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摄政王楚珩,眼中有家国,胸中有丘壑,拥兵百万,有着阎王似的手段也长着神袛一般的脸,就连当今圣上也要给三分薄面。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在边疆打仗时染上了怪病,昏迷不醒整整两月,太医们想尽了法子也丝毫不见起色。
长公主病急乱投医,竟要从京中所有待字闺中的姑娘中选取一新娘冲喜,没想到这合了八字后,竟是一个生母为婢的女子脱颖而出。
众人只道:她这种身份,就算她进了王府又如何,当家主母的随口一句话便能将她打发了。
这话一语成谶,一年后,率军大捷归朝的楚珩回到府中,只见一张倒人胃口的脸,而那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却已经香消玉殒,听下人们说被一卷破草席给扔去了乱葬岗。
而那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竟是抱着那已经腐烂的尸体,一夜白了头。
2.
莞莞生的是一副冰肌玉骨的绝色姿容,见过她的人皆说此女祸国殃民,万万不能收入府中。
可奈何天意弄人,偏偏是她这个祸水被选中给那摄政王冲喜。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卑微轻贱,入府一直想着待那定北王身体好起来,领了冲喜后的酬劳便归家,但因偶然一变故,楚珩占了她的身子,至此她便身份不明不白的留在了王府。
莞莞也深知以色侍人终究不会长久,楚珩心里也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娇莺玩宠,那些恩宠偏爱当不得真,所以一直本本分分,从不恃宠而骄。
可是那个还未进门的正妃还是看她不顺眼,进门第一日便将她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连带着肚子里那个还不足三月的孩儿。
再一睁眼,竟是回到了楚珩娶妻的前一月,此时肚子里已经揣了崽,莞莞害怕再重蹈覆辙,只好趁着楚珩在外平乱之际,收拾包袱跑路。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楚珩心里没份量,却未曾想,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在找到她的那时,一双手发着抖将她拥进怀里。
“跟本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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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齐家的小少爷齐殒,生来便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天之骄子,头脑家世长相样样顶尖,但偏偏性子乖戾脾气差,两年前还因为一场火灾失了部分记忆,至此行事作风更是疯的无法无天,谁也在他这儿讨不到半点便宜。
可就在某天,家里住进来了一个小姑娘,听说是齐家老爷子亲自从疗养院里接回来的,长的倒是惊为天人的漂亮,但却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小哑巴刚来齐家时,小少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没想到才过去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个目空一切的小少爷就收干净了全身的爪牙,对那个小哑巴连哄带骗,将心都捧出来似的疼惜着。
宋楠安刚入住齐家时,不少人眼红的都表示,齐家小少爷就算再怎么冷淡,但跟这么一个长相绝丽的小姑娘日日打照面,万一产生感情怎么办。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齐殒只是眉眼冷淡的嗤笑了一声。
说:“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哑巴,我怎么会感兴趣。”
这话被小姑娘听到了,她本就不会说话,只能默默的红了眼眶。
但在心中也未曾后悔当年是为了救他才变成哑巴,只想着以后在齐家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理他。
而最后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少爷,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的对着那个小哑巴轻哄:“安安乖,再喊一声齐殒好不好?”
我的命,是你救的。
从此,我的命是你的。
小剧场
小姑娘入住齐家一个月后,晚上九点回到家时,只见那眼高于顶的小少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阴沉。
“宋楠安,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们家有门禁的你知不知道!”
小姑娘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几点?”
小少爷轻咳一声:“……八点。”
“可是…下了晚自习就七点半了。”
“……那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晚回来!”
1V1甜宠文 女主是因为救男主所以哑了几年,后面会好。成年前没有任何感情和亲热描写
第一章
气候正值盛夏,空气像是被撒了粘稠剂似的,一点风都没有,像是连空气中的沙尘都停止了,只有蝉鸣还在鲜活的叫着,闷热异常。
b市的城西离市区不是很近,大多数都是些老房子,小区安保也十分单薄,只有来路的尽头有灯火闪烁,小区里也只有单元门口的灯在昏暗的亮着。
而小区中有一家屋子却十分温馨,闪着明亮的暖黄色的光。
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气恼的的声音。
一听声音就是一个性格软糯乖巧的小姑娘,就连生气声音也软的要命,一点也不凶。
此刻正端着姐姐的架子:“陵肆!不准再叫我福宝了!要叫姐姐听到没有!”
福宝福宝,有福气的宝贝,家里为了给这幅孱弱的身体带来好福气而取得小名。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清润的少年嬉皮笑脸道:“你也就是运气好才比我早出生几秒而已,我偏要叫,陵福宝陵福宝!”
陵欢的眉头一皱,扬了扬拳头:“陵喜娃,你是不是皮痒了!”
陵欢不服气,自己也给少年起了一个叫喜娃的小名,叫的不比他少。
“你这小短腿,追的到吗?”
女孩儿说不过他,在原地气恼的跺了跺脚,然后朝一个正在炒菜的中年男子撒娇道:“爸,你看他!”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拿着锅铲带着围裙,锅内传来呲啦声响,灶台旁边还炖着汤,听到女孩儿的叫唤后。
回过头来无奈又嗔怪的看了身高腿长的少年一眼。
“肆儿,别老欺负你姐姐。”
少年名叫陵肆,是原主的龙凤胎弟弟。
女孩儿的个子只到少年的下巴处,在她这个龙凤胎弟弟面前倒像是比他还小两岁的妹妹。
身高腿长的少年脸颊棱角分明,长相干净清隽,眼角的一颗泪痣像是容纳近了万家灯火,为干净的长相平添了一丝邪肆。
是小女孩儿见了都会心动的一张初恋脸。
他正双眸含笑的看着他姐姐跳脚的样子,故意说道:“爸,你看她哪有个当姐姐的样子,还不如换一下,让我当哥哥得了。”
女孩儿听闻,立马瞪大眼睛,跳到少年身上去揪他的耳朵,气呼呼道:“你想都别想,没门!只要我在一天,我就永远是姐姐!”
少年吊儿郎当的笑慢慢收敛,抓着女孩儿扒在他身上的手,低低的道了一句:“你可说好了,要一直一直当我姐姐。”
语气十分认真与执拗。
女孩儿扒在少年身上的手一僵,脸上的表情近乎于呆滞,她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的心率监视仪上后顿了顿,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哈哈一笑,转到少年身前,毫不留情的揪了揪少年的精致俊秀的脸,得意洋洋道:“那当然,我才不会给你当哥哥的机会。”
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到厨房门口,脸贴在厨房推拉门的玻璃上,闻着厨房里红烧鸡翅的味道,眨着大眼睛,不依不饶的撒娇道:“爸爸,陵肆都长这么高了,一看就是营养过剩,一会儿的鸡翅一个都不给陵肆留好不好。”
厨房的玻璃门上印出女孩的样貌,仅仅是模糊的映像,便已经是惊为天人的漂亮。
女孩儿的身形十分纤细,睡裙及膝,露出一截明晃晃的白皙小腿,但女孩带着病态的纤弱,仿佛一吹就能散了似的。
中年男子将刚炒好的鸡翅装盘,陵欢立马过去将盘子端好。
陵爸看着自己从小捧在掌心里的女儿,眼里划过一丝宠溺,回复道:“好,一个都不给他留。”
陵欢眼睛一亮,冲站在厨房外面正看着他的少年扭头哼了一声,十分傲娇。
一家三口,在饭桌上其乐融融的吃饭。
虽然话是那么说了,给了陵爸一个鸡翅后,第二个鸡翅陵欢还是夹给了这个毒舌的臭小子。
陵爸道:“后天是你们妈妈的忌日,明天我们要出发去京都,等一会儿吃完饭你们记得把行李收拾好。”
陵妈是京都本地人,陵爸是b市人,他们在b市的大学相识相知,再到结婚生子,一家四口一起在b市生活着。
陵妈在陵欢陵肆七岁时,去京都出差的时候出了车祸,陵爸悲痛万分,却也最后没有选择将陵妈的骨灰迁回b市,而是在京都买了一块墓地,将陵妈的骨灰定在了京都故土。
陵妈的父母也都老了,思念自己女儿时总不能两地一直来回跑,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陵爸就会带着陵欢和陵肆去京都扫墓。
十年过去了,陵爸也一直没有再娶,独自一人拉扯他们两个长大,陵欢的身体不好,陵爸照顾她的时候恨不得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实在是辛苦。
吃完饭后,陵欢去屋子里收拾第二天要出远门的行李。
屋外的客厅。
陵爸一边抽着烟,一边叹气,刚刚还带着鲜活的中年男子突然就变得沧桑了起来。
他嘱咐道:“肆儿,你长大了,去京都的路上一定要时时照看着你姐姐,她身体不好,实在不能出什么岔子。”
“她一个人在江南呆了那么久,我心里也有愧。”
刚刚吊儿郎当一直嬉皮笑脸的”欺负”姐姐的少年,也是突然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他眉眼间也带着像是已经根深蒂固的担忧:“爸,我明白的。”
虽然他平时最能“欺负”她,但心里最珍惜的也是她,论关心她的程度一直不比父亲少。
陵爸想到了他这个宝贝女儿的变化,也是欣慰一笑,道:“自从你姐姐从疗养院回来,我看她也比以前安静稳重不少,总归是长大了,不用我那么操心了。”
陵欢进了房间后,看了看手上的心率监视仪,刚刚伪装的一切坚强顷刻间崩塌。
她的手捂上心口,望着手腕上的监视仪出神。
心率快或慢,这本对正常人来说没什么,可能就是运动或者不运动的差别,但对于陵欢,一个小小的心率监视仪,却好像承载着生命的重量。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半年多了,刚一睁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家环境优美的疗养院里,穿着浅绿色的疗养服,在医院度过了半年后被接回了现在的这个家。
陵欢实在没想到车祸出事了的她,一睁眼居然穿进了一本火爆全网的男频小说里,还成了一个最后被男主扔去非洲不小心还被喂了食人鱼的同名女炮灰。
女炮灰的人设是个惊为天人的美人胚子,但却是朵病弱小白花,有个龙凤胎弟弟,打从娘胎里出来便诊断出了心脏病,心脏上破了个洞,身体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夭折。
这副身体的母亲在女炮灰和陵肆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因为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
至此全家就女炮灰一个女孩儿,况且,因着她身体不健康,陵爸愧疚,对女炮灰那是百依百顺的好,跟养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捧在手心养着都怕摔了,女炮灰的那个龙凤胎弟弟虽然毒舌,但也是什么事都依着她。
所以才养成了女炮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作死的性子。
因着女炮灰刚上高中那一年病情突然恶化,b市的气候又不适合养病,所以便在b市一中保留了学籍后,去了江南的一家有名的疗养院,准备养好身体再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但陵爸自己b市又有工作,实在没办法时时刻刻都照看她,只能尽自己所能抽空去看望,可能一月到两月才能一次。
女炮灰本就娇纵,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疗养院生活了一年,所以被陵爸接回家后更是蛮横的无法无天。
陵欢在心中默默想道:幸好女炮灰和他们之间缺失了一年的相处时间,要不然凭她和女炮灰那截然不同的性子,即使有了女炮灰的一些记忆,陵爸和她弟弟肯定也能看出端倪。
她和女炮灰好像是两个世界的同一个人,相貌相同,爱好也相同,就是因为不同的生活背景所以造就了两个不同的性格。
她原本是个孤儿,刚刚高三毕业,还得利用着暑假的时间打工赚取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活的属实不容易,和女炮灰这种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不光命不好,运气还不好,好好的走在路上就被一辆车给撞飞了,当场毙命,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到了这本结局是被男主扔去喂了食人鱼的男频小说里。
陵欢看着手上的监视仪,想了想这副身体最后的下场,浑身不自觉的一抖,心脏也是猛地一疼。
手腕上心率监视仪已经开始报警,嘀嘀嘀的响了起来。
女孩儿捂着心口的手放了下来,微微的叹了口气,用那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手腕上的监视仪,道:“安静点,我不想去医院。”
待心脏的疼慢慢的平息,陵欢看着桌子上那大大小小的药瓶,欲哭无泪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无奈的小声道:“男主还没遇到呢,你可要争气点啊,不要在被扔到非洲前就翘辫子了。”
第二日,陵欢拿着自己的行李出来。
陵肆站在门口去接陵欢手中的行李,但再看到她姐姐的打扮后,炸毛了。
“陵福宝,怎么穿裙子啊你,还还还这么短!快去给我换成裤子。”
陵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裙子,有些不愿意:“今天天气有30℃,太热了,不换行不行……”
陵肆立马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快点去换!”
陵爸无奈的打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也发话了:“欢儿听话,去换成裤子,高铁上的空调开的足,你的身体不好,别着凉了,到了京都再换成裙子也不迟。“
陵欢这才“哦”了一声,乖乖的进房间去换衣服。
其实也不怪陵肆会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女孩儿的相貌太惹人眼球了些,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已经是上帝的精雕细琢。好却还偏偏生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属实不安全。
一身子白皮,白到发亮,再穿上及大腿的薄纱裙,火车站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谁知道会有多少不正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辗转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京都。
京都比b市繁华太多,无数摩天大楼拔地而起,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无数的年轻人在这里和时间赛跑,为了生计而奔波。
是一座承载着梦想和汗水的一座城市。
陵肆的身上背着两个包,一个黑色的一个粉色的,现在火车站门口,看着来来往往来去匆匆的行人,突然上前搂住陵欢的脖子,笑道:“陵福宝,咱们来这儿上大学吧?”
“大学毕业后,把咱爸也接来,咱们三个……还有妈,永远生活在一起。”
陵欢笑了笑,回头捏了捏陵肆的耳朵,道:“好啊,姐姐一定会努力挣钱让你娶一个漂亮媳妇的。”
她知道,家里的钱因为她的病已经花的所剩无几了,而陵肆,从小就让人省心,陵爸在他身上花费的精力和钱财比起她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对陵肆不公平。
陵肆把她的手拽下来,嫌弃的切了一声。
“谁要你的钱,我自己会挣!再说了,想当我媳妇的多的都能填满这个火车站你信不信,就只靠我这张脸找一个漂亮媳妇完全不成问题!”
陵欢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这个鼻子怎么还没有因为你说大话变长。”
“只有你这个笨蛋才相信匹诺曹。”陵肆眉眼带笑的嘲笑陵欢:“倒是你,脑子这么笨还长这么难看,我是得每天起早贪黑好好挣钱,把你的嫁妆备的足足的,才能把你嫁出去。”
陵欢气的打他。
气鼓鼓道:“你才难看!”
第二章
京都陆家——
陆家属实是最为顶层的名门望族,底蕴深厚,在京都盘踞了数百年之久,随便拎出一个陆家旁支子嗣就已经是京都响当当的人物,更别说本家的直系血脉了,想向上巴结的人真是不计其数。
但陆家本身并没有外界看的光鲜亮丽,内部盘根错节,复杂的很。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子走到一身着中山装,神色晦暗的中年男人面前,低声说道:“老爷,老宅那里传来消息,说您父亲已经找了律师立完遗嘱了,明天就要在老宅公布了。”
身着中山装的是陆家本支的第二子,名为陆庭渊,外面皆传是个不争不抢,儒雅好脾气的人物。
遗嘱定的可不是谁拿多少钱,而是整个陆家的归属问题。
只见他的目光晦暗,眼里尽是阴狠,道:“可有说定谁了?”
西装男子有些吞吐:“这……定的是……”
西装男子名为何泽凯,从小就跟着陆庭渊,现已有三十好几,最得陆庭渊信任,是陆庭渊的左膀右臂。
陆庭渊玩弄玉扳指的手一顿,面上并无多少表情,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些什么。
他的话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是十分笃定:“可是定的陆与迟那小子?”
“……是。”
陆庭渊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檀木桌,眼里满是不甘心:“呵,那老不死的还真是偏心,自从陆与迟那小子被他接回老宅,就一直悉心栽培,现在更是要将整个陆家都送给他,好像全然没有我这个儿子似的。”
他的语气慢慢从不甘心变成癫狂,再也没有人前那个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样子:“陆庭潇活着时便与我争,死后留下的儿子,也这么不安生,真是让人厌烦至极。”
陆庭渊面露阴狠之色,低声在何泽凯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只见何泽凯瞪大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老爷,万万不可啊,这件事若是败露,以陆与迟在家主心中的地位……”
陆庭渊的眼里满是鱼死网破的决然,他打断何泽凯,吼道:“那就给我确保万无一失!你再找几家媒体,将舆论闹大,让那个老不死的出面也救不了他。”
“那老不死的偏心了一辈子,我倒要看看,出了这种让陆氏蒙羞的事,他还怎么包庇陆与迟。”
早上,陆家老宅,坐落在城西的半山别墅群上——
一女佣将茶水放下后,便静悄悄的出去了,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怕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引火上身。
只见一身形顷长,身姿挺拔的少年一身黑衣,在一厚重古朴的檀木椅前站定脚步,态度恭敬,声音淡漠:“您找我有事?”
只见一头发花白,气势威严的老爷子坐在檀木椅上,冲少年像是发号施令一般道了一句:“坐。”
陆与迟垂眸,坐下。
老爷子:“这是爷爷新得的茶叶,喝喝看?”
少年没拒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便放下了。
老爷子看着这个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遗嘱我已经立好,继承人定的是你,明天在老宅跟众人宣布。”
少年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打着太极:“再过几年吧,爷爷您身体康健,再管几年陆氏不成问题。”
老爷子的表情狠狠一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就是不愿意接手陆家!”
