整条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可见东洲修者对妖王的恐惧。
玄昼也不在乎，他漫步往前，和左顾右盼的顾怜不同。
出了这座城，来到城外一处深陷山谷中。
山谷中央有一座巨大的传送阵，再次传送后，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妖族禁地。
大约是单独开辟出来的小世界，整片天空都弥漫着浓重的妖气，灵气反而稀少，让顾怜有些不适。
走出传送阵，有身着银甲气息深厚的妖族迎了上来。
“妖王大人······”
对方的话语在看见顾怜时戛然而止。
但这位妖修非常克制，没有贸然询问她的身份，目光只停顿了一瞬，便重新放在玄昼身上，并关切道：“您受伤了？”
妖王渡劫没有带任何妖族出去，仙门围剿的消息恐怕还没传回来。
玄昼往自己的王宫行去，淡声道：“给她安排一个住处。”
顾连见此赶忙加了一句：“妖王大人，我能和你住在一起吗？”
玄昼脚步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明明是俊美近妖异的面容，却显出几分温润来。
他语气温和而内敛：“小金丹，人族食妖乃是常事，想来你也见过，你可听过妖族食-人？”
顾怜一点儿也不怕他，哪怕他说出这样可怕的话。
她径直走到他身边，扬起头，目光清澈柔软，于慈悲中流露出些许自然而然的亲切来，语调欢快得似一只百灵：“妖王大人言重了，古有佛祖割肉喂鹰，此乃大功德之事，倘若妖王想要，我也可以割几块肉给你尝尝，只是不知妖王想吃我什么部位的肉？”
作者有话说：
新文！（前三章全部重写了，看过的可以再看一遍。）
排：女主仙二代，天之娇女，物理度人，一切只为修道。
更新V前随榜。
◎最新评论：
【
【开预收文希望是《死对头竟然暗恋我》，我就喜欢这种厉害的女主，这种不正经的文案(￣y▽￣)~*捂嘴偷笑】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地雷就是我对你深深的热爱】
【超 我还是站妖王
】
【封面好美啊】
【乌:有你是我的福气】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往小树坑里浇，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笑死】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笑死】
【快更快更，我天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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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更新呢，呜呜呜，每天好几次看有没有更新，呜呜呜】
-完-
2、妖王的逆鳞
◎跑路【已大修】◎
食-人这等可怖的事本该令人胆寒，但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变得无足轻重，旁边的银甲妖修目露诧异，总觉得这少女身上有种奇异气质。
也许是顾怜太过高超的交流技巧，玄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富含深意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臂膀靠近脖颈的部位扫过，才继续往前。
顾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打量了一眼，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对旁边目光诧异的银甲妖修微笑道：“看来你们妖王与我喜好相同，都喜欢臂膀上的肉，十分劲道。”
这话就更诡谲了。
银甲妖修并未与她搭话，大约不太想和她讨论妖王是不是喜欢吃臂膀上的肉，很快离去。
于是顾怜顺理成章地跟着玄昼走到他的王宫。
玄昼乃是蛇妖，他的王宫中居住的都是他的族人，碧灵蛇一族。
对于一个人族修士而言，这场面实在有些可怕，目之所及到处盘踞着还未化形的碧蛇，一双双幽绿眼眸吐着蛇信，令人头皮发麻。
顾怜是个没有什么奇异嗜好的正常修士，初见这场景，她也倒吸了口凉气。
可她很快平静下来。
度心大师不肯收她，便是说她尘缘未尽与佛有隔，倘若她能度尽天下人，自然能入得佛门修成正果。
天下魔头都可度，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怜长呼了一口气，本着普度天下的想法，露出与妖王交谈时如出一辙的亲切笑容，寻了殿里最大的一条碧灵蛇迎上去。
对方长长的蛇信微卷，从盘踞的大殿柱子上探下脑袋，一双碧绿眼眸似一对鬼火灯笼般盯着她，毫无感情。
顾怜却仰起头、笑容温柔而和蔼，她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这位道友有礼了。”
巨大的蛇瞳中明显露出一丝疑问，随后一阵绿烟腾起，从烟雾中踏出一位俊秀青年。
青年一身绿衣，面容与妖王有些相似。
他走到王座边上，语气诧异：“大哥？”
顾怜这才知道原来大殿里的蛇还有能化形的。
玄昼端坐在殿中高台之上，指尖搭在座椅扶手，居高临下看着顾怜，他骨节屈起，轻轻敲击了一下椅边，目光幽幽。
顾怜听见他语气温吞缓缓道：“这位小师傅有割肉喂鹰的大德，玄明，你好生照看。”
这话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如同在吩咐这绿衣青年好生将养着她，等养好了就可吞吃入腹一般。
可他的语气又无法让人生出恶意，并且他称呼顾怜为‘小师傅’。
这一句令她非常满意。
顾怜自两年前发下大宏愿时就已料到，度人必将遭受千难万险，名震东洲的妖王自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哪怕她已经花了万分心力等来渡劫一事，又谋划了与他亲近的机会。
妖王嘱咐完之后，顾怜便对那绿衣青年致谢道：“阿弥陀佛，恐要在这里叨扰些时日，感谢道兄照拂。”
绿衣青年下意识皱了皱眉，瞥了眼顾怜，他有些嫌弃眼前的人类修士，又有些抗拒，可终究不敢违抗妖王之令，只好委婉道：“大哥，我平素里不会照顾人，倘若将这小不点照料死了，恐违了大哥的意。”
妖族寿命悠长，能化形的妖修炼年岁便不会短，他称呼顾怜‘小不点’也不算奇怪。
妖王只露出浅淡微笑，眼眸微弯，那双美丽绝伦的竖瞳便被隐去了一半，好似森寒之意也被隐去。
他语调似山涧清泉，听在人耳中甚至有种温润端方之感。
“你不愿？”
玄明心中一跳，立刻单膝跪下，沉声道：“玄明定然好好照料。”
“那便好。”
玄昼轻轻点头，还对顾怜温和道：“小金丹，我这段时日恐要疗伤，就让我这弟弟照料你，有什么短缺的，管他要便好。”
难得妖王说出这么一番温和话，虽然细听起来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恐惧，但顾怜仍然露出感动神色，将自己对妖王的情绪表达了个十成十，才关切道：“好的，妖王大人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促膝长谈。”
她目光热切，希望妖王再说几句亲切熟稔的话，玄昼却只抬了抬手，面色顷刻慵懒起来。
旁边的玄明立刻低声对她说：“大哥乏了，你跟我出来。”
见顾怜还想说些什么，他眼疾手快直接把她拉出了大殿。
殿门紧闭，顾怜才看向身边的绿衣青年，“玄明道友为何如此？”
玄明本不想和一个人类金丹多说些什么，但到底她是自家大哥带回来的女人，虽然嫌弃，却也如实告诉她：“妖族不比你们人族，小修士，在这里你最好小心些，免得被人吃了。”
“可我是你们妖王的救命恩人，你们也会吃吗？”
顾怜目光无辜，语气没有丝毫心虚。
玄明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道：“什么救命恩人？”
“今日妖王在无涯海上渡劫，被仙门得知，仙门围剿妖王，正巧我路过，废了好大的劲儿，用了一张‘万里无踪符’才侥幸将妖王救出来呢。”
“仙门围攻？”
玄明愣了一下，旋即咬牙：“卑鄙无耻的人族！”
斥骂了一句，他才冷眼看顾怜。
“就凭那些仙门之人也杀得了我大哥？小修士，取巧而已，莫以为妖族都蠢笨。”
他说得其实也没错，顾怜本就只是寻了个机缘，强行塞了一次救命之恩，便是没她在，那些仙门之人也不定能伏诛妖王。
不过这不妨碍她取巧。
顾怜没有继续与他争辩，反而自然地换了话题。
“还未向玄明道兄介绍，我名顾怜，来自天一佛宗，与你们东洲的仙门可不是一脉。”
看得出妖族之人都深恶仙门之人，听闻她来自中州，玄明脸色稍微好了一系，但依然很冷淡。
他四处看了一眼，又盯着顾怜瞧了会儿，才道：“罢了，你就住在西边的殿宇里吧，我警告你，莫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去打扰我大哥，我大哥对人族的女人没有兴趣。”
许是想到什么，他还特地警告了她这一句。
顾怜失笑道：“道兄，我是佛宗之人，佛祖心怀天下，便是爱也是大爱苍生人间，你何时见过男女私情或为色所迷？我之道，在于普度众生。”
玄明依然冷淡地哼了一句：“你记着就好，否则小心命丧妖口。”
顾怜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在妖王的王宫住下，第二天才明白玄明话中的深意。
玄昼未出关，倒是有条妖妖娆娆的蛇妖一大早找上门来。
“你就是顾怜？”
妆容艳丽的女子耳边垂下碧绿色的流苏，观其打扮，不像妖族，倒更像是那些凡间闺秀。
她执一根细鞭，鞭尾是一枚小小的蛇头，蛇头吐信，鞭子抽在顾怜身边，发出一声爆响。
虽是没伤着她，但那股刻意的威压已令顾怜额角渗出细汗。
对方是元婴修为，顾怜才金丹初期，与她隔着一个大等级、好几个小等级。
她摸了摸额角的冷汗，暗道了身‘阿弥陀佛’，呼出一口气，才温和询问：“道友有事？”
“听说你勾引我们妖王大人？你若现在离去，我还能饶你一命。”
艳丽女子双手抱胸、目光轻蔑，唯有那根鞭子尾端的蛇头还在兀自吐着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顾怜在她的威压下凝望了她一会儿，突得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起来。
“道友，色是刮骨刀，情是穿肠药，道友实在不该做此举动，妖亦有大志，何苦耽于情爱？”
女子面容一怔，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说什么？”
“我在劝道友一心向道。”
顾怜眼见她不得展容，又微笑道：“道友倘若一日飞升，又有何处去不得？何物得不到？可见是执着于一物，不得纾解。”
艳丽女子面色一愣，旋即更加恼怒道：“不知所谓！我今日非要教训你一顿！”
“等等。”
顾怜在她动手之前做出暂停动作。
她面色从容，瞥了眼不远处的正殿，在女子愤怒目光中迅速走到正殿门口，拿出一面古朴铜镜，飞快打开了正殿大门上的阵法。
殿中的模样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了她那日所见盘踞各处的碧蛇，空旷无比的殿中多了一条巨大、头生犄角，通体碧绿泛着莹莹光芒的巨蛇。
蛇躯盘卧在大殿中央，一双水缸大的碧绿瞳孔看向她，身边还散落了一套衣袍。
顾怜愣了一下，飞快转身，伸手捂住眼睛，匆忙道：“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没穿衣服。”
虽然一身鳞片也看不出什么，但顾怜以己度人，觉得不应该看到对方的赤-身-裸-体。
“······”
气氛静默了一瞬，那执鞭女子迅速跪伏下来，惶恐道：“妖王大人恕罪。”
玄昼幽绿眼瞳毫无情绪波动，声音仿佛含着冰雪，有些空灵，也充满了冷意，与他人形时不同。
“滚。”
那女子忙起身离开。
顾怜却赶忙道：“等等。”
可惜艳丽女子听到她的声音之后脚步更快了。
顾怜叹了口气，想要回头，又想起些什么，询问道：“妖王大人，你穿好衣服了吗？”
身后静默无声。
顾怜等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回头。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盘踞的巨大碧蛇和散落一旁的衣物。
妖王水缸般巨大的眼眸直直盯着她，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顾怜打量他是不准备穿衣服了，只好无奈道：“也行，您开心就好。”
抛去了这点羞耻，她带着些好奇摸了摸巨蛇的尾巴，只觉鳞片光滑如玉，触手温润，十分好摸。
摸了两息顾怜才发觉有些不对。
妖王好像没什么反应。
她是用家传宝物强行打开了殿中阵法，玄昼应在疗伤，该不是被她打扰出了什么意外吧？
顾怜带着担忧目光抬头，却一眼就瞥见了巨蛇上腹部至下颚处三枚雪白鳞片，与玄昼其他鳞片完全不同。
传闻龙有逆鳞，触之者怒，玄昼虽是蛇族，但头生犄角，恐怕已不是普通凡妖。
这是他的逆鳞？
顾怜从未见过蛇妖的逆鳞，好奇之下，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壮着胆子摸了一把，只觉比其他鳞片更加光润。
巨蛇身躯微颤，可那双巨大的碧绿色眼眸中依然毫无神色波动。
她这才想起玄昼此次被仙门围剿就是为了渡雷劫，一旦渡过雷劫，立即便是渡劫期的至强者。陆地神仙，即刻就能飞升。
渡劫之下则是出窍，顾名思义，神魂出窍，神游天地，便是此间奥秘。
玄昼是一位出窍期的大能。
便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顾怜没亲眼见过出窍期的大能神魂神游天地，但也曾听家中长辈说起过。也就是说，妖王很可能神魂出窍了，留在这里的只是躯壳，毕竟谁能想到她拥有这么厉害的传家宝？那阵法一般人可打不开。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难得碰上这种情况，顾怜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有些激动，摸着妖王腹部雪白鳞片，一不小心就掰了一片下来。
“······”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用劲。
看着手里雪白的鳞片，想起逆鳞不可触的传闻，顾怜总觉得自己的臂膀真要保不住了。
她如今和妖王的关系可还没好到这种程度，要是那位神游回来发现自己的逆鳞被她掰了一块，指不定当场把她宰了给妖族尝鲜。
“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怜长长一叹，再瞥了眼那双幽绿巨大的眼眸，便觉得有苦难言，想了想，心下一狠，干脆把剩下的两片也拔了下来。
望着手里三枚雪白散发微光的鳞片，又看了眼妖王腹部因失了逆鳞空了一小块的娇嫩皮肤，她幽幽道：“罢了，既然牵扯了因果，便等日后修为精进了再来度他吧。”
原本是准备在妖族住上一段时间，想度化妖王，可如今是不能够了。
说做就做，顾怜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她迅速收起妖王的逆鳞，拿出自己的传家宝镜子，在镜面上点了几下，然后将镜子悬空与头顶。
她的身影与气息顷刻消融在空气中，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多时，妖族禁地的东南方向，原本完整无缺的灵壁上突然多了一个小洞，似乎被什么东西消融了一样。
作者有话说：
【已重新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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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能理解 掰了一片之后 又搞两片 为什么呢？】
【emmm，女主为什么要拔别人鳞片啊】
【哈哈哈女主好有趣】
【太辣了，掰下了一块鳞片又白下两片。】
【emmm改的有点看不懂了……】
【唐僧附体我爱啊???】
【又有新文看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主人设欧克啊】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
-完-
3、是我着相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已大改】◎
与此同时，大殿中的巨蛇身躯微动，瞳孔突然有了焦距。
妖王神魂归体，顷刻化成了人形，一套衣物从灵戒中飞出，瞬息穿在他身上。
妖王目光平静，拨开胸口的衣衫，只看到胸口原本有着三枚细小鳞片的地方只变成了三个微白的印子，逆鳞不翼而飞。
他目光没有丝毫波动，早已知道了此间发生的事情。
在逆鳞被动时他便已觉察到，只是他神游颇远，回来需要一些时间。
原本只是失了一枚，可谁曾想某个小金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三枚全拨了，且拔了就走，他的逆鳞乃至宝，世人可遇不可求，今日却被一个小小金丹修士用这种方式盗走。
玄昼合上衣领，目光幽深，唇边竟不是怒意，反而带了几分笑。
他唤道：“玄明。”
绿衣青年从远处赶来，进殿时愣了一下，但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单膝跪地：“大哥？”
想了想，他又道：“那小修士好像不见了。”
他已经感知不到顾怜的气息出现在王宫。
玄昼在王椅上坐下，语调缓慢道：“你见过那小金丹，亲自去寻，找到之后将她带来，我倒要看看是见财起意，还是平白想找死。”
“见财起意？”
玄明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玄昼瞥了他一眼，依然是带着笑意的目光。
“那小修士趁我神魂出窍，使了宝物打开大殿的阵法，盗走了我的逆鳞。”
“什么？！”
玄明神情激动起来，“她怎敢？”
他显然比妖王本人还激动，当即就斥骂道：“我就知道那小修士用心不良。”
但妖王没有多说，只简短道：“去吧。”
“我这就亲自去寻，等寻到了人，定要将她带回来千刀万剐！”
狠狠啐了一句，玄明才满脸森冷走出大殿。
——
“定是在念我了。”
顾怜头顶铜镜，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流年不利。
她此刻身处一座不起眼的殿宇，在铜镜遮掩下蹲在墙角，边想着万全之法。
她刚刚出了妖族禁地，还在灵璧上留下了个小孔，但没一刻钟她又回到了这里。
因她当着无数仙门人的面用一张‘万里无踪符’带走了妖王玄昼，此刻东洲正在通缉她，左思右想之下，顾怜又偷偷跑了回来，毕竟谁能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瞥了眼头顶的古朴铜镜，感恩道：“要不是有你在，我的臂膀估计已经摆上妖王的餐桌。”
镜子散发的微光闪了闪，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顾怜蹲在角落里冥思苦想了一阵子，始终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她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
元婴辟谷，可她才金丹。
昨日来了妖界就没吃东西，虽说有辟谷丹，可那东西味道实在不算好。
顾怜自小也算娇生惯养、千宠万爱地长大，虽然入了佛道，也难免有些从小娇养的习惯。
蹲了一会儿，她干脆起身，偷偷走出这座偏远殿宇，往中心处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喧哗，才小心翼翼偷摸出去。
虽说通天镜乃无上至宝，可遮掩人气息与模样，便是境界高她许多的人也不能察觉，但毕竟有妖王在。
那可是出窍、甚至渡劫期的大佬。
一路心惊胆战地摸索出来，顾怜远离正殿，来到王宫后山。
妖族化形之后与人无异，因此也建造殿宇居住，但也有许多妖族依然喜欢最原始的环境，所以王宫后山很大，还有不少洞窟，皆是打造成了闭关修炼之所。
她悄悄寻了过去，在后山中央没人的位置寻了一个洞窟，照例用镜子打开洞窟禁制，摸进去，又将禁制复原，眼看隔绝了外界一切气息，这才松了口气，把悬浮在头顶的铜镜取了下来。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当真要有大毅力才能普度众生。”
她立誓度尽天下魔头，可才第一个就差点折戬沉沙，可见魔头果真不是普通人可比，度一个抵得上千万人。
念了几句佛偈，顾怜从灵戒中取出食物和水，不急不缓吃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她将铜镜拿出，指尖轻点，注入灵识，镜中原本倒映她容貌的画面陡然一变，成了一些散发淡淡微光的字体。
顾怜逐一看去。
第一条显示的是‘中洲’的字样，点进去才发现详情写着‘顾家主母对外宣称要踏平天一佛宗，佛宗不得已而避世’。
她略过这一条，继续往下看。
‘东洲-祸世妖王玄昼被神秘女子救走，仙门围攻失败，妖王或将卷土重来’
‘西洲-极乐天新任魔主上任，魔道盖压正道，恐有倾轧天灵修仙界之危’
‘北洲-天极剑宗掌教之子剑凌天叛出仙门，欲弑父弑母，被天极掌教亲手打入暗渊，生死不知’
‘南洲-异族封印近来有些松动，天机阁宣称或有异族将出世’
顾怜把这些消息都看了一遍，才放下铜镜，她面色凝重，看着洞窟之外弥漫妖气的天色，喃喃道：“果然苦海无边，众生皆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待我度尽天下魔头，世间再无不平，度心大师一定会收下我。”
也不知是不是信念感太强，她原本才金丹初级的气息一阵波动，竟然隐隐有要突破之感。
顾怜露出喜色，感知了一□□内的灵气波动，大喜道：“我的道果然没错。”
听闻古时有大毅力者悟得大道后一日千里，诚不欺我。
喜滋滋地关掉讯息，顾怜对着铜镜笑道：“还是要想办法化解妖王对我的误会，你说，有没有把逆鳞安回去的方法，我在这藏着，等哪天他再神游天外，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安回去，妖王回来看见逆鳞物归原主，就会明白我的苦心，知道我不是为了贪图他的宝贝。”
镜面闪了闪，似乎在表达什么信息。
顾怜眉眼微垮，语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这么说安不回去了？”
镜子似乎给她传达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顾怜微叹一声，放下铜镜，有些发愁。
“至少是出窍期的至强者，鳞片也太容易掉了。”
累得她现在东躲西藏。
“算了算了。”顾怜扫了眼石窟，在最里面的石床躺下，她把镜子放在脸旁：“好几天没睡了，我休息会儿，要是有人来了便唤醒我。”
通天镜光芒微闪，像在应答她。
顾怜自离开家里之后向来随遇而安，便是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她依然很快安睡。
洞窟外时光飞逝，妖族禁地的天色随着外界一同暗了下来。
直至完全黑暗，山林间才有细碎的光点，映照出微弱光芒，仿佛天上星辰般密布。
顾怜沉睡的洞窟漆黑一片，只有铜镜散发出微弱光芒。
但就在某一时刻，那光芒突然闪烁起来，且越来越快。
顾怜从睡梦中惊醒，一眼就看到身边的镜子在闪光。
她迅速从石床上爬下来，伸手在镜子点了几下，将镜子悬浮在头顶，而她则一瞬间融进了黑暗里。
就在她做完这些不久，洞窟的禁制被人打开。
来人缓步迈入黑暗，似乎也没有点灯的想法，就这么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盘膝坐下，开始打坐。
因着实在太黑，那人进来之后又是背对着她的方向，顾怜此刻被铜镜笼罩，不敢伸出灵识去查探气息，只得默默站在墙角，怕长久的注视引人注目，就偶尔瞥上一眼，想看看是哪位妖修。
偷偷观察了大半个时辰，她只看到了对方绿色的衣衫和漆黑背影，在黑暗里泛出诡谲气息。
就在顾怜想换个角度再看看时，便见黑暗中那打坐的修士悄无声息转了头，那人目光幽绿深邃，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石。
他笑道：“小金丹，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
顾怜立刻闭上了眼，屏息静气，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块石头，并且即将和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
说话的修士起身走到她面前，凝视空无一人的黑暗，屈起指节，十分准确地在她旁边的岩石敲击了一下，盯着她的脖颈，语调温和道：“我瞧着除了臂膀，这颈子也不错，白嫩细腻，可堪一尝。”
这说话的腔调、从温和语气中透出的毛骨悚然，除了妖王大人也再没其他了。
顾怜装了一会儿死，终于从岩石中复活，她伸手拿下了头顶的铜镜，并又取了灵戒中的逆鳞，双手奉上，语气真诚道：“妖王大人，也许你不相信，可我真是无心之失，并没有盗取你逆鳞的意思，佛宗慈悲，断不可允我做这无端盗窃之事，我只是怕你误会才带走了这些鳞片。”
玄昼并没有接下，只是不急不缓道：“因怕我误会，所以你摘取了第一枚之后，很快又摘取了第二、第三枚？”
顾怜呼吸一窒。
她咬了咬唇角，很快低声道：“对不起，当时你没穿衣服，我提醒了好几次你依然无动于衷，所以我就想着······”
她未尽的话隐没在唇齿间。
顾怜神色沉重朝他弯腰鞠了一躬，倒显露出几分真诚的歉意。
“是我着相了。”
作者有话说：