少年垂着眉眼,没有反驳。
老爷子气的用龙头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面,厉声道:“你明明知道我以前花费那么多心思培养你,就是想要将陆氏交给你,你倒是个不知好歹的,别人挤破脑袋都想要的位置,白送给你你还嫌弃?”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少年的态度十分懒散冷淡,可谓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在少年走到门口前,老爷子又开了口,虽说语气平平,但却是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威胁:“若是不当继承人,那就去联姻。”
“陆家和沈家一直以来关系密切,正好,沈家有一个小姑娘,年龄和你相仿,长相才情都是没得挑,你和她在一起也不算亏待了你,两家合作也是双赢。”
少年的脚步停下,回过头冷眼看着这个指点江山的老狐狸。
不得不说,扭过头来的少年长了一张精致非常的极品妖孽脸,刀削斧凿一般的脸上线条冷冽流畅,眉眼好看到近乎于妖冶,就像是冷淡的背景板上被涂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是有着仿佛能刮起腥风血雨的凌厉,让人不敢小觑。
老爷子暗暗的点了点头,越发的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这小子,仿佛生来就是上位者,再加之后天环境的造就,各个方面都是一等一。
让陆家更上一层楼指日可待。
老爷子脸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他轻笑道:“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总该有些身不由己,你既然是含着陆家的这个金汤匙出生,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
少年沉着脸,一言不发。
老爷子慢悠悠的威胁:“明早八点半,你若是直接撂挑子不来,第二日全国都会知道你和沈家大小姐要订婚的消息,你逃也逃不掉。”
“好了,我派司机送你回去,你好好准备一下。”
——
阳光刚从云层中丝丝缕缕的落下,老城区有很多早点铺子早就已经开张,早上八点半,陵肆去叫陵欢起床:“福宝,起床吃早饭了。”
九点半时,一家三口到了墓地,因为是早上,并且也不是清明节前后,所以墓地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一家人,还有另外一个痛哭流涕的中年女子。
三个人把准备的东西放在墓碑旁。
陵肆看着墓碑上那个温婉女人的脸,垂眸,默默的红了眼眶,在心里祈祷道:“医生对我们说,姐姐的身体越来越差,可能撑不了几年了。妈,就算再想姐姐,也再等等吧,千万不要来接她……”
陵爸看着亡妻的照片,心中感慨万分,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肆儿长大了,懂得照顾我,照顾姐姐了,只是欢儿她……”
“慧芳啊,你在天上一定要多保佑我们的女儿。”
陵欢有些局促,可心中仍旧是有些渴望,她低着头,在心中小声的呢喃了一句:妈妈。
作为孤儿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念出这个温柔又伟大的字眼。
念一声便不自觉的眼眶通红。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的站了一会儿,先是陵爸打破了静谧的气氛,他的思想有些传统,他担心陵欢的身体,便道:“这里阴气重,欢儿先出去吧,我们把准备的东西给你们妈妈烧了,一会儿就出来。”
话毕,便听到一阵撞击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因为距离没有很近,楚爸也就没有在意,只叮嘱了一句:“不要乱跑,就在门口的保安亭等我们。”
保安亭后面是一幢荒废的平房,只有一层,刚开始是有商家在这里卖纸钱和菊花的,但因为这处墓地的地理位置太过偏僻,生意不好,便纷纷关门了。
陵欢沿着平房往前走,远远的看到,一个凶神恶煞头上还带血的司机,正在推搡保安,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的声音越传越近。
“只要你闭嘴,这个钱就是你的。”
“刚刚打电话报警了?把手机拿来。”
她睁大着眼,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看着保安畏畏缩缩的交出了自己已经用的发旧的老年机,被肇事司机一把抢过,直接扔进了墓地旁边的下水道里。
手机在落入又脏又臭的水中之前还撞到了石头,立马变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落入水中。
将手中的卡放入保安的手里后,恶狠狠地发号施令:“现在,离开这儿,警察走后再出来,如果警察找到你,你就说不在现场,什么都没看到,明白了么。”
“如果被我发现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你和你的家人消失在京都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保安吓得忙不迭的点头,颤抖着声音。
“不敢不敢。”
然后立马慌不择路的跑走了。
男人朝陵欢的方向走来,像是知道那幢平房后面有人似的,他也受了伤,虽然不严重,但脸上也染上了血色,所以走过来时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可怖狰狞,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杀人灭口似的。
陵欢本能的感觉到来者不善,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偏偏这个时候身体不听话,心脏陡然翻起一阵疼痛,她的小脸瞬间一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便先快一步将要滴滴的心率监视仪摘了下来。
幸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蹲在地上,不敢惹出一点儿动静。
幸好,马上要发现陵欢之前,男人停下了脚步,他四处看了看,然后走进房子里面,仔细的打量了周围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其他人后,这才放心。
陵欢的身形娇小,蜷缩起来后被一处旧的钢板遮挡的严严实实,男人并没有发现她。
男人从平房里出来后,又查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可以拍到他的行车记录仪,周围的监控器都被他们的人操作的关闭了,保安亭上的这个也在三天前被砸坏了,一一排查后,再次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便加快脚步回到了损毁的不是很严重的车上。
藏在钢板后的陵欢看着男人走远,松了一口气。
等男人走后,陵欢快速站起来,低低的喘了两口气,心脏传来的一阵阵疼让她浑身冒冷汗,腿也在发抖。
她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沿着男人走过去的地方看了过去。
两辆车以极为快速而强大的力量相撞,但其中一辆车因为过于名贵而毁损不严重,只见男人拿出了一副手套快速戴上。
而后,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他回过头来将后座上那个身穿黑衣已经昏迷的少年拖了下来。
放到了主驾驶的位置上。
而且拿出了一块儿白布,弯下身子在驾驶位上鼓弄了好久,这才直起身子。
做好这一切后,摘下了手套,用打火机将手套和白布点燃,然后随手扔在了旁边的空地上,等火灭了后,风一吹只剩一点点余烬。
少年的头上全是血,让陵欢看不清少年的脸,但男人的动作她看的一清二楚,她神情严肃,躲在保安亭后,她清楚的知道肯定不能贸然出去和那个司机硬碰硬,所以在意识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将手机拉近拍摄下了司机的一举一动。
直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警报声,男人这才拉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立马装晕了过去,时间刚刚好。
如此光明正大的陷害。
保安当时在看到交通事故后,第一时间就拨打了110与120,但这里可谓是荒无人烟,最近的医院到这里最快也要15分钟,而警局就更远了,至少也要20多分钟。
所以司机嫁祸给他人的行动十分顺利,救护车来时,警车还没有到。
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下来后,先是确认了双方的伤亡情况,然后将伤者抬上救护车时,警察也到了。
少年和男人都是昏厥状态,分别被推上了两辆救护车。
陵欢见警察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拍到的视频交付出去,但奈何身体状况实在太差,她疼的浑身都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着急的往前小跑了两步后,迫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她声音微弱的冲着警车那边喊了两句:“我……我要报案……”
第三章
这句话说完后,警察还没有听到,但陵欢腿软的实在撑不过去了,便脸色惨白的晕倒在了保安亭后面的草丛里,手里紧紧的握着掌握着证据的手机。
醒来后,手上输着液,鼻子间全是熟悉的消毒水味儿。
又是医院。
陵欢懵然的睁着眼睛,心脏还是有些疼,这个疼在可以忍受的同时还是会皱眉头。
陵爸见她醒了,立马凑过去,短短一时间,陵爸便像是老了几岁,脸上得自责快要将他淹没,他焦急的询问着:“欢儿,是不是还难受?都怪爸爸,爸爸就应该将你带在身边的。”
陵欢撑起一个笑,轻声道:“爸爸,我没事,一点儿都不难受了,真的。”
陵肆在旁边,眉头皱的似紧,眼底有些红,一言不发。
陵欢有意想让气氛欢脱些,调侃道:“喜娃,你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陵肆磨不开面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抹了一下眼睛,不承认道:“我……我才没哭。”
冰冻紧张的气氛这才松快了些。
在此之前,救护车上——
他们的车价格昂贵,装备顶级,所以陆与迟受伤也不算太严重,他昏迷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早上喝的那杯茶水。
他上车没多久脑子便开始混沌,眼前一阵阵的黑,身体也一下子便没劲儿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凭他的警戒心,一般情况下根本无法在他身上讨到便宜,但偏偏是在老宅,老宅里的人还有司机都是跟在老爷子身边好多年的,而老爷子没理由害他,他便放松了警惕。
但世上哪有绝对的忠诚,只不过筹码开的不够罢了,筹码开的够多时,背叛是分分钟的事儿。
陆与迟皱着眉头,从救护车的可移动床上直起身子。
护士刚准备要给他包扎伤口,看到他醒了,忙要搀扶他:“现在还不能起来,头上的伤还没有包扎……”
少年冷着眉眼,充耳不闻的直起身子。
靠坐在车壁上的少年额头上的血流的更急了,血顺着皮肤流进眼眶,越流越多,将他精致的五官都隐藏在血色之下,也遮盖住了原有的伤口。
他强打起精神,尽管药效过了,可车祸的后遗症让他的脑子有些晕眩,而这个时候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少年聪明至极且深谙人心。
他的目光渐渐幽深,细细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脑中想了一遭,而后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冷淡而又嘲弄的勾了一下嘴角。
护士刚准备好包扎的工具和药水,突然,救护车内响起了一个电话。
救护车副驾驶上的人接起来以后,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陆少爷受伤不重,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
“好的好的,我们立马停车。”
话音刚落,救护车便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救护车的后车门打开了,少年冷冷瞥眼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恭敬道:“少爷,媒体不知道为何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都堵在医院大门口等您,救护车显眼,老爷说您现在不宜这样出现,特派我们来接您,既然您已经醒了,那便随我们上车吧,我们会避开媒体,从后门进入医院。”
说着,还以防万一,递给了少年一个黑色的口罩和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以防万一,委屈少爷了。”
小护士没有听到刚刚他们电话里的内容,忙道:“他头上的伤口还没包扎呢!万一等一会儿失血过多……”
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一个救护车上的人厉声打断:“王婷婷!别插嘴!”
少年看着黑衣男子的眼神带着漠然,像是已经习惯。
默不作声的戴上了口罩,扣上了帽子,顶着满头的血下了救护车。
他们陆家就是这样,永远名誉和利益为先,就算他受伤了,也要光鲜亮丽的伤着。
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就算他疼,他满身是血,也要捂着。
那辆救护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时,果真如那个黑衣男子所说,门口早就已经聚集了很多媒体,扛着各式各样的录像机,前仆后继的问着问题。
而造成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陆庭渊,正双眸含笑的回答媒体的问题,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闪着得逞的光。
“陆二爷,请问这场车祸对您侄子陆与迟成为继承人有什么影响吗?”
“就我所知,陆少爷还没成年,并且听说另一辆车上的人当场毙命,请问陆氏会用钱来压下这件事吗?”
“陆二爷,我刚刚看陆氏的股价因这场车祸受到了不小的波动,网上也掀起了轩然大波,请问陆氏会因为舆论压力选择更换继承人吗……”
“陆二爷,请回答一下……”
陆庭渊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表面上一副十分懊悔的样子,惺惺作态道:“我这个侄子这次确实闯了不小的祸,我这个当二叔的在这里先对与迟撞死的那家人表示歉意,我们陆氏会尽我们的所能补偿他们的。”
又文质彬彬的放出风声:“至于更换继承人这件事,我虽然做不了主,但据我所知,董事会应该不会让一个让陆氏蒙羞的人当继承人的。”
“人人平等,老百姓的命也是命,相信警察一定会秉公处理。”
陆庭渊存着让陆与迟身败名裂的心思,话里话外都在煽动舆论。
未成年没有驾照开车,还撞死了人,足够让陆与迟吃不了兜着走了,网上的舆论也迅速发酵,纷纷都让陆与迟坐牢。
在这个社会。
有钱人就是有绝对的力量,他们夺走了穷人的劳动成果,这些成果还成了维护富人财富地位的盾牌,他们可以轻松的掠夺大把资源,那是普通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世界上极少数的人拥有的是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财富,所以极大多数的人会下意识的联合起来,因为他们是一个群体。
这件事若是只开了个头,凭借陆家的地位和手段,颠倒是非黑白完全不是难事,说不定还能成为宣传陆氏的导火索,但这件事还有陆庭渊这个本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舆论成毁天灭地的趋势迅速燃烧。
陆老爷子现在就算是利用身份背景花出大价钱钱来压这件事恐怕也无济于事。
看到新的救护车来了,收到消息的各媒体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高清单反对准救护车,希望救护车里的是话题风暴中心陆与迟,好拿到第一手资料。
与此同时。
陆与迟戴着口罩和帽子从那辆安保系数极高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从医院专门开着的一个小门进入了医院,幸好,周围一个媒体都没有。
他在网上的新闻只停留在书面上,所以网上现在除了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知道他的长相,其他人都只停留在知道陆氏继承人这个名号。
可以露出来的地方都被血色浸染,看不清面容,浑身都带着难以掩盖的戾气。
随着一个专门下来接待的护士,乘坐专门的电梯上到了医院的九层,已经有警察在九层等待。
陆与迟拒绝了先治疗,顶着未曾处理过的伤向警察口述事件经过。
录完口供后,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时,只见穿着中山装的陆庭渊面露焦急的跑过来,道:“没事吧与迟?”
说罢,还真扮演起了一个长辈的角色,皱着眉头嗔怪道:“你说你这孩子,又没有驾照开什么车,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可如何是好,你身为陆氏的继承人,代表的是整个陆氏的形象,你看看这件事陆氏跟着你丢了多大的脸。”
陆与迟掀起眼皮,目光嘲弄的看着罪魁祸首在这儿上演一出感天动地的戏码。
他的眉眼间满是阴霾,眼神像是能见血封喉的利刃,直直的刺向陆庭渊,语气嘲弄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这里没有媒体,大可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陆庭渊看到他目光里的轻蔑,竟然脸上没有任何他所期待的慌乱之色,反而他在他眼里仿佛是一个如同跳梁小丑的微贱之辈一般。
陆庭渊的心沉了沉,眼神愈发的阴毒。
陆与迟嗤笑了一声,道:“我本来不稀罕那个位置,但现在,我反倒是非要不可了。”
而与此同时,警察组长看着完全不同的两个陈述供词,皱着眉头问:“有没有目击证人?”
“现场只碰到了刚从墓地里开车出来的父子二人,还有一个晕倒的小姑娘,我们还派了一个在现场警力护送她去了医院,目前没能收到任何供词。”
警察组长倏得抬眼,不敢相信的问道:“那报案的人呢?”
“我们重新打过去电话后,手机就已经关机了,并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只被水淹了的老人机。”
四分五裂的手机被装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已经被损坏的完全提取不出来有用信息。
他的手下也很是苦恼:“那里是块墓地,地方偏远,今天又不是什么清明节,又那么早,哪里会有什么人经过,大家都嫌晦气。”
警察组长将手中燃着的烟掐灭,皱着眉头道:“监控录像查了没有。”
“我们将周围的监控都查了一遍,那个地方空旷,刚好能拍下车祸的监控,就一个,还在三天前就坏了。”
警察组长皱起眉头,敲了敲桌子,严肃道:“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录像,那行车记录仪呢?”
“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两辆车上居然都没有行车记录仪。”
在几个警察一筹莫展时,警察组长拧着眉头下令:“将主驾驶安全气囊上的血,还有方向盘上的指纹的比对,催一催,抓紧出结果。”
——医院长椅上
陆与迟沉默的靠在长椅上,胸膛微微起伏,脸上的血迹半干,口罩和帽子都未曾摘下,宽肩窄腰,碎发混着鲜血贴在额前,有些狼狈。
就这么闭着眼睛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随手将帽子摘下来,将混着血的头发不在意的往上一撸,随后又戴上帽子,将帽沿压低了些,遮住了眼睛,轻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浑身的偏偏像一只凶狠的孤狼。
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后,他的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响动。
陆与迟的眉头浅浅一皱,睁开眼,眼底的戾气一点都没收敛的看向身边。
只见陵欢顶着一张漂亮乖巧的脸,坐在他身边,眼里没有他往常所见的贪婪与虚伪,如同神明少女一般,目光坦然还带着些关切,对他道:“是不是被冤枉了。”
第四章
陆与迟眼底异样的眸光一闪,没有说话。
“……”
“我都看到了,他们在车祸后所做的事情。”陵欢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凑近少年,大眼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道:“我还拍下了证据。”
少女的馨香思思绕绕的缠绕在他的鼻尖,陆与迟从来没有和一个女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他眼底的冷淡被撕破,有些不适应的侧了一下身子。
陵欢安慰道:“你别担心了,我一定会帮你的,现在先找护士给你包扎一下吧。”
见少年不说话,陵欢悻悻然的也没再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去搭话,而是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浅绿色的棉帕子,伸出手,递给这个满脸是血戴着帽子口罩,根本看不清楚面貌的少年。
“那你要不要先擦擦,血都流到眼睛里了。”
小姑娘的眼睛眼里满是直白与纯粹,是他从小到大都未曾见过的。
陆与迟的视线淡淡的划过女孩儿,浑身的戾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收敛了几分。
他微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接。
陵欢也不觉得尴尬,轻轻的将帕子放在了他们两个两腿之间的缝隙处,黑乌乌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
“……我先去给你找医生包扎一下你的伤口。”
“你放心,我绝对会说实话,还给你清白的。”
说罢,起身准备走。
陆与迟倏然开口,声音嘶哑不堪,仿佛喉咙被锯齿剌过似的。
说出的话莫名的带着不信任与居高临下。
“为什么要帮我。”
“你想要什么。”
他生活的这个圈子,每个人都说假话,都带着面具生活,所有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金钱利益至上。
陵欢停住脚步,听到他的话小脸一皱,他话里的语气和内容都让她不喜。
她语气不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自认刚刚并没有什么要对你敲诈勒索的意思吧?”
陵欢感受到心情的剧烈起伏,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心率监护仪。
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突然就有些委屈,莫名其妙的死掉后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书中即将惨死的炮灰女配,娘胎里带出来的心脏病让她每天都在扳着手指头数到底还有几天能活。
她的想法也不过分吧,只是想着好事能多做一件就多做一件,万一老天爷看她好事做多了,就可以让她多活两年呢。
可偏偏还有人这么不识好歹,被害妄想症晚期!帮他还要怀疑她!
女孩儿的眼睛生的可真是漂亮,澄澈的要命,就连那星空万顷都比不上,没有一丝贪婪与虚伪。
有着直接能将万丈寒冰似的凌厉软化的魔力。
陆与迟的心跳漏了一拍,默不作声的避开女孩儿灼灼的视线,只对她留下一个线条凌厉漂亮的侧脸。
轻阖双眼,带着嘲弄道:“我不相信有人会做没有报酬的生意。“
陵欢翻了个白眼,有些生气,倔强的怼道:“那是你没见识!”
陆与迟感受到面前压过一小片黑,一睁眼,就看到这个小丫头离得他很近,眼里冒着小火苗像是被惹毛了。
小姑娘也是有脾气的,气呼呼道:
“你这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我今天心情好,就想多管闲事替天行道不行么?!”
小姑娘站起身子,气鼓鼓的立马就要走,身形纤细,到膝的白色裙子,脚上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色帆布鞋,浅绿色的腰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身,露出一节光洁如玉的腿。
仿佛一折就能断似的。
陆与迟的眼睛晃了一下,收回视线。
随后轻笑了一声,被骂了居然一点儿不高兴都没有,从口罩下发出的声响相比起平常有些许的沉闷。
但看向小姑娘的时候,眼底却划过一丝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冷心冷情铁石心肠的陆氏继承人,平生第一次服了软,居然是对这个见了不到十分钟的小姑娘,他语气平淡,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哄。
他叫住她:“别气了。”
“是我不该怀疑你。”
小姑娘鼓了鼓脸,停下了脚步,虽然还是没理他,但浑身的气息却是软了大半。
气还真是去的快。
但还是扭着头不理人。
陆与迟轻声咳了咳,换了一个小姑娘无法拒绝的话题:“你坏了人家的好事,就没想过,万一被报复了怎么办。”
本来就是表达一下关心,没想到问了两句居然把自己给问生气了:“你一个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那种情形,就不知道害怕么?”
当时小姑娘所处的环境肯定很紧张,陆庭渊收买了的人,不会是善茬。
并且陆庭渊这人记仇,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最后被一个小丫头给搅黄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姑娘听到他的话后,转过身子,小声的叹了一口气,小脸皱起,刚刚还侠肝义胆的小心脏一颤,怂了。
实话实说的小声道:“害怕呀……”
“那个人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差点发现我的时候我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是知道是我坏了他的好事,我很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能想到会被报复,还算不笨。
和刚开始那个浑身戾气生人勿近的样子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陆与迟疏懒的靠在椅背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
然后神色放松了下来,揶揄道:“那还选择帮我。”
小姑娘坐了回去,先是指了指他的额头,目光关切。
陆与迟无所谓道:“小伤,不碍事。”
陵欢这才回答。
用一种你低估我了的眼神盯着他,眼睛圆溜溜的,莫名的带着些娇嗔的哼了一声,对他坦白自己的退路:“大不了赶紧跑路,反正过两天就回家了,到时候他肯定找不到我。”
和他一口京片子味儿不同,小姑娘的声音软糯,是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普通话,确实不是这儿的人。
陆与迟被这傻小姑娘的脑回路给逗笑了,他们这样的家族,人脉圈子广,说句能布下天罗地网也不为过,找这么一个身家清白,脑袋好像也不怎么灵光的小姑娘,属实容易。
况且,小姑娘以为她只是恰好阻止了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犯了事儿想要栽赃给别人而自己跑路的坏大叔,想着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追到她家去报复她吧?殊不知这背后牵扯的是整个陆氏的继承问题。
“况且,如果只因为害怕被报复,就让坏人得逞,好人蒙冤的话,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良心最重要的两个字是“应该”。
这个社会本就需要秩序,人也需要良心,若是说一句良心决定秩序好像倒也有理。
一旦秩序被破坏,再次树立对秩序的尊重会难如登天。
所以,就算可能会被报复,她也不能畏葸不前。
陆与迟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像是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的,一点阴暗的情绪也没有,真诚又恳切,活的如此明媚,胜过人间万象似的耀眼。
还真是新鲜。
想要拼尽全力的去守护。
也想不顾一切的去沾染。
人总是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就像他喜欢看黑色沾染白色,看白色被黑色吞噬殆尽的样子。
少年的舌尖抵了抵上颚,沉不见底的眸子里微光一闪,心里闪过好多晦暗心思。
好人?
他倒是头一次加入这个行列。
陆与迟低头垂下眼睫,哑着声音轻笑了一声,凌厉的眉眼都染上了些许温柔。
小姑娘听到笑声后皱了皱小眉头,突然有些不高兴了:“你笑什么?”
这人莫不是被撞坏了脑子?!
满脸都是血,浑身那么狼狈居然还有功夫去笑她?!
瓷白的小脸微绷,那双澄澈至极的眸子里一点儿都藏不住心事,满满都透露着对这个怪人的不满。
小姑娘整个人都软的要命,就连生气都像是小奶猫生着气挥舞着小爪子划拉了他一下,不疼,反而带着欲罢不能的痒。
在心里勾画出白色被黑色吞噬的样子,这种不光彩的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泛起了惊涛骇浪。
小姑娘白纸一张,寥寥几笔,便仿佛能在她身上标记出属于他的浓墨重彩。
少年目光深不见底,没急着回答,像是在心中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他从前那些仿佛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好奇与贪婪,居然重新汇聚了起来,全部千百倍的加注在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小姑娘身上。
她盯着他,仿佛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似的。
陆与迟现在只是待在小姑娘的眼睛里,让她的眼睛里有他存在,他的情绪都会有所波动。
慌乱又喜悦,真是如同魔怔了一般。
陆与迟抬眼看她,对上她那眼璀璨星河,声音卷着点勾魂摄魄的滋味,冲小姑娘哑声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童话故事。”
少年的眼神无端地让人觉得危险,带着攻城略池般的掠夺。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童话故事?
陵欢转头看他,看向他被遮了个严严实实的整张脸,就连露出来的皮肤都带着血色,她狐疑地瞅了瞅他,心里想着他不会是真的被撞坏了脑子吧。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两眼后,正好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虽然眼皮上还沾着血,但也不损他眼睛的漂亮,只不过他眼底的情绪让她根本看不懂罢了,甚至还让她觉得有些危险。
此时的陆与迟就仿佛像是他那童话故事里的其中一个主角:拄着拐杖敲门的狼外婆。
小姑娘被盯的莫名有些心悸,睁着大眼睛懵懵的看着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然后逃避似的收回了视线。
啪嗒,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小白兔警惕地把门关上了。
本来带着好奇心想问什么故事,却被莫名的危机感给吓退了,她张了张嘴,隔了小半响才回了干巴巴的一个字:“哦。”
陆与迟挑了挑眉头,轻笑道:“不想问我是什么故事么?”
直觉不会是什么好故事,陵欢警惕的摇了摇小脑袋,结结巴巴道:“不……不稀罕知道。”
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点儿囫囵。
看小姑娘收回了视线,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中不再倒映着他,陆与迟突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他耷拉下眼,轻飘飘的给了小姑娘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本就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人,见到小姑娘还不到十分钟,就这么短短一时间,他便准备顺遂心意,做了一个足以纠缠他一辈子的决定。
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别人就连碰一下也不行,更遑论给予伤害了。
他的话里看似随意,却是十足的认真而且极有份量,低低哑哑的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
“所以,不用害怕,我的……小恩人。”
说来可笑,他陆与迟居然也会有一天,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姑娘,一眼万年。
仿佛就算只看她一眼,都在推着他更进一步的沉沦,让他在一片狼藉中心甘情愿的成为她的俘虏。
第五章
小恩人这三个字怎么带着如此缱绻的温柔!声音又那么好听!
他的声音有点儿哑,但却该死的撩拨人心。
小姑娘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跳了几下,她慢吞吞的垂下眼,用脑电波警告某个不听话的心脏,想让它安静点。
然后又控制不住的用余光偷偷去瞅旁边的少年,耳尖不可抑制的红了几分。
虽然这个满脸是血身上还带着破损的少年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她那颗有些害怕被报复的心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陵欢这才回过神,忙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然后接起电话,轻轻柔柔的对电话对面道:“……怎么啦?”
陵肆的声音大到可以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你在哪儿!怎么我上个厕所的时间你都能乱跑!”
陆与迟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眼神一暗,面色莫名带着些不善。
只听陵欢无奈的“哄”着电话对面的少年:“我在9层,我不是发给你信息报备了嘛,那我现在下去找你。”
“别别别,你在原地别动,我上去。”
电梯门打开,陵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看到他家重点保护动物居然正对着一个连脸都看不见的男人笑!
陆与迟抬眼看了一眼这个气喘吁吁的少年,长的倒是和她有六分相像,刚刚那控制不住烦躁的心瞬间安稳了很多。
虽然没她好看,但应该是兄妹没错,年龄差应该差不到三岁。
(陵肆:呸!龙凤胎啊!而且还是姐弟!)
陵肆把陵欢从座位上拉起来,死死地护着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面色不善的瞪了陆与迟一眼。
脸上戴着口罩和帽子,露出的地方还全是血,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打架的不良少年可得离得远点儿,别带坏了他家福宝。
然后絮絮叨叨的质问:“你不在7层乖乖等医生检查,怎么跑上来了。”
“现在觉得怎么样?”
像是一直都忘了这个问题,突然被陵肆提起,陵欢还愣了一下。
她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捂着自己的心口,懵懵的眨了一下眼。
然后惊讶的睁大眼睛,惊奇道:“明明刚刚在楼下的时候还有点疼……现在居然一点都不疼了!”
果然,做好事是有奖励的!
刚刚被吓到后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稳了下来,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陵欢高兴的不得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伸出那截白的发亮的手臂在陵肆的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你看你看!”
陵肆看到她手腕上的数据十分正常,也还是不放心,她突然晕倒,实在是把他吓得够呛。
他不依不饶的拉着陵欢的胳膊,牵着她就要往楼下带:“那也要下去再让医生检查一下,都预约好了。”
陵欢抓着陵肆的胳膊,定在原处就是不动,她回头担心的看着坐在长椅上浑身浸着血色的少年,摇头拒绝道:“可是……我还要……”
她生病了?
他的眼里居然带着些紧张还有安抚,嘶哑的嗓音是原先从未有过的温柔:“你的身体更重要,先下楼去做检查。”
陵欢不愿意:“可是……”
陆与迟撒谎道:“警察还在审讯其他人,不急这一会儿。”
陵欢一呆,像是被他声音蛊惑了似的,拽着陵肆的手下意识的挠了挠,然后乖乖的应了一声。
冲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给他提了要求:“那你也要包扎,我检查完就去帮你洗脱嫌疑。”
陵肆目瞪口呆的感受着手腕传来的痒,抽动了一下嘴角,浑身恶寒的抖了一下,在心中腹诽:“陵福宝怕不是伤到了脑子……”
什么时候见过陵欢这么乖的样子?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陆与迟眉眼都染上了温柔的笑意,可惜全部挡在帽子下面,他温声答应:“好。”
得到了回复,陵欢这才跟着陵肆走到电梯门口准备下去做检查。
看到了一个刚从拐角走过来的护士,陵欢还快走了两步,走到护士身边,指了指陆与迟的方向道:“护士姐姐,麻烦您去帮他包扎一下。”
得到护士点头后,陵欢这才回到电梯门口和陵肆一起等电梯。
陵肆看着他姐姐完全不同于往常的举动,撇撇嘴道:“陵福宝,你这种行为是在沾花惹草知不知道?”
顶着这样一张脸,还带着软软糯糯的关心,哪个男人能顶得住?!
陵欢突然呆滞了一下,想起刚刚少年那个“如狼似虎”的眼神,心里一跳。
脸突然有些热。
陵肆:“你脸怎么红了……害羞了?”
陵欢恼羞成怒似的踮起脚尖不客气的敲了敲陵肆的脑袋,欲盖弥彰道:“我连他的脸都没看到我害什么羞!我只是为了我的良心上能过得去,举手之劳想帮他一下而已……”
耳边不知道怎么着,响起了他的那句缱绻的:“小恩人…”
心跳好似都漏了一拍。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7层,陵肆推着陵欢的肩膀慢慢往里走,笑嘻嘻道:“按照我陪你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的套路,女主的这种行为是绝对会招惹到男主的,然后男主迅速坠入爱河,开始展开对女主的猛烈追求……”
陵欢扬了扬拳头:“你再胡说……”
电梯渐渐往下,陵欢手上的监视仪也复而开始滴滴作响,她浅浅的皱着眉头,“唔……”了一声,捂着心口低低的喘息着,刚刚目睹车祸时心痛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喘不上气。
陵肆打趣她的话瞬间戛然而止,再也不敢跟她扯皮了,额角刷的一下就出现了大片汗珠,抱起陵欢就往急诊室冲。
陵欢苍白着小脸,强忍着心脏的疼,不想让陵肆太过担心。
不得不说陵肆的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竟然一语中的,陵欢确实不知道,她今天的这个举动,会招惹来一个怎样的人,像是一颗时速能达到几千公里的子弹,击中她的心脏时,灼热到似是能将她的整个生命擦出火。
等他们走后,只见那个阴鸷的少年将手中干涸的血仔细的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才将小姑娘放在椅子旁的手帕拿起来,都没舍得用力,只轻轻的抓在手里。
想起小姑娘那软软的声音说他是好人……
还有小姑娘乖乖糯糯带着小不满的问句:你笑什么!
陆与迟的目光带着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般的掠夺,沉如深渊,他微眯起眼,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轻笑着道了句。
“傻兔子。”
救了一匹恶狼的傻兔子。
他有太多阴暗晦涩的心理,却偏偏想去沾染那纯净漂亮的东西。
但,谁叫那个纯净漂亮的东西先招惹的他呢?
——
又被困在病房里的陵欢很是着急,怕耽误了帮那个少年证明清白,但心脏一直与她作对,一直隐隐作痛,让她不得不乖乖的被陵肆按着做检查。
等医生松口放人,又吃了一堆药后,陵欢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又去了9楼。
病房外是两个便衣警察在执勤,病房里是那个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还一直嚷嚷着疼死活都去不了警局的肇事司机王磊。
目前两个人的口供完全不一样,所以肯定不能让王磊有畏罪潜逃的机会,便指派了两个警察看着王磊。
而只被简单包扎了一下的陆与迟已经不在那个长椅上了,他跟着另外的警察,去了警局,让他们进行更为详细的调查。
“小姑娘,你说你是那起车祸的目击人?”