【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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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女主好像我们现代的铁憨憨啊】
【小不点莫名有点出戏，好看好看】
【撒花】
【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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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
-完-
4、第二个目标
◎普度天下的梦想。◎
歉意诚恳，只是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
玄昼温和的面容于黑夜中浮起一丝危险之意。
顾怜顿时觉有股强烈的视线扫过她的臂膀和脖颈，仿佛黑暗中有人正在打量着该如何下嘴。
她默不作声摸了摸脖子，幽幽一叹，再次诚恳道：“妖王大人，倘若你想要什么赔偿，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弥补。”
因着玄昼没有第一时间发作，顾怜心中稍微有了些谱，知道他没有杀她的想法，语气便更缓了许多。
她手上还捧着那三枚雪白鳞片，正递还给他。
幽暗之中，妖王眸光微动，就在顾怜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伸手从她掌心取回了那三枚鳞片。
微白光芒在他胸口闪烁，那三枚鳞片顿时消失在他掌心中。
顾怜眼都看直了，下意识瞥了眼自己握在手里的通天镜，小声嘀咕：“你不是说没办法吗？”
明明还能安回去的，她都看见了。
镜面微闪，似在辩解，但很快归于黯淡。
顾怜微微撇嘴，抬头继续在黑暗里注视面前容貌模糊不清的妖王。
她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似松了口气，“阿弥陀佛，物归原主，我总算放心了。”
少女面色坦然，目光澄澈，看不出一点心虚之色，仿佛逆鳞一事已经可以略过。
玄昼微微挑眉，神思微动间洞窟中突然亮起灯火，将一切照耀得纤毫毕现。
顾怜眯了眯眼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很快弯起唇角，依然对妖王抱以温和微笑。
玄昼按住袖角以防散乱后才以端正姿态在石床中央坐下，妖王坐得很直，虽是抬头看她，目光却显出几分俯视的慵懒。
他道：“看在你是佛宗弟子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盗我逆鳞之事。”
顾怜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他又道：“可你冒犯本尊之事岂能轻易揭过？”
这话便有些意思了。
顾怜心领神会，立刻询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仙门之过不能轻易宽恕，既然你有心想为我做些什么，便为我做一件事。”
妖王语调温和，眉宇间展现几分轻描淡写神色，看起来十分柔和，“七日后乃是众仙门历练之日，仙门之人素来将自己奉为人间正道、此间巨擘，r历练之日准许所有三十岁之下的人族青年修者参与，小金丹，不如你去夺了那历练魁首，让那些仙门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骄。”
顾怜的修为放在仙门正道、妖族禁地中不足一提，比她修为高者比比皆是，但若放在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修者中便十分罕见了，更何况她才十八。
天灵修仙界中的修者皆从练气开始，历经筑基，而后才是金丹，大部分修者到了金丹修为少说也要年过半百，毕竟修者寿元漫长，三十岁实在很年轻。
而每一个大等级又分为四个小等级，例如金丹便有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高期、金丹巅峰四个等级，顾怜此刻就处在金丹初级，快要破镜的阶段。
她也是中洲大族出来的天之娇女，要夺得东洲的仙门魁首虽然很难，但并不是毫无可能，只是这种踩着脖子打脸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出来。
当然，对于顾怜来说没什么所谓，毕竟她已经把东洲仙门得罪完了。
但她不在乎打了东洲仙门的脸，不代表她不在乎自己的小命。
顾怜当即露出无奈神色，诚恳道：“妖王大人，我并非不愿做这件事，倘若在中洲还好，在东洲我可没什么身份背景，万一惹怒那些仙门长老，一巴掌打死我也是平常。”
“这有何忧？”
玄昼从石床上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那双绿色眼眸低头凑近她，似一块幽幽萤石，他笑意从容：“小金丹，我不就是你的背景？”
顾怜面色一怔，毫无被俊美异性靠近的羞赫，只是以关切目光看他：“妖王大人，你的伤无妨吗？”
玄昼没有正面回答她，只笑道：“渡劫之事可不是时时都有。”
倘若不是趁他渡天劫受伤，便是仙门围攻也无妨，顾怜听到的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她想起初来东洲时听到的传闻，妖王屠戮众生，霍乱天下，东洲人人闻之色变，听起来确实不像不敌仙门的样子。
有妖王撑腰的话，虽然依旧存在危险，但这种危险就小了许多。
修道之路哪能没有危险？
顾怜洒然一笑，当即就爽快道：“好，妖王大人，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玄昼语气柔和，唇角的弧度看起来很友善。
顾怜却逐渐收敛了笑意，面色认真起来。
她以一种十分肃穆的语气说：“你不能再这么称呼我，妖王大人，请你以后称呼我顾大师，否则我不能答应你。”
这件事在她眼里似乎比之前打脸仙门人更重要，有种莫名的信念自她表情中感油然而生。
妖王眼眸微敛，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才和蔼道：“好啊，顾大师。”
他的语气浅淡，尾音却拖长了一些，像是暗含了些什么，有种说不出的危险之意，毕竟这个世界敢让妖王称大师的人还没出生。
但顾怜直接无视了这种危险感觉，她露出满面笑意，目光灿烂愉快，甚至冲淡了几分她眉宇间的慈悲，更多了几分她这个年龄的朝气与清丽。
她满意点头：“妖王大人，你是第一位这么称呼我的巅峰修者，你果然与佛有缘，你放心，历练魁首而已，你想让我拿第几就第几，绝对让你满意。”
这话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与自信，与她之前谦和、柔顺的姿态不太相同。
玄昼面带微笑，听着她许下承诺，而后他轻笑道：“果然年轻气盛，有天之骄子的风范，倘若我没猜错，顾大师来自中洲顾家？”
天灵修仙世界五块大陆之间互有天堑，消息很难流通，也难以跨越，只有这些巅峰修士能得到其他大陆零星半点的消息，例如几个大洲中的霸主势力分别是谁。
顾怜并不意外他看穿她的来历，毕竟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姓氏，顾是个大姓，但姓顾、又年轻的天才修者大都是出自中州顾家，只有霸主级势力才有这么多资源供给这些修者。
因此她点点头，不过之后又强调了一句：“我是佛宗弟子。”
虽然天一佛宗没有正式收她入门墙，可度心大师说了，只要度尽天下魔头，便会允她剃度皈依，并亲自收她入门下。
顾怜一直记着他的话。
“天一佛宗能遇见你，也是幸事。”
玄昼仿佛闲谈般说了一句，语气有些捉摸不定，说不出是夸奖还是对那佛宗的幸灾乐祸，但听在顾怜耳中，她只觉得心中愉快。
“妖王大人夸奖了，我当不得你如此盛赞。”
由于她完全没听出玄昼语气中的讽意，妖王大人在略微停顿之后，终于失去了与她交流佛宗的兴趣，便是骂人也要对方听得懂才解气。
他拂了拂袖，语气趋近于平稳。
“罢了，既然如此，我宽恕你盗我逆鳞一事，你也无需躲藏，出去吧。”
话落他率先走出了洞窟的禁制。
顾怜自然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她本来就对住在洞窟没什么兴趣。
回到妖王的王宫，顾怜又看见最先遇见的那位银甲妖修，在对方诡异目光中，她目光友善地呼了句佛号，便随玄昼走进他的正殿。
玄昼首先吩咐银甲妖修将玄明唤回，才看向她，简短道：“你去准备些金丹能用的物件。”
银甲修士愣了一下，面露迟疑：“大人？”
他觉得妖王对这人族实在太宽容了些。
“七日后，她以妖族之名参与东洲仙门历练。”
银甲修士这才明白妖王的意思，是要他准备些保命的东西给这小修士去打脸。
但他略微沉默，语气沉静提起：“大人，此次历练与以往不同，听闻几大仙门的掌教欲改革历练之法，想培养一些更强的弟子，所以这次历练不同于往次，精英弟子的历练之地不是在御阕山脉，是在暗渊边缘，恐怕会有极大的危险。”
暗渊是东洲与北洲的天堑之处，一片常年漆黑、深不见底的区域。哪怕只是边缘位置也有许多危险足以致金丹死地，更别提还要面对其他仙门弟子可能的围攻。
顾怜一个人去，别说打脸仙门，恐怕一不小心就会直接葬身于暗渊死兽之口。
银甲修士说起这些是看在自家妖王对这小修士有几分宽容的份上。
但不等玄昼开口，顾怜眸光一亮，义正言辞道：“无妨，既然妖王大人想要我去，便是刀山火海、天上地下我也走一遭，这位道友，你不必担心。”
银甲修士看着她的目光更加诡异了。
倒是玄昼略略挑眉，面容有些似笑非笑：“倘若去了暗渊，我便无法注视到你，你真的不怕？”
“不怕。”顾怜依然斩钉截铁：“只愿妖王大人看到我一片赤诚，我佛只有满腔慈悲，与仙门不同，便是妖族魔族在我眼里也无二样，妖王大人对人族成见颇深，我愿改变这一点。”
这话倒真有几分一视同仁的慈悲。
玄昼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笑着点点头，还赞了她一句：“果真慈悲。”
顾怜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妖王果然开始改变了，她普度天下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带着几分喜意，顾怜摸了摸指间的灵戒，想起之前看到的消息。
北洲天极剑宗掌教之子剑凌天欲弑父弑母，被天极掌教亲手打下暗渊。
那剑凌天她也听说过，北洲的天之骄子，比她大了十多岁，据说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剑道体，修为一日千里，本该是一位将来飞升的人物，却不知怎么走了岔道，叛出天极剑宗还不算，竟还要弑父弑母，简直天理难容。
一看就是个大魔头。
此人不度枉费她立下的宏愿。
若连弑父弑母之人亦能度他回头是岸，那天下还有什么是她度不尽的？等她度下此魔头，度心大师一定会很欣慰，说不定立刻就收她为关门弟子，传她真宗佛法。
顾怜喜滋滋地想着，注视妖王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作者有话说：
前三章已全部重写了，如果有之前不知道没看过的可以重看一遍。
顾怜：等我度尽天下魔头，度心大师就会收我为徒、封我秘传、授我佛道、把天一佛宗交给我继承······想想就开心。
度心：别问，问就是后悔去顾家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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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女主好有喜感】
【哈哈哈女主好有喜感】
【女主好可爱哈哈哈哈】
【这女主是不是有些切开黑啊哈哈哈】
【女主：只要你叫我顾大师，我们就是好朋友⊙ω⊙
啊哈哈哈，女主对称呼的莫名执念】
【好看好看，特别好看。】
【呜呜呜呜好看！】
【撒花】
【好看，就是坑太浅啦】
-完-
5、历练开始
◎暗渊。◎
因暂时与妖王达成了和解，顾怜又能正大光明地在王宫里行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妖王的弟弟玄明妖尊回来后就看她不太顺眼，时常冷眼，弄得顾怜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好在她也很少与这位妖尊交流，虽然玄昼之前嘱咐了玄明照顾她，但顾怜更多时候还是与那位银甲妖修交流。
银甲修士名为山葵，很接地气的一个名字，他按照妖王的嘱咐，给顾怜准备了不少金丹修士能用的宝物，大多都是用来保命的。
顾怜不穷，也没拂他的好意，还顺带从他嘴里得知了不少妖王的事，比如玄昼喜欢洁净与整齐。
在妖族禁地住了七天，除了灵气稀少妖气太多这一点让她有些不适之外，顾怜基本上已经摸清了玄昼王宫的布置与禁制，又因着妖王已经出关，没有谁再来找她的麻烦。
七日后，历练即将开始。
她和玄昼、还有许多随行的妖族、加上服侍的妖修侍者，浩浩荡荡百余人来到仙门领地。
上一次用‘万里无踪符’从仙门手中逃走，这一次却已正大光明到仙门正道眼前蹦跶，顾怜顿觉风水轮流转。
她没有与仙门为敌的想法，可惜天下人难懂她的道。
跟在玄昼身边，顾怜在叹息声中来到了仙门弟子历练集结之地——暗渊之外的一处山谷中。
仙门历练传统由来已久，每一年都会如期举行，这次因为围剿妖王失败让掌教们觉得培养弟子的方式该再严格些。
不过从未有人想过妖族会参与。
仙门虽然许下所有三十岁以下青年修者都能参与的诺言，可那只限于人族，谁只这次出了一个被妖族青睐的年轻人类修士。
玄昼到来之时，仙门人皆如蒙大敌，为首的长老更是高喝道：“玄昼，你来此做什么？”
还带了这么多妖族，莫不是准备报复上一次围剿之事？
长老快速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快通知各仙门掌教，他和这些长老们不是妖王之敌。
但妖王神色懒散，没有对他们出手的意思。
他将指尖搭在身边少女的肩上，慢条斯理道：“东洲历练，怎能没有我妖族之人？”
那长老立刻将目光放在他身边的少女身上，而后勃然大怒：“是你！”
围剿妖王那日他也在场，这就是那个用一张万里无踪符带走妖王的无耻小辈！
身为人族却援手妖王，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顾怜有些无辜耸了耸肩，语气温和道：“这位前辈，我只是不愿东洲生灵涂炭，妖王修为绝世，便是诛了妖王你们也定然死伤惨重啊，我佛慈悲，还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一派胡言！”
长老恨恨啐了一声，而后注视妖王。
“玄昼，此乃我族历练，掌教们随后便到，你此刻退去我可不与你计较。”
玄昼并没有看他，只是微笑与顾怜交流。
“你瞧见了，这些长老恨不得生啖你的血肉，小不点，此行必是危险重重，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
顾怜却立刻摇头。
“我答应过妖王大人的事必定会做到，便是刀山火海也能走一遭，这些算不得什么。”
表了一番诚心，她才补充：“您不是答应了要称呼我顾大师吗？”
什么小不点，和小金丹有什么区别？听起来一点也不稳重。
玄昼面容一顿，很快笑道：“顾大师，那便祝你一路顺风。”
这句话未必有多少诚意在，可顾怜却认真点头，感谢他：“托您吉言，我必定凯旋。”
她与妖王旁若无人的交流显然刺激到那位仙门长老，可他又不敢真触怒妖王，在些许静默之后，长老低声唤了几位弟子来到身边。
“你们是这一代仙门领袖，此番历练没有别的要求，那无耻小辈必让她葬身暗渊，届时仙门将重重有赏。”
东洲三大仙门，灵虚门、聚灵门、天越门，领袖弟子分别为两男一女，都是金丹，为首的天越门弟子甚至有金丹高期的修为，不过他们比顾怜大了不少，都快接近三十岁的限制了。
天越门弟子是一位面容俊美、气质有些霸道的年轻男修者，他瞥了眼正在与妖王交谈的顾怜，脸色没有丝毫起伏，只平静道：“长老放心，她走不出暗渊。”
妖族自以为胜券在握，可笑竟然让这么一位来历不明的金丹初期参加仙门历练，简直是找死，暗渊里可得不到妖族的庇佑。
“好，有林越你在，我相信那无耻小辈掀不起什么波浪。”
长老带着欣赏的目光夸赞了一句，随后又叮嘱了几声，才重新看向妖族那边。
他的目光已经平和许多。
“既然妖王舍得让这位小友来送死，我自无不从，只望到时妖王不要恼羞成怒才好。”
玄昼稍稍挪开目光，看了他一眼，露出个温和笑容。
下一刻长老便觉心中寒气大盛，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狼狈躲开。
一道碧光划过他方才所在之地，斩下他半只手臂。
玄昼依然面带微笑，和顾怜立在虚空之中，连衣角都没半分浮动，见此还笑道：“实力不错。”
那位仙门长老迅速拾起自己的断臂，额角冷汗密布，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再多说一句，他恐怕今日要陨落在这里。
实力最强的长老依然如此，其他人更不敢做声，只期盼掌教们快点赶到。
倒是妖族这边，顾怜有些无奈道：“妖王大人，其实你可以先和他讲道理。”
她还是推崇先礼后兵。
玄昼带着些许愉悦笑容，点了点头，从容回她：“嗯，你说得对。”
可显然妖王没有听取的意思。
顾怜也不恼，度人之计漫长，得一步一步来，至少从言语上这位妖王已经好了许多，会赞同她了。
想到这，她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而是露出温和笑容，同妖王行了一礼，缓缓落在山谷之中，与那些仙门弟子相隔不远。
“在下顾怜，来自天一佛宗，诸位道友有礼了。”
她双手合十，先行了一礼。
对面的仙门弟子目光警惕，方才被长老叮嘱的三人走到前头，那位名唤林越的天越门领袖冷漠道：“天一佛宗？你可知道冒认佛宗之名有何下场？”
中州的天一佛宗乃天灵修仙界佛修之首，也是中州的霸主级势力，之前顾怜使用传送符时就曾说过她来自天一佛宗，可之后仙门人都以为那只她冒充而已。
但此刻她依然称自己为佛宗之人。
顾怜面对他的冷漠并不生气，反而微笑解释：“道友误会了，出家人不打妄语，我确实来自天一佛宗。”
天一佛宗的主持度心大师亲自为她传教，虽然还没入门墙，可那不是迟早的事？所以顾怜行走在外，说的都是天一佛宗的名，倒是罕少有人知道她出自同为中州霸主势力的顾氏。
见仙门弟子将信将疑，顾怜从灵戒取出一套袈裟穿戴在身上，拈着佛株再次行了一礼，有了衣衫的加持，她的气质陡然变化，果真有几分佛宗人的慈悲。
这套袈裟是她当年想入门墙时，度心大师亲手赠送，是一件防御属性的高级灵器，确实属于天一佛宗。
为首的几位仙门弟子面色微皱，没再说些什么。
不管是散修还是来自天一佛宗，这里都是东洲，得罪了仙门就别想活着从暗渊出来。
她参与历练之事似乎已经无法更改，见他们不再说话，顾怜动作乖巧地在旁边站好，静静等待历练开始。
不多时，三位仙门掌教匆匆赶来，几位长老见有了庇佑，才宣布历练正式开始。
暗渊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从东洲这边无法直接进-入，只能由长老们打开传送阵，传送进去。
除去仙门弟子之外，也有一些散修汇聚在一起，想要一起进-入暗渊历练，倘若侥幸活着回来，或是挣得大笔功勋点，说不定就能被某位仙门长老收入门下，这不失为一种加入大势力的好方法。
只有顾怜独自站在一处，带着笑意将仙门弟子和那些散修都大致看了一遍。
仙门因怕玄昼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便让自己的弟子们先进去，随后是散修，最后才轮到顾怜。
顾怜也不在乎，只遥遥对立在虚空中的妖王行了一礼，露出大大的笑容。
“妖王大人，麻烦你等我了。”
历练时间为一个月，倘若之后活着依然会从这处传送阵回来，或中途遇着不可抵御危险想退出的也会从这里出来，所以仙门长老们会一直在这里守着，对于高阶修者而言，这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玄昼自然也会在这里等她出来，倘若他不在，顾怜出来的第一时间就会被这些仙门长老们挫骨扬灰。
不过谁也没看见在散修中有一人面带微笑，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他身边修者偶然扫过他眉眼时有些诧异。
这修者容貌普通，气质不显，丢在人群里也没人在意，可他竟然生了一双绿色眼眸，那眸子摄人心魄，似乎有种奇异的魅力，让人心生惊艳。
不过涉及历练这等大事，倒也没几个人有心思去关注别人的外貌，那位绿眸修者随着散修一同进了传送阵。
等所有人都进去了，顾怜才姗姗入内。
光芒闪烁之后，她眼前是一片暗无天日的空间。
暗渊顾名思义，乃是一片暗无天日之地，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虽然修者视力异于常人，可依然有些影响。
传送阵是随机的，顾怜没有轻举妄动点起灯火，先感知了一会儿周围的气息，确认没有人之后才从灵戒中掏出了古朴铜镜。
“从北洲坠落应该在暗渊深处，阿通，你帮我辨别一下方向，我们先去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那位传说中的天剑道体。”
通天镜对于她的称呼显然有些抗拒，但镜面很快闪了闪，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对着顾怜的右前方。
她心领神会，收起镜子，朝右前方走去。
另一边，仙门之人也是随机传送，很快就有不少人汇聚在一起，在几位领袖的带领下寻找顾怜的踪迹。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位才金丹初期的小修者竟然没有在暗渊边缘游荡，反而独自往深处而去。
那里可是仙门长老们都有陨落之危的地方。
可也正是因为这些信息差，注定他们无法找到顾怜。
而此时的顾怜正在气喘吁吁地逃命中。
作者有话说：
【剧场】
顾怜：我太难了。
度心：我觉得我才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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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气愤）：你欺负我大哥就是欺负我！你拔我大哥逆鳞就是拔我的逆鳞！我跟你势不两立！
女主（开心）：啊………那你大哥喊我顾大师哎，你要跟他一起喊嘛？
玄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终于又有了，混眼熟(～￣▽￣)→))*￣▽￣*)o】
【好看】
【撒花】
【按爪爪】
-完-
6、剑凌天
◎道兄可以称呼我顾大师吗？◎
“我太难了。”
顾怜一边奋力奔跑一边还有心思和通天镜念叨。
“我之道，果然艰难险阻，要历经无数磨难、无数波折才能得我佛真意······”
通天镜镜面闪烁，似乎在让她闭嘴。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死兽，这时候还有心思闲谈。
顾怜感叹了两句，很快也不再说话，她抿起唇角，目光沉静下来，在黑暗里狂奔，好不容易找到了另外一头高阶死兽。
目光一亮，顾怜立刻冲进了那头死兽的领地，然后飞快把镜子罩在头顶。
她的气息一瞬间隐去。
通天镜虽然逆天，但受她修为限制，也没法完全遮盖，比如妖王那次就轻易看穿了她的隐藏。
不过这是在暗渊之中，死兽比不上人类聪慧，见到一头同等级的异类冲进自己的领地，那头原本在休息的死兽迅速愤怒起来，威压飞快弥漫开来。
激烈的战斗之中，顾怜小心翼翼避开它们的战斗圈，悄无声息从旁边溜走。
直到感受不到两头死兽的气息，她才缓缓松了口气，把镜子从头顶拿了下来。
其实她已经进-入暗渊整整两天了，从暗渊边缘直接来到了暗渊深处，这里除了各种各样的死兽，已经找不到其他修士，可她在暗渊深处逛了两天也没找到那位传说中被打落暗渊的天剑道体。
“暗渊太大了，这样不行，阿通，你帮我查一下，天剑道体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气息标志，我得按照特点寻找。”
通天镜再次闪烁了几次，似乎在腹诽些什么，很快顾怜就看到镜面上显露出几行字。
——天剑道体周围会萦绕凌冽剑意，初期难以收敛，所在之处会自动吸纳天地灵气。
“自动吸纳天地灵气？”
顾怜啧啧称奇：“这简直就是天道的儿子。”
难怪说修为一日千里。
她感叹完毕，抬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穹顶，摸着下巴分析道：“灵气倒是很好找，毕竟这里只有死气，阿通，你有什么特殊的感知吗？”
通天镜的感知范围比她更广，这也是顾怜这么多天躲过无数危险的主要原因。
古朴铜镜似乎停下来感知了一下，之后镜面闪烁，再次出现一个细小光点。
有了通天镜的帮助找人就简单许多。
顾怜小心翼翼朝它指示的方向摸去，这一次果然发现了蹊跷。
那应该是一座水潭，明明漆黑一片、布满死气的潭底竟然隐隐约约有灵气溢散，这在暗渊是非常罕见的。
只是从潭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顾怜站在潭边打量了一会儿，有些苦恼。
“剑凌天不会真的在这里面吧，这一看就是个死兽的老巢啊。”
里面绝对有一只高等级的死兽，也许是这只死兽捉了那位天剑道体，可又不知道为什么没吃他。
这不是在为难她？简直比从仙门中救妖王还难，至少仙门人可以沟通。
可都到了这里，不下去看一眼顾怜心有不甘。
她深吸了口气，咬咬牙把铜镜罩在头顶，屏息静气，悄无声息滑下潭中。
几乎没有惊起任何波澜，顾怜在黑暗冰冷的潭水中顺着那点微末灵气往下，发现潭底竟然有一片被结界笼罩起来的干燥区域。
只是这结界似乎只能隔绝潭水，不能隔绝其他物质，所以那些微末的灵气才会渗透出来。
顾怜壮着胆子往结界中窥探了一眼，果然发现一头巨大的死兽盘踞在地，距离死兽不远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人影倒在地上，衣衫大片阴影，旁边有一把断了一截的长剑。
除了那些微弱、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灵气之外，他似乎已经没有半点声息。
虽然看不清脸，她也不知道剑凌天长什么样子，可照这种种迹象看，这人很可能就是他，毕竟很少有人会到暗渊深处来，而且正好是位可以自动聚集灵气的修士。
顾怜蹲在结界外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偷偷进去看看，这天剑道体好像快死了。
她小心翼翼从结界边缘探入，连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悄无声息挤进结界之中，甚至在进去的一瞬间，她就用灵气蒸干了身上所有水分。
低着头，不让视线汇聚在那头死兽上引起它的注意，顾怜绕过它缓缓靠近倒在地上的人。
走了两步，她有些狐疑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死兽气息有些奇怪，略微停顿，顾怜壮着胆子摸索到那死兽身边，用灵识探了一下。
一眼过后，她拿下头顶的铜镜，表情松缓下来，并按了按眉心。
这确实是头高阶死兽，但已经死了，只是外表没有什么明显损伤，盘踞在这里，又因暗渊之中没什么灵气波动，让人无法判别。
不过这样一来就奇怪了。
这头死兽已经死了，可剑凌天也倒在了这里？
顾怜来不及去窥探死兽的秘密，她快步走到倒在地上的人身边，小心把人扶起。
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张俊美甚至有些清冷的面容。
倒在地上的男子满脸血迹，衣衫早已被血液染成暗红，可即便如此依然能看出曾经的风姿。
就算是见了无数天骄的顾怜也不得不赞一声‘剑眉星目、好一个神仙人物’。
他整个人的气质仿佛一柄剑，凌冽、冰冷、沉默，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剑意。
不过这人晕阙过去，或者说得不好听些，他已经快死了。
顾怜只稍稍查探了一下，就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天剑道体不仅受了很重的外伤，手臂、胸口、大腿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内腹也破碎了许多，更严重的是他的识海与丹田。
丹田破碎，识海凌乱，通俗点来说就是这个人已经废了。
虽然他的体质还在自动吸纳灵气，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储存任何灵气力量。
顾怜看了眼旁边已经死去的死兽，赞叹道：“太厉害了。”
剑凌天身上的伤痕有许多都是来自于这头死兽，余下则是剑伤，他的丹田与识海破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也就是说他在坠下暗渊时已经成了一个无法储存灵气与修炼的废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凭借手中长剑还杀了一只高阶死兽。
传说中剑仙能剑道通神，哪怕不使用灵气也能凭剑意杀人，但那只是传说，顾怜没想到自己今日见着了真人。
盛名之下无虚士，名传天灵修仙世界的剑道天骄果然名不虚传。
她赞叹完，赶忙把人再扶起了一些，让对方的头枕在自己膝上，然后从灵戒中拿出了一枚飘着异香的丹药。
九阶高品丹药，回命丹。
同样有价无市，她也只有这么一颗。
略微心疼了一下，顾怜还是把丹药给对方喂了下去。
伤势这么重，普通丹药已经失去了效果，只有回命丹能救得了他，也算他运气好，一般人可没有这种好东西。
不过即便回命丹也只能恢复他肉-体上的伤势，破碎的丹田与识海无法复原。
把丹药给人喂了下去，秉持着我佛慈悲、怜悯众生的想法，顾怜又帮他擦拭了身体，处理了伤口，还给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这才松口气，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细汗。
旁边通天镜闪了闪，似乎在说些什么。
顾怜面色微愣，看了眼面前已经擦拭干净，显出俊美容貌、但脸色苍白的男人，疑惑道：“你说男女有别？我娘出来时让你提醒我不要被人占了便宜去？”
她微微挑眉，语气十分坦然：“阿通，你怎么跟那些愚者凡人一样迂腐，我已遁入空门，眼前不过是红粉骷髅而已，俗话说得好，医者仁心，治病的时候还扭扭捏捏岂不是碍了大事？”
通天镜再次闪了闪，这次频率更急促了。
顾怜便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人家现在身上都是伤口呢，你没看他胸口的洞都能直接掏出内腑了？一堆血肉摆在眼前，谁有心思看他的身体好不好看？”
和通天镜说了几句，顾怜想了想，又拿出一床柔软的褥子铺在地上，然后把剑凌天搬了上去，她在褥子边蹲下，一边休息一边静静等着这位传说中的天骄醒来。
大约过了小半天，也许是那颗回命丹效果确实不错，躺在褥子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
顾怜在这结界中点了一盏小灯，灯火昏黄，不算亮，可对于修者来说已经足够看得清楚了。
剑凌天识海和丹田破碎，境界还在，黑暗中视物毫无阻碍。
他睁开眼后首先看到的是漆黑一片的波澜，结界之上波光粼粼，可见他依然在湖底。
但很快他发现眼前有微弱光芒，再侧头，目之所及便是一位面容温和的少女正抱膝坐在他身边小憩。
也许是感知到他的动静，那少女于些许灯火中睁开双眼，眸光看向他。
因背着光，少女有一半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切，露在光下的面容弯起一个温和笑意，脸侧像镀了层金芒，让人不自觉感到亲近。
“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清脆，音调却很柔，剑凌天看见她随手挽了挽耳边落下的碎发，对他微笑道：“可感觉好些了？”
他猛然想起之前的事。
叛出宗门，被生父亲手破碎了丹田与识海，落入暗渊，在暗渊中挣扎求生，遇上死兽，坠入湖底结界，费尽全力搏杀了那只死兽，可他也到了强弩之末，濒死之下陷入昏迷。
他以为他将永眠于这片潭底，直至化为一堆枯骨腐肉，从此销声匿迹。
没想到还有醒来的这一刻。
也许是上天垂怜，不忍他这样不甘死去。
剑凌天眼中掠过许多情绪，但最终都化为了暗沉。
他挣扎着起身，虽面容冷漠，浑身剧痛，却端端正正给顾怜行了一礼。
“感恩姑娘救命之恩。”
他为人冷漠不善言语，一生与剑为伴，可对恩德记得很重。
顾怜忙招呼他躺下。
“你伤势未愈，无需这般客气，别牵动了伤口。”
剑凌天这才重新坐下，他稍稍感知了一下内腹伤势，却发现已经痊愈了大半，甚至连他的外伤都愈合了许多。
他自己的伤势他知道，绝不是普通丹药能治好的。
沉静稍许，他低声道：“姑娘可是用了什么珍贵药物救我？”
顾怜眨了眨眼，也没瞒着，授恩不予人知这种事她不做，因此她大大方方道：“你很幸运，正巧我前些年得了一颗回命丹，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回命丹？”
剑凌天眼眸微顿，神色更深沉了，他再次感激道：“多谢姑娘。”
他内心的不甘无法让他说出拒绝的话，事实上他确实该庆幸遇见的人拥有一颗回命丹，但那丹药有多珍贵他是知道的，便是从前他未曾叛出宗门时也难得一颗，这样珍贵的东西，常人珍藏还来不及，能用在他一个陌生人身上，实在是他天大的造化。
“不用这么客气，丹药能用在合适的人身上便算没有白费。”
顾怜随口说了一句，又微笑道：“其实我认识你，虽没见过你的长相，不过落入暗渊，又身具天剑道体，想来也没有第二个人了，你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实在不该默默无闻死在这里。”
她没说自己特意过来寻他。
剑凌天面色微沉，旋即唇角抿起，脸色便平添了许多冷意。
“想来姑娘也听说了传闻，既然这样，为何还救我？”
传闻中他欲弑父弑母，又叛出培养他的宗门，与魔头无异，世人皆唾弃他，便连天极剑宗那些往日里关系要好的同门也这么认为。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花费这么珍贵的代价来救一个陌不相识的魔头？
“我确实听说了传闻。”顾怜点点头，没否认他的话，但她双手合十，面露悲怜之色，呼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便是罄竹难书亦有回头是岸之时，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更何况我听你所说，其中似乎有些隐情？”
剑凌天看起来不像那种杀父杀母的魔头。
她的话让面前的剑修目光微顿，而后才道：“姑娘是佛修？”
一个面容姣好、青春亮丽的年轻少女说着‘我佛慈悲’，满面悲怜着实在让人有些奇怪。
顾怜却点点头，温和道：“我名顾怜，来自天一佛宗，是度心大师的俗家弟子。”
“原来是度心大师的高徒。”
剑凌天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诧异，大概也听过度心大师的名字，他声音低了一些，“佛宗，也不是人人都像姑娘这样善良。”
这句话有些语气不详，顾怜听不出具体含义，只当他随口感叹，很快掠过，她想了想，主动提起：“回命丹虽然能治愈你的伤势，可你破碎的丹田与灵识却无法痊愈，恕我多问一句，这是天极掌教所伤吗？”
世人皆道剑凌天是个魔头，可顾怜觉得那位能亲手弑子的掌教也不简单。
也许是她的问题触及到了一些剑凌天不愿提及的往事，他罕见沉默下来，良久才答她：“是。”
“可你是天极掌教的孩子，又是天极剑宗万年不出的天之骄子，他为何要这样对你？”
这个问题剑凌天没有回答。
这位绝世剑修只是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潭底，面容仿佛被寒冰凝结成一座雕塑，顾怜分明看见他眸光中涌过暗潮，然后他才低声道：“顾姑娘，此事与你无关。”
倒不是恼她询问，只是这位剑道天骄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光听身份就知道此间定然复杂错综，涉及一个霸主势力，更何况这是别人的家事。
顾怜也没有寻根究底的想法，她只是为了度人，不是为了探案，见剑凌天有意隐瞒，她也掠过这个话题，重新同他说：“可你如今丹田破碎，天极剑宗乃是北洲霸主，倘若知道你还活着，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明白。”
剑凌天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因为自己成了废人便自怨自艾，他目光冷静，虽有经历大难之后的暗沉，却没有绝望，他凝视顾怜，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坚定：“既然我得遇顾姑娘，侥幸留下一命，无论如何我都会寻找到恢复的方法，哪怕百年，千年，便是丹田从此无法恢复，我还有手中剑。”
传说古时有剑仙剑道通神，不需灵气一样决胜千里之外，总有一日，他还会回去。
顾怜怔怔看着他坚定双眼，总觉得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坑了天极剑宗一把，帮那位天极掌教竖起了一个大敌。
倘若剑凌天日后崛起，怕是要在北洲掀起腥风血雨了。
想到这点，顾怜面色严肃了一些，她极为郑重嘱咐他：“剑兄，我救你是因为佛祖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倘若你日后崛起，在北洲掀起腥风血雨、霍乱苍生，便是我顾怜之罪，我希望你明白，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杀戮。”
剑凌天眸光依然暗沉，但听顾怜提起，他语气认真向她保证：“顾姑娘，我之剑只饮该饮之人鲜血，我向你发誓，倘若我日后崛起，绝不杀无辜之人，不叫你背负无辜之罪。”
“好。”
顾怜很满意。
比起妖王玄昼，这位剑宗天骄简直太好度了，她甚至觉得这位已经不需要更多点拨，他已放下了屠刀。
由于事情太过顺利，顾怜在与他聊了几句之后，开心之余终于想起自己还答应了妖王要夺得历练魁首的事情。
可是把剑凌天一个人丢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好，这位天骄现在已经无法驱动灵气，还受着伤，行走暗渊深处实在危险。
但带他回去又不好和妖王解释。
她有些为难。
也许是看出她的为难之意，剑凌天眸光幽暗，主动提出：“顾姑娘来到暗渊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顾怜点头，叹了口气告诉他：“我从东洲进来的，东洲仙门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历练任务，原本是在暗渊边缘位置，可之前遇见了一头高阶凶兽，我不知不觉逃到这里，好不容易摆脱凶兽，然后就发现了道兄你。”
“原来是这样。”
剑凌天若有所思，很快再次道：“既然如此，顾姑娘快些回去吧，不要耽误了任务。”
“那你怎么办？”
顾怜抬头看了眼潭面，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景象，“这里很危险，道兄你如今实力十不存一。”
剑凌天罕见露出些许笑容，只是因常年不苟言笑而显得有些僵硬。
“既然天不绝我，顾姑娘放心，我必不辜负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再见再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见他说得笃定，顾怜只停顿了一会儿，也不勉强，她释然：“也好，道兄是遨游九天的玄龙，我相信道兄不会陨落在这区区暗渊。”
既然已经说好，顾怜也不准备再耽搁，不过与剑凌天分开之前，她还是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起：“那个······道兄可以称呼我一声顾大师吗？”
作者有话说：
顾怜：顾大师听起来比较有道行，道兄你觉得呢？
剑凌天：？
◎最新评论：
【哈哈哈，见一个就让喊顾大师】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地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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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完-
7、引兽
◎胡来。◎
她的话让这位剑道天骄愣了一下，顾怜见状忙又道：“我开玩笑的，道兄不用放在心上。”
虽然她很想让大家都称呼她大师，可总归不能勉强别人才是。
剑凌天倒是没有她这种想法，他略微沉默，而后认真道：“顾大师，也愿你鹏程九天。”
顾怜当即露出温和笑容对他拱了拱手，谦虚道：“只愿这天下再无不平，便是我之幸事了。”
剑凌天听她如此说，也改口说了句：“那便祝顾大师普度天下，荡尽天下不平事。”
顾怜对他的好感瞬间从普普通通的道友关系升华成可以深交的挚友关系。
这是第一次有人祝她普度天下，她自立下皈依佛门的宏愿之后，听到的都是劝她不入佛门的劝诫，可顾怜心中的道任何人都无法理解。
人人都不懂，只觉得她所作所为匪夷所思。
但顾怜心中自有道路。
心情实在愉快，顾怜感动之下立刻从灵戒中拿出了不少妖王给她准备的宝物，一股脑塞给剑凌天，她言语真诚，表情动容：“道兄万不要拒绝，也算我一些小小心意，他日再见，再与道兄秉烛夜谈。”
这次时间有些赶，下次再见到剑凌天，她定然要好好向这位天骄传授佛法，也许又能引一位道友入佛门，这等绝世天骄入门墙，度心大师一定会更开心。
大概是她的举动实在慷慨，剑凌天暗沉的目光微颤，他看着手里被顾怜塞过来的各种宝物，眼中暗芒软化了一些。
“师门、父母都愿我早死，我曾以为这天下人都一般无二，原来还有顾大师这样的女子，叫我知道这世上还有情谊在。”
他看起来很感慨，可感慨之后，他把东西又还给了顾怜。
剑凌天幽暗的眼眸松缓了一些，甚至能看见些许微末的笑意，哪怕他现在处于这样一个境地，丹田破碎，识海混乱，未来黯淡无光。
可他依然认真道：“顾大师的好意我心领了，宝物难得，不需再为我添益。”
顾怜有些不懂他为何不收下，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他应该很有用处才是。
想了想，她微抿唇角，依然把东西推了过去。
“不必再说了，道兄，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要生气了。”
本来也是妖王准备的东西，给了剑凌天她一点儿也不心疼，这位天剑道体可不能死在这里。
见他还有推辞的意思，顾怜干脆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转身穿透了结界，直朝往潭面游去，留下一句带着期许笑意的话。
“道兄，来日再见，再与你畅谈。”
潭下火光幽幽，照亮了剑凌天苍白而冷峻的侧颜。
他捧着那些东西，目光怔怔，似乎想起了一些从前的记忆，良久之后才微微抿唇，凝视许久，他动作珍惜地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说来可笑，除了那些唾弃他的同门，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唯一得到友善，竟然是来自他没落之后，在这黝黑潭底遇见的陌生女子。
无论是因为什么，剑凌天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她。
——
顾怜离开那处黑潭之后，又让通天镜寻了方向，然后心情愉快地准备返回暗渊边缘。
这一趟来得可真值。
不仅救了一位剑道天骄，还阻止了北洲未来的腥风血雨，简直功德无量，顾怜都能想象到时候告知度心大师时他该何等地欣慰了。
哼了几句不知名的曲子，顾怜在持续的愉快中花了一天才回到先前传送的地方，暗渊的边缘。
此次来历练的修者不少，大多是仙门中精英弟子，便不是金丹也有筑基高期或巅峰的修为，一行人在历练之地找了顾怜好几天，可连她的影子都没摸着。
直到顾怜告别剑凌天回到这里之后，才有仙门弟子偶然间看见她的身影。
单独行动的仙门弟子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迅速将她出现的消息传回了三位仙门领袖耳中。
三位仙门弟子领袖受长老之命，要将这个胆敢投靠妖族蒙骗仙门的女修永远留在这里，因此铆足了劲儿寻了几天几夜，却都不见她踪迹，此刻正是怒火勃发的时候，听闻顾怜终于出现，当即就带了许多仙门弟子浩浩荡荡地直奔她来。
顾怜早就感知到了他们的气息，她没有躲藏。
倘若是元婴修士她还暂避些锋芒，金丹修士······她连躲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她自中州而来，中洲顾家那是与天一佛宗齐名的存在，顾家的天骄自然不比东洲仙门的领袖差，也就是她不讲究，否则以她的身份放在这些仙门之中，少说也要称一句神子或是少宗。
因此顾怜不急不缓，在感知到仙门弟子异动之后依然呆在原地，等待那三位仙门领袖到来。
不多时她便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赶来，为首的年轻男子面容冷漠，声音更像含了块冰。
“顾怜，今日你无处可逃。”
顾怜并未对他的话起了怒意，依然先行了一礼，才道：“道兄，你们对我误会实在颇深。”
“你背叛人族投入妖族门下，竟还说什么误会？”
说这话的是三位仙门领袖中唯一的女修者，聚灵门的领袖。
聚灵门并不以武力出名，乃是一个闻名天下的丹道圣地，所以这位领袖在三位弟子中修为也是最低的，只有金丹初期，气息也比较薄弱。
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看顾怜时的冷意。
顾怜微微叹息，依然从容道：“道友，我来自天一佛宗，授度心大师之道，此事你们可派人去查证，你觉得我为何要投靠妖族，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事确实奇怪。
佛宗为何要帮妖族？
聚灵门的女性领袖微微皱眉，很快道：“既然你是佛宗之人，就更不该助纣为虐，你可知那妖王屠戮人族，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见这位女性修者还能交流，顾怜露出一丝微笑，叹道：“道友所说我自然知道，我来此，就是为了普度妖王，令他走上正道，无论妖族、魔族、还是人族，皆为天灵修仙世界之生灵，该以善恶论人，而不应以族类来论，佛祖有云：有善无类。”
见几位仙门弟子都因她的话露出嘲讽神色，顾怜很快掠过度人的话题，声音正色了一些，提起另外一件事。
“便是越过这些不说，道友怎知我不是为了仙门好？可惜我的好意却被你们误会。”
“你帮助妖王，还说是为了仙门好？”
那女性修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面容上嘲讽之意更重，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为首的林越已经冷漠道：“好了，文玲，不要与她多说，与一个人族叛徒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话让顾怜微微摇头，她再次叹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可惜世人总会误解。”
顾怜正色道：“你们可知妖王已渡过天劫，可知妖王还有一颗妖丹？”
她似乎已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仙门围剿本就注定失败，便是妖王伏诛，恐怕当时在场的仙门人也将全军覆没，若是这样，东洲仙道衰竭，便是诛了妖王又有何用？可惜世人总被眼前之景蒙蔽，却不知我佛慈悲，有些事到了如今，便是我说了你们恐怕也不信，不过无论如何，我要提醒一句。”
她略微停顿，面色认真地提醒：“你们敌视我可以，可回去之后千万劝一句门中长辈，不要再做这等围剿之事，尔等想伏诛妖王，又怎知不是妖王设计？我随妖王回到妖族禁地之后，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妖王重伤便已现痊愈之势，一个全胜时期的玄昼，你们确定仙门能伏杀他？”
也许是她眉宇间的慈悲与坦然看起来太令人信服，三位仙门领袖除了那林越皱了皱眉，其余两人勃然色变，那女性修者更是忍不住细问：“你说妖王一天之内便伤势痊愈？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
顾怜点头，又补充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可以回去问问那天围剿妖王的长老，当时妖王真的到了强弩之末了吗？”
一番话说得几位领袖心神动摇，竟有些后怕，因为当时他们也在现场。
最后还是那位天越门的林越冷声道：“舌灿莲花，不要被她影响。”
其他两人竟然因她的话而动摇，林越便觉得这面目慈悲的少女果真不简单。
什么出自佛宗，恐怕是妖宗才对。
“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何来舌灿莲花？”顾怜甚至有些为难道：“这次来参加仙门历练也是妖王提议，我不知他是否看出了我的意思，想让我与你们自相残杀，否则我何苦来此，对我并无什么好处。”
来参加仙门的历练除了可以增加一点妖王的度人进度之外，确实没什么好处，可惜这好处只有顾怜能明白。
且她之前的话也不算胡说，确实有这些事发生，妖王痊愈也是真的，且倘若妖王能皈依，对于东洲仙门来说当然是好事。
其余两人将信将疑，林越却越发冷漠道：“我也不想让人说我们仙门欺负你，我与灵啸兄，你选一人吧。”
那名为‘文玲’的女修者乃主修丹道，战力不强，所以灵越没提起她。
他和灵虚门的灵啸一个是金丹高期，一个是金丹中期，都比面前这金丹初期的女子要高。
他们本就是天骄，越阶战斗都不在话下，倘若不是长老的吩咐，这等甩下脸面欺辱比自己等级低的年轻修士的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毕竟天骄有天骄的骄傲。
灵虚门的灵啸面色有些许动容，不过在林越说完之后，他逐渐隐去了那份动容，只盯着顾怜。
顾怜幽幽一叹，倒也没觉得遗憾，她露出轻缓的笑容，语调温柔道：“罢了，既然如此，便请教林越道兄的高招，对了，道兄若是输了，不会叫人围攻我吧？”
林越眉头微皱，冷声道：“我仙门做不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到底是年轻天骄。
顾怜心中感慨，倘若换成仙门的长老，恐怕就不说这些虚礼了，怎么弄死她怎么来。
虽然心下感触，但她动作并不含糊。
顾怜很快走到平坦之处，对林越比了个‘请’的手势。
林越没有拿武器，他之前脸色冷漠，走到顾怜面前后反而归于平静，凝视顾怜，他道：“我比你高两阶，我让你三招。”
面对他如此‘盛情’，顾怜没有拒绝，直接点头道：“好啊，多谢道兄。”
话音刚落，顾怜在微笑中直接掏出了通天镜。
一个闪身来到林越身边，就在这位负手而立的仙门领袖想躲避开时，她直接把镜子罩在了对方头顶。
通天镜罩在她自己头顶可以为她隐藏气息与身影，但罩在别人头顶之后，众人可以明显看到林越原本要闪躲的身躯突然一顿，像被定住一样，然后顾怜飞起一脚，踹在他腰间，直接将这位天越门天骄踹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息。
全场寂静。
没人会想到林越会败，且是这样的败法，倘若顾怜想杀人，此刻林越已经死了。