陵欢点点头,漂亮的小脸上满满的认真,她道:“是,肇事者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大叔。”
警察道:“但救护车赶到时,他们提供的消息是,正是那个小伙子坐在驾驶室上,小姑娘,如果你说了假话,我们可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陵欢从衣服兜中拿出手机,严肃道:“我亲眼看到肇事司机将后座上的人换到了主驾驶的位置上,这个是我在现场拍到的两小段视频,请警察叔叔观看。”
陵欢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做笔录的警察。
她又不傻,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拍下了证据,毕竟口说无凭。
做笔录的警察拿着陵欢的手机看了她拍下的两段视频,第一段视频录像因为距离近所以很是清楚,只是保安和肇事司机的对话有些杂音,但听清基本对话是没什么问题的,虽说只有两句,但意思能听出来个十成十,除了威胁恐吓,外加损坏他人财物。
而第二段视频因为距离有些远而有些模糊,还有一小半画面被墙壁所占据,只能看清两个人的穿着,但视频却足以看出来当时少年已经昏迷,是肇事司机清醒着将少年从后座上拖出的。
都是十分强有力的证据。
陵欢坦然的对上警察探究的目光,大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澄澈,她直言不讳道:“警察叔叔,当时现场没有其他人,肇事者想要颠倒是非黑白很是容易,我当时也是因为躲在了保安亭后面,他没有看到我,所以才能拍到这两段视频的。”
陵欢当时在医院,亲眼看到那个肇事司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那一问三不知,一直想洗清自己“嫌疑”的样子。
“少爷还没有驾照,但当时非要开这辆车,我当时也极力劝阻他过,但我也只是一个替有钱人家工作的司机,最后还是没敢忤逆少爷的意思……”
“若不是我当时坐在副驾驶上,千钧一发之间将方向盘打偏了点,我和少爷……可能都会没命的。”
“现在出了事,我非常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再规劝一下少爷。”
“车祸发生后我立马就昏迷了,后面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将照片和视频都传入了资料库后,将手机还给了陵欢,警察对这个长相漂亮,脑子也机灵的小姑娘也是十分欣赏。
“谢谢你,小姑娘,这个资料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陵欢嗫嚅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睁着大眼睛十分认真道:“警察叔叔,我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你们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警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有了陵欢的证据,警察破案的速度进程加快了不少。
越查越不对劲,他们查到,逝者车辆的刹车竟然是失灵的,而且逝者的家属哭着喊着死活不让尸检。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死者在车上时或者在上车前可能就已经死了。
但加上陵欢的视频和录音,陆与迟是被冤枉的事实总算被板上钉钉了。
这场车祸肇事司机究竟是不是幕后主使,警察还在进一步调查证据,但总归是洗清了陆与迟的冤屈,陆老爷子在那里一筹莫展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立马就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将陆与迟的清白告知大众。
这场车祸本来陆老爷子想花钱帮陆与迟摆平,保住陆氏的股价。
但没想到舆论发酵的如此之快,除了陆庭渊买的那些媒体报道,陆家的对手也是在第一时间嗅到了陆庭渊放出的“风声”,也花了不少钱煽动舆论,就想让陆家这次的名声受损,栽一个大跟头。
短短一时间,网络上的言论铺天盖地,犹如台风过境,席卷了各大金融圈新闻榜首,就连娱乐行业都完全覆盖。
陆老爷子就算是想保陆与迟也没有办法,陆氏股价一跌再跌,现在若是想控制舆论,只会引起众怒。
掌握了陆与迟清白的证据后,陆老爷子直接将板上钉钉的证据公布于众,网友们见风使舵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一时之间网上的舆论立马调转了方向,陆氏的股价也在慢慢回温。
书房内,传来老爷子暴怒的喝声:“你这个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媒体是你找的吧?你这是让陆氏蒙羞!”
“你知不知道这次陆氏损失了多少钱?蠢货!”
陆庭渊面容有些狼狈,语气慢慢的都是怨恨与不甘心:“爸,这是您逼我的!从小到大,您就偏向大哥,眼里从来就不曾有过我!现在,又要将整个陆家都给大哥的儿子!凭什么!”
老爷子狠狠的敲了敲龙头拐杖,指着陆庭渊怒骂道:“就凭你心思不正!尽做些龌龊行当!这些年与迟躲过了你多少次的算计?!现在你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收买我的人去陷害他!“
”你给我滚,我陆寒山没有你这种儿子!陆氏的分公司我也会找人接手,你给我好好反省。”
陆庭渊慌了,不断的央求着陆老爷子:“爸,这次是我鬼迷心窍,我向您保证,再也不会做那些龌龊事!再也不会伤害与迟!爸,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
——
陆庭渊从老爷子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刚刚从楼梯口上来的陆与迟,他做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被知晓,他便也不戴着那层假惺惺的面具了。
陆庭渊的面色狰狞,双眼是已经失去理智的猩红,他指着陆与迟恨恨道:“别得意,只要我在一天,陆氏你就永远都得不到!”
只见比他年纪小了两轮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不光身高比他高了半个头,就连气势也是稳稳的在他之上。
少年眼里的轻蔑刺痛了陆庭渊的眼睛,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几许,声音带着不甘心的嘶戾:“这次只是你走运,下次……”
陆与迟轻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打断他:“下次。”
他脸上的上还没有好,伤口挂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反而不觉得难看,而是带着一种战损的野性。
陆与迟轻扯了一下嘴角,眼里满是像落入了万丈寒冰的薄凉,道:“就该小心你的命了。”
第六章
不理会气急败坏的陆庭渊,陆与迟眼神都没有再给他一个,越过他便去了陆老爷子的书房。
陆与迟敲了两下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走进去,道:“您找我。”
陆老爷子看了看这个面无表情的冰雕脸,也是皱了皱眉,绕是他这么老了,也生出了一种“这么好看的脸居然破相了”的忿忿不平。
陆老爷子关心的问了句:“伤怎么样?”
陆与迟面无表情道:“没事。”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这次的舆论发展速度太快,要不是那个帮你澄清的小姑娘,你非要被那个逆子搞的再也不能在圈子里立足,人言可畏,陆氏的股东们也是颇有微词,就算是我也没办法顶着压力庇护你。”
的确,孙子和陆氏的名誉比起来,不值一提,即使他今天还是金光闪闪的陆氏继承人,明日,就可以什么都不是。
所以在原书中,他才会被陆老爷子“流放”到b市,像是一个弃子。
可豪门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像柄冰冷的利剑,就看看谁最狠心,谁杀的人越多,坐上的位置才能越高。
他跟在陆老爷子身边十几年,虽是爷孙关系,但两个人的话题永远只能围绕着陆氏展开。
“那个小姑娘现在在哪里,给张支票,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听到了小姑娘三个字,陆与迟眼里的冷意才散去些许,她充满真诚的双眸,还有不带一丝算计的安慰,这是他前面十几年的人生中都不曾拥有过的。
墙倒众人推。
从小到大,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保护他的那层盔甲,不敢有停顿,不敢有歇息,为的就是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而今天,在所有人都在挥舞着长矛,同气连枝的想要毁掉他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人,虽然害怕但仍然愿意挡在他面前,做他的盾。
陆与迟不动声色的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兜里的浅绿色棉帕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平日里冷淡至极的他居然勾起了一个可以称之为不正经的笑。
是该好好感谢……
长这么大唯一一次的狼狈,居然让他遇到了这么一个宝贝。
倒是一点儿也不亏。
自从他那日见了这么个漂亮乖巧,明明弱不禁风可偏偏比一般人要勇敢的小姑娘,心脏就得病了似的,经常跳的飞快,脑子也是不受自己控制,让这么一个小姑娘整日在脑袋里乱转,魔怔了似的。
他有些不懂这是什么,但却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抛下京都的一切,去她身边,将她占为己有。
陆老爷子想到他那个不成器还一肚子坏水的儿子,也是气的要命。
他皱着眉头道:“那个逆子这次栽了跟头,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准备怎么解决后续的事情。”
陆与迟的目光幽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他轻眯起眼,凉声道:“相比起解决事情,解决人不是更快么。”
“正好一劳永逸。”
虽然语气平淡至极,但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这件事不光牵扯到了他,还牵扯到了……那个已经回了b市的小姑娘。
陆老爷子说的没错,陆庭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陆老爷子听到了陆与迟毫不避讳的话语,心里也是暗暗一惊,但更多的是没有看错人的欣慰。
为什么他有几个孩子,却偏偏选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孙子当继承人,他身上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冷血,杀伐决断的让人心惊。
第一次开枪,他居然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面容寡淡的像是在玩儿一个弹弓。
陆老爷子有时候都怀疑,捅这小子一刀,血流出来的都是冷的。
阅历不够,心智却是万分谨慎成熟,羽翼尚未长全,便已有如此气魄。
对于陆氏继承人这个位置来说,他的冷血程度绝对是个好事,因为没有软肋,但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陆与迟实在是少了太多的人情味。
若不是那个司机是他派去的,凭陆与迟的谨慎,是断然不会给陆庭渊机会发生那种事情的。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虽说陆庭渊干了太多浑事,但到底是不舍得他出什么事的,他放下了他这张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脸,对着这个明显被惹毛了的孙子服了软:“那个司机已经在老宅干了十多年,爷爷不知道他竟然被那个逆子给收买了。”
陆与迟:“那天的茶水有问题,被收买的人不止一个。”
老爷子:“谁?可是那天进来送茶的女佣?”
陆与迟回想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不是,那个女佣事先不知情。”
老爷子:“你怎么确定?”
陆与迟:“如果是她,我会有所察觉。”
他有这个自信。
老爷子:“我会派人好好排查的,有异心的绝不放过,这次算是爷爷对不住你。”
“那逆子已经向我再三保证已经悔过,绝对不会再伤害你,爷爷也把他手中的权力都撤了下来,那毕竟是你二叔,事情做的还是不要太绝了为好……”
他知道这个少年的手段和脑子,他比陆庭渊聪明百倍,让一个人消失还不被抓住把柄,他的确可以做到。
“这次的事我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只要爷爷能办到。”
陆与迟和陆老爷子达成协议,用陆庭渊的命为筹码换了一年陆老爷子对他的行踪的不闻不问,整整一年的自由时间。
对于陆与迟来说,撇去了那个陆氏继承人的身份,切断陆老爷子对他的牵制,做事情的确会方便很多。
他从老宅回了自己的公寓,看着电脑上有关于小姑娘的资料,眼神在姓名年龄学校、家庭情况等上面慢慢掠过,在看到先天性心脏病那一栏的时候,眼睛沉下。
怪不得……小姑娘的身体羸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
心里突然一阵抽疼。
他敛下眉头,脸色难看的点燃了一根烟。
陆与迟靠坐在沙发上,家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还有手指间忽明忽暗的火光昏昏暗暗的点亮了屋内些许的陈设。
他那张妖孽的脸有大半都隐藏在阴影下,手间袅袅升起的烟雾更加模糊了他的面容。
陆与迟一手拿着手机,手中的烟没有抽,任它在手指间慢慢燃烧,他淡淡道:“帮我办理b大附中的入学手续。”
电话那边传来一年轻男声,大惊小怪的疑惑道:“b市的高中?去那种小地方做什么?”
陆与迟:“……”
得不到回答,对面的男子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大声道:“你那件事儿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整个金融圈的人都知道了!最后听说是一个小姑娘帮了你,该不会救你的那个小姑娘正好是b市人,然后你感动的要命……准备过去报恩的?”
“不是我说,你直接给些钱表达一下感谢就算了,犯得着纡尊降贵的去那地方么?”
陆与迟冷淡的勾了一下嘴角,嗤笑了一声道:“我是那种有恩必报的人么?”
就算报恩,也犯不上让他亲自去报。
对面的男子拆台拆的一点儿都不留情面,他道:“你的确不是那种人,但谁知道你是不是对那姑娘一见倾心了,打着报恩的旗号直接过去以身相许的。”
陆与迟脸色一僵,闭口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没有找到话去反驳,只得冷声转移话题:“我去b市前,给我办好一个假身份,名字年龄这些你自己看着办。”
若是被京都的人知道他去了b市,还不知道会出些什么乱子。
对面男子一惊一乍的十分聒噪,听的陆与迟直皱眉头。
“你堂堂陆氏的继承人,真要去那地方上高中啊?老爷子知道了不得气死?!”
陆与迟:“虽然我已经把她的家庭信息都隐藏了,陆庭渊的人轻易查不到她。但这件事毕竟惹怒了陆庭渊,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去b市看着她也能放心些。”
男子听懂了,合着他是怕人家姑娘被迁怒啊,准备只身一人去当保镖了。
他笑嘻嘻道:“你若是怕她出事,再派些人手去保护她不就成了?还能轮得到你亲自去?陆与迟你快承认吧,你就是对那个姑娘一见倾心了!“
对面的男子啧啧了两声,像是在感慨:”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这个粉碎了无数美女心的陆氏继承人情窦初开。”
陆与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平日里冷的快要结出冰的声音被对面的连番调侃而生生染上了些恼羞成怒:“你能不能闭上嘴。”
“行行行,说正事儿,怎么着,以你的这个年纪……给你安排到高三?你反正是去哪儿没差,你家老爷子不是早就让你把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么?”
陆与迟想了想小姑娘开学应该所在的年级,低低道了句。
“高一?那姑娘才上高一?”
小姑娘正常来说应该是和她龙凤胎弟弟一样高二,但休学了一年,便重新上高一。
陆与迟按灭手中一共就抽了两口的烟,面无表情道:“我有一年的时间不会在京都,只有必要时才会露面,行踪记得帮我隐藏好,假身份也要做的可以以假乱真。”
夏圣钦大叫了一声:“一年?!”
然后手机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响声。
陆与迟这没礼貌的样子让夏圣钦气的骂人,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用迟予这个名字,骂骂咧咧的办理了一系列的假资料,还办理了b大附中的入学手续。
连年龄生日都给改了。
办完以后,夏圣钦啧了一声,摇头叹道:“被陆与迟看上的人……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啊。”
陆与迟在他们这些顶级富二代的圈子里都是天之骄子,陆氏在京都的地位那不用多说,能与他们并肩在金字塔顶端可以说是没有,它足矣傲视群雄。
况且,陆与迟还是陆家老爷子亲自钦点的继承人,虽然没有正式宣布放权,但圈子里早就是把陆与迟当陆氏的接班人对待了。
陆与迟这个人,他和他认识十余载,就没见过他情绪有什么波动的时候,狠戾又冷血。
无数莺莺燕燕大家闺秀围着他转的时候,他连眼睛都不会动一下,只保持着严苛教育下的礼仪礼貌。
在这世上的东西他应有尽有,全部都唾手可得,可偏偏这情之一字,他是真的碰都没碰过。
就这么一个冷血至及只会辣手摧花的人,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只是替他说了话的小姑娘,就要抛下京都的一切,去b市守着她,而且提起来她,话都不自觉的变多了,看样子真是对那个姑娘的感情不简单。
啧啧,陆与迟居然也会对一个女孩儿一见钟情,要搁以前,他绝对想都不敢想。
已经“跑路”成功回到b市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只是向警察交代了实情,机缘巧合下帮助了一个被陷害的受害者,竟然就这么直接的改变了原书中剧情的走向。
原书是男频小说,也没有什么男女主的爱情线,从小说的一开始,作者便着重笔墨描写男主是如何隐姓埋名,卧薪尝胆,为书中反派锒铛入狱而做着准备,直到书读了小半,书中也只提了一嘴男主是因为陷害而被“流放”至b市的。
那场陷害没想到就是她阻止的这场。
(热血复仇爽文竟然被她莫名其妙的掺和了一脚后直接变成了言情小甜文。)
这谁能预料到?!
小姑娘小说只看了小半本,知道和她同名的女炮灰死相非常凄惨后,就穿进了这本书。
因为在原书中的前半部分男主说话做事都用的是迟予这个名字,所以陵欢根本不知道男主回归本家后的本名叫陆与迟,只知道他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头脑聪明身份尊贵,手段狠辣长了一颗冰冷的石头心。
如今,网络上关于陆与迟的言论劈天盖地,但小姑娘压根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以后会把她喂了食人鱼的男主迟予。
而现在,这个以后会把她喂了食人鱼的男主,竟然主动来了b市,不是被陷害“流放”至此,而是为了她。
缘分,真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第七章
8月31日。
酷暑终于过去,一轮斜阳刚从天边升起,陵肆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陵欢的卧室门前催促她起床了。
“福宝起床了!你今天还要报道!”
陵欢有一年的时间都在疗养院疗养,所以比陵肆晚一年上学,陵肆开学都已经上高二了,她才刚刚要去新学校报道。
因为明日才正式开学,所以今天只有高一的学生去学校。
陵爸昨天是夜班,到现在还没回来,那这个护送陵福宝的任务就光荣的落在了陵肆的头上。
陵欢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身上穿着粉色的草莓睡衣,小脸迷蒙,脸色带着羸弱的苍白。
柔软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身上,陵欢顶着一个鸡窝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晃晃悠悠的准备去厕所洗漱。
陵肆站在门口,眉头一皱,轻轻的拉住陵欢的手臂。
担心的问道:“姐……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陵欢自从从京都回来后,便一直不舒服,胸口闷的要命,心脏还时不时的抽着疼,去医院检查,医生也只是将药的剂量加大,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陵欢的小脸苍白,唇色淡的几乎没有颜色,眼睫轻垂,浑身都透着病怏怏的娇弱。
她笑了笑,安抚道:“今天不是我第一天去学校嘛……有些紧张,昨晚没睡好,没事的。”
陵肆实在不放心,转身就要出去拿手机:“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我才放心,你的脸色白的跟鬼一样,我给爸打电话,看看是不是还得住院。”
陵欢赶紧抓住他,弯着眼睛调笑了一句:“陵喜娃,再这么下去,你都上大一了,我可能还在上高一……”
然后将手腕上的心率监视仪亮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看,数据都正常,不要担心啦。”
陵欢挤好牙膏站在洗漱台前刷牙。
陵肆扒拉着厕所门,一张俊脸绷紧,紧张兮兮道:“福宝,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陵欢满嘴的牙膏泡沫,没办法回答,只得胡乱的冲他点头。
见陵肆还赖在厕所门前不走,陵欢叹了一口气,铁面无私的关上了厕所门。
满嘴泡沫的含糊道:“去把牛奶给我倒好。”
陵肆乖的不得了,瘪着俊脸去给陵欢倒好温牛奶。
倒完牛奶后又走到她的储物桌前,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四个药片,分成两拨。
等陵欢洗漱完从厕所出来,陵肆将温水还有药片递给她。
道:“把药吃了。”
陵欢垮下小脸,有些怨念的在心中腹诽:“这药怎么又多了两片……”
就这副破身体,每天吃药跟吃饭似的,顿顿不落,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她觉得,不用等到男主把她扔去非洲喂食人鱼,很有可能明天就一命呜呼了……
见陵欢皱着眉头,陵肆又不淡定了:“咱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陵欢瞅了瞅满脸严阵以待,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战场的陵肆,眉心一跳,赶紧接过药一颗一颗的吃。
她就有这毛病,药片不管大小,必须得一颗一颗吃才能咽下。
这小子最近因为她的身体每日战战兢兢,都不敢与她互相打茬了。
陵欢赶紧做好表情管理,不想让这小子担心。
抬手安抚的轻拍了一下陵肆的脑袋,陵欢笑眯眯的向餐桌走去,大口咬了一口桌子上的三明治,都还没尝出来味道,就连忙竖着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哇!这个三明治米其林的大厨吃了都得立马甘拜下风!我家喜娃真厉害!”