那灵虚门领袖愣了一会儿才怒道：“你耍诈！”
顾怜手握铜镜，微笑回他：“这位道友，我与林道友相差两阶，难道你想让我抛弃自己的灵器，赤手空拳与他相斗。”
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说法，众所周知，兵器丹药都属于个人实力，特别是在生死斗时。
灵啸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反驳她。
但他依然觉得不对，那面镜子很古怪，以林越的修为竟然完全被制住了，如此厉害，又能被一个金丹初期的修者使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宝物？
他下意识看了眼顾怜手里的镜子，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倒是被顾怜踹出去的林越在那股禁锢之力过后自己爬了起来，他面色阴沉走回来，深深凝视顾怜一眼，良久才低沉道：“我输了。”
“林兄！”
灵啸不解。
但林越却止住了他要继续说的话。
“输了就是输了，我仙门不至于连这点气魄也没有，灵啸兄，你来。”
那面镜子确实猝不及防，可只要多加注意，不被罩住，凭借金丹初期的修为，她定然不是灵啸的对手。
灵啸目光深沉，见他坚持也没有再多说，他很快走到顾怜对面。
这一次他没再说什么让三招的话了。
顾怜依然对他露出温和微笑，在互相行了礼之后，两人同时出手。
灵啸一直防备着她用那面镜子，顾怜这次却没有用镜子，她十分正常地与灵啸交手，两人对了上百招，就在灵啸寻到了她一处破绽，正准备出手时，顾怜虚晃一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黄符，往他胸口一贴。
灵啸身躯陡然一僵，然后他遭遇了和林越同样的事——被顾怜一脚踢了出去。
这次可不算什么阴招了，面前这少女是实打实把灵虚门的领袖弟子击败，那张黄符只是正常的对战道具。
灵啸虽然没受什么伤，可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茫然。
他不敢相信他竟然输了，输给了一个比他还低一境界的少女。
三位领袖眨眼间只剩下聚灵门的文玲。
但文玲显然不是顾怜的对手。
长老曾经嘱咐过务必要留下她，可此时此景，已无法堂堂正正取她性命，林越眉头皱起，陷入了纠葛。
难道真要做出如此不体面之事？仙门诸多弟子围攻一个金丹初期的少女？
见他没有立刻下令，顾怜暗自点头。
还好，看来东洲仙门还不算太差，这几位仙门领袖脾气不太好，人倒是不坏。
几番犹豫之下，灵啸咬咬牙：“林兄，长老之令不可违，可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脸面倒是其次了，修道之人倘若道心不正才是致命的。
林越也十分犹豫，僵持半响，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做出决定：“罢了，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长老面前我自会解释。”
他说完这句才看向顾怜，皱着眉头询问：“你应该比我们还要小许多，不可能是散修，便是佛宗中普通弟子也没有这样的天赋，我从未听说度心大师还有这样一位关门弟子。”
他不相信中州已经强到随便一个修者就能击败东洲仙门的青年领袖。
顾怜见他询问，也和善回答他：“道兄不必担忧，我们家资源比较多，家里人又宠爱我，可着我灌，才有这样的修为。”
当然，主要是她天赋不错，不过这一点就不用说出来惹人不快了。
“家里人？”
林越目光一凝，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提高声音：“你是顾家人？”
“道兄好眼力。”
顾怜真心夸奖了他一句，又环顾了眼四周，道：“既然道兄无意留下我，那不如各自分开，毕竟历练还要算功勋的。”
历练算的是杀死的死兽数目。
林越不想这样就放她走，又不好再说什么，且这中间无端掺了一个顾家，他沉默半响，才和其他人说：“倘若历练输给了仙门之外的人，我仙门的脸面便彻底不要了。”
一切都按规则来，而这规则也是仙门所定，倘若这样还输给了外人，那仙门的脸就真的在他们身上丢尽了。
众人无言。
顾怜看他们还要沉默一会儿，便率先行了一礼，十分友好地告别，缓步离开。
仙门的青年弟子们这么友好，说实话她还有些不习惯。
由于心情不错，顾怜很快找到了一只金丹初期的死兽，三两下宰了之后，她取下兽耳作为凭证，才突然想起之前剑凌天杀的那只高阶死兽她也可以取下凭证的。
“亏了。”
顾怜叹息一声，对着通天镜说：“阿通，我损失了好大一笔功勋，万一没拿到历练魁首，妖王大人估计要笑话我食言了。”
她还真没什么把握，主要是之前耽误了几天。
通天镜微微闪烁，似乎回答了她什么。
顾怜则举着镜子继续说话。
“什么？你说心诚则灵？意思到了就好，魁首不重要？那可不行，出家人不打诳语，说到就要做到的。”
顾怜皱起眉头，觉得自己要想一些快速获取功勋的办法。
“你说，我拿一枚枉死丹来吸引死兽会不会快一点？”
死兽其实都不算活物了，它们会被所有富含死气的东西吸引。枉死丹是一种特殊的丹药，正好富含浓烈死气，放出来绝对能吸引一批又一批的死兽前来，免去她寻兽的时间，唯一的缺憾便是无法控制吸引的死兽等级。
万一来了一只元婴期的死兽······
顾怜一咬牙，干脆笃定道：“就这样，这里是边缘位置，应该没什么元婴期的死兽，倘若真吸引到了，大不了再逃一次，阿通，你有信心吗？”
通天镜镜面的光芒一暗，大约不想和她交流。
顾怜却不在乎，说做就做，她当真掏出了一颗枉死丹，但打开丹瓶之前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顾怜又去主动找了仙门的弟子。
面对林越三人不算友好的目光，她真诚提醒：“三位道友，为了取得魁首，我决定用枉死丹来吸引死兽，麻烦几位提醒一下其他人，不要往我这边靠，我在最东边，拜托了。”
林越有些匪夷所思：“枉死丹？你要用那东西吸引死兽？你是不是疯了？”
那东西原则上来说可以吸引到任何等级的死兽，虽然这是边缘位置，恐怕最高也就是元婴期，但元婴期难道不恐怖吗？在场的可没一个元婴，那已是高等死兽了，与金丹有质的不同。
顾怜幽幽一叹：“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便是拼尽性命也要做到，几位道友，麻烦你们提醒其他人，免得被波及了。”
她嘱咐完后不等其他人再说些什么，很快又原路返回。
三人注视她走远，林越唇角微动，几乎是咬牙道：“快吩咐下去，所有人远离东方。”
他觉得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顾怜就会死在自己手上，简直是疯了。
林越他们如何想顾怜并不在乎，她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就打开了那瓶枉死丹。
浓烈的死气弥漫开来，瞬间引起了周围不少异动。
而在顾怜看不到的位置，有一位面容平庸的绿眸修者正站在暗处静观。
他笑着按了按额角，幽绿眼眸含着些许笑意，轻叹道：“真是胡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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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个叫她小不点的是某弟弟！】
【这个绿眼睛是谁是妖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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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非常好，但是这个更新频率，看得我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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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撒花】
【是妖王吗】
【这是不是顾家人暗中保护啊？】
【不愧是修二代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可爱】
【???】
-完-
8、今日剑斩元婴
◎好兄弟。◎
“见鬼的，怎么这么多高阶死兽，我们该不会无意中走到暗渊深处了吧？”
顾怜握着镜子在漆黑密林中狂奔。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她是真真正正地在仓皇逃命。
就在刚刚，她捏碎了一颗枉死丹，浓烈的死气瞬间弥漫出去，果然吸引了不少死兽前来。
顾怜斩杀了不少，成功拿到了大把功勋，可就在她杀了第六头金丹死兽，准备再捏一颗枉死丹时，远处突然传来剧烈波动，再然后出现在她视线中的便是一只头上长角的元婴期死兽。
这还不算，不到两息，另一个方向又出现了一股元婴威压，短短一刻钟，有三只元婴期死兽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
顾怜吓得忙驱散了手上的死气，把枉死丹收了起来，将镜子罩在头顶，匆忙溜之大吉。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只死兽就像盯上了她一样，根本没有互相搏斗，直冲她而来。
顾怜与这三只死兽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她一边奋力逃命一边对通天镜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元婴期的死兽能够这么准确地查探到我的位置吗？”
并且三头死兽都是如此。
通天镜微微闪烁，似乎也在不解。
顾怜跑了一会儿，累得不行，可也无法摆脱身后的死兽追杀，她喘着粗气从灵戒中取出一柄剑型玉符。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阿通，我亏大了。”
通天镜再次闪烁了一下，顾怜苦着脸说：“你让我引到林越那边去？不行不行，虽说他们应该也有师门赠送的保命神器，可以对付一两只，可我是出家人，怎么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情，实在不行我只好搏一把了，要是完蛋就得回家继承家业了，真是见了鬼，按理来说一枚枉死丹不至于啊。”
她并不是莽撞行事，之前在这附近转了好大一圈，确实没见着什么元婴死兽，而这枚枉死丹根本不可能将气息传递到暗渊深处，所以一次性出现三头元婴死兽是很不合理的。
顾怜越想越不对劲，干脆停住了逃命的脚步，沉着眼眸看向身后追来的三只死兽。
另一边，仙门驻地，林越三人有些心惊胆战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密林，感受到那边传来的浓重威压，几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灵啸倒吸了口凉气，询问道：“林兄，我们可要再退一退？我看那顾怜是死定了，她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一次性引了三只元婴期死兽？”
虽说从她蒙骗仙门那时就知道这人胆子大，可这也太大了，她才金丹初期啊。
林越皱着眉头看了会儿，压低声音说：“恐怕不是她引的，我怀疑那边出了什么变故，那个女人不会那么蠢，不可能一次性就用大量的枉死丹，我们这几天在此处也探索了许多，这三只死兽有些像暗渊深处来的。”
灵啸目光一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仙门弟子，也皱眉道：“元婴已是高阶，你我也许可以保命，我们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可不行，要不要提前通知长老，中断这一次历练？”
出现三只元婴死兽已是不受控制的事了，等级相差太高，于历练无益，万一再出现几只就危险了。
林越沉思了会儿，摇了摇头：“不行，掌教之所以选择暗渊作为历练之地，就是希望我们历经生死，在生死中突破，还没到那个时候。”
他看向聚灵门的女性领袖：“文玲，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在这守着，我和灵啸去看看。”
“林师兄？”
名为文玲的聚灵门领袖不解道：“死兽追着她去了，你们还要去做什么？”
灵啸也有些不解。
林越却在稍许的沉默后沉声道：“这三只死兽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意外，我们须得去探查一下，以免有更大的危险，况且如果顾怜死了，那死兽很可能会调转方向来攻击我们，若是她没死······你们想看一个外来修士盖压仙门同代吗？”
此话让其他两人皆陷入沉默。
几息之后，灵啸深吸了口气，也看向文玲：“林师兄说得对，文玲，你是丹道天才，对此无所谓，可我们不是，即便中洲富饶，东洲仙门难道就差了？元婴虽强，却也不是不敢战，我输给了一个比自己境界低的修者，也许就是因为生死之中困境太少。”
文玲确实有些无法理解这两位师兄的想法，但她没有阻止，静默稍许，她便点点头：“好，你们不必有后顾之忧，倘若有危险，我会带着师弟师妹们避开。”
三位领袖达成了一致，林越与灵啸对视一眼，露出凝重表情，朝顾怜那边掠去。
回到顾怜这边，她逃了一段后突然停下逃跑的脚步，站在原地，直面那三头杀来的死兽。
元婴威压浓重，通天镜不停闪烁，似乎在催她快跑。
但她却只皱眉看向越来越近的三只死兽，随着压力强烈，这三只死兽的模样在她眼中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只头上长角、一只浑身布满鳞片、一只背身双翼。
但奇怪的是，那只背身双翼的死兽明明可以飞，那样速度更快，以她的速度难以越过，可这只死兽却依然用四肢追赶。
有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死兽的活动基本靠本能，智慧稀少，但使用翅膀才是这只死兽的本能。
难道有人故意引了这三只死兽来追赶她，且又压抑了这些死兽的本能，导致她逃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被追上？
这个结论听起来有些荒唐，可顾怜却觉得这也许是真的。
只是这引兽的人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
元婴境界的死兽可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除非用高于元婴境许多的神识直接操控或是引诱。
暗渊之中基本上碰不到外人，而来历练的仙门弟子都不会超过三十岁的骨龄。
顾怜仔细观察了几眼，在那三只死兽靠近之时，她似乎在其中一头死兽眼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绿芒。
绿芒？
顾怜目光微动，以极快的速度对通天镜说：“我有个想法要验证一下，你帮我看着，要是我猜错了，你就捏碎这柄玉剑。”
通天镜微微闪烁，似乎在问她有什么想法。
但顾怜没有回答，她从灵戒中拿出一柄长剑，露出满脸孤傲之色，拔剑就冲了上去。
“今日，我剑斩元婴！”
刚赶来的林越与灵霄目瞪口呆看着她一跃而上，提剑直斩其中一只元婴死兽。
灵霄倒吸了口凉气，惊骇道：“她疯了？”
就算能够越级战斗，就算你真能战元婴，可这里有三只元婴死兽啊。
林越也惊了一下，还来不及说话，就看到其他两只凶兽突然将目光对准他们。
他心中一寒，立刻嘱咐灵啸，“分开跑。”
就算能遇元婴而不死，他与灵啸也无法正面敌对，只能迂回躲避，毕竟死兽的智商不太高。
灵啸心领神会，当即往另一边跑去，只是刚跑到一半，他突然心念一起，回头看了眼也引走了一头死兽的林越，喃喃道：“我们为什么要救她？”
长老明明是嘱咐他们将这无耻小辈留下的，可他现在不是在帮这女人分担压力？
思绪一掠而过，灵啸来不及想太多，事到临头也不能后悔了，只能奋力躲避身后追来的死兽，迅速往前。
林越同样如此，只是这位天骄没有他那么多想法，他看了眼提剑冲上去的顾怜，心中咬牙。
顾怜可以，他也可以，东洲仙门绝不认输，天越门为仙门之首，绝不输人之下！
两位天骄的想法顾怜不得而知，但她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因此还十分诧异对通天镜说：“这是林越和灵啸？他们竟然还来救我？阿通，看来以往是我误会他们了，原来都是好人啊，我太感动了，倘若今日大难不死，改日我要上灵虚门与天越门去找这两位结拜，生死之间方知义气，他们真好。”
她说得非常动容。
通天镜急促闪烁了一下，那光芒像极了人类翻的白眼。
但因这两位一人引走了一只死兽，顾怜面对的便只剩下一只了，就是那只本身双翼的死兽。
那死兽在她面前停下，眸子黝黑一片，泛着冷漠的光泽。
顾怜握着剑，面容也显出几分肃穆，她单手掐了个剑诀，沉声道：“我答应过妖王要取得历练第一，今日纵死我也要杀了你。”
她语气认真，只是突然提起妖王有些突兀。
不过顾怜没有多说，一声厉喝，她冲了上去，在强烈的威压之下与这只死兽战在了一起。
漆黑穹顶上，绿眸修士悄无声息站在密林顶端，低头看底下少女奋力厮杀。
他再次按了按眉心，带着笑意的目光中有些许无奈。
本是想吓唬一下这小金丹，教她知道乱用枉死丹的后果，结果那两个仙门弟子竟然无端来帮忙，这才来了几天就和仙门弟子联络上了，不仅没追杀她，反倒来帮忙，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姑娘。
因着少了两头死兽，这恐吓失去了大半的效果，绿眸修士露出几分索然无味之色，再次看了眼底下厮杀的少女，他微微拂袖，干脆掠身而下。
作者有话说：
前段时间改文然后加上工作上的事有点忙，从今天开始稳定更新啦。
V前随榜更，V后6000-10000
上上本日了两个月的万，上本日六到完结，这本我觉得日万应该没什么问题，比上本写起来轻松些。
【剧场】
林越：她可以，我也要可以！天越门绝不认输！
灵啸：大哥，你别拉上我呀，我才金丹中期，救命，我要死了。
顾怜：我好感动，世间有真情，果然处处充满爱，好兄弟，等我应付完妖王就去救你们。
玄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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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绿眼睛的就是妖王。你心中有她，否则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啊啊啊啊啊没了】
【好兄弟！】
【撒花】
【好看】
【好耶。更新啦】
【哈哈哈哈哈哈】
-完-
9、道兄仁义
◎天下大同多好呀。◎
顾怜和死兽厮杀，说是厮杀，其实就是挨打，毕竟这只死兽的等级和她相差太大，她只是勉强凭借着通天镜与之周旋，几次都差点被死兽咬中，吓得通天镜不停闪烁。
顾怜没有看悬浮在身边的镜子，一边躲着死兽的攻击，还准确回答它：“没事的，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等斩了这头死兽，我再捏颗枉死丹，就能拿到历练的魁首了，妖王大人见到了一定很开心。”
这话听得通天镜闪烁的速度更急促了。
但顾怜没有理会。
又与这只元婴死兽战了几十个回合，就在穹顶有人戏看够了终于飞身掠下、而顾怜在艰难对战中总算露出个破绽、等待着某个猜测成真时，远处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波动，还伴随着强烈轰鸣，浓重的威压弥漫开来。
于此同时，死兽愤怒的嘶吼声响起，那道巨大波动似乎并没有能杀死这只死兽，反而更加激怒了死兽。
顾怜匆忙之中扭头看了一眼，目光愣了一下，“林越？”
那是林越的方向，不久之前这两位仙门天骄分别帮她引走了两只死兽。
“这么浓重的气息，他该不会用了保命的东西吧？”
林越比灵啸修为更高，按理来说不应该是他先激发这等手段，可这气息与死兽嘶吼又说明他确实激活了某种东西。
“这都没杀死死兽，他要危险了。”
顾怜险之又险躲开了面前死兽的攻击，唇角微抿，有些纠结，但只一瞬，她立刻做出了决定。
“阿通，帮我。”
古朴铜镜爆发出灼亮光芒，顾怜收起长剑，双手结印，掐了个复杂的玄印。
“定！”
光芒照在那只死兽身上的一瞬间，肉眼可见地看到它凝固了动作，顾怜微微皱眉，唇角溢出些许鲜血，但她没有丝毫停顿，趁着死兽动作凝固的瞬间，立刻抽身远离，朝林越的方向奔袭而去。
边跑她还高声道：“林越兄，撑住，我来救你了。”
本来准备印证某个猜想，可到底人命关天，顾怜一瞬间就做出决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选择先去救那位仙门天骄。
她甚至没有往后多看一眼。
也因此，顾怜没有看到悄无声息落在死兽身边的绿眸修者，和他看起来有些危险的眸光。
小金丹······不愧是佛修，很博爱嘛。
对于某位大佬的想法顾怜全然不知道，虽然失去了验证的机会有些遗憾，但她并不后悔。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林越这边，顾怜甚至没时间细想为什么身后那只死兽在恢复之后没有追过来。
她第一时间看到了飞出去的林越，他吐出好大一口血，顷刻染红了胸前衣襟，见到她来，还坚持道：“不用你救！”
顾怜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她露出慈悲神色，冲上去帮他挡了一击，抓住他的衣领从死兽身边快速掠开，落了地，才叹息道：“道兄，你伤得不轻啊，你对我的情义，我记住了。”
林越面色有些狰狞，好好的一张俊脸被血染红不算，还有些扭曲，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气的，他咬牙道：“胡说什么？谁对你有情义？”
他是为了证明自己！
顾怜一脸‘我懂’的表情，迅速点头，并安慰他：“好的好的，你是仙门弟子，行侠仗义也是常事，你放心，你这等侠义之士，我一定会救你离开的。”
林越张了张嘴，吐出好大一口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怜这才仔细探查了他一下，发现这位仙门天骄之所以伤得这么严重，是因为他和这只元婴死兽硬刚，以至于师门留给他保命的东西都自动激发了。
她惊叹道：“道兄真乃大毅力者。”
她可没和死兽硬刚，更多是迂回，而且她是因为怀疑这几只死兽的异常和某妖王有关，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看能不能试出点什么，换做平时，等级相差这么大肯定有多远就跑多远，谁会和相差这么多的死兽硬碰硬啊，没有一点好处的事，除非脑子有病。
也只有林越这等仙门天骄才有这样的毅力吧。
顾怜心中赞叹，然后就看到林越在她的夸赞中又吐了一口血。
细心地帮对方擦了擦唇角的鲜血，顾怜丝毫没有嫌弃，把人扶起来扶到一边，才发现面前的死兽陷入了奇怪的静默中，竟然没有再继续攻击她了。
就在顾怜感到诧异时，这只死兽似乎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很快窜入密林中，消失在黑暗里。
“？”
顾怜惊叹：“林越兄，你看，这只死兽都被你的勇气感动了。”
“咳咳咳——”
林越推开她扶着自己的手，按着胸腹间咳了好一会儿，把喉间淤积的血液吐了个干净，又服下一颗疗伤的丹药，这才缓过气来看她。
虽然目光不怎么友善。
顾怜却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笑盈盈行了一个佛礼，真诚道：“阿弥陀佛，我虽与贵门长老有些误会，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与道兄几位成为好朋友，你和灵啸道兄的帮助，我铭记于心。”
林越目光冷漠，语气不善，“我和灵啸是为了斩杀死兽，夺得魁首，你乃我们仙门之敌，最好不要自作多情。”
“我懂的。”顾怜目光越发柔和起来，“道兄们都是嘴硬心软的人，菩萨心肠，也是与我佛门有缘。”
林越唇角微颤，大约很想骂人，可一向良好的教养与他不多言的性格让他无法破口大骂，只能继续用冷漠目光注视顾怜。
甚至还带些警惕，毕竟他受了伤，而面前的少女看起来却安然无恙。
就在他和顾怜对视时，一道身影从远处窜来，还伴随着些许急促的声音：“林师兄，那死兽好奇怪，竟然自己退了，你没事吧？”
说完话，灵啸才看见顾怜也在。
他脸上的担忧立刻变成了一抹警惕。
灵啸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顾怜依然对他行了一礼，友善道：“阿弥陀佛，看到灵啸道兄也安好，我便放心了，倘若为了我有什么闪失，真是叫我于心难安。”
灵啸没有像林越那样反驳，他抿紧了唇角，走到林越身边搀扶着他，才看向顾怜，重新开口：“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用什么枉死丹，否则怎么会引出三只元婴期的死兽？”
虽说这件事是他们自己上赶着来的，可表面上这质问却是需要的。
可哪知顾怜一点辩驳的意思都没有，她露出愧疚神色，十分虚心地向他们道歉：“是我不好，让两位道兄受难了，虽然我也因急着赶来救林越兄施展禁术受到了反噬，不过若是两位道兄想要什么赔偿，我会尽力满足。”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明明是死敌，对方却一脸惭愧内疚的样子，还提起为了救援而施展禁术，凝视她唇角血迹，灵啸十分别扭，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纵然还有诸多不爽，可他也无法再说出口了，便只冷哼了一句。
他扶着的林越脸色就更难看了，一番话憋在心中吐不出来。
顾怜见状当即赞道：“灵啸道兄果真和林越道兄一样，菩萨心肠，我就知道你们不曾真的怪我。”
眼见对话越来越奇怪，林越咳了一声，终于忍不住道：“灵啸师弟，我们回去吧。”
灵啸还未回答，顾怜已经往前一步，面露诚恳：“既然我们冰释前谦，不知我可否拜访诸位仙门道友？也好解了之前的误会。”
“谁和你冰释前嫌？”
灵啸冷声道：“你最好当心些，出去后别让长老们看见，否则你别想活着出离开。”
“我明白。”顾怜点点头，目光关切：“道兄提醒我小心我虽感动，可就这么将门中隐秘告知我，对道兄没什么影响吗？”
“······”
两位仙门天骄一起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来，半响，林越深吸了口气，再次道：“灵啸师弟，别说了，我们回去。”
难怪当时能蒙骗了诸位长老，于万人中将妖王救走，再和她多说两句，林越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灵啸大约也有相同的感觉，因此他扶着林越就想离开。
顾怜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继续用友好的语气询问：“道兄，你我都是年轻人，俗话说得好，年轻人意气相投，就冲着你们这次帮我的份上，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便是义结金兰也可，且我见你们与佛有缘，不如下次到我天一佛宗来，我引荐你们见见度心大师如何？”
两位天骄脚步一顿，旋即离开得更快了。
顾怜目光有些不舍，刚想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却见身边的通天镜急促闪烁，她才从‘兄友弟恭’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停下了脚步，有些遗憾注视着林越和灵啸越走越远。
“可惜了。”
可惜了，要不还有要紧事要做，她还想去仙门驻地看看，说不定很快就能和这些重情重义的仙门弟子们打成一片，一起参悟佛法真谛。
顾怜再次叹息了一声，目光中的慈悲与无奈同时显现。
她虽然之前帮了妖王，但她没有投入妖族的打算，在顾怜眼中，应天下大同、一视同仁，与所有人交善才是佛法真谛。
微微摇头，顾怜摸了摸唇角的血迹，伸手擦干净了，这才缓步往回走。
死兽来得莫名其妙，离开得也莫名其妙，不知道和某位妖王有没有关系，而她的功勋还没攒够，再捏一枚枉死丹的话，会不会再引出几头元婴死兽？
稍稍思索，顾怜走回之前与元婴死兽对战的地方，此地一片狼藉，但那只死兽已经消失无踪。
她看了一眼，没看到其他奇怪的痕迹，想了想，顾怜到底没再拿一枚枉死丹出来，她举起通天镜，询问道：“阿通，要不我们直接去暗渊深处吧？你知道的，妖王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他。”
通天镜这次连闪烁都不想闪了，镜面直接黯淡一片。
顾怜见它和暗处可能存在的某位都没有反应，想了想，又道：“说起来那只死兽有些奇怪，眼睛好像是绿的，绿莹莹的，怪好看的。”
通天镜终于亮起来了，但它的镜面没有呈现任何文字，反而映照出她自己的面容。
——还有她身后有着一双绿莹莹眼眸的陌生修士。
那修士于镜面中对她露出一个温和微笑，伸手搭在了她肩膀上，力道很轻，虽然是完全陌生的声音，音调却与她熟悉的某位一样。
顾怜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慢悠悠的、有些慵懒：“是像这样吗？”
那双绿眸闪烁了一下，在黑暗里看起来格外惊悚。
顾怜当即倒吸了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剧场】
顾怜：妖王大人，这颜色可不兴闪啊。
玄昼：你和仙门那些弟子混得不错嘛。
顾怜：您放心，我只对魔头感兴趣，他们哪有您坏？
玄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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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这几本书的女主都是语言艺术家呀】
【就哈哈哈哈，那这个妖王陛下一定要坏下去，否则女主动画完它以后就会找其他人了。】
【哈哈哈哈哈】
【追到第三本了！前两本西幻就都很奶思】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10、原则问题
◎请叫我顾大师。◎
她放下镜子，迅速转身，黑暗中只见一双幽绿眼眸仿佛一盏绿莹莹的灯笼，格外吓人。
面前的陌生男修士有一张十分平庸的脸，身材和五官都不起眼，只有那双眼睛能看出些许熟悉模样，倘若不是这样的象征太明显，恐怕没有人会往那个方向联想。
顾怜也不是万分确定，她只是无意中瞥到那死兽眼中的绿光，产生了些许联想而已，没想到她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默默咽了口口水，她小心翼翼道：“妖王大人？”
五官平庸的男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说：“顾大师这些时日看来与几位仙门天骄倒是成了好友。”
他语气缓慢，音调很平和，听不出半点嘲讽、或是危险之意，可顾怜却本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仿佛被什么凶猛恶兽盯上了。
她试探道：“您这几日······一直跟着我？”
传送是随机的，妖王比她先进来，他不可能在她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她，只可能是之后找到，只是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注视，这对顾怜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分歧点。
与仙门的交谈无所谓，可与那位剑道天骄的交谈却是个秘密，被妖王知道了不会有什么好处。
面前微笑的陌生修士只温和道：“我倒是想早些遇见顾大师，可惜顾大师行踪隐秘，废了些时间。”
顾怜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她明白了，玄昼应该和那些仙门弟子一样，是在她从暗渊深处回来之后才发现她的踪迹，所以他并不知道剑凌天的存在，不然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她露出些许笑容。
“您该早些和我说的，要是我早知道有您在身边，底气就更足了。”
“哦？”玄昼尾音稍稍上扬，依然维持着目前身份的姿态，甚至十分和善同她道：“可我看顾大师已分外勇猛，能战三只元婴死兽而不败，真是了不起。”
不等顾怜解释，他微敛目光，笑盈盈道：“你方才似乎松了口气，怎么？很怕遇见我？”
他实在敏锐，让顾怜目光微顿，她迅速转移话题：“当然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那三只死兽是妖王引来的吗？”
“见证了顾大师的英姿。”
妖王说着这样的话，顾怜却无法从他的言辞中感受到丝毫夸赞，她轻轻咳了一声，干脆掠过这个话题，继续询问他：“妖王大人怎么亲自来了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说玄昼是为了她才偷偷潜入，顾怜是一万个不相信。
剑凌天那样的人也许会这样做，妖王绝对不会，况且她与妖王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果不其然，玄昼很快回答她：“顾大师果真清醒。”
他也露出和顾怜一样的和善目光，却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看了眼暗渊上空漆黑一片的穹顶，微叹道：“此地幽暗封闭，是个引渡天雷的好地方。”
顾怜一开始有些不解，很快反应过来。
“您上次渡雷劫没有成功？”
玄昼这是准备在这里再渡一次雷劫？也是，暗渊是个封闭的空间，恐怕仙门也没想到他会选在这里，可以减少很多意外，不过现在距离他上一次渡雷劫才过去没多久，顾怜之前与林越几人说的话一半是猜测，一般是胡诌，可她现在凝视妖王，却觉得自己也许真猜中了些什么。
雷劫不可轻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引动第二次天雷，也许玄昼当真是在钓鱼。
想清楚这些，顾怜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才坚定道：“妖王选好地方了吗？可需要我为你护法？”
“你为我护法？”
妖王的语气、表情都没有任何问题，但稍扬的尾音显现出他些许态度，毕竟她和他等级相差太多，也许只是被天雷波及，她就会灰飞烟灭。
顾怜没有因他的话动怒，她认真点头，想了想，又把手里的镜子递给他。
通天镜因她的举动急促闪烁，玄昼看了一眼，没有接下。
顾怜无视镜子的动静，只露出严肃表情，她诚恳劝道：“妖王大人，我虽只是金丹，但也看过许多渡劫大能的典籍，渡雷劫是最危险的时刻，特别是妖族的雷劫，据说有九九八十一道，十死无生，与天争命，渡劫之后则天大之下皆可踏足。”
稍稍停顿了一下，她才继续往下说。
“你也许不清楚，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来自顾家，顾家以神宝立世，有观天之能，族中最重要的宝物就是一面镜子，镜名‘通天’，是一把绝世神器，攻防一体。你现在看到的这面镜子就是顾家的传家宝，通天镜，它在我手中威能有限，是因为我等级太低，我把它借给你，能保你在天雷之下安然无恙，至少不会灰飞烟灭。”
她的话听来轻巧，然而世间不知多少人想求这样一个宝物，渡过最危险的天劫。
玄昼目光微敛，扫过闪烁不停的通天镜，他似笑非笑：“借给我？小金丹，我可不是那等好心肠的妖族，你就不怕我杀人夺宝？”
顾家的通天镜他多少有些听闻，但这世间见过的人寥寥无几，谁也不会知道这面宝镜就藏在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身上，毕竟这是顾家的镇族之宝，否则顾怜早就死在那些疯狂夺宝的高阶修士手中了。
而也是这种意想不到，才没几个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就算看见了，顶多以为是通天镜的仿制品，大族至宝通常都有很多仿制品，赐予后辈也很正常，将正品放在一个后辈身上才奇怪。
顾怜将这消息告诉他，可是在赌自己的命。
修仙界会为通天宝镜疯狂的高阶修士数不胜数。
而谁也不知道传闻中‘霍乱东洲’、‘屠戮人族’的妖王会不会杀人夺宝——他和顾怜本身就没有那样熟悉，更何况这是在东洲。
但面前的少女依然用温和目光注视他，眉宇间慈悲之色愈浓，有种超越她年纪的温柔。
她道：“妖王大人，世人皆道你霍乱东洲，但我不信，人也好、妖也罢，本性皆善，修道之人不造杀戮断不可能，但只要你无愧于心，不杀无辜之人，他人言语又算得了什么？这些日子我与你相处，我觉得你不是那等忘恩负义、背心离德的人，你虽是妖族，但我相信你。”
这番话实在漂亮，再加上她的目光、神情、以及发自内心的诚恳，令话语的真实度至少上升了十之一二，更甚者顾怜确实是认真的，俗话说得好，佛祖割肉喂鹰，有舍才有得，倘若要渡尽地狱之人，必得先入地狱，她觉得妖王不是那种不顾一切贪图宝物的人。
与她语气相反的是不停闪烁的通天镜。
镜子似乎在剧烈反抗，可依然没有挽回她将自己递给妖王的动作。
顾怜看都没看它一眼，只是继续用真诚的目光与妖王对视。
玄昼凝视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打动，又或者觉得她有些傻意，他突然轻笑了一声，语气不详赞道：“小金丹，你可真是个败家子。”
“诶？”
顾怜目光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她愣了一下，犹豫没想明白，干脆掠过这丝疑惑，只是坚持道：“妖王大人，你千万别拒绝我，还有，我说的是真的，阿通很好用的，它可以保护你在天雷之中不受濒死重伤，你试试就知道了。”
玄昼目光依然有些幽深，在黑暗里绿莹莹地吓人，但他的笑容深刻了一些。
顾怜百般坚持之下，他接过通天镜，随意看了一眼，并不算太重视的举动，反而在一眼之后，他继续凝视顾怜，“好，既然你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我渡雷劫时，你在旁边观摩，对你有好处。”
“真的吗？”
顾怜语气兴奋，她搓了搓手，期盼道：“我还没见过大能修者渡劫呢，据说对于修道会有很大的感悟，妖王大人，你对我真好，我爹就不准我围观先祖渡劫。”
随着这个话题继续，她觉得与妖王之间的气氛似乎更和蔼了一些，顾怜瞥了眼彻底黯淡下来、仿佛已经放弃挣扎的镜子，凑到玄昼身边。
“妖王大人，你要在此处渡劫，那你这是真身？可我进来的时候你不是还在那儿吗？”
渡劫必定是真身，也就是说这个身体不可能是他夺舍来的。
玄昼轻瞥了她一眼，收起放弃挣扎的通天镜，语气略显慵懒，“分神之境便可分出灵识，你认为塑造一具身体稍许操控很难吗？”
“这样吗？”
顾怜还真不太了解，毕竟她距离分神境还很远。
索性不再纠结这一点，她继续询问：“那你选好了地方吗？渡劫时恐怕会引起很大的动静，虽说是在暗渊中，可林越他们肯定会注意到的，需要我帮你引走吗？”
“无妨。”
妖王眸光淡漠，提起那几位仙门天骄没有丝毫动容，似乎只是在说几块路边的石子。
略略停顿后，他看了顾怜一眼，语气依然没什么波动，却突然说起之前的事，“小金丹，难道你爹没教过你，凡事莫鲁莽，谨慎为上？若这三头死兽当真是你引来的，你指望那两个仙门人救你不成？”
妖王大人话题突转，显然在教训她，看得出，这话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却比之前温和的话真实了不少，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的友善。
顾怜因他的语句咳了一声，露出无辜目光。
她轻声辩解了一句，“其实······我寻常很谨慎的，主要是这次答应了你，我怕最后做不到，让妖王大人你被那些长老嘲笑就不好了。”
“所以怪我？”
“当然不是。”
顾怜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往下说，才放下手，解释道：“我觉得我不会有事。”
“觉得？”
妖王轻笑，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他语气凉凉，挪开看她的视线，依然淡漠道：“许多人都觉得自己无碍，然后丧命他手。”
他的态度与表情让顾怜莫名产生了一种面对自己父亲的错觉，可事实上她爹对她基本上是散养状态，也不会这样教导她。
微微摇头，抛开这种诡异感觉，顾怜并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诚恳道谢：“谢谢妖王大人提醒我，你放心，你的话我铭记于心，下次不会了。”
也许是看她认错诚恳，妖王终于收起了这个话题，面容也和蔼了一些。
“我渡劫之期还要些时日，你可以趁此机会去历练一番。”
在渡劫期大佬保护下历练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
顾怜虽出自大族，也没有过享受过这么高等级的护道者，她当即点头，露出满脸笑容：“有妖王大人你在真是太好了，我正想去找一只元婴期的死兽厮杀一番，据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最能明悟己心，我快要破镜却总无法找到那种明悟，有你在我可以随便生死战了。”
玄昼方才缓和下去的目光又幽深起来，他看了她一眼，再次道：“除去你这面镜子，你至多与金丹巅峰厮杀便已算了不得，这便是你的铭记于心？”
金丹初期与金丹巅峰厮杀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相反，这已算非常了不起，便是那些传说中的绝世天骄也不过如此，金丹与元婴之间有质的飞跃，之前林越以金丹高期的修为对战一只元婴死兽，短短时间内就激发了宗门给他的保命宝物，还受了不轻的伤，倘若顾怜没有及时赶到，这位仙门天骄恐怕真要饮恨当场了。
这并不是林越废物，通常情况下，元婴杀金丹、哪怕是金丹巅峰，不超过三招。
厮杀不是奔逃，没有通天镜的辅助，就连玄昼也无法十成十地确保她不会受到致命伤害。
也许只是一次灵识攻击，就将湮灭她的灵魂。
所以顾怜的举动完全就是在作死，显然这位小修士诚恳认错，但实质上没什么改变。
妖王可以理解，毕竟她才年轻，十八岁，放在很多宗门才刚刚踏入修仙的门槛。
也许是他难得以这样的姿态与她说话，顾怜心中溢出几分心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微微低头，似乎已经虚心受教，轻声说：“我知道了。”
检讨了一会儿，见到妖王不再责难，顾怜才重新恢复之前的兴奋与愉快。
“那我去找一只金丹巅峰的死兽来，我有预感，也许今日我就能晋级金丹中期了。”
带着兴奋情绪说完了一句，顾怜扭头就走，可刚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面容严肃道：“妖王大人，你忘了称呼我顾大师。”
这是原则问题。
作者有话说：
顾怜：其他可以不在乎，称呼不能乱，万一以后你被我度化了，可是要入我门下的，‘小金丹’成何体统？
玄昼：（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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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完-
11、度人真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顾怜心胸宽广，对事和善，唯独这一点，她坚持如此。
明明答应了她怎么能反悔？做人可不能这样。
妖王带着淡笑的眸子明显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顾大师。”
顾怜终于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只余下妖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无奈。
顾怜很快找了一只金丹巅峰的死兽，将通天镜借给玄昼后，对战起死兽就没之前那么方便了。
她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很快明悟己心，知道自己对通天镜有些过于依赖，这在修道中不是一件好事。
与死兽对战了数百个回合，最后以妖王出手作为终结，显然相隔了三个等级对于顾怜来说没那么容易跨越。
不过她并未气馁，休息了一会儿，重整旗鼓之后顾怜又寻了一只金丹巅峰的死兽。
这一次，她让玄昼不要轻易出手，除非她受到致命伤。
虽战得尤为艰难，但断断续续大半天之后，顾怜最终还是艰难战胜了这只死兽，在战斗中明悟己身，成功晋升到了金丹中期。
浑身浴血，但她精气神格外高昂，晋级之后走到围观的妖王面前，顾怜认真对他行了一礼。
她感激道：“阿弥陀佛，多谢妖王大人为我护法。”
玄昼表情浅淡，没有对她的晋级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点点头，看了眼漆黑的穹顶，他平静道：“三天之后我在暗渊深处渡劫，届时你不要靠近，只在远处观看。”
修者通常视力都不错，便是相隔几里也能看清，他与顾怜的等级相差太大，靠近容易被雷劫波及到。
“好的。”
顾怜顺从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玄昼也没有多说，叮嘱完她，他才似想起了什么：“这三天我会闭关修炼，你不要贸然前往暗渊深处。”
略微停顿，玄昼伸出手，掌心微白光芒闪过，是一片细小的雪白鳞片。
这枚鳞片顾怜很熟悉，正是她之前拔过的逆鳞。
妖王将这鳞片递给她，“你没有通天镜，势必会有些危险，倘若遇见不能敌、或是仙门之人，将灵力注入其中，我会感知到。”
他想得非常周全，甚至还考虑到顾怜将通天镜借给他之后无神物傍身会有危险的情况。
这令顾怜心生感动。
她觉得她很快就能度化玄昼了，妖王大人都学会关心别人了，可见他放下屠刀、一心向善的日子不远了。
也算她这些时日的付出没有白费。
想到这，顾怜笑容更加热切温柔了一些，她十分郑重地接过妖王的逆鳞收好，并向他保证：“妖王大人，你安心闭关吧，我晓得轻重的，提前祝你渡劫顺利。”
玄昼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微微点头，消失在顾怜面前。
没了通天镜聊天，顾怜多少有点不习惯，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重新收拾心情，将身上血污清洗干净，换了一套整洁衣物，满面笑容朝林越他们的方向走去。
仙门弟子大多汇聚在一起，所以非常好找。
顾怜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他们重新驻扎的地方，她到来时，林越还在疗伤。
这位天骄伤得实在挺重，虽然吃了疗伤的丹药，可依然没有痊愈，那位聚灵门的文玲领袖还开了丹炉在炼丹，想来是为了给他疗伤。
顾怜观摩了一会儿，没有打扰她炼丹，只往林越与灵啸的方向走去。
对于她的到来，仙门弟子显然不是那么欢迎，但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万分防备，虽然注视她的目光依然不太友好。
林越在打坐疗伤，只有灵啸语气恶劣道：“你来干什么？”
文玲在炼丹，轻易不能打扰，林越在疗伤入定，只剩下他一人面对顾怜，说实话，这位灵虚门领袖心底有些发虚。
倒不是因为曾经败给过顾怜，而是因为面前这女人有些邪性，做事毫无章法，虽说出自佛门，但他看着总觉得瘆得慌，特别是与她对话的时候。
顾怜的热情与友好让他毛骨悚然。
顾怜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成见这么深，因为没人阻挡，她便顺势走到灵啸身边，十分熟稔地在这位灵虚门天骄身边坐下，语气娴熟道：“灵啸道兄，坐。”
那等姿态，仿佛她才是此地主人一般。
灵啸唇角微颤，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也不想和顾怜争论，在稍许停顿后，他当真也盘膝坐下，只是和顾怜离得有些远，且没有放下过防备。
顾怜不在乎他的态度，她瞥了眼正在疗伤的林越，露出担忧神色。
“林越道兄伤得不轻啊。”
想了想，她从灵戒中摸出了不少瓷瓶。
“我这倒是还有一些疗伤的丹药，不知道林道兄能不能用得上。”
回命丹她只有一颗，之前给剑凌天吃了，但普通的上品丹药她还有一些。
灵啸下意识就想拒绝，但他粗略看了一眼，发现顾怜还真有不少上品丹药，对他们来说也很珍贵。
文玲虽是丹道天骄，但才金丹初期，受等级限制无法炼制出太高等级的丹药，林越这伤没有高品丹药，恐怕至少需要十多天才能好。
届时历练都快结束了。
不过这件事灵啸无法做主，他以灵识唤醒林越，才低声道：“林师兄，你看？”
他瞥了眼顾怜，顾怜则面带微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林越这才知道她竟然是来送丹药的。
丹药确实对他有用，可这丹药主人是顾怜······
这位天越门领袖唇角微抿，很快就冷漠道：“不用。”
顾怜也不介意，只柔和劝他：“道兄何必与我置气？自己的身体要紧，你这伤可不轻，难道接下来的时间都准备疗伤吗？”
她的态度友善，林越却冷哼了一句，坚持道：“便是死，我也不要你的丹药，你别忘了，你是我仙门大敌。”
“说什么敌不敌的，林道兄言重了。”
顾怜依然笑容满面。
“我佛慈悲，普度天下，只要道兄愿意，便是你我此刻义结金兰也可啊，俗话说得好，相逢一笑泯恩仇，况且我与道兄也没什么恩怨，道兄何必为难自己呢？”
“你不用跟我舌灿莲花。”林越不为所动，“与妖为伍，你我便是敌人。”
“道兄，你日后可是要鹏程九天的人，当为东洲青年一代的魁首，岂能这样心胸狭隘？”
顾怜难得严肃起面容，呵斥他：“你对我的敌意，不过是因宗门而起，可你们宗门长老对我实在多有误会，而你身为东洲青年一代的领袖，难道只会附和别人的想法，全无自己的见解？”
“我自东洲而来，见过无数天骄，天一佛宗的度厄佛子、墨刀皇庭的绝刀少宗、天机阁的百少、悟道真宗的道廉真君，他们都是绝世天才，绝无一人会像道兄一样固守己见，大多坦然豁达，便是敌人亦可对酒三千、互醉一场，因此才能从无数天才中脱颖而出，被世人称道。”
“便不说中洲，北洲的那位剑道天骄，你若见过他，便会知道那位同样阔达、所谓心中有天地，心有多大，世界便有多大，不是我说你，你们东洲的天骄比起其他洲可差多了。”
这话简直是在林越伤口上撒盐，他当即怒道：“你不用激我。”
“我没激你。”顾怜叹了口气，复又流露出一股语重心长来：“说真的，林道兄，你真该出去看看，既是天骄，又怎能安于一偶？天灵修仙世界很大，只有出去看看你才能发现自己不算什么，就如我，虽我战胜了灵啸道兄，但说实话，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骄，因为在那些真正的天骄面前，我太渺小了。”
她这话绝对算是夸张的自谦，可林越与灵啸却不好反驳，两位仙门领袖的脸色都有些发青。
顾怜见此再次叹了一声，她站起身来，十分遗憾道：“本以为两位是同道中人，看来是我看错了，既然两位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便当我没有说过这话吧，顾怜就此拜别。”
倘若就让她这么走了，林越觉得自己铁定要种下心魔。