盛夏过后的b市总算是添了几丝凉爽,姐弟两人吃过饭后,陵欢坐在陵肆的单车后座上,揪着陵肆的T恤,仿佛灵魂出窍似的发着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离男主远一点,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到了学校,已经有不少私家车停在学校门口,高一学生因为还没有统一发校服,所以大家都穿的是自己平日里的衣服。
陵肆没有将自行车停在学校车库,而是停在了学校对面的果茶店门口,这家果茶店的蜂蜜柠檬茶特别好喝,陵肆经常给她买回家。
陵欢站在校门口等陵肆回来,白色薄卫衣浅色牛仔裤,本是十分简单的打扮,但配上她那张惊为天人的漂亮脸蛋,却是实打实的吸引人眼球,惹的一众要进校园的男孩儿频频侧目。
有些站在门口的有些家长都开始皱起了眉头,在心中心事重重的思虑道,这样一副长相的女孩子和他们的儿子一个学校……真的不会影响学习么?
b市附中里不缺乏不正经的小混混,又浑还不求上进,家里给学校塞了钱才将这一群浑小子送来。
只见一个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少年,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立马见色起意,冲陵欢道:“美女,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你也是这个学校的高一新生?和哥哥一起进去啊,哥哥会照顾你的。”
手还不规不矩的准备揽上陵欢的肩膀。
只见手还没碰上陵欢,便被一凌厉漂亮的手臂给牵制住,几乎是立刻,骨头的咔嚓做响声,还有痛极了的讨扰声相伴而起。
少年穿着白色T恤,黑色裤子下的双腿笔直修长,身形高大挺拔,面无表情的掰着那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孩儿手臂。
少年的双眼漆黑如墨,面容精致到都能称之为昳丽,他浑身带着戾气,眼神薄凉,一句话都没说,但身上的气势莫名的让人胆寒,让人一点儿也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拧断另一个少年的手臂。
陵欢瞪大眼睛,被面前突然发生的事情惊的呼吸都置了置。
那个小混混依旧鬼哭狼嚎着,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但众人都被这个身穿黑衣,面容寒凉的少年吓得不敢上前阻止。
小混混还不服气,大声叫嚣着:“你……你想死吗!知不知道我哥是谁?!我哥可是陈彪!高三的老大!”
陆与迟满脸淡漠。
不耐烦的敛了一下眉头,然后面无表情的加重了手下的力气。
空气中响起了骨头的咔嚓声。
那小混混立马疼得单膝跪地,大声讨饶:“疼疼疼,我错了……哥,哥放手……”
见保安已经往这里走来,陵欢怕这个少年因为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赶紧上前一步。
小声劝道:“不要打他了……”
他薄凉的眼神从小混混移到她身上,手下的力气却未减半分。
他盯着她,眸子黑沉沉的,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眼里的情绪是她看不懂的复杂含义。
看着小姑娘的眼神,陆与迟便知她没认出他。
他低低凉凉的声音分外的好听,语气莫名带着些不满,说了来到b市后的第一句话。
便是问她:“你在替他求情?”
他皱着眉头,突然有些暴躁。
果然,帅哥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听过,有点儿熟悉,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可能是帅哥滤镜让她这个爱看帅哥的女人迷了心智。
陵欢被他声音蛊惑了两秒才回神,大眼睛湿漉漉的,仰头盯着他,认认真真的摇头道:“不是。”
她又不是圣母,被人欺负了还要屁颠颠的上赶着原谅。
陵欢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糯声解释道:“我是在替你担心,学校保安已经过来了,我担心你和他一起被抓去老师办公室……”
“万一开学第一天就被记过了怎么办,这个学校校规很严,不让打架的。”
就像是风吹过的麦浪,还带着淡淡的稻草香,一下子就把他心里的暴躁情绪给抚平吹散了。
陆与迟的眉头瞬间一松。
他对她,仿佛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还有偏执,一点点小事就能在他心里汇聚成一件足以让他计较的大事件。
小姑娘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保安大声呵斥道:“打架闹事闹到校门口来了?这一届的高一新生吧?哪个班的!跟我去趟教务处!”
陵欢看陆与迟还是一副冷淡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一急,想也不想,白白软软的小手抓上他的手臂。
“快快快,别被抓去教务处!”
陆与迟的身子一僵,垂眸看向手臂上的那只小手,恍惚了一瞬。
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肢体接触,陆与迟心里想那些个晦暗想法瞬间喷涌而出,在他心中肆意叫嚣,怎么都压不住。
陵欢的手很软,没什么力气,偏偏让他全身一麻,手下的力气小了几分。
那个小混混也看保安来了,自己讨不到什么便宜,赶紧挣脱开陆与迟,恶狠狠的说了句:“你给我等着!”
便揉着自己的手臂立马跑远了。
陆与迟还是有些恍惚。
陵欢感受到了手下的肌肉紧绷,也是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抬头看向这个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还多的少年。
眼神乖乖的,小声向他道谢:“谢谢你……你也是来报道的高一新生吗?”
真是完全一点也没认出他,声音也没听出来。
陆与迟闪了闪眼睛,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没认出来是好事儿,他瞒着京都所有人来到了这儿,身份信息还有两地之间的往来证明全都不能是真的,他的身份太过显眼,并且希望他落下神坛的人多的不计其数,若是他的身份被发现,她必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况且,若是表明了他就是京都被她救的那个人,恐怕以身相许的本意在她眼里立马就会变成了知恩图报。
他怎么会要这样的一个开始。
“你是几班的啊?”
b大附中在开学前都会根据学生信息给学生家长发消息,告知报道时间还有所在班级。
“三班。”
小姑娘扬起笑脸,一双圆圆的鹿眼弯了弯:“好巧,我也是三班的,我叫……”
陵肆刚回来就听到陵欢在跟一个比他还长的妖孽的男生“搭讪”,气就不打一处来,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拐走他家的小白菜。
陵欢的话音还未落,陵肆的声音便传进来:“陵福宝!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这么多年,就因为她这张漂亮脸蛋,他为她赶走了多少烂桃花!
陵肆面色不善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与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不是烂桃花。
就算这……这小子,长的挺好看,气质……好像也不错……
算了,说实话,这小子真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的可以称之为极品的男的。
可是!那也不能拱他家的白菜!
陵福宝?
福宝……
陆与迟的眼神从陵欢的身上浅浅略过,眼里的冰雪融化开,嘴角微不可见的轻勾。
有福气的宝贝……是个好名字。
陆与迟已经在资料上知道了陵肆的身份,所以在听到陵肆的话后,并不对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有什么不愉快的感受,反而还有些庆幸,这小姑娘身边有这么一个将她看的牢牢的龙凤胎弟弟。
陵欢毫不客气的直接上手打了陵肆的后脑勺一下,气恼道:“说好了不在学校叫我陵福宝的!找打是不是!”
陆与迟一直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陵肆一眼,完全不将这个浑身长着刺随便扎人的小子放在眼里。
陵肆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将刚刚给陵欢买的水果茶递给她,然后用警惕的眼神蹬了陆与迟一眼。
陵欢啧了一声,瞪圆了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抬手就又抽了陵肆的脑袋:“你那是什么眼神!姐姐是这么教你的吗!没有礼貌!”
被他姐收拾了一顿收敛了不少,陵肆“委委屈屈”的收回他那护食的视线,道:“我在学校对面的便利店等你,完事儿给我打电话。”
陵欢和陵肆打过招呼后,和陆与迟并排往学校里走。
留下陵肆眼睁睁的看着他姐和那个长的比狐狸精还好看的少年并排走着,气的抓耳挠腮。
陵欢转头看向陆与迟,被他这副漂亮皮囊给惹的心跳快了几分,主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很喜欢这个长的好看的少年,在他身边,她好像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从早上起来后一直隐隐作痛的心脏也像是被瞬间抹平了疼痛。
她在心里忍不住的默默想:果然帅哥是可以让人神清气爽的吗……
小姑娘忍不住侧了侧小脑袋,用余光去看旁边那个哪儿哪儿都好看的少年,眼睛深邃漂亮,鼻梁上能滑滑梯,眼睫毛能荡秋千,简直越看越高兴,在心中呐喊,好漂亮好漂亮啊啊啊啊!
陆与迟:“迟予。”
“迟……”
陵欢脸上明媚的笑意一僵,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大脑立马当机。
心里刚刚那点旖旎的小心思也立刻消失殆尽。
就连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她都突然觉得瞬间变成了一只血口獠牙的食人鱼脸。
愣了半响后,小姑娘的大眼睛猛地一红,害怕的往旁边猛地撤了两步。
怎么会是男主!!!
第八章
怎么会是男主!!!
出师不利!怎么第一天就碰到男主了!老天是不准备给她一条活路吗!
虽然来b市的原因不一样,但结果总是殊途同归的,办了一个假身份,新名字居然还是误打误撞的起了原书中的那个。
陵欢眼里的畏惧都快要溢出来似的。怎么也抑制不住,仿佛觉得下一秒男主就要提溜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扔去非洲喂食人鱼。
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瞬间便红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
小身子也抖了抖。
陆与迟眉头一皱,眸子黑漆漆的盯着她,心里一拧巴,不舒服的紧。
他低声道:“怎么哭了。”
看小姑娘的情绪变化走向,认出他就是京都的那个陆与迟的可能性为零。
但是,对着一个陌生人,怎么前一秒还高高兴兴满眼星星的问他名字,下一秒就红着眼眶恨不得离他一丈远呢。
饶是陆与迟这种深谙人心的人,也被这个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小姑娘弄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陵欢满脑子都是自己脑补的一堆食人鱼围攻她的场面,害怕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唯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他。
“我……”
陵欢结结巴巴了半响,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有一堆长着血盆大口的鱼在向她招手。
陵欢眼眶都红透了,泪水挂在眼眶里,要掉不掉,水光潋滟的,漂亮的要命。
陆与迟眼神一暗,一种称之为危险的情绪丝丝缕缕的溢出。
陵欢这个时候敏感的要命,感觉到危险后小身子立马被吓得一颤,咬着嘴唇,红着眼眶憋了半天,但实在忍不住了,可怜兮兮的溢出一个微弱的哭腔。
原著里的男主最讨厌女人哭。
陵欢想起来这点,立马觉得天上灰蒙蒙,随时可以下刀子来把她了结。
努力的憋回去眼泪,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结结巴巴道:“我……我突然想起来,我和一个,一个朋友约好了一起去教室……”
“我现在去找他一趟,回……回见!”
当然最好是再也不见!
然后不等男主反应,陵欢转身拔腿就跑,十分没骨气的落荒而逃。
留下陆与迟一个人在原地,看着她跑走的方向,微眯起眼。
陵欢不顾身体状况狂奔了二十几米,心率监视仪便开始滴滴作响,她的身体晃了晃,捂着心口弯下腰,腿一软,就要倒下。
小脸瞬间白了几分。
在心中暗骂:这…破身体…
陆与迟看着远处停下不动的小身影,想起那份资料里小姑娘的病,神色猛地一变,三两步便追上了她。
看到她那突然变白的脸色,在陵欢腿软倒下的前一秒,扶住了她。
然后又在她惊愕的眼神下,直接用手一揽,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往校门口快步走去。
陵欢被少年打横抱在怀里,在少年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她心脏的钝痛居然一下子消散了。
她懵懵的看了看已经销声匿迹的心率监视仪,呆滞了两秒后,抬眼看向少年……
什么鬼,这人是起死回生丹吗?
少年的下颌线凌厉的绷紧,老天爷赏饭吃的的漂亮脸蛋此刻严肃的有些骇人。
这种改变实在太过明显,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被渡了一口气,枯木逢春之感。
陵欢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但又对着男主有着本能的畏惧,在他怀里不安的动了动,小声道:“我我我…就是刚刚突然头晕了一下…现在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陆与迟没听她的,快速向校门口大步走去,抱着她的手臂精壮有力,稳稳当当的。
陵欢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脑子晕晕乎乎的,不自觉的红了耳尖,有些无所适从。
这两个人本来就有着走到哪儿都好像被十万瓦的探照灯照射的面容,更别说在校园里一个女生被一个男生公主抱着走了,少年才走了一小段距离,陵欢就感受到了无数个来自四面八方的灼热视线。
陵欢的脸越来越红:“大家都在看呢……”
可能是这个传说中心狠手辣的男主刚刚帮了她,也可能是被他绝顶漂亮的脸蛋蒙蔽了眼睛,陵欢觉得他没有那么惨无人道。
被越来越多的人看着,陵欢的脑子一团乱麻,羞涩和无措占据了她的全部脑回路。
陵欢的脸皮薄,短短一时间脸便红了个彻底。
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结束像是动物园杂耍猴似的被观光体验,离男主离得远远的。
陵欢的脑子一热,小手还不要命的敲了敲面前的精壮胸膛,她小声道:“快放我下来呀……”
陆与迟脚步一顿。
垂眸看向这个面色通红,看向他的眼神又急又羞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脸色好了很多,眼眶带着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动人心魄的一抹红,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但抱着她的手仍然没有放松。
看他没有要把自己放下来的动作,陵欢在他怀里动了动小身子,要自己下来。
陆与迟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姑娘的情况,确定她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后,才遂了她的意,将她轻轻的放了下来。
陵欢的脚刚刚着地,她便立马退了好几步,与他拉开了不小的距离,眼睛带着些莫名的警惕还有惧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洪水猛兽一般。
陆与迟看到了她戒备的动作,眼睛慢慢的暗下,眼里黑漆漆的一片,让人无端的觉得危险。
女孩儿很轻,腰细的仿佛一掐就能断了似的,刚刚因为担心所以心里只有紧张的心思,而现在,把小姑娘放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指尖和手臂都一点点麻上去。
他攥了一下拳头,倏得勾起嘴角,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只听他慢悠悠道:“根据同学情谊,我只是看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想送你去医院,但现在的这种情况是?”
他话音一顿。
哑声问:“小同学,不感谢就算了,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啊?”
恩将仇报这四个字一出,来自男主的压力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小姑娘的小心脏立马被吓得一颤。
她瘪着小脸,垂下小脑袋,两只小手抓在一起纠缠了半天,刚刚那点冲男主嚷嚷的勇气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刚刚是在找死吗?!居然敢冲男主叫唤!
陵欢在心中狠狠的反思了自己一遍,就差没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刻在脑门上了。
她面色悔恨摇了摇手,恨不得掏出心来证明自己:“我,我没有……”
陆与迟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压迫感:“怎么没有?你刚刚还打我了。”
小姑娘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又疑惑又胆怯。
她什么时候打他了,明明就只是轻轻的敲了他两下让他放她下来而已……
你怎么还碰瓷!
而且凭借原小说对男主的描写,这个男主简直是拥有无数主角光环的啊,脑子聪明长得帅家世好,因为是家族继承人,所以从小就介绍各种训练,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有些夸张,但是以他的水平能以一打五专业的保镖还能游刃有余都绝对没问题。
难道在男主的世界里用手碰到他的衣服就算打么……
陵欢忍不住的对原小说作者的描写产生了怀疑。
但陵欢只敢在心里腹诽,明面上的一个质疑的眼神都不敢瞟向男主,她苦着小脸,小心脏颤颤巍巍的跳着,实在惹不起这个心狠手辣什么坏事都蒙干出来的男主。
陵欢小心翼翼的扯出一个讨好的笑,脑子转的那是前所未有的快。
“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总归影响不好……我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的……”
小姑娘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个并不那么恰当的词:“……清誉。”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清誉?亏她想的出来。
小姑娘实在是不会说谎,这才说了两句话,第二句的声音就已经低到如同蚊蝇嗡鸣,头都快低到胸脯里去了,耳尖也慢慢的晕染上了红色。
陆与迟一眼就看出来小姑娘在别别扭扭的撒谎,勾了勾唇,沉吟一会道:“那还是为我好了?”
陵欢一听,耳朵立马像是竖了起来一样,机敏的要命,她的小脑袋点的飞快,谄媚的去迎合他。
苦口婆心,痛心疾首道:“是的是的!当然是为了你好!”
扬起小脸,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乖憨,她还偏偏觉得骗过了男主,有些小兴奋,眼睛亮的要命。
陆与迟点点头:“嗯,你说的倒也没错。”
谢天谢地,她的理由编的属实高明,男主终于准备放她一马啦!
但还不等小姑娘高兴,陆与迟下一秒便是话音一转,冲她漫不经心道:“我这“清誉”多半已经毁在你手里了。”
陵欢一愣,脸色都涨红了,手足无措的摆手:“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不关我的事啊!是你先动手的!