因此他咬牙道：“你站住，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顾怜依然是遗憾的语气，“我之前说过，我见了许多天骄，也与许多天骄交好，原本想建立一个交流会，只准天骄入内，我看两位道兄是有大毅力的人，才想着邀请，此刻看来你我并非同道中人。”
“交流会？”
林越自动忽略了她后面的话，只重复了这三个字。
方才顾怜的讲述要说对他完全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既为天才，自然不想弱于人，他没见过顾怜说的那些天才，但也大多听过姓名，身为东洲青年一代的佼佼者，林越自然也想见见其他地方的天才。
稍许沉默后，他询问：“这交流会中有谁？”
顾怜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微笑，重新坐下，动作十分自然，她诚恳道：“此时人还不多，有天极剑宗的剑凌天、天一佛宗的度厄佛子，以及顾家的顾宵庭。”
这三位林越都听说过，确实声名斐然，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何会想着加入顾怜的交流会。
顾家那位不必说，天极剑宗与佛宗那位可比他的名声要响得多。
林越有些不解，但他没开口询问，只道：“加入需要做什么？”
“林师兄？”
灵啸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他一句。
这要是被长老知道，恐怕会惹出事端。
但林越只看了他一眼，平静道：“虽然她满嘴胡言、舌灿莲花，但有一句说得不错，灵啸师弟，天灵修仙世界很大，只走长老们的老路，你永远也无法走出这片天地。”
灵啸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话说动，他微微敛眸，罕见陷入了沉默。
顾怜目光微动，再次笑道：“无需做什么，只是一个交流会罢了，两位道兄，还有那边的文玲道友倘若想加入我都是欢迎的，说起来你们应该对其他人不太了解，我与你们说道说道。”
见两位仙门天骄都没有反驳，顾怜才继续。
“剑凌天其实严格来说不算我这一代的天骄，倒是比两位道兄年长不了多少，但单论修为，这位可是冠绝天灵世界。”
剑凌天修道三十多年，确实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不过林越与灵啸都没有打断，那位天剑道体据说已有分神修为，简直令人惊骇。
天灵修仙世界修道等级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出窍、渡劫，越往后越难，耗费的时间越长，便是在同一等级停留几十上百年也是有的，三十多岁的分神，除了剑凌天再没第二个。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剑凌天被天极掌教打落暗渊的事，毕竟两个大洲之间消息不灵通。
“再说度厄佛子，不瞒两位道兄，我一直将度厄佛子视为追赶的目标。”
顾怜莞尔一笑，语气愉快：“那位佛子与我一样性格温柔、和蔼谦和，道兄若能见到便知道了，那是位性格极好的天骄。”
听她连续说了两位，林越才问道：“顾宵庭呢？说起来他应该与你有些关系吧？”
都是出自顾家。
顾怜听他问到这里，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答他：“让两位道兄见笑了，那是我二哥。”
林越目光一顿，脸色凝重了几分：“你是顾家家主之女？”
他之前只知道顾怜出自顾家，但顾家乃大族，门人弟子多不胜数，嫡系只有一支，顾宵庭是顾家家主之子，是顾家主的嫡次子，顾怜叫他二哥，岂不也是顾家家主之女？他们听说过顾家大公子顾悦庭和二公子顾宵庭之名，前者已不算青年一代的修士，但从没听说过顾家家主还有个女儿。
倘若这样，倒是一件棘手的事。
“出门在外，不提身份，只以修为论高低。”
顾怜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言论，只是笑道：“修道之路艰难险阻，便是中途陨落也是常有的事，但愿两位道兄能道途灿烂。”
“承你吉言。”
林越声音微沉，随口应了她一句，他微微皱眉，良久才道：“回去之后我会向长老说明情况，撤销你的通缉令。”
“好的，那多谢道兄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成功化解了对方的敌意，又与他们促进了一些道友感情，顾怜心满意足起身，不准备再多说些什么，她端正行了一礼，“阿弥陀佛，那我便不打扰道兄休息了。”
她留下了一瓶丹药，缓缓告辞。
值得一提的是，离开时，林越与灵霄罕见地向她还了礼。
不得不说，东洲仙门的天骄还是更加淳朴一些。
顾怜心中感叹，倒也没有考虑太多，妖王闭关，她还得继续获取功勋呢。
朋友归朋友，竞争还是要竞争的。
在暗渊边缘猎取了三天死兽，就在第三天傍晚时分，顾怜感知到一股强烈的威压从暗渊深处蔓延出来，再之后便是剧烈的能量波动。
她立刻看向那股威压传来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暗黑天穹上有细小的雷霆闪烁，向威压中央逐渐凝结，那种威力，恐怕只需要一小道就能让她魂飞魄散。
之前那次仙门围攻，顾怜赶到的时候已经是雷劫之后，她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雷劫是什么样子。
不过就在顾怜想要靠近一些观看时，林越几人从远处掠来。
大约是上次的交流使得关系缓和了不少，这次他们没有流露出过多冷漠，林越沉声道：“顾怜，你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好端端的突然起了雷霆。”
他旁边的灵啸也有些不解。
顾怜目光扫过他们，很快就道：“三位道兄，你们还是带着师兄弟离远一些吧，我瞧着这模样，怕是有大能渡劫，万一被波及到，便是一百个我等都扛不住。”
暗渊虽然是个封闭的空间，可仙门能入内，自然也会有其他大能可以。
“可我东洲好像没哪位前辈最近需要渡劫。”
渡劫期的大能，整个东洲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三个，更别提正好渡劫的。
“谁知道呢，也许不是东洲的前辈，暗渊可正好在天堑之处。”
顾怜随口答了一句，依然劝他们：“总归离远些没什么问题，这等威压，就算不是渡劫，是宝物出世也轮不到我们捡便宜，道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不要被利欲蒙蔽了双眼。”
“这我自然知道。”
林越点点头，显然也没有靠近的意思，与顾怜交流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会儿，道：“你可要与我们一同离开？”
便是真大能渡劫，到时也有个照应。
“感谢道兄的好意，不过我还有些把握，你放心，我也不会靠近那边。”
林越只是随口提起，既然她不愿，他也不多说，这位天骄很快拱手：“告辞。”
顾怜双手合十，目送他们离开。
等这几人走了之后，刚说着‘远离一些’的顾怜立刻掠身而起，朝能量波动的方向赶去。
妖王答应了让她观摩，只要不离得太近就好了。
雷劫肆虐，其中威能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顾怜隔着几里，站在密林顶端，睁大了眼睛，看着雷霆发出惊讶的感叹。
“好厉害啊。”
玄昼真的很厉害，他先前还没渡劫便能盖压三大仙门掌教，也不知渡劫之后是否立刻会白日飞升。
这等决顶大能，做起恶来定会生灵涂炭。
顾怜看着远处闪烁的雷劫，深吸了口气，她双手合十，面色虔诚道：“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度心大师曾言：众生皆苦，佛祖慈悲才使佛陀入世，为的就是渡尽天下不平，当世间再无不平，佛陀当可重入西天极乐。
顾怜此时有了更深的感悟。
无论如何她一定得度化妖王，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甘愿，这便是佛祖所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真谛。
作者有话说：
顾怜：我悟了。
玄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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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女主真的好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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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12、友情更进一步
◎大冤种。◎
顾怜因观雷劫有了深刻明悟，雷劫中的妖王却比她危险万分。
妖族雷劫比人族更凶险，因为人族乃万灵之长，妖族却要历经启灵、化形，而后才能像人族修士一样追求大道，这是天地定理。
玄昼自微末出生，也是历经无数磨难才在东洲崛起，其他四洲的妖族都很弱小，只有在东洲这一脉才因妖王而振奋，雷劫对他来说不仅关系自己，也关系到东洲的妖族一脉。
倘若妖王陨落，妖族顷刻便会凋零。
而这世间没有哪位修者敢说自己对雷劫有十成十的把握。
顾怜将通天镜借给他，算是不小的帮助。
天雷九九八十一道，一道比一道强，黑暗中顾怜只能看灼亮的蓝色密布了整个天穹，威压令人窒息，但看不清玄昼的身影在何方。
从第三天傍晚到第四天傍晚，雷劫持续了十多个时辰，顾怜一直站在密林顶端观看，担心玄昼出什么意外。
好在最后一道雷劫落下，浓重的威压逐渐恢复平静。
雷霆一退，顾怜立刻奔赴暗渊深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妖王渡劫的缘故，这一路上她疾行，路过许多高等死兽的地盘，那些死兽却充耳不闻，只是安静盘踞。
所以这一次顾怜很快就赶到了暗渊深处。
她看到盘膝而坐的妖王，周围将近方圆几里都一片狼藉，被雷霆夷为平地。
不过妖王却没有丝毫损伤，连衣角都十分整洁。
顾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玄昼该是在她来之前就换了衣物，否则不可能这样干净。
妖王果真对这方面有着强烈的执着啊。
内心感叹了一句，她悄无声息在玄昼面前落下。
她刚落下，玄昼睁开双眼，从地上缓缓起身。
抚了抚袖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妖王面色平静地将一面镜子递给她。
顾怜看了一眼，收回了通天镜，并忽略一直闪烁不停的镜面，她关切看向玄昼。
“妖王大人，你没事吧？”
因雷劫受伤乃是常事，但表面上看玄昼好像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她也只是随口一问。
果不其然，玄昼十分平静地回答：“无妨。”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刚渡了雷劫，反倒像是出去逛了一圈，目光悠闲恬淡。
顾怜这才收起关切神色，看向不停闪烁的通天镜。
她对着镜子认真道：“阿通，这可是渡劫期的天雷，便是整个天灵修仙世界都非常罕见，很难体会到，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然而镜子闪烁得更加频繁了，那种情形，就像在斥责她是个无情无义抛弃镜子的渣女。
顾怜劝了它几句，见它依然很激动，干脆把镜子收起，没有了不停闪烁的通天镜，她与妖王之间的氛围顿时好了许多。
玄昼带着浅淡的笑容，也不催促，等她和通天镜交流完之后，才温和道：“这些天可有发生什么？”
顾怜摇头：“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我又猎取了一些功勋，妖王大人，你是准备现在就回去，还是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出去？”
玄昼此行最大的目的应该就是寻个地方渡过雷劫，此事已了，他便道：“此地已无什么事情，你也和我一起回去。”
之前要她夺得魁首只是随口说的，毕竟她等级和林越还差了一些，且仙门人数众多，玄昼没有要求她一定赢得这次历练的第一。
但顾怜反而不愿。
她认真看他：“那怎么行，做人一诺千金，我还没获得这次历练的魁首呢，要不您先回去，您放心，我一定拿到第一。”
玄昼眉心微动，扫过她坚定目光，过了几息才道：“我不过随口一句······”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放在心上。”
他没说完顾怜已经打断了他，并笃定真诚道：“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妖王微眯眼眸，凝视了她一会儿，许是她的表情太认真，他悠悠问她：“小金丹，你是顾家的天之娇女，这么讨好我做什么？”
能从他这儿得到的，她从顾家理应也能得到，至于顾怜先前所说度他——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当真。
既如此，又是万人中将他传送，又是借了通天镜给他，便是聪慧如妖王也有些摸不清她的目的，总不能是喜欢他，他乃是妖族。
他的问题让顾怜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首先强调：“叫我顾大师，妖王大人。”
玄昼唇角微顿，目光幽幽，终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改了称呼：“好，顾大师。”
顾怜这才向他解释：“我先前说过了，妖王大人，我只愿度你。”
“便是编造，也编些靠谱的。”
玄昼面上露出些许捉摸不定的笑容，他双手抱胸，姿态有些慵懒，可看着她的目光依然幽暗。
“顾大师，你打量着我是个傻子吗？”
这就是她的真实目的，可玄昼并不相信。
顾怜抿着唇角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在他的目光中拜下阵来，她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试探地撒了个谎：“好吧，其实是这样的，我喜欢强者，而妖王大人你很强，声名远扬，所以我慕名而来，然后对你心生爱慕。”
这在她心中简直是最离谱的答案了，可玄昼竟然加深了些笑意，还点点头：“虽然也像编造，不过倒是比上一个听起来靠谱些。”
顾怜：“······”
她实在没忍住，“可我是出家人，妖王大人，你就不怀疑我说的话？出家人四大皆空，怎么会对人心生爱慕？”
玄昼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起另一件事。
“听闻顾家主母勃然大怒，发誓要踏平天一佛宗，想来是因为你？”
他说起这件事，顾怜倒是略有些无奈，但也如实回答他：“母亲误会度心大师了，我一心向佛，想求自己的道，并不是度心大师蛊惑了我。”
“嗯。”
妖王点点头，看似赞同的样子，却在顾怜说完之后饶有兴趣道：“你这个年纪，确实是年少叛逆的时候，做事与众不同也是有的。”
这话顾怜便不爱听了。
她罕见有些闷闷不乐：“妖王大人，怎么连你也这么觉得？我十六岁时突破筑基，在中洲其实算不得绝顶天骄，但自从我十六岁明悟己身，找到自己的道，此后一瞬千里，比之前更快，勉强也能踏入天骄之列，我虽年轻，但已不是孩子了。”
十六岁筑基，在中洲不多，但在大族中也不算非常罕见，可她从筑基到金丹只花了两年，这速度就极快了，比之中洲许多绝世天骄有过之而无不及。
晋级主要看两点，一是本身天赋，例如像剑凌天那般天生剑体，二是明悟己生，对道的领悟。
顾怜的天赋算是极好，可比起剑凌天那般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她晋级快主要是因为她早早寻到了自己的道，且坚定不已。
很难说‘信念感’不是道的一种。
也许是见她闷闷不乐，妖王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他笑着道：“嗯，顾大师自然不是孩子了。”
虽说这语气依然有些哄孩子的模样，毕竟他唤她‘顾大师’的时候没有丝毫对待德高望重大师的敬重。
但这话能出自妖王之口，顾怜已经满足。
妖王嘛，总是有些矜持的，能屈尊降贵附和她，已是很不容易了。
她一扫之前闷闷不乐，很快就再次展露笑容：“好，那妖王大人是准备现在就出去，还是同我一起等历练结束？”
“左右没什么事，便等你吧。”
玄昼没有坚持要她现在就离开，妖王大人将她整个人扫了一遍，才慢悠悠道：“看来你这些天经历了不少战斗，也不乏勤勉。”
顾怜与他见过的所有大族子弟都不同，抛去其他不说，妖王多少还是对她有些欣赏的。
这年头能像她这样隐姓埋名，独自一人出来闯荡的大族子弟不多。
“多谢夸奖。”
顾怜笑盈盈感谢了他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紧接着说：“我这些天也积累了不少功勋，可到底心里没底，妖王大人，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去林越那儿探探底。”
大家都是靠本事堂堂正正挣来的功勋，想来那几位心地善良的仙门领袖不会在意她的询问。
她提起仙门弟子，妖王脸上的笑容深刻了一些，他目光幽深，眸子微敛：“你与他很熟？”
顾怜并没有察觉到妖王的些许情绪变化，她诚实地说：“这些天处得还不错，那几位道友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可以深交，妖王大人，他们和那天那位长老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哦？你是人族，亲近仙门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语气没有丝毫改变，依然轻缓稍带些慵懒，但顾怜迅速觉察到些许不妥，她轻咳了一声，立刻正色道：“怎会？我自然与妖王大人更亲近，与林越他们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
她说得肯定，倒也看不出什么心虚。
妖王微笑凝视了她一会儿，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笑道：“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顾大师，不用害怕，我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连你交什么朋友也要管，那些小辈何足挂齿。”
他好像对顾怜的心思很了解，连话都说得非常符合她的期许。
顾怜便赞他：“您的心胸真是豁达。”
称赞了一句妖王，她收敛起情绪，得到妖王的首肯后，顾怜辞别他，准备去仙门驻地那边问问林越他们的功勋积累得如何。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妖王没有真的离开。
因此在半路上顾怜还拿出通天镜，小声问了句：“阿通，你有没有感知到什么？”
通天镜不停闪烁，几乎要花了人的眼。
顾怜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你又没什么损伤，给妖王用用有什么关系嘛？神器不就是要给人用的？”
她等了一息，镜子依然在急促闪烁，且比之前更快了。
“好好好，我知道雷劈在身上很痛，回去之后让我大哥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软声哄了几句，又许下好处，通天镜才停下闪烁，然后回馈给顾怜一个信息。
“没有感知到什么异常？”她皱起眉头：“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但通天镜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她手上。
顾怜往身后漆黑一片的密林中看了一眼，收起通天镜，但心里已经有了计量。
不管怎么样还是注意些好，可不能让好不容易哄好的妖王对她的友情下降。
深吸了口气，顾怜露出温和笑容，朝仙门驻地走去，只是这个笑容比起之前多少有些疏离了。
林越他们因为雷劫将驻地搬到了暗渊最边缘的位置，不过雷劫结束之后，他们便开始猎杀死兽、累计功勋，顾怜去的时候只看到了林越一人，且他也是要出去的样子。
见到顾怜，他已经没有之前的敌对了，甚至还回了她一礼，道：“顾道友有事？”
顾怜顶着某些莫名压力，轻咳了一声，才询问他：“道兄好，不知道兄功勋累计得如何了？”
她问得开门见山，林越了然道：“你是想来探听消息吧？”
就在顾怜以为他要生气时，却见他十分平和地告诉她：“我受了伤，这些时日耽误了一些，功勋定然没有你高，不过灵啸师弟和文玲师妹一起狩猎，获得不少，功勋应该比你高，你想赢我们，至少要再杀五六只金丹巅峰的死兽。”
他竟然直接告诉了她，这让顾怜有些意外。
不过就在她感到诧异时，之前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强烈了一些。
顾怜呼吸微窒，脸上的表情突然冷淡了一些，她面色显出几分平静：“道兄实在该警惕些，否则让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你我关系匪浅。”
林越：“？”
作者有话说：
林越：你哄得我们把你当成朋友，然后告诉我其实你只想当个路人？
顾怜：你听我解释。
林越：我不听！
顾怜：好，反正消息到手了，我回去哄妖王了。
林越：？
#林越#
#冤种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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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啥，通天镜可以化人吗？想看一些……】
【女主太洗脑了哈哈哈哈，这就是大智若愚吗i了i了】
【果然他们还是没有历练的天之骄子，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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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13、度厄
◎‘关系好’。◎
林越活了快三十岁，没见过顾怜这样离谱的女人。
原本两方是生死大敌，她费尽心思来拉关系，不计前嫌相救、施与丹药，好不容易他们对顾怜的印象好些了，不说当成挚友，起码也能说几句平常话，结果这位之前一直说要结交，还说要与他义结金兰的女修转眼就不认人。
林越愣了一下，很快沉下眉眼，语气冷厉起来：“你放心，没人要与你关系匪浅，我高攀不上顾家的嫡女。”
这话显然是句气话，毕竟他也是天越门领袖，身份比起顾怜不低。
顾怜心中暗道一声苦，却还不得不装作淡定点头，并回了一句：“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她拱手就走，不给林越更气的机会。
而林越对此并不释然，顾怜还没走出仙门驻地，就听到他带着些许冷意对身边的师弟道：“去将灵啸师弟和文玲师妹寻回来，我有些事要与他们商量，此次历练魁首必须是我们仙门人！”
顾怜脚步一顿，面色不变，只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等远离了仙门驻地，回到她之前猎取死兽的地方，她才看见妖王从密林中翩然而至。
玄昼似笑非笑道：“顾大师岂非得罪了仙门人？”
顾怜心道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果然是妖王的注视，但她无法表露出异常，只能笑着对妖王道：“你说笑了，我与那几位萍水相逢，能有什么情义？不过是我佛慈悲，不想擅造杀孽罢了。”
“是吗？”
妖王轻笑了一声，有些不置可否，但目光幽深，似乎已经将她看穿。
至少林越方才第一句话语气着实算得上友善，可见他闭关这些时日顾怜做了不少事，能从死敌转变成这样，并不容易。
“咳，当然。”
顾怜挪开目光，语调倒是没显露心虚，只是迅速转移了话题。
妖王没有深究，只是笑着说：“可我见那林越似乎气得不轻，想来是不会让你成为魁首了。”
他说起这件事，顾怜皱起眉头，倒是有些发愁。
她再厉害，对面毕竟是一帮人，倘若林越他们恨她翻脸不认人，将功勋累计在一起，她就是再捏几颗枉死丹也无用。
许是见着了她的愁意，妖王再次轻笑了一声，道：“顾大师，可要和我一起回去？索性这魁首也没什么好处。”
倘若是林越等人仙门自然拿出好东西，可这魁首是顾怜，恐怕仙门那几位长老不赶她出去就不错了，更别提拿什么好东西来奖励给她。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又遇上了难以解决的困难，留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意思。
但半途而废实在不合顾怜的心意。
她沉吟半响，还是开口：“妖王大人，你在妖族还有诸多要事，日理万机，留在这里少不得要耽误你时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努努力。”
她还想和仙门那几位交流一下感情，只是妖王在此实在不好操作。
可玄昼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么大一个妖王，非要陪着她在这里耗时间，听到她这么说，他甚至还悠闲道：“不妨事，左右也不到半个月了。”
他语气和蔼，只目光透出无法言说的深意。
顾怜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但她没证据。
静默半响，顾怜终于点头妥协。
“妖王大人说得对，只是我和你一同回去，那仙门之人岂不是会发现你偷偷潜入进来？总归是不好的。”
“嗯。”玄昼浅淡地点点头，然后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妖王根本不在乎。
顾怜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轻咳了一声，道：“我看玄明妖尊好像不太待见我······”
“倘若你有什么话要同那几个小辈说，自去便是了，放心，本座不跟着你。”
玄昼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碧绿眼眸仿佛燃烧着幽幽火光，却并不灼热，反而让人心底发凉，自然，顾怜也不敢真信了这位妖王的大度。
她要真和林越他们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指不定这位妖王立刻翻脸把她的臂膀摆上餐桌。
有些人的话，得反着听。
索性她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说实话，林越他们算不上魔头，她也不是非要度化，度了剑凌天就行了。
思及此，顾怜干脆放弃了拉他们入交流会的事，一改之前的扭捏，十分坦然道：“妖王大人说得也对，那我们现在就走？只是传送阵乃仙门所立，我们要怎么离开呢？”
她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玄昼多少有些意外，妖王挑了挑眉，才道：“不用再向你几位道兄告别？”
‘道兄’显然就是指的林越和灵啸几人。
顾怜也不知道他先前听了多少，下意识微抿唇角，正色道：“妖王大人，你多虑了，我先前救了你，他们都很不得生啖我肉，生饮我血，索性还是不要去给人家找不痛快了。”
她说的是之前刚见到林越他们时的情形。
玄昼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但总算没再追问这件事，妖王对她莞尔一笑，伸手按在了她肩上。
顾怜只觉眼前一花，骤然开朗，暗渊里漆黑一片的景象立刻被光明取代，不等她看清楚身边的模样，玄昼已经带着她再次挪移。
几次传送之后，顾怜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妖族禁地，玄昼的王宫之中。
渡劫修士果然有神鬼莫测的能力。
感叹了一声‘厉害’，来不及想太多，顾怜已经看到玄明妖尊缓步走来。
这位妖王的弟弟面容冷静，只是在看见她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他单膝跪地，向坐在王座上的玄昼行了一礼，道：“大哥，你已渡劫成功了？”
玄昼脸色浅淡点了点头，看了顾怜一眼，他难得多说了一句：“此番顾大师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大约是因为顾怜之前说玄明妖尊看她不顺眼，所以妖王才特地说了这么一句。
玄明脸色一怔，也看了眼顾怜，似乎不太明白一个金丹修士能帮什么忙？
顾怜自己则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妖王特意提起，于是她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把我家传的神器借给妖王大人抵挡了些天劫，没什么重要的。”
虽是这么说，但显然她说得这么清楚，不是真正的‘没什么重要’。
倘若能让玄明妖尊不敌视她自然是好的。
玄明不知道一个金丹修士能有什么神器，但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他虽然将信将疑，看顾怜的目光倒也稍稍好了一些。
没有多说，玄明很快提及族内之事。
“大哥，上次仙门围攻你，我已仔细查过，我怀疑是吞狼一族的二长老泄露的消息，有妖修说看到过他和人族修士接触。”
这是妖族内部的隐秘，玄明刚说起，顾怜就轻咳了一声，微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觉得她还是不要听人家的内事为好。
不过还没等她迈步，妖王便道：“顾大师。”
他如此客气的称呼，顾怜自然停下脚步，不自觉露出一抹温和笑容，亲切询问：“妖王大人有什么吩咐？”
玄昼似乎十分有深意瞥了她一眼，“听闻天一佛宗的度厄佛子近日来了东洲，顾大师出去闯荡之时，还是谨慎些好。”
虽然天天把佛宗挂在嘴边，可实际上顾怜算不得佛宗之人。
但与妖王设想的不同，顾怜非但没有露出心虚，反而十分高兴地凑近他询问：“真的？度厄师兄来了东洲？”
不等妖王回答，她又兴高采烈絮絮道：“太好了，我有许多时日没见着度心师兄了，妖王大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玄昼凝视了她一会儿，就在顾怜准备离开时，他从王座上起身，也露出温和的笑来。
“既如此，我也见见那位传说中的佛子。”
一旁的玄明有些诧异：“大哥？”
玄昼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他依然带着笑意看向顾怜。
“顾大师与度厄佛子关系不错。”
顾怜想都没想便回答他：“是不错，度厄师兄待我挺好的。”
如果忽略度厄和度心大师一样见了她仿佛见了鬼，那确实待她不错。
总之，顾怜对这位佛门师兄有种天然的好感。
玄昼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似乎更愉快一些了，他微微点头，笑道：“东洲地域庞大，顾大师还是跟着我吧。”
光凭她一个人想在东洲找到度厄要花不少时间，顾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很快点头，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那就麻烦妖王大人了。”
在玄明妖尊又冷漠了一些的目光中，顾怜向这位妖王弟弟友好挥手道别，跟妖王一起离开了王宫。
而在东洲，盖压三大仙门的妖王显然比顾怜一个金丹修士更容易寻人。
虽说一洲之地十分庞大，但顾怜与玄昼还是在第三天上午探听到了度厄落脚的地方。
这位佛子同她一样，也是红尘炼心，行走于天灵世界。
不过他这次来并不是历练，而是领了门中任务，特来拜访东洲三大仙门。
顾怜以佛宗弟子的身份救了妖王，这件事中州一些大势力也有所耳闻，也许别人不知道，可天一佛宗一听就知道这‘神秘女子’是谁，这才派了度厄来此，就是为了此事。
天一佛宗真的没想救妖王。
作者有话说：
度厄：有事找顾家，和我们佛宗真的没关系。
顾怜：师兄！贴贴！
度厄：······
玄昼：（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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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师确实离谱到我都觉得匪夷所思】
【女主：师兄，我来啦！！！⊙▽⊙
度厄：啊啊啊，救命，退！退！退！(?>?<?)】
【师兄:离远点啊，快离远点啊】
【文挺好看的，就是女主人设有点怪，感觉不像土著，倒像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不像信佛。说是看破红尘，一心修佛，但总觉得女主的态度行为更像是被系统布置的任务，有点□□和按部就班，不像是真心修佛的人。个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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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涨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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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撒花】
【嗷呜】
【师兄：莫挨我】
-完-
14、大麻烦
◎度心大师的悔事。◎
见到度厄佛子时，佛子正在与人讲经。
他笑容温和、眉目慈悲、容貌俊美，自有种温润之感，和大部人想象中不一样，佛子虽已剃度，但并不像世人想象中的高僧那般疏离，反而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他手捻一串青玉佛珠，口中念诵真经，不少修者围在他身边，面容虔诚，其中不乏一些高阶修者，还有人动容道：“大师，我愿放下屠刀，皈依佛门。”
顾怜与妖王站在远处观看了一会儿，顾怜笑道：“妖王大人，你瞧，那就是我度厄师兄，他已得佛道真经，是我的榜样。”
玄昼扫了一眼远处的度厄佛子，再侧头看她，语气有些不详：“是有几分相像。”
这慈悲之色和隐隐温和模样，如出一辙。
顾怜把他这句话当成夸奖，她当即点点头，迈步朝那边走去，边走还边对他说：“那是自然，我和师兄都是度世之人。”
两人走到度厄近前，这位佛子许是感知到有人靠近，停下了讲经的声音，抬头来看。
在看到顾怜的刹那，他温和面容僵了一瞬。
顾怜却十分亲切地同他打招呼。
“师兄，好久不见。”
度厄佛子顿了一下，从盘膝而坐的姿势起身，先面带笑容将周围信徒遣散，才深吸了口气，露出些许无奈神色。
“顾小姐，我非你师兄。”
他确实是度心大师的弟子，可顾怜不是佛门中人。
“师兄何必这么见怪？我迟早要入度心大师门墙的，度心大师之前说过，我与佛有缘。”
顾怜依然面带笑容，看他的目光带着种非常自然的亲近。
度厄按了按眉角，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棘手。
这件事说起来也确实与天一佛宗有关。
佛宗原本和中州几大势力关系都不错，时常也会去各大族中讲道，偶尔收一些旁支弟子入佛门是常有的事，毕竟修者少不了关系往来，佛门也不例外。
度心大师那一次也是照例去顾家讲道，原本只遵循惯例，谁知道顾怜也听到了度心大师讲佛，他人只当度心大师传道，她却信以为然，对度心大师所言深信不疑，一心想遁入佛门，拜入度心大师门下。
度心向往常一样说了不少遁入空门的好处，之后才发现顾怜当了真。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顾家嫡系是断不可能入佛门，顾家主母是个强势的女人，对女儿十分宠爱，当时就冷下了脸。
出于无奈，度心大师才对顾怜说倘若她能度尽天下不平事，便考虑收她入门墙。
这才有顾怜满世界找魔头普度的事。
这事天一佛宗理亏，导致整个佛宗弟子见到顾家的人都想避开，更别提遇见顾怜本人。
度厄轻叹一声，再次开口：“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怜也不在乎他的称呼，只满面笑容：“师兄此番来东洲是为了仙门之事吧，这事着实是仙门误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瞧，这位就是妖王玄昼，妖王大人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恶吧？”
度厄瞳孔微缩，目光扫过玄昼，没像其他人一样惧怕，只是从温和面容上显露出一丝苦笑来，“顾小姐，你这样做岂非让仙门憎恨佛宗？”
“怎么会？”
顾怜朝他摆了摆手：“这件事无需师兄操心，我自会解决，其实再过一阵子，仙门就会取消对我的通缉令了，更何况我这么做是遵循度心大师的心意，度心大师难道不开心？”
度厄无言以对。
他师尊这辈子没做过违心之事，唯独这一件，令人悔恨。
如果重来一次，度心大师绝不会再去顾家传道，还对她说了那些怂恿的话。
见他不再言语，顾怜才笑道：“俗话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兄不必担心。”
她话音刚落，便听身边人轻笑道：“地狱？”
“咳咳——”顾怜顿时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不是指妖王你。”
“是吗？”
玄昼也对她露出微笑，笑容如三月暖阳，极为友好。
顾怜只好挪开视线，顺便转移话题。
“对了，师兄既然来了东洲，不如随我一起回去吧，我现在住在妖王大人的王宫，总好过你在这里落脚。”
度厄目光有些复杂，扫了她和玄昼一眼，摇了摇头：“我为佛宗之人，到底有些不合适，便不打扰顾小姐与妖王了。”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也是佛宗人。”顾怜面露欣然：“度心大师曾言，天下大同，皆为佛祖坐下芸芸众生，难道师兄也像那些凡俗人一眼，以种族论生灵，而不以善恶？”
度厄再次觉得头疼。
度心大师说得无错，可身在世间，谁又真能摆脱世俗，只以善恶论生灵？恐怕只有传说中割肉喂鹰的佛祖吧。
每次与顾怜交流，他都有种道心动摇之感。
抛开那些莫名想法，度厄正了正神色，“顾小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度厄游历世间，是为红尘练心，无法久居一处，此番便要立刻启程，只能向你道别。”
顾怜有些遗憾，却也知道他确实是为练心而来，只好可惜道：“那师兄一路顺风。”
度厄见她没有纠缠才不着痕迹松了口气，他双手合十，恢复了之前温和面容，向她行了一礼，刚想迈步，似乎想起什么，犹豫了一瞬他还是低声道：“顾小姐，虽说天下大同，但你与妖王在一起，只怕要平添事端。”
佛宗不会管，但顾家就未必了，毕竟这位妖王非我族类，而顾家是人族势力。
他的话说得有些隐晦，可顾怜还是听懂了，她微微皱眉，显然对他的话有些微词。
“师兄，在你眼中我便是这等人？出家人四大皆空，我一心向道？何来男女之情？你这么说，可是在侮辱我？”
“我只是提醒顾小姐一声。”
度厄叹道：“也罢，恕贫僧多嘴。”
不过因他多说了这么一句，顾怜却不让他走了。
她扯住了度厄袈裟的袖角，“师兄既然这么认为，那留下与我一同历练吧，届时你便知道了。”
“方才是我说错了。”度厄立刻改口：“望顾小姐恕罪，我此番还有要事，实在不能同往。”
“出家人不打妄语，度厄师兄，怎么连你也学了旁人的油嘴滑舌？”
顾怜显然看出他突然改口是违心之语，她坦然道：“我知道你来东洲是想去仙门，正巧，我与仙门几位年轻弟子稍有些交情，你稍等些时日，待他们从历练中出来，我带你去拜访。”
度厄没有回答，只是眉宇的温和中透出浓重的苦涩。
倘若说佛宗有劫，估计也就应在顾怜身上了，遇见她可见他近来诸事不宜。
但顾怜显然因为他之前的话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
僵持了一会儿，一直微笑的妖王终于开口。
“既是顾大师的师兄，便到妖族一聚吧。”
倘若顾怜只是因为‘师兄妹’的情谊和度厄说方才的话，那妖王开口便是笃定的事实了。
他虽面带笑容，可度厄分明觉察到那抹笑容之下的危险与漠然。
于妖王而言，什么佛子神子，皆是蝼蚁而已。
度厄面容微微凝固，扫过妖王带笑的眸子，再对上顾怜期许的目光，他唇角抿直，良久才道：“好，那便叨扰了。”
挑衅一位出窍或是渡劫期的修者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妖族可不管你是人族哪位。
见他答应，顾怜才露出愉快微笑，亲切道：“师兄，你定然会发现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度心大师问起，你可要帮我说几句好话，大师答应过我，要亲自帮我剃度的。”
度厄佛子有些僵硬地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不太莞尔的笑容。
等这次回去之后，他定然要告诉师尊，佛宗要有大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度厄：我看着有些不对劲，师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度心：徒儿，我也是。
（流泪猫猫头）
顾怜：开心，我剃度的事又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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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还可以，最让人看得脑阔痛的就是佛宗了吧，压根没有信仰，就是普通修道人，看着感觉一点也不佛宗，感觉里面人都是一种红尘未尽的感觉，参不破看不透，反而深谙世俗人情之道。女主虽然对这个道偏执了一点，但好歹信仰是真的，也是真想度恶人，怎么反而佛宗，带有色眼镜，然后讲话思想都很emmm，】
【作者想打造一个，话唠+心有成数+一根筋+不动心的佛修女主，可是不管是修仙等级差距还是仙门世界背景，各种角色的言行态度立场都不符合他们的角色背景，很混乱，没有故事线只有感情线，尤其是世界背景稀烂。】
【度厄和度心（痛哭流涕）：佛祖在上，如果我们有罪，就让佛祖来惩罚我们，而不是顾三小姐，阿弥陀佛！
女主：阿弥陀佛，请叫我顾大师】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埋下一颗地雷，会结出好多好多更新章节咩？】
【哈哈哈哈哈，笑死。】
【好看好看大大加油！！！！么么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太喜欢女主啦】
【（?ò ? ó?）】
【按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按爪爪】
【撒花】
-完-
15、又一个大魔头。
◎有苦难言的度厄佛子。◎
成功接了师兄到妖族落脚，顾怜显得心情愉快了不少，就连看到玄明妖尊那张冷冰冰的脸也十分欣喜。
不过度厄佛子显然与她有些不同，这位一向温和的佛子似乎不太能适应妖族禁地里无所不在的妖气，整个人脸色都青了几分。
顾怜见此，还特地安抚了他一番。
“师兄，所谓万物同源，妖气也是灵力的一种，只要你适应了，就会发现妖气与灵气没什么两样，同样都能修炼。”
度厄苦笑一声，到底没反驳她，只轻声道：“顾小姐，倘若在妖界中久居，你身上也会染上妖气，日后行走在外难免让人误会。”
非我族类这四个字并非人心成见而已。
“世人大多愚昧，但并非人生来心地恶毒，只是受所闻所见限制，所以才需要我们普度众生，师兄，佛祖尚不论种族，倘若连我等度世之人也受此偏见，那又如何实现度心大师所说的天下大同？”
顾怜面色诚恳，言语真挚，看得出是真心与他论佛。
度厄脸上的苦笑更加浓重了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说服了师兄，顾怜这才放下心来。
央求面色冰冷的玄明妖尊把师兄的住处安排在她旁边，顾怜出了门。
她在妖族没什么朋友，所以出门就照例直奔大殿而去。
妖王的大殿依然被阵法笼罩，和之前的一样。
顾怜没有考虑，十分熟练地取出通天镜，在阵法中开了个小洞，径直走进大殿。
大殿中没有其他妖族，只有一条通体碧绿的巨蛇盘卧其中，额角微微凸起，半阖的眼中竖瞳幽幽，显得非常吓人。
顾怜愣了一下，“又出窍了？”
话音还没落，便见那条巨蛇身躯微动，骤然被一阵朦胧光晕笼罩，而后迅速缩小。
顾怜下意识背过身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非礼勿视。”
约莫着身后的妖王应该穿上了衣服，她才小心翼翼地回头，对上一双带着微笑的眼眸。
视线往下，看到玄昼确实已经穿戴整齐，顾怜彻底转过身来，行礼道：“打扰了。”
玄昼在大殿中央的王座上坐下，俯视她道：“顾大师倒是很熟练。”
用通天镜打开大殿的禁制，她做得实在自然，可见没少做过这种事。
顾怜掩盖般咳了两声，才露出笑意，“妖王误会了，我只是有些事想叨扰，不曾想妖王在闭关。”
“什么事？”
或许已经熟悉她的行事风格，玄昼没有计较她的做法，只是斜靠在王座上，掌心撑着侧脸，俊美面容上有些慵懒，看样子准备好好听她说话。
顾怜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认为妖王比以前懂得尊敬人了，因此她笑道：“妖王大人，这些时日你我相处和睦，你应该也能看出，我对你和妖族没有任何歹意，只是其他妖修似乎对我有些误会，不知我可否在妖族讲佛一次，也许能消除大家对我的偏见。”
玄昼不置可否。
“你要在妖族讲佛？”
“是。”顾怜认真点头：“恰巧我师兄也在，师兄佛法高深，比我更甚，定能消除某些误会隔阂。”
妖王没有否定也没有答应，只是微笑道：“顾大师，你的想法很有趣。”
顾怜便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像看孩子玩乐。
与之对视了会儿，她终于肃穆起面容，语气深沉道：“妖王大人，我并非玩笑。”
“嗯。”
玄昼随意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否定，但他很快提出了一个建议。
“妖族与人族不同，我族实力为尊，信奉什么皆由我做主，不如你说服我，倘若能说服我，妖族自可入佛道，倘若不能，便是你度了其他妖族也无用。”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顾怜却皱起眉头。
度化妖王是个长久的活儿，怎能一跃而至？这不是在为难她吗？
但看玄昼的表情，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怜想了想，干脆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他王座下的台阶上坐下，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之后，她才仰头认真道：“妖王大人，那我要如何做才能取得你的友谊？”
玄昼低头看了她一眼，“想知道？”
“嗯嗯。”
顾怜如小鸡啄米般迅速点头，目光依然充满了渴求和憧憬。
“顾大师没听过一句话吗？”玄昼面露笑容，“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既然顾大师佛法高深，不如猜一下如何能取悦我？。”
‘取悦’这两个字听起来有些奇怪，但顾怜没有多想，只当是妖王在考验她。
可要猜中妖王的心思实在太难了，顾怜眉头皱起，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玄昼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久之后，顾怜终于长舒了口气。
“罢了，恕我愚昧，还请妖王明示。”
她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希望能得到妖王的解释。
但不等妖王讲解，大殿门口禁制消融，一道人影从门口走来，于殿中单膝跪下。
来人瞥了她一眼，才看向座上的妖王。
“大哥，极乐天新任魔主递来了请柬，广邀五洲修士参与魔主继任仪式。”
玄明妖尊将一张血红色的请柬递上。
不等玄昼亲取，顾怜已经帮他从玄明妖尊手上取了来，借此机会还偷偷看了一眼。
请柬没有打开，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只看到封面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乌横天奉上。
墨色的字体在血红的纸张上格外显眼。
顾怜心思急转，很快就从记忆中搜索出这个名字。
她对这个人不熟，但看到过此人的消息，西洲极乐天是魔族领地，乌横天就是近期上任的新魔主。
广邀五洲修士参加继任仪式，单从这举止做派上来看倒是个狂人。
她可是听了不少有关于这位魔主的消息，这人也在她普度的名单上，只是极乐天不太好进去，所以她才先选了玄昼。
顾怜想着这些的时候，玄昼已经打开请柬看了一眼，将之随手抛在身边的桌案上，他毫无动容：“我知道了。”
底下跪着的玄明妖尊迟疑道：“大哥，我们可要赴约？”
“魔族与我妖族有何干？”玄昼轻笑：“这位魔主打量着都与人族为敌，便想纵横联合？想得倒是不错。”
未尽之语隐没在妖王唇间，但看玄昼的表情，大约是没什么兴趣。
顾怜听了一会儿，默默拿起那张请柬翻了一下，里面内容大约是说魔主继任仪式在一月半之后举行，希望玄昼能亲临相商。
这请柬像那位新任魔主亲自书写，虽是商议的话，语气中却透出一股霸道之意。
妖王明显对这位魔主没什么兴趣。
不过······她有啊。
顾怜目光微动，默默把请柬收进了灵戒。
但当她抬头时，看见玄昼似笑非笑的目光，妖王大约看见了她的动作。
她忙咳了一声，正色道：“妖王大人，好歹是魔主亲笔，留着也许会有其他用处。”
玄昼只是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纵容了她的举动，他朝玄明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
玄明妖尊离开时还冷冷瞥了眼顾怜，大约对她把请柬收起来的举动有些不快。
插曲之后，妖王才继续看她：“顾大师的悟性想来还有待提高。”
他说的是之前的事。
但顾怜如今被那张请柬勾了一半的心，也没心思细细猜测，她干脆笑道：“妖王说得是，既如此，不如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不等玄昼再开口，她已经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朝殿外走去。
只留下坐在王座上的妖王眼眸半敛，目光幽幽，看不出情绪。
顾怜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找到了在隔壁打坐的度厄。
“师兄！”
她鬼鬼祟祟地拿出通天镜，把两个人都笼罩在其中，才轻声道：“师兄，你准备一下，我们离开妖族。”
度厄面色愕然。
顾怜便把那张请柬拿给他看。
“你瞧，魔主继任仪式，这是大好时机啊。”