陆与迟:“可大家都看到了,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里抱着一个女孩儿……”
陵欢偷偷摸摸的瞧了瞧四周,发现大家的目光还都聚集在他们身上,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可,可是明明是你……”
陆与迟倒打一耙。
慢慢悠悠的放出诱饵,已经开始准备吸引兔子进窝了:“啧,你打了我,还毁了我的清誉……”
陵欢委委屈屈的闭了嘴:“……”
“我这人记仇,并且睚眦必报。”
“现在咱们之间,可有两笔账要清算了。”
陵欢眼前一黑。
她早该想到!凭男主那颗像石头一样的心脏,肯定是会睚眦必报的!
陆与迟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一步,还没对她怎么着呢,眼底还划过一丝笑意。
但陵欢还是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脑袋,就怕男主血腥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抬手敲碎她的小脑袋瓜。
陆与迟看到小姑娘这副吓得要命的鹌鹑样子,挑了一下眉头,又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陵欢抽了一口凉气,瞪圆了一双鹿眼,呼吸都置了置,往后颤颤巍巍的又挪了两步。
拉开距离。
“那……那你想怎么算啊……”
陆与迟离小姑娘就隔了几公分,小姑娘的身高只到他的胸膛。
他修长的手抬起,然后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像是在摸一只小宠物,他悠悠道:“怎么算……我倒是还没想好。”
“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向你讨。”
凉凉的大手从脑袋上移开,陵欢呆滞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慌慌的查看脑袋还安不安全。
看那个身高腿长的少年慢慢悠悠的走远了两步,陵欢不敢靠近他,生怕不经意间就干了个什么“大不敬”的事儿触碰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脑子好使到变态的男主雷区。
她皱着小脸,在心中默默腹诽:“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快就摊上事儿了,我不会明天就被……”
陆与迟听着后面小姑娘憋憋屈屈的自言自语,眼里划过一丝戏谑,他停下脚步。
回头看她。
声音像是香醇的酒酿,短短一个字都像是能让她醉了似的:”嗯。”
眸子黑漆漆的,没有什么表情的盯着她。
像是下了道言出必行的口谕一般,一字一顿道:”的确是摊上……大事了。”
不过摊上的不是事儿,是人。
第九章
?!
陵欢的脑子当机卡顿,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内心的os给秃噜出来了。
她瞪大眼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刚刚还挥舞着给自己壮胆的小旗帜瞬间就被男主给击的溃不成军。
幸好陆与迟没再吓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陵欢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状,不敢再上前去凑男主霉头,脚步越走越慢,就是想要等陆与迟甩开她,但没想到少年那个身高腿长的少年走路这么慢!她不管怎么慢慢吞吞的晃悠,也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始终只跟他隔了半米的距离,精准的简直令人发指。
小姑娘怀疑人生了,憋屈的跟着男主进了教学楼。
陆与迟早就看出了小姑娘的这点儿小心思,也没逼她,只是将脚步放慢了不少,随着小姑娘的频率来。
虽说他从小接受了严格的精英教育,性子本应该优雅高尚些,但恰恰相反,他比一般人都要卑鄙无耻,认定了什么东西,就算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而且还会根据现有的情况瞬间选择出最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看小姑娘的样子,威逼利诱怕是最有用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他们所在的班级,陵欢一进班就发现自己被几十双眼睛犹如探照灯一般盯着。
她不自在的紧了紧自己肩膀上的书包带,走了进去。
陆与迟不紧不慢的跟上,两个人都是罕见的好相貌,同学们惊艳了一瞬,就开始嘀嘀咕咕。
“他们俩也太好看了吧,而且还是一起来的,是情侣吗?”
“就他们俩这种颜值,谁能配的上?”
“就算不是,也迟早在一起,我们这些凡人还是不要想了。”
他们去的时候教室已经快满了,只有后面两排还有空位,陵欢四处看了看,走到倒数第二排,后面几乎全是男生,没有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还有好几个人的盯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在陵欢迟疑的时候,陆与迟迈着长腿,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一个相邻两个位置都空着的地方,看到那个黑色书包后,没有一点儿迟疑,面无表情的,直接就把放在桌子上的书包扔到了随便一个空位上。
本来是单人坐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随着一个书包的横空出世,而被迫有了同桌。
陵欢:“……”
陆与迟没有着急落座,反而转过头来对她笑的该死的好看,挑了挑眉头,声音卷着些不正经:“同学,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陵欢不想挨着他坐,怕触了他的霉头,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有些迟疑的走到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身边,想把刚刚陆与迟扔过去的书包放回去。
陆与迟有些不高兴的轻啧了一声,陵欢小身子立马不自觉的一抖。
他的笑意不减,似笑非笑的道了句:“我刚刚给你的,可没有这个选项。”
语气没有一点儿变化,可陵欢就是莫名感觉到凉飕飕的。
陵欢属实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听到陆与迟的话后,一点儿都没有再迟疑,立马走到了里面的那个座位,乖乖落座。
速度快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陆与迟的舌尖抵了一圈后槽牙,压下心中那欲罢不能的痒,克制的跟着坐在她身边。
陵欢偷偷的拿余光瞧他,心里一片乱麻,觉得原著剧情已经完全乱套了,男主怎么会主动抱她要将她送去医院,他在原著中的人设,可是把人扔去喂食人鱼都不眨眼的,怎么这么好心。
她甚至都觉得她认识的迟予不是原著的那个冰冷残忍的男主了,可这长相,这气质,他不是男主那谁能是?
正常人能有这么漂亮的脸吗!去了古代就算不是女的那也是能勾的君王从此不早朝级别的。
陆与迟拿着手中的手机,处理京都的一些事情,可大半心思都在小姑娘身上,见小姑娘偷偷摸摸的瞧他,他刚开始没准备开口。
可小姑娘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盯了他足足半分钟,陆与迟便不想再放弃这个机会了,勾起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笑,突然问她:“好看么?”
小姑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么?”
陆与迟挑挑眉头,语气戏谑:“还能是什么?我这张刚刚被你盯了足足有半分多钟的脸啊。”
被抓包了。
陵欢的脸突然爆红,赶紧收回视线,磕磕绊绊的回道:“一……一般。”
陆与迟倒是一点儿也不相信,笑着回了句:“呵,怎么可能。”
陵欢:“???”
身为冷漠残忍人设的男主这么自恋毒舌真的好吗!崩人设了啊你!
陵欢吃了瘪,默默的闭了嘴,眼睛直视前方,严阵以待的不敢再让眼神有任何“出轨”的地方。
没想到她都如此老实了,男主还是坏的不行的补充了一句:“想看就看,作为我的同桌,可以免费给你看。”
陵欢实在想象不到,平日里眼睛长到天上,惜字如金的男主,怎么这么喜欢和她搭话!
还……还用这么奇怪的语气!
陵欢鼓着脸,不服气道:“我才不想……”
话还未说完,便见被陆与迟随手扔出去的那个黑书包的主人回来了,好巧不巧,正好是校门口调戏她的那个小黄毛。
陆与迟记忆力好,一眼便看出放在桌子上的书包是那个小黄毛的,虽说,直接占了人家的座位属实不太道德,但若是专门针对而故意为之,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见那小黄毛捂着手臂进来,看到自己的书包不在原先的那个位置,立马吼道:“哪个孙子敢动老子的书包?!”
他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指着陆与迟,骂道:“又是你,老子今天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与迟看着面前晃荡的手指,敛下眉头,下颌线绷得凌厉,一双眸子又黑又沉:“你这只手也想要我给你弄折么?”
什么叫也?
陵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刚刚把他的手……”
感受到了他那冷戾的视线,小黄毛的手下意识的一缩,瞬间觉得自己那只胳膊疼得彻骨:“妈的,你把老子的手给弄折了?!怪不得这么疼!”
小黄毛没想到同为高中生,他居然能这么简单的就把自己手臂给弄折,亏他还以为就是扭了一下,现在越看越不对劲,感觉骨头真的错位了!
同学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系列的戏剧性情节,这这这,开学第一天就把人手臂给弄折了?要不要这么狠?
教室里瞬间有些骚动,都在看着陆与迟窃窃私语,眼神又惊奇又惊羡。
教导主任正在巡楼,听到他们班吵闹的声音,气势汹汹的从后门走进来:“高一来报道的?这里是教室又不是菜市场,都给我安静点。”
小黄毛就像看见了救兵,捂着手臂跑了过去:“老师,老师,他把我的手臂给弄折了!您要给我做主啊老师!”
教导主任也惊了一瞬:“折了?”
顺着小黄毛的手指指向,看到了最后一排懒散坐着还在玩儿手机的陆与迟,走了过去:“你把他的手臂给弄折了?”
陆与迟瞥了一眼还在嚎叫的小黄毛,皱了一下眉头,实在是嫌他吵闹,他淡声道:“只是不完全骨折而已,死不了。”
???什么叫只是不完全骨折而已,随随便便把人家手臂给弄折了怎么还这么云淡风轻。
而且,他怎么知道是不完全骨折?他那眼睛是X光吗?
陆与迟又从钱夹里拿出了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道:“这张卡里的钱治他手臂上的那点伤肯定是足够了。”
“没有密码。”
这是什么霸总的言论?
教导主任:“你你你叫什么名字!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陆与迟没回答,而是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来,慢条斯理道:“老师,您再不把他带去医院,他这手可能就全断了。”
教导主任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发怵,想他也活了四十多年,居然在一个高中生身上败下阵来,不敢跟他硬碰硬。
看着嗷嗷叫的小黄毛,他也再不敢耽搁,领着他赶紧去医院。
教室里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只有陵欢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在心中暴风哭泣,呜呜呜就是这种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的霸总人设!
从此以后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生活了。
中间又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个学生,班主任也在打上课铃之前进来了,看到教室里这么安静,班主任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届学生都是乖孩子啊。
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看起来十分死板:“我是你们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姓王。”
他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同学,眼神在陆与迟和陵欢这两个人身上不自觉的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不出意外,你们高一一学年的班主任都会是我,希望大家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班主任王岩平说完了场面话,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夹,扫了下第一页同学的名字,道:“我们先来点一下名,看看有哪些同学没到。”
“张静文,刘萌萌……”
点完名后,只有一个人没到,应该就是那个被教导主任带走的小黄毛,叫钱树德。
钱树德本来是隔壁职高的,他学习成绩不好,人又混,整天和一堆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但奈何家里有关系,父母也想要儿子能够受到好学校的熏陶,便把他安排在了这个学校借读,学籍还在原来的学校挂着。
王岩平在心中想:“这孩子怎么报到也不来。”
然后又道:“我和各科老师都商量了一下,老师们的意见是先按中考成绩安排一下课代表,刘萌萌,你的语文成绩最高,你担任语文课代表吧,张越,你是数学课代表……”
班主任王岩平把各科课代表都安排完后,安排了几个身高体壮的男生去科教楼领书,陆与迟当然在其中。
陆与迟力气大,速度快,一趟能搬人家两趟的量,看的班里的女生都眼睛直冒红心。
王岩平不自觉的把眉毛拧起,看着这个身高腿长,长相他都觉得属实漂亮的少年,在心中默默的埋下了一颗这小子八成会早恋的种子。
分发完书本,王岩平又道:“我们是按成绩排座位,成绩好的可以先选座位,如果眼睛有问题的可以跟我提,我们再调换。”
陆与迟是临时被安插进来的,成绩也是夏圣钦随便给他填了一个,完全不巧的是,他和陵欢的成绩中间隔着20名同学,想和小姑娘做同桌的小算盘这次完全打空。
王岩平话刚落,手机便响了,是教导主任打来的电话。
王岩平接起电话道:“喂,李主任,有什么事儿么?”
“你们班那个钱树德现在在医院,刚拍完片子,我问这孩子他家长的电话,他死活不给,你查一下,告知一下家长。”
“好的,我马上联系他家长,主任,他手臂严重吗?”
“不完全骨折,刚刚打上石膏,医生说,再来晚一点,这手臂可能就真全折了。”
教导主任也觉得神了,带着钱树德来拍了片子,结果还真是和那个少年说的一模一样,骨头折的十分恰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完全断裂了。
“主任,他这是怎么伤的?我也好跟家长有个交代。”
教导主任叹道:“被你们班长的最好看的那个男生给弄折的,他还扔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带他来治病,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喽。”
报道就不到一上午的时间,说完校规还有班主任的一些要求后,学生们就可以回家了。
学校发了书,大部分女生都把书装在书包里准备拿回家包书皮了,陵欢也不例外。
陆与迟没有书包,书就那么大喇喇的摊在桌子上,趁着陵欢在往书包里装书的时间。
歪着头,一点儿也没拐弯抹角,轻笑着问。
“小同学,你家住哪儿。”
陵欢:呜呜呜他这就要暗杀我吗。
陵欢沉默了两秒,非常不想与他搭话,但被扔到海里去喂食人鱼的恐惧让她不得不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只能结结巴巴的怯生生问:“干……干什么?”
来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看出了小姑娘的防备,陆与迟明知故问的,换了一种问法:“我家住玉兰路的新苑小区,离你家近不近。”
陵欢闻言,眼睛睁的滴溜圆,惊讶道:“……你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区?”
原书不是这么写的啊,皇宫里的太子爷就算落魄了也还是住在高门阔府中的大少爷,陆与迟没有了陆氏继承人的身份,但手中拿着的股票变现也足够他纸醉金迷一辈子了,怎么会住他们那个老小区。
中间到底出什么事了?男主这是完全失势了吗?分文没有的被赶出来了?
陆与迟沉默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装模作样道:“一个小区吗?那正好。”
“我这人呢,害怕一个人走路,以后你每天送我上下学。”
陵欢:“……”
死机的脑袋瓜反映了两秒,然后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与迟,懵然道:“我……我送你?”
害怕?
动动手指头就能“毁天灭地”的男频文男主…害怕一个人走路?
她的世界观遭受到了冲击。
小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本来就恨不得离的这个煞神八丈远,最好老死不相往来那种,却没想到,这个煞神非要凑过来。
陵欢在心里颤颤巍巍的想,这男主的人设怎么和原书一点儿也不一样啊!
她该怎么办啊呜呜呜,躲都躲不开!
陆与迟:“怎么?不愿意?”
小姑娘澄澈的眼睛里深藏着一丝畏怯,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看样子就是不服但又不敢反驳。
陆与迟没办法,只能微沉下脸,慢条斯理的询问:“毁了人清誉,又不负责,现在连补偿也不肯么?”
他的语调沉下,字面意思像是征求同意,但他的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半是威胁半是危险的。
“我肯的,我肯的。”
陵欢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不敢再表现出自己的不服,忙不迭的点点小脑袋,硬着头皮答应了。
陆与迟这才满意的下了指令:“每天早上七点半在七号楼四单元楼底下等我,放学也等我一起回家。”
陵欢家在七号楼二单元,四单元是他能找到离她最近的房子。
“如果不等……”
“后果自负。”
陆与迟气势实在是慑人,很少有人能在他的威胁下还能面不改色的,更何况遇到的还是一个现在怕他怕的要命的小姑娘。
陵欢被唬住了,忙不迭的赶紧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照办他的要求,并且奉为金科玉律,绝不违反!
陆与迟虽然语气吓人,但眼里却是和颜悦色的。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欺负她的,但陆庭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的目的就是尽量让她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看小姑娘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的样子,和颜悦色的商量肯定是行不通的,为了能保护她,只能选择虚张声势的唬着人。
第二日,天色从墨色渐渐变为淡蓝,太阳升起,路灯灭下,炊烟点亮了早霞。
虽说是让她等她,但第二天陆与迟却是早早就出门了,在楼道门口等着小姑娘。
七点二十九分,陵欢踩着点背着书包慢慢吞吞的出了单元门口。
她的脸蛋因为说谎而有点红,走到四单元楼下,陆与迟这才像是偶遇一般,迈着那修长的两条腿,从楼梯口下来。
小姑娘因为陆与迟的“威胁”,跟陵爸撒了谎,说有一个同班的女同学也在他们这个小区住着,她们两个约定好了以后都一起去学校,陵肆高二,早自习时间比他们高一的早四十分钟,所以没有办法一起走。
被迫在小姑娘口中改了性别的陆与迟把她身上的书包拎在手上,搭话询问:“早饭吃了么?”
陵欢没有回答。
伸手去够他手上的书包,糯声问:“干嘛拿我书包。”
陆与迟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书包,然后低头打量了一下她这羸弱的小身板,笑了一声道:“个子这么矮,被这玩意儿压的更矮了怎么办?”
语气疏懒又莫名欠揍,让陵欢敢怒不敢言。
她咕哝了一声:“我才不矮……”
虽然比你差了一个头,但也有164好吗!
陆与迟言语虽然欠揍,说出口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想起小姑娘的身体状况,他将小姑娘的病历给京都他相熟的医生看了,所有人都说病情不容乐观,并且手术风险极大,只能好生养着,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等死。
若是养的好了,能多活几年,知道小姑娘的身体状况后,他心里是既担心又顾虑,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供起来。
“以后书包我帮你背,增加你长个儿的概率。”
陵欢:“……(我谢谢你)”
从即日起,陆与迟那宽阔的背脊上便永久多了一个粉色的小书包,不管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陆与迟在小姑娘身边,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平日里冷淡话少的傲慢样子通通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时不时的找人搭话,可惜人家对他可是唯恐避之不及,只在旁边默默点头摇头,实在混不过去了才诚惶诚恐的糯声回答两句。
生怕说错些什么话,悔恨从第一面见到陆与迟时没有装哑巴。
身为最顶级豪门的继承人,从来都是女人上赶着往上凑,还没碰到过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姑娘,于是被小姑娘勾了魂的某人,更加深刻的践行了古早言情霸道总裁文的套路:女人,你已经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
越挫越勇,越挫越勇。
———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学校。
陆与迟和陵欢的座位离的八丈远,班长李晓峰和陵欢的位置相近,就在陵欢的正后面,他从办公室回来后,立马和他同桌分享刚刚听到的“机密”。
李晓峰道:“你知道么,我刚刚在办公室听到教导主任跟班主任说,迟予开学第一天就打伤同学,态度恶劣,要给他做退学处理。”
李晓峰的同桌也是个男生,他回道:“啊?那他开学第一天就被退学啊?也太惨了点,不能从轻处理吗?比如两个人和解一下。”
李晓峰撇撇嘴:“就是因为不和解才这样,迟予是个硬骨头,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惹了事儿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听说钱树德他妈找到学校来,他是一句话也没搭理人家,还就问了教导主任仨字儿,钱不够?可是拽得很。”
“钱树德他妈说如果不给他退学就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万一学校的名声被弄臭,校方肯定不乐意,吃亏的还是迟予,而且钱树德学籍是隔壁职高的,家里本来在这个学校就有关系,好像是认识什么副校长?我看迟予这次是非退学不可了。”
陵欢的小耳朵很灵,在听到迟予两个字后,更是将耳朵竖的像天线,手里正在写作业的笔也不自觉的停下。
而在听到校方要这么处理迟予时,心里咯噔一下,难受又气恼。
凭什么。
小脸垮下,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连同桌张瑞涵都发现了。
张瑞涵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看同桌这个超级大美女突然就蔫了,于是暗戳戳的凑近她,搭话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也十分可惜再也看不到迟予那张帅脸啦?”
陵欢没回复,只抿了一下唇,看上去情绪不高。
张瑞涵自顾自道:“再也见不到这张脸,的确是天大的损失。”
再也见不到?
小姑娘的手扣了扣,不由自主的想:如果男主被退学了,那她不就不用天天见到他了呀,那最终被喂食人鱼的概率不就大大降低了吗!
原书里描写的男主,其实根本不需要来上这个学,只是借学校来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已,谁都不会想到堂堂陆氏的继承人会在一所普通高中兢兢业业的当学生,这也就少了很多潜在的危险。
张瑞涵是个自来熟。
见她没有和她谈论迟予的去留问题,也无所谓,仍然自言自语,她忧心忡忡的托腮担心道:“唉,也不知道他退学了以后能去哪儿。”
陵欢心一紧,想起原书的情节,凭男主的身份,就连在这名不经传的小学校,都一直是危机四伏的,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那如果现在就这么被退学了,那男主明里暗里的危险会不会变多,以后回归本家夺回权力是不是也会困难许多?
他是为了帮她才会被退学的,如果她不帮他说话,那就太没良心了。
陵欢小脑袋瓜纠结了半天,在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书页都被她扣破了,但终究是活命战胜了一切,还在心中给自己洗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小命重要!小命重要……
当时想法有多坚定,到时候打脸就有多响。
主任办公室——
陵欢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桌前,小脸都憋的有些红了,她言之凿凿道:“事情就是这样。”
“当时那个同学的动作和言语十分轻浮,迟同学是见义勇为!”
她那精致的小脸绷紧,背脊也挺得十分直,义正言辞:“如果学校知道实情后,依旧决定要开除迟同学的话,我会到教育局去投诉的!”
第十一章
陆与迟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小姑娘那急切又严肃的帮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只被惹急了的小奶猫,小胳膊小腿,非要举起爪子反抗。
他忍不住的翘起嘴角,低着头,勾起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笑,好看的让路过办公室的女孩儿们走不动道。
他心情好的在心里想:“今天早上话都不肯对我多说两句,现在倒是专门来办公室给我求情,小姑娘就是口是心非。”
(作者亲妈:真油你的!)
刚这么想完,就听到陵欢在那儿瞎出主意:“如果不想让他们再发生争执,那……就让迟同学转班嘛,两个人不就不会见到了?”
小姑娘高兴的心想,这么做,既能让他们两个人眼不见心不烦,又能让男主这个大威胁离她远远的,一举两得!
陆与迟:“……???”
上一秒还在心里小小雀跃,下一秒就狠遭打脸的陆与迟,脸色光速沉下。
笑意僵在脸上。
呵。
有一个转班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转班的是他?
小姑娘从办公室出来后,还是准备深藏功与名,绝不告诉男主是她“救”了他,势必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可一出办公室,就看到男主像是男模一般插兜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身上的衣服虽休闲简约,但寥寥图案皆是一针一线手工纹绣,他光是站在那里,便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起来,生出泾渭分明的一道壁垒。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绝妙的像是刚从画里走出来的。
真是漂亮。
陵欢见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躲不过的她,只好悻悻然的打了个招呼。
然后结结巴巴道:“老师……老师找你。”
陆与迟“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知道了。”
小姑娘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不爽,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圆着眼睛望住他,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
她的精神高度紧张了起来,准备走为上策:“那那那我先退下了……”
退下这个词用的可真是魔性,配合着她的表情动作,像是他是个暴君而她是个太监。
陵欢说完这句话,便立马脚底抹油跑了。
陆与迟:“……”
别说想要关系亲近些了,现在让小姑娘和他正常说话都有一条漫漫长路要走。
他到底哪里惹到了她?
他这名字是犯了她的忌讳么?为什么听到以后她就要哭?现在又恨不得和他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陆与迟在进办公室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走到一楼道角落,慢条斯理的抽了一根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折回。
骨子里的教养让他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但他神情自若,活像是领导下来视察工作的。
里面的老师们看到他的眼神都变了,不知道学校到底来了个何方神圣。
徐晋是学校教导处的副主任,他一分钟前才接到一个电话,只有寥寥几句。
“校、校长?”
手机那头的男声语气不佳,带着质问:“那个叫迟予的新生,听说你们要给他退学处理?”
接电话的徐晋诚狂诚恐,以为是被校长发现他收了钱树德家里人的钱,他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是……他犯了校规,开学第一天就打伤了人,我这才……”
电话那头的男声没有时间听他的解释,不耐烦的打断道:“赶紧取消处分。”
直接取消处分?
“可是校长……”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们只要记住,迟予这个学生,不管犯了什么事儿,你们都不要插手管教,就算他给你们气受,你们也得给我好声好气的受着,听明白了吗?”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徐晋还没有回过神来,同办公室的老师们看他的脸色不对,问道。
“老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校长说什么了?”
徐晋道:“那个开学就犯事儿的新生,校长让咱们所有人都把他当祖宗供着。”
“什么?”
“他什么身份啊?”
“甭管他什么身份,听校长的准没错,免得咱们得罪了大人物引火上身。”
“这可真是新鲜,我任教十几年来,倒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所有老师都在内心惊诧时,只听咚咚咚的三声响。
话题中心倒是还挺有礼貌,即使门开着,也敲门三下,得到同意再进。
陆家是高门大院,陆与迟从小到大除了上那些精英课程,礼仪礼法也是一点儿也没落下。
只不过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矜贵冷漠的像是一尊古希腊雕塑,眼神淡淡的扫来时,却偏偏好像是在高高在上的审视他们。
就算校长不说,他们从少年的气势看来,的确是个祖宗。
陆与迟:“听说你们找我。”
徐晋轻咳一声,道:“学校一致决定将你退学处理的决定收回,你可以继续留在b市一中。”
陆与迟没回话,只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上位者的圈子待久了,还没给人低过头,所以干什么都好像是属下在跟他汇报似的。
空气里一时很是尴尬。
徐晋沉默了一会儿,想到校长电话里那如临大敌似的语气,也是心里有些打怵了,他笑的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的谄媚:“……迟予同学你也是新生,刚来学校肯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你有什么需要吗?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师尽量办到。”
陆与迟轻扯了一下嘴角,倒也不客气,直接道:“要说需要,现在的确有一件事儿要请你们帮忙。”
“你说,你说。”
“那就麻烦您,转告我们班班主任,寻个光明正大的由头,把陵欢同学重新调到我旁边。”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陵欢,正在以为能不跟男主呆在一个班了而雀跃不已,高兴的脸颊都泛起了粉。
看的刚回到教室的陆与迟心中一阵堵得慌。
他本就气势慑人,现在更是周围气息都有冰冻三尺之势。
班主任王岩平接到了通知。
从班级门口进来后,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陆与迟。
少年坐姿慵懒,身高腿长又面容精致到不似真人,和周围人属实格格不入,他正看着与他隔了两个过道又三排的陵欢,面容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看着就莫名有些危险。
王岩平拍了拍讲桌,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轻咳了一声,道:“由于昨天班里发生的事情,咱们班也相应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教室里立马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迟予是不是要退学了?”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这才开学第一天就被退学,迟予也太惨了。”
众人可怜迟予的同时,中间还夹杂着几个女生难过再也看不到陆与迟那张帅脸。
就连陵欢都不自觉的回头看向陆与迟,却没想到迟予也在看她,正好对上了他那幽深的眼神,如同暗夜森林里那正在蛰伏的孤狼。
小姑娘心一悸,赶紧转回头。
王岩平眉头一竖,喊道:“都安静!现在是上课时间!”
众人纷纷缄默了下来。
“钱树德同学,养好病后会转到别的学校去,以后就不是咱们的同学了。”
这和大家想的结果完全不一样,大家惊诧的同时,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不是迟予?”
“钱树德家不是有关系么?听说还是副校长级别的。”
“这……只有一个原因!迟予家的关系比钱树德家的硬。”
王岩平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词讲给同学们,自己打自己的脸的确有些脸红,他道:“咳,还有一件事。”
“老师想了一下,用中考成绩排座位不是很公平,毕竟暑假也过了有三个月了,这样吧,咱们再准备一次摸底考,正好查看一下大家现在的水平。”
理由十分正大光明,大家都没有异议。
陵欢自然也没有异议,并且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凭她的段位,想和男主做同桌,中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王岩平上午刚说完要准备一次摸底考,下午便出好了题,一共七门,但每科出的题目都不多,语数英占的比重较大,整份卷子满分300分,做题时间为三小时。
远方的太阳从地平线上落下,洒下落日余晖,阳光在地面上留下余温,随后,地平线慢慢的将落日拥有,隐藏。
同学们都做完题时,天已经全都暗下来了。
陵欢没穿书前的成绩还不错,大概能到年级前十,但因为她所在的高中和那些重点高中完全没法比,所以就也只是能上个普通一本的水平。
模拟成绩出来时,陵欢考了252分,在班里排名第17。
b大附中虽然不是全国重点高中,但却是b市最好的学校,所以陵欢对自己的这个摸底成绩也还算满意。
班里一共44人,陵欢松了一口气,想着凭男主的智商和所学,自己肯定能和他的座位离的远远的。
可偏偏——
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叫道:“陵欢,迟予,第四排中间那两个位置。”
陵欢在听到这两个名字排在一起的时候,眼前一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在坐到了老师安排的位置上后的二十秒,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
满脸呆滞。
还是迟予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只见她的新同桌勾起一个祸国殃民的笑,撑着脑袋,声音懒得发哑,冲她道:“又做同桌了,看来我们挺有缘啊。”
就算你想离我远远的,那我就用那千丝万缕的联系将你绑在身边。
在他陆与迟眼里。
缘分,也是可以被强求来的。
分配完同桌的下一节课,便是体育课。
陵欢身体不好,所以体育课就只是下楼晒晒太阳。
b市一中的操场是跑道和篮球场为一体的,上一节课是高一六班在上体育课,所以现在就算下了课,也还有很多同学在操场上玩闹。
青春,本该就是热血又恣意的样子。
陵欢和陆与迟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高一六班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喂喂喂,这俩应该就是你们说的三班的那俩颜霸吧?”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咱们学校是没有那什么校花校草评比,要不然他俩肯定断层胜出。”
“我以前觉得孟雨霏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跟陵欢一比,差那么多。”
“……”
突然篮球场上传来一声大喊:“同学!快让开!!!”
陵欢一愣,抬头一看,便见一颗篮球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便伸来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一下子将球抓在了手里。
众人都被这绝佳的反应力和手指的抓握力给惊愕住了,陵欢也愣住了,不过她是因为被吓到了。
她这副身体,可当真是弱,几乎是球被打掉的那一刻,心脏便泛起隐隐的痛。
陆与迟将球扔掉,立马转身看她,见她白着一张小脸愣在原地,心里一紧,瞬间拧紧了眉,抓起她的手腕查看她心率监视器的数值。
他自从知道小姑娘的病后,便问了不少专家,也查询了不少资料,知道什么数值她会是安全的。
在迟予抓上她手腕的那一秒,小姑娘心脏的隐痛立马就消失了,这是第二次。
从被他将她拦腰抱起,再到这次他抓住她的手臂,她再笨也该明白了。
她就如同那溺水之人,而他,是茫茫大海中,唯一可救她的浮木,迟予,那个原书中以后会把她喂了食人鱼的男主,居然是她的心脏特效药。
第十二章
天气渐渐转凉,再也不是那闷热到仿佛空气都是粘稠的时候了,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月。
小姑娘自从知道了男主是她的心脏特效药之后,在心中感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的同时,还要颤颤巍巍的一直黏在男主身边。
离的近时他就像保护罩一样,在他的领地范围内,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不被吓到,心脏就没有造反的时候。
并且就算发生了意外,只要碰一下他那矜贵的身体,心脏不管疼的多厉害,碰一碰总能立马缓解。
但她属实属于有贼心没贼胆那一类的,只敢悄悄靠近,像是要靠吸□□气活命却又道行太浅的小妖,每天带着战战兢兢的怕被抓起来的一颗心,对迟予还是如同对待洪水猛兽一般,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原书中女炮灰的下场让她不敢造次。
除了一些躲不过的事——
她在班里被任命为副班长,这次篮球友谊赛招人的事儿就落在了她头上。
虽然身份是高中生,人也规规矩矩的在教室里坐着,可陆与迟要处理的事儿却是一点儿都不少,他每天都很忙,一到下课时间就会拿出来笔记本电脑看一些她看不懂的图表。
他身高腿长的,坐在这课桌凳里,腿都放不进去,束手束脚的。
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是感觉他心情不好,又冷又戾。
陵欢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问他。
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小小的,眼睛也不敢看他,她低声问道:“咱们班有一场和别班的篮球赛……你可以去吗?”
王岩平知道迟予长得高体育好,所以让她来问问,能不能去参加两个班之间的篮球友谊赛。
陵欢也知道,男主打篮球很厉害的,身高腿长的,运动细胞又那么发达。
也是,男频文的男主,什么不厉害?人设闪闪发光,狂拽酷霸炫。
陆与迟转头,看着垂着眼睛,好不容易才主动和他搭话的小姑娘,乐了。
他合上了笔记本,眉眼看向小姑娘的时候瞬间便柔和了,道:“和我说话呢?”
陵欢静默了两秒,点点头:“……嗯。”
陆与迟:“我没名字?”
坐同桌一个月了,他从她嘴里听到他名字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
他这个名字是烫嘴吗?
陵欢一囧,叫道:“迟……迟予。”
女孩儿的声音乖软,在他耳朵里转了几个来回。
陆与迟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真是,一声便喊的他口干舌燥。
多想让她喊他的本名。
陵欢看他没及时回复,连忙道:“我就是问一下,如果你不想去,没关系的,我找别人就好……”
陆与迟眼神看向她,懒洋洋道:“打赢了篮球赛,对你有好处?”
他是个商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无利不起早,干什么都讲究利益最大化,篮球赛对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连消遣都不算。
但如果是于小姑娘有好处,那就另说。
陵欢一愣,两秒后,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一场娱乐赛,赢了班级会加分,大家也都会开心。”
陆与迟活动了一下脖子,笑了一声,答应了:“行,篮球赛什么时候。”
虽然我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比赛不感兴趣,但能让你开心,我何乐而不为。
陵欢在纸上写下了迟予两个字,前面四个人已经写好了,陆与迟是最后一个,一看就是纠结了好久,直到最后才鼓起勇气问的。
她回道:“下周五。”
“老师让你们这几天先试着打一下配合。”
陆与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肯定是不会放过一切可以在小姑娘面前“秀技能,放魅力“的机会,他道:“诶,小同桌,是你让我去的,那你是不是要来给我加油。”
陵欢的眼神无比纯净,乌溜溜的大眼睛总算看向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班里的篮球赛,我肯定会去加油的呀……”
明明只是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一眼,偏偏在女孩儿的眼睛里像是晕染了两湖春水,撩拨的人心痒。
他有时都在想,这姑娘莫不是在他身上下蛊了不成?第一眼见到后便念念不忘,心中的那些晦暗心思更是在和她的相处中与日俱增。
陆与迟轻狭起眼,声音带着威胁,哑声道:“我的意思是,只看我,只给我加油。”
两个人的眼睛对上,陵欢被他看的心一慌。
逃避似的躲开了他的视线,不安的扣了一下手指,软着腔小声咕哝了一句:“……知道了。”
他好霸道哦……
偏偏他对她的要求从来都不过分,让她想逃都觉得没道理…
时间过的很快,仿佛就是眨眼间,就到了下周五。
微风徐徐,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陆与迟平日里穿着简单,却一直工整,从不吊儿郎当,如今换上了篮球队服,倒是开学这么多天他穿过的最不“端方”的衣服了。
他的肤色冷白,手臂线条精壮而流畅,再配上他那张脸,惹的球场上的女孩儿尖叫连连。
这个人气质很是矛盾,明明话不多,气质沉敛漠然,偏偏就给人感觉有种不可一世的嚣张轻狂。
也是,这种年纪,总该意气风发些,只是他平日里透出来的都是久经人事的稳重。
陵欢就这么看着,不知怎么的脑中就想起了三个字:“狐狸精……”
惯会惑人心智。
班里有两个男生原先在初中时便是校篮球队的,还在市里打过比赛,球技很是不错,但比起陆与迟的准度还有灵敏度还是要差一大截子。
本来陆与迟在队里担当主力时他们俩就很是不服,但自从打了配合,看到了陆与迟在场上的表现,也是心服口服的甘拜下风。
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班级加油助威。
“三班加油!三班加油!”