度厄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严重，他试探道：“什么时机？”
“听闻那魔头盖压正道，倾轧西洲仙门，师兄，这是我们普度魔头的好机会啊！”
顾怜很兴奋。
度厄却呼吸一滞，只觉得整个人头脑发昏，背上寒毛直立。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动，才试图劝诫她：“顾小姐，那是极乐天的魔主，我等才不过金丹元婴之流，你是否再好好考虑考虑？”
“师兄，佛祖都能割肉喂鹰，世间之事哪能没凶险？”
顾怜面色慈悲、双手合十，整个人显出宝相端庄之感，硬是比度厄这位佛子看上去更有佛性。
“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师兄，我答应过度心大师，定然要度尽天下魔头，你放心，我不会鲁莽。”
度厄在她坚定的目光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默良久，他苦涩道：“阿弥陀佛，既如此，小僧陪顾小姐走一道吧。”
终归是度心大师惹出来的事，倘若顾怜死在魔主手中，顾家绝对要和天一佛宗不死不休，他实在有苦难言。
作者有话说：
【剧场】
度厄：罢了罢了，今世的师尊前世的债，师尊惹出来的事，只能我这个徒儿来还了。
顾怜：师兄，我们是去度人的，又不是去刺杀魔主，你开心点，别怕，有我呢！
玄昼：想走？问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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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这可能就是人间的九九八十一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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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啦】
-完-
16、红粉骷髅
◎红尘练心。◎
说服了度厄师兄，顾怜的行动却没有想象中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她上次把妖族禁地的边界开了个洞的缘故，此时的妖族每一处界壁角落都有看守，虽看守的妖族修为算不得很高，可顾怜显然是不好动手的。
妖王俯察整个妖族禁地，动手引起的波动顷刻间就会吸引到他的注意。
私下走这方法行不通。
度厄佛子见此偷偷松了口气。
比起闯荡极乐天，他宁愿待在妖族禁地，至少那位妖王表面看来还算友善。
但顾怜实在不愿放弃这等好机会。
极乐天如妖族禁地一样，没有魔主的首肯、没有魔族带领根本无法入内，魔族天生与人族敌对，她一个人类金丹修士，再加上度厄一个元婴修士，若无意外很难见到那位魔主。
魔主亲书请柬这种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等过了魔主继任仪式，这张请柬也就失去了作用。
思忖再三，顾怜还是不愿放弃这机会。
“师兄，既然暗地里无法走，那便直接向妖王告辞吧，这些时日我与他也算关系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度厄温和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苦涩和为难。
佛子没有顾怜那么乐观，他总觉得那看起来温和和蔼的妖王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想来顾怜也明白，否则为何要先想私下里走的方法？
“可这大好机会我们不能放弃。”顾怜依然坚定道：“你要相信我，妖王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
“你要如何说？”度厄瞥了眼窗外正殿的方向，压低声音：“难道告诉玄昼，你要拿魔主给他的请柬去极乐天普度魔主？恐怕我们两要被他先‘普度’了。”
“咳。”
顾怜轻咳了一声，想了想，道：“有办法，那魔主既然广邀五洲修士，想来佛宗也收到了请柬，你我身为主持弟子，理应受邀参加······”
她话还没说完，度厄已经直接道：“顾小姐，佛宗避世，不会受任何邀请。”
至于为什么避世，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这还多亏了顾怜。
顾怜微微抿唇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思忖道：“没关系，顾家应该也收到了请柬，那就以顾家的名义去好了。”
“顾家主母曾言要踏平天一佛宗。”
顾怜目光无辜。
对面的度厄佛子却有些苦大仇深，俊美温和的面容上满是艰难之意。
“顾小姐，倘若被你母亲知道我与你一起去了魔族，恐怕我性命难保。”
出家人本不该应外物而动摇心神，可度厄面对顾怜时实在难以自抑自己的情绪。
介于自己提出的种种建议都被否决，顾怜微微皱眉，但没生气，沉默之后，她认真开口：“师兄，你道心不坚。”
度厄：“······”
他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着去度化魔主，虽说割肉喂鹰皆是佛性，可世间有几个人想真正下地狱？度心大师也只是随口一说，偏偏就这姑娘当了真。
“算了。”
顾怜叹息一声，看他的目光染上了几分忧伤。
“大道独行，曲高和寡，看来这普度天下的重任只能我独自去完成了，也罢，地狱难行，何必又多一个人深陷呢？”
她摇头叹息，面容上颇有种‘我道皆孤’之感，深深看了度厄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度厄被她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总觉得就让她这么离开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在她迈步之前忙道：“顾小姐，你想做什么？”
“师兄放心，你且在这里安住，待我完成了要做的事就回来与你汇合。”
“等等！”
度厄面容苦涩：“我们此刻身在妖族，倘若妖王不应又该如何？”
“他为何不应？”顾怜反而诧异问他：“我已经想过了，与其欺瞒，不如正大光明告知，心胸坦荡，所想无不可对人言才是正理。况且这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难道他还会阻我？”
不等度厄再说些什么，顾怜已经打定注意，她很快走出房门，准备再去找妖王一趟。
度厄脚步踌躇，只一息之后，他也咬牙跟着顾怜出了门。
依然用通天镜打开了正殿禁制，顾怜闲庭漫步一般，脚步娴熟走到正殿中央，与盘卧在中央的碧绿巨蛇遥遥相对。
许是她来得频繁，玄昼好像没有化为人形与她说话的意思。
顾怜也不在乎，毕竟看了这么多次已经习惯了。
她面色郑重，向妖王行了一礼。
“此番特来向妖王告辞。”
巨蛇碧绿竖瞳微敛，没见他开口，却有声音自顾怜耳边传来，稍有些空灵。
“准备去极乐天？”
她什么也没说，可妖王好像已经知道了她来道别的目的。
顾怜之前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愣了愣，她才诚恳道：“不瞒妖王大人，我此行离家便是为了红尘练心、游历四海，魔族圣典这样庞大的场面我还没见过，想去看看。”
巨蛇盘卧在最下方的尖利尾部忽的横扫了一下，差点打到顾怜，她往后仰了仰，险险避过，便看那条微微泛白的蛇尾停在了她面前，而妖王空灵之声再次响起。
“顾大师这是一刻也闲不住了？”
顾怜目光随着他微微晃动的尾部游移，总觉得眼前情形有些熟悉，像她小时候在家养的那只猫，盘卧的时候尾巴就是如此，不断晃动，引入瞩目。
妖王也是如此，在说话之时，也许是一种习惯，他尾巴尖晃动的弧度虽然小，却更加频繁了。
顾怜一边听他说话，目光一边定在了他尾巴上，等妖王一句话说完，她下意识握住了对方尾部最尖端，才松了口气，回答道：“倒也不是，只是红尘练心，终归是要出去游历的。”
她说完这话却没等到妖王回答。
顾怜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看到妖王那双巨大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她的手。
她也顺着目光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僭越冒犯的事。
顾怜忙松开手，满脸歉意。
“抱歉抱歉，你的尾巴晃起来太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猫了，我下意识就想捏住······”
她的话逐渐隐没在妖王静默的目光之中。
顾怜再次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原谅。”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又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尾巴尖，做出安抚的动作。
但显然蛇与猫的习性大不相同。
这个举动没有取悦妖王，反而令他尾部晃动的弧度完全停下，静默了几息之后，玄昼巨大的蛇瞳微微眯起，然后在一阵腾起的烟雾与光芒中缩小了身躯。
妖王在化形，顾怜忙背过身去，还闭上了眼，表示自己没有窥探对方的心思。
许久之后，她偷偷扭转身体，想看看妖王把衣服穿好了没。
但入目所及是一片雪白的胸膛，再往上是精致的锁骨、和妖王没什么表情但十分俊美的脸。
顾怜仿佛被烫着了一般飞快挪开目光，她双手合十，面露悲伤，迅速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量寿佛······”
妖王其实也不是没穿衣服，只是胸前的衣襟敞开了没合拢，对妖族而言，这样的装扮实在不算什么，毕竟衣服这种东西是人族的产物。
玄昼看着面前背过身去、不停念叨的小修士，语气从容平静：“顾大师。”
顾怜背影一僵，伸出手遮住了眼睛，然后转过身从指缝里看他。
妖王目光依然没什么波动，只是平铺直叙道：“你知道蛇最讨厌什么吗？”
顾怜目光微愣，下意识回答：“雄黄？”
这个答案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显然在妖王这里不对，玄昼静默了一会儿，才缓慢告诉她：“我最讨厌猫。”
“啊？”
顾怜下意识放下捂脸的手，忍不住和他辩驳：“可猫很可爱啊。”
“有多可爱？”
这句话从妖王嘴里问出来，让顾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半响，她才讪讪道：“那个、天下芸芸众生、在佛祖面前都很可爱。”
也许是这句话勉强拯救了一下，玄昼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根究底，他扫过她认真面容，似是随意问道：“不害羞了？”
顾怜再次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迅速捂住自己的眼睛，苦恼道：“妖王大人，修道已是极为不易，你何苦还要让我再练一次心？我年纪小，什么都没见过，还请妖王大人收回神通。”
她口中的‘神通’显然就是指某位妖王裸-露出来的那一片雪白胸膛。
可玄昼没有因她的话有任何改变，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嘲笑道：“既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为何还如此着相于眼前之见？可见顾大师修心不到家。”
他的话没什么错，顾怜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掌，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她出生大族，受父母兄弟宠爱，顾家的规矩其实很严格，别说男人的胸膛，就是她哥的锁骨她也没见过，母亲从不许兄长在她面前做出不合规矩或是教坏她的话。
红粉骷髅无足挂齿，可人毕竟还活在这世上，她还没修成真佛。
顾怜苦着脸打量了他几眼，心中默叹：“果真是红尘练心，世界处处皆是诱惑。”
特别是妖王还在她打量之后朝她招了招手，语气听起来很亲切，“过来。”
顾怜紧抿唇角，迅速摆手：“不了不了。”
玄昼十指交握，虽是随意站着却显出一种慵懒之感，他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要练心？这点诱惑都无法忍受？顾大师还想度人？”
妖王显然戳到了顾怜的心窝子上。
她面容当即有些怒色，但很快那抹怒色又变成了坚定。
她脚步坚定走到妖王身边，面容沉稳道：“妖王大人，我只是怕冒犯你，实际上，你在我眼里与红粉骷髅没什么分别。”
妖王带着淡笑的面容一顿，眼眸陡然幽深起来。
作者有话说：
度厄：顾小姐，你还记得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顾怜：我先度一下妖王不行吗？
度厄：？
#我没见过世面，但你只要提修佛，我啪一下就支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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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
【哈哈哈哈哈女主这是什么闷骚不自知的性格哈哈哈那种反差萌太可爱了】
【哈哈哈，有一句话叫做人性是恶劣的，想拉风尘女子从良，想让良家女子入风尘。女主这样让人更兴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地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我平时lsp，但我真做一件事是真的讨厌男人在旁边打扰我，吴彦祖也不行】
【女主其实挺二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
【救命，我超吃女主不能动情这种设定的，尤其是佛修或者道修，任凭男主千般撩拨，心如磐石，不为所动，（可能这也是我的现实生活中母胎solo的原因吧，前几天才拒绝了室友给介绍的，对方挺热情 ，可我无感）可惜这类文实在太少了，感谢大大?ω?】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说话的艺术】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蹲蹲更新】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问我爱你有多深，代表我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nutrition_icon.png?var=20220822">码字没动力？来瓶！写文没灵感？来瓶！——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完-
17、飞梭
◎练心之旅。◎
倘若提其他也就罢了，说起道心之坚定，顾怜只怕不输于任何人
顾家上下没人支持她修佛，但她就是一门心思想入天一佛宗，明悟道心两年，硬生生赶上了中洲绝世天骄的晋升速度。
很难说顾家愿意放她出来游历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温室里的花朵永远无法开得璀璨，但大族之中像她这样完全离开家族四处闯荡的却少，终是决心难下，人很难真正摆脱原本安逸的环境，去到艰难困苦之中。
那稍许的羞涩源于没太见过的‘世面’与修养，但就如顾怜所说，眼前一切皆为红粉骷髅。
当然，说完这句话她就意识到有些不妥，面对一位渡劫大能应该有起码的尊重，于是她很快又补充道：“不过在红粉骷髅里，妖王大人也是风姿卓绝的。”
玄昼目光没有丝毫波澜，“顾大师觉得我该为你的话愉快？”
“喜怒皆由心，愉快不愉快当然随您。”
顾怜微微一笑，聊了这么大半天有的没的，她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那么，便算我与妖王大人辞别了，他日再见，再与妖王大人促膝长谈。”
她想得非常好，但事情的发展有那么些不随心。
玄昼非但没有像往常那样愉快地应下她的话，反而神色莫测道：“顾大师可是觉得我妖族是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妖王怎么会这么想？”
顾怜竖起三根指头发誓：“我对您绝对友善，只是修道之人无法拘于一处，还望妖王理解。”
也许是她的发誓有了一些作用，玄昼的面色虽然还有些琢磨不定，但至少他换了句话问她。
“顾大师此去极乐天，是为了那魔主？”
“是。”
顾怜没有隐瞒，在点头之后加了一句：“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西洲魔主盖压正道、杀戮不尽，此为大罪孽。”
“这话我听着耳熟。”
妖王抚过宽大的袖袍，碧绿眼眸浅淡，语气也分外淡薄：“顾大师怎么不寻个新鲜些的理由。”
“这不是理由。”
顾怜再次以严肃语气告知他：“妖王大人，我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对你并无隐瞒，否则我大可悄悄离开，何必与你辞别。”
“哦？”玄昼尾音上扬，目光幽深如潭，“难道不是因为妖族界壁各处都有守卫，顾大师怕引起我的注意？”
“······”
妖王大人一针见血。
顾怜张了张嘴，愣愣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咳一声，继续说：“这不重要，总之我对妖王大人并无恶意，我想你一定能感觉得到。”
“嗯。”
这一点玄昼倒是没反驳她，妖王还很罕见地点点头，似是赞同。
就在顾怜露出笑意、觉得这事成功了时，玄昼又道：“既如此，我怎能辜负顾大师盛情美意，极乐天，本座便陪你去一趟。”
顾怜愣住了。
“妖王大人不是说不感兴趣吗？”
“妖性情多变，顾大师第一次听说？”
“······”
顾怜总觉得妖王大人的性格在熟悉之后更加阴晴不定，但她能感觉得到，玄昼并没有将她当成至交好友，充其量只是一个有些亲近的人族。
他此番举动也不知为何？顾怜微微抿唇，小心瞥了他一眼，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要小心。
她把玄昼当成至交好友来普度，可对方到底是妖王，心思莫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是这样一来，她之前的准备就作废了，顾怜也不再提起辞别的事，于稍许沉默之后向妖王行了一礼：“西洲极乐天路途遥远，恐不日就要出发，恕我回去准备远行的东西。”
玄昼依然目光平静点了点头，没有阻挡，只是在顾怜离开之前，他冷不丁提醒她：“顾大师，以后可不要随便摸蛇妖的尾巴。”
“？”
顾怜离开的脚步一顿，眸子染上了些许疑惑，“为什么？”
她倒不是一定要摸人家尾巴，但对妖王所说有些好奇。
玄昼眼眸半敛，像祖母绿一样漂亮的瞳孔幽深，似是含着说不出的深意，妖王凝视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道：“顾大师虽有菩萨心肠，见识却有些浅薄，倘若回了顾家记得好好读些典籍，熟读妖类习性。”
顾怜：“？”
她发现最近和妖王的交流总有些莫名其妙地听不懂。
不过看他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顾怜思索一番，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放下了。
她点了点头，面色坦然走出大殿。
刚出正殿就在禁制之外遇见度厄佛子。
顾怜诧异道：“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度厄佛子温和的眉眼似蕴着一层苦闷，失去了往日的出尘，他轻声道：“我跟着你来的。”
他也就晚了一步，被顾怜用通天镜打开的禁制就复原了，他无可奈何，只好守在这里等她出来。
见顾怜面容轻松，度厄询问她：“妖王准许你离开？”
“那倒没有。”顾怜不假思索：“妖王大人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极乐天，这样也好，途中便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否则她和度厄两人跨越天堑进-入西洲魔族领地，定是要经历诸多生死困境，当初她来东洲时就险死还生好几次。
如果没有通天镜，她此刻已是一具白骨了。
“什么？”
度厄忍不住拔高了些声音，察觉到不妥之后又深吸了口气，压下语气中的波动，细细询问：“妖王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听闻那位也算杀伐果决的性格，按理来说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不知道。”顾怜摇头，“也不是什么坏事，师兄你安心就好。”
“你确定不是什么坏事？”
度厄面露苦涩，喃喃一句，没问顾怜，反倒像自言自语。
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放心好了，师兄，你应该操心的不是这件事，我们即将见到那位新任魔主，听说魔主的性子可不太好，霸道张狂，比不得妖王温和和蔼、善解人意，这样的人很难听进别人的话，倘若我们想度西洲芸芸众生出苦海，可还得费一番力气呢。”
比起度厄担心的事，顾怜想得更远，她在思索该如何与魔主建立友好关系，然后让那位魔主听她的建议，从而达到减少杀戮的效果。
西洲魔族强盛已久，仙门凋零，比不得东洲三大仙门鼎立，除了魔族，生活在西洲的修士都过得不怎么好。
与妖王不同，那是一位不容忤逆的霸主。
凝视身边少女充满慈悲的面容，度厄叹了口气。
索□□已至此，他无法更改，只能陪着顾怜去一道极乐天了，只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大事才好。
默然无语，和顾怜说了几句，度厄与她分开，两个人回了各自居所，做远行的准备。
第二天清晨奎山便来唤醒打坐的顾怜，告诉她准备出发。
顾怜出了房门，看见师兄也已起身，再走到正殿之前，看到妖王身边还站着玄明妖尊。
旁边奎山低声道：“此次拜访极乐天，由玄明大人跟随。”
至于他，则留下来主持妖族内部事务。
顾怜对他们的内部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见那位玄明妖尊看她的目光又不善了几分。
玄昼之前说过不去极乐天，突如其来的改变显然是因为她，而对于改变兄长意志的女人，无论人族还是妖族，玄明都没什么好感。
顾怜被他冷漠注视，莫名地就有了种凡俗中勾引君王的妖妃之感。
微微摇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顾怜露出灿烂的笑容，朝妖王迎了上去。
“妖王大人，我们即刻出发吗？”
玄昼神色慵懒点了点头，指尖微弹，顾怜便见眼前多了一座巨大飞梭。
飞梭之上密布玄秘纹路，周身被淡红色光芒笼罩，其中还有宫室。分为船头、殿宇、和甲板三个部位，巨大无比。
虽然顾怜出自顾家，但她等级不够，还真没见过这么高级的飞梭。
此去极乐天少说要个把月，单凭脚程过于烦累，有了这座飞梭显然轻松许多。
基于此，顾怜甚至自告奋勇道：“妖王大人，我来掌舵好了。”
长途跋涉，飞梭掌舵是个累人的活，但顾怜语气十分真诚，她对于付出总是富于热忱。
玄昼看了她一眼，没有首肯，反而笑道：“玄明，你来掌舵。”
“是。”
玄明妖尊唇角微抿，面无表情看了顾怜一眼，不知是嘲讽还是单纯看她不顺眼，他道：“此飞梭为天品灵梭，要至少元婴修为才能驱使。”
言下之意她修为太拉了。
顾怜目光一顿，微微抿唇，嘀咕了一声：“我才十八岁。”
玄明妖尊十八岁时估计还只是一条小蛇。
“你——”
玄明显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当即就有怒气浮上面容，但很快被妖王阻止。
玄昼看了他一眼，语气十分漠然：“她还小，你也小？”
“大哥！”
玄明妖尊看起来有些不甘，但他不敢违背妖王之令，只好怀着满腔怒气走到甲板位置，开始控制飞梭。
顾怜凝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有些担忧道：“妖王大人，玄明妖尊没事吧？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无妨。”
妖王走到殿宇内的长椅上坐下，对她招手：“来。”
他的动作和表情太过自然，以至于顾怜下意识走到他身边蹲下，直到蹲下之后，她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太合适。
“咳。”
清了清嗓子，顾怜立刻起身在他身边长椅上坐下，并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有些腿麻。”
在家里她是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喜欢这么招她，见到妖王类似的举动，她一时有些习惯了。
玄昼倒也不戳穿她，只轻笑道：“我明白，顾大师想帮我整理衣衫，真是菩萨心肠。”
作者有话说：
度厄：菩萨心肠是这么用的？
度厄：妖王温和和蔼、善解人意？
度厄：师尊，徒儿好痛苦。
玄明：我不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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