“四班加油!四班加油!”
又是一个三分。
进了!
场内又是一阵欢呼。
“啊啊啊啊迟予也太帅了吧?!”
“咱们班的分三分之二都是他得的!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帅啊!打球也这么好!我宣布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男神了!”
“……”
小姑娘的目光紧跟着球场上那个耀眼夺目的少年,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但后来看到他跳起来投球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大家一起喊:“迟予加油!!!”
小脸也因为激动红扑扑的,笑眼弯弯,勾人魂似的漂亮。
中场休息时。
在篮球赛上担任小前锋的王振明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神里带着点儿崇拜,道:“迟予,你这篮球在哪儿学的啊?怎么打的这么好?”
陆与迟坐在休息区,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颈部的汗,惜字如金道:“没学过。”
王振明瞪大眼睛,喋喋不休道:“没学过?那你真是有天赋!我和李卓然原先初中是一个篮球队的,我俩都报班学过呢,都没你打的好。”
说罢,从用班费买的一箱水中拿出了一瓶扔给了李卓然,然后正要给陆与迟也扔一瓶。
陆与迟站起身子,淡声道:“不用,有人给我带了。”
王振明看了一眼场外正兴奋的看着陆与迟的众迷妹。
哈哈笑道:“也是,想给你送水的怕是能排对排满整个篮球场,也不缺我这一瓶。”
陆与迟没再搭腔,转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乖巧漂亮的小姑娘,梳着马尾辫,校服穿的规规矩矩的,手中抱着一瓶水。
陆与迟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走到小姑娘面前,笑的撩拨:“有没有好好给我加油啊?”
众人的实现聚集在他俩之间,陵欢有点害羞,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糯糯道:“有。”
得了肯定得回答,陆与迟心情特别好,挑了下眉头,伸手道:“水。”
众人八卦的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窃窃私语道:
“看!我就说嘛!他们俩肯定是一对儿!”
“开学的时候就一起来上的学,每天上下学他们都一起!怎么可能不是一对儿。”
因为两个人的相貌都太过惹眼,所以开学时大家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儿了,谣言传的乱七八糟,说两个人是约好一起上高中的,又有人说两个人对对方是一见钟情,还有人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
陵欢:“???”
懵懵的睁大眼睛,抱着瓶子的手一动不动。
陆与迟舌尖轻抵住上颚,唇角微抬,啧了一声,懒散道:“给我加油,又不给我带水啊?小同桌,你是不是……太抠门儿了点。”
陵欢眼睫慌张的颤了颤,像是要展翅而飞的蝶,她糯声解释道:“我是看班里准备了啊……那,那我这就去新买一瓶。”
陆与迟漫不经心的一指:“不用,我喝这个就行。”
看着他指尖的方向,陵欢举起手,赶紧晃了晃瓶身,道:“这是我……我喝过的。”
她知道,男主该有的霸总人设他是一个都没少,洁癖很是严重,在本家时他的餐具茶杯皆是他专用,和别人从不放在一起,也无法忍受和别人在一桌夹菜吃饭,更遑论碰别人喝过水的瓶口了。
只见他从她手中抽出那瓶水,淡声道:“凑合喝吧。”
语气恶劣!仿佛她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一个。
陵欢鼓起脸,却又不敢发表意见:“……”
只能在心里脑补着小人捶他脑袋的画面。
我又没主动让你喝!
只见陆与迟毫不介意的打开,却在嘴巴要碰上瓶口之前,顿了一下,薄唇没有碰到,将水倒进了口中。
陵欢睁着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嘴和瓶口,呼吸都仿佛停止了,心中还是难以置信。
陆与迟一下子喝了大半瓶,放回她手中的瓶子已经只剩个底儿了,由于没有碰到瓶口,水还是漏出来了些,顺着他的喉结,流入了衣襟。
他穿着黑色的球衣,露出的肌肉饱满紧实,扬起的下颌流畅而锋利。
锁骨凹凸分明,额发汗津津,眼神看向她时,笑的漫不经心。
陵欢这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一派凌然气势,看起来高不可攀的男生,好像也才不到十八岁而已。
少年长了一副好颜色,被皮相迷惑了双眼实属正常。
陵欢看的愣了愣。
陆与迟见她出神,两个指节轻轻的敲了一下她光滑的额头:“回神了,想什么呢。”
陵欢无意识地按了一下心口的位置,有些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只能有些慌乱地避开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低着头,不想理他。
耳尖却慢腾腾的红了。
可偏偏这人倒打一耙。
刚刚她那刚开始难以置信后来又迷迷糊糊的目光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坏笑着倾身,势必要将他手中的“把柄“时不时的拿出来敲打敲打小姑娘。
陆与迟意有所指道:“虽然我已经被你毁了“清誉”,但间接接吻这种事儿,若是没有名分,我可不做。”
他的言外之意是名分很重要,有了名分,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但这话进了本就对他有“偏见”的陵欢耳朵里,却感觉他话里话外都是:“虽然没间接接吻成,但也别失望,继续努力,你还有机会。”
陵欢:“……”
第十三章
陆与迟调笑完,随手轻抚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便去准备下半场比赛了。
摸小姑娘脑袋的动作随性又熟稔。
看的女同学们一阵脸红心跳,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纷纷落在陵欢身上。
陵欢脸有些热,脑袋也有些不太清楚了,直到一个女声将她拉了回来。
“同学,同学。”
陵欢回神:“你是?”
“我是高一六班的,孟语霏。”
和她绝艳长相不同,面前的女生长的是清纯一挂的,毫无攻击性的同时也更加没有距离感,俗称初恋脸,在学校的人缘特别好,大家都很喜欢她。
孟语霏?
这是女主!
她完全符合书中对女主的描述,一双圆眼清澈明亮,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梨涡,甜腻动人。
要说高一来的能让人叫的上名且人尽皆知的美女也就孟语霏和她了,只不过她没孟语霏会说话,也不善于交际,只和班里的人关系还不错,也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像孟语霏一样参加了社团和学生会,当然也没她人缘好。
这是男频文,所以就她看的前半部分来说,男女主的感情线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只是书中笔墨描写最多的女生也就是孟语霏,也就理所当然的把她当成了女主。
并且孟语霏在原文中,在男主来b市后帮助了他很多,所以便不得不让读者去想,这是为了最终女主得到男主另眼相待的结局做铺垫吧,毕竟就算没有女主,也没有另一个女人出现在男主生命里了。
她虽然在小说里被描写成拥有着惊为天人的长相,却也只是一个衬托男主不近女色的女炮灰罢了。
她因为这本男频文只看了一半,所以也不知道他俩最后到底在没在一起,也不知道男主对女主的感情究竟如何,反正前面男主对女主是一点儿都不来电的。
陵欢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两眼,越发肯定了男主长着一颗“石头心”的设定,被这样一个优秀的大美女追着,居然还能如此高冷。
真乃神人也。
陵欢内心的os十分丰富,但是面上没表现出来:“你好,陵欢,三班的。”
孟语霏微微一笑:“我知道。”
陵欢:“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孟语霏的目光追随着陆与迟而去,语气里有着羡慕:“看他只跟你说话,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陵欢莫名其妙的看向她,没有搭话。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孟语霏看向这个长相气质都胜她一筹的女孩儿,隐藏住眼里的嫉妒。
从小到大她都是最优秀,也最引人注目的那个,所有人提起她的时候都是夸奖,她也一直享受着他人艳羡的目光。
可到了高中,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有一个长的比她好,性格也比她好的女生,大家提起她都是赞不绝口。
陵欢没她的朋友多,是因为所有人提起她都觉得她有距离感,但和她相处过的人都说,这姑娘性格好的吓人,又纯又乖。
孟语霏想起男生在班里的讨论。
“三班的那个也太好看了吧,我本来觉得孟语霏已经够好看了,可和她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
“三班的那个啊?谁敢追?像我等凡夫俗子还是速速退散吧,仙女和人类是不同物种。”
“我现在在学校走廊上都不开黄/腔了,生怕被她听到,倒也不是注意自己形象,就是感觉让她听到这些都是对她的亵渎!”
“……”
孟语霏咬了咬唇,看着那个在球场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心中的渴望在心里疯狂滋生。
“你和迟予是男女朋友吗。”
她在刚来学校的第一天便注意到了这个少年,越了解越喜欢,可这个少年出现的地方永远有陵欢,他的眼睛也从没有看过别人。
陵欢:“???”
这又是从何说起!
她赶紧摇了摇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就只是同桌。”
孟语霏:“那……我追他,你没意见吧?”
陵欢不知所以然的眨了眨眼睛,心里好似有些什么东西快速略过了,但她分辨不出来、也不懂这是什么感觉。
“没……没意见啊。”
我能有什么意见!
你才是官配,我是什么!连女配也不算,只能算个衬托男主不为美色所动的女炮灰!
孟语霏勾起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那就好。”
她将兜里的粉红色信封拿出来递给她:“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把这个给他。”
陵欢没伸手接。
孟语霏:“听说送给迟予的礼物还有情书都被他扔了,你们是同桌,你给他,他总不会当着你的面扔吧。”
“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个忙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下半场打完,没有任何悬念,32比74,高一三班,分数大比分碾压二班。
孟语霏在旁边和大家一起欢呼鼓掌,眼里都是爱慕。
行吧……
陵欢接过信封,上面写着迟予收三个字。
字迹工工整整,很好看。
陵欢:“饭就不用请了,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还是得靠你自己。”
我这也算是推动原书进程,为男女主的感情保驾护航。
说不定男主看在她帮忙牵线搭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她一马呢。
“行!”
孟语霏对自己很有自信,她也相信凭她在高一年级的知名度,迟予不可能不认识她。
如果知道她喜欢他,不可能心理一点儿波动都没有,接下来她再花些心思追他,那一切不都水到渠成么。
篮球赛结束后,大家都回到了教室。
陆与迟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还没回来。
陵欢将兜里的粉色信封拿出来,夹在了陆与迟练习册里的第一页,准备他回来的时候告诉他。
毕竟当面给粉色信封的确有点怪怪的。
却未曾想教室里的男生打闹,将她打开盖子正在晾水的杯子给打翻了。
陵欢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只手抓着手腕往旁边一扯。
水是看完篮球赛刚打的,十分滚烫,烫的桌子上的那本练习册都立马打了好几个褶皱,水撒在桌子上的那一秒还冒着点热气。
陆与迟将她往自己身边扯的时候,抓着校服外套的手也挡在她的身前,小姑娘只被水溅到了一点儿,而陆与迟那只手却直接被烫红了,手中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小姑娘惊呼了一声。
陆与迟眉头紧皱,抓着她仔仔细细的看:“烫到了?”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烫一下还得了?
陵欢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被烫到,然后连忙抓起他的手。
他的手修长漂亮,因为肤色冷白,上面的红便显得尤为明显,不过幸好不严重。
小姑娘心疼的皱起眉,小心翼翼的捧着他:“都烫红了。”
刚刚打闹的两个男同学连闯祸了,还是迟予这个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陆与迟见小姑娘没什么事儿,于是便好脾气的没理会,只淡声道了句:“以后打闹别在她这儿。”
那两个男生满口答应,诚恳的不得了:“好的好的,一定没有下次。”
生怕迟予和他们计较。
被那嫩乎乎的小手抓着,再大的气焰也都消失了。
陵欢:“疼不疼啊。”
不疼二字在喉咙里转了个来回,陆与迟沉默了两秒。
而后拖着懒散的腔调,将手又往前伸了伸,悠悠道:“疼啊,要不你给我吹吹?”
以小姑娘对他的退避三舍的程度,他就不指望她吹了,说出这种话也就是过过嘴瘾。
陵欢睁着鹿眼,定定的看了他两秒。
然后捧起他的手,低头。
对着他的手背,轻轻的吹了吹。
乖的不得了。
陆与迟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际耳尖已经不争气的红了。
而撩拨的他心跳如鼓的始作俑者还一无所知的抬起小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神情紧张严肃,认真询问:“好点了吗?”
脸皮厚的某人难得不自在,他的另一只手紧握住拳,放在嘴边逃避似的轻咳了一声,手上的青筋暴起。
啧,真是要命。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仿佛能在他心上刮过能毁天灭地的血雨腥风。
陆与迟的舌尖轻抵了一下上颚,昧着良心道:“……没有,还是疼。”
——
夕阳沉落在瓦灰色的城市外,墨色慢慢爬上来,是夜。
夜色很浓,天上没有几颗星,小区里各家各户都一盏一盏亮起了灯,陵欢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皱着小眉头,一筹莫展中。
果不其然,粉红色的信封被水浸透了。
在陆与迟的练习册被浸湿了以后,陵欢便偷偷摸摸的将那个粉色信封给拿了回来。
上面迟予收三个字已经花了,也不知道这封信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应该是惨不忍睹吧……
陵欢默念了一声:“不好意思。”
然后便打开了信封,里面的纸已经被墨色完全染花,字迹模模糊糊。
小姑娘咬了咬唇,纠结了半天,小声地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了笔。
认认真真,工工整整的将那份情书,重新抄写了一份。
期间还因为写错了一个字,浪费了一张纸,为了男女主的感情,也是力求完美了。
第二日,王岩平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讲数学题,对陆与迟在底下用笔记本电脑的行为视若无睹。
下了课,陆与迟到教室外面抽烟。
陵欢这才找到了机会。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昨天晚上抄好的情书放到了陆与迟的物理书里。
下节课是物理,她和迟予坐了这么久的同桌,也算是知道了他的上课习惯。
就算不听课,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让桌子上光溜溜的,总会把课本翻到随便一页晾着,再处理己的事儿。
陆与迟回来后,看小姑娘的神色不自然。
问了一嘴:“怎么了。”
小姑娘的背脊有些僵硬,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儿紧张。
不自觉的想看他看到情书时是什么样子,会如同对待别人一样对待女主吗,还是……立马就与女主坠入爱河了。
小姑娘没说话,指了指他的物理书。
陆与迟打开,看到里面夹着的粉红色信封,挑了挑眉头。
自以为的明知故问道:“这是…谁给的啊。”
拖腔带调的,最后一个字被他念的缱绻。
第十四章
“这是谁给的啊?”
故作不知的语气,面上却是忍都忍不住的笑。
昨天他就看到小姑娘趁着他不注意将他练习册里的粉红信封给偷摸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为此心潮澎湃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只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这个情书是别人给他的,小姑娘看着不喜欢,偷摸私藏了。
另一个原因是,这个情书时小姑娘给他的,因为水浸湿了,所以送不出手了。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让他欣喜若狂。
想着,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总算是有成效了。
没想到,下一句小姑娘便老老实实道:“六班的,孟语霏。”
少年眼底笑意倏地一沉,孟语霏?
他不信邪的将情书抽出来,上面的迟予收三个字,明明是小姑娘的手笔。
陆与迟:“这字不是……”
小姑娘见他认出了自己的字,也是脸上一红。
她慢慢吞吞的解释,语气里还带着点儿歉意:“信是她让我帮忙送的,但是被水浸湿了,我……我就帮忙重新抄了一份。”
陆与迟:“……”
见陆与迟没有打开的意思,小姑娘嗫嚅了半响,小声问:“你不打开看看么。”
陆与迟一口气横在胸腔里不上不下,他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眼里闪过无数种情绪,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希望我看?”
陵欢直觉他生气了,圆着眼望他,然后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小脑袋。
一看就懵懵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语气这么不好。
陆与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轻嗤了一声:“简直是对牛弹琴。”
真想敲敲她的脑袋是不是榆木做的。
这件事儿气的陆与迟两节课没跟小姑娘说话,火气又不舍得冲小姑娘发,只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下了第三节课,陆与迟正好看完了夏圣钦给他发过来的报表和合同,走了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
陆与迟除了陆家的那个摊子,和夏圣钦还合开了一个科技公司。
他决策,夏圣钦执行。
陆与迟插兜,拿着手机懒洋洋的靠墙站着,阳光斜撒在他的身上,好看的好像造物主专门为他开了一扇窗。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对对面道:“文件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可以签合同。”
“生产成本这块儿记得叮嘱把好关,绝对不能偷工减料。”
夏圣钦在手机对面回复:“放心吧,咱们这批芯片绝对会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陆与迟:“嗯。”
夏圣钦听他语气觉得他兴致厌厌,多问了一嘴:“怎么样,与救命恩人已经相处了快俩月了,有进展没?”
陆与迟捏了捏眉间,想起小姑娘还帮别人送情书给他这件事儿他就觉得头疼。
“……”
陆与迟有些难以启齿,他轻咳一声,还是有些不信邪的问:“你说一个女孩儿帮别人送情书就一定代表她完全不喜欢这个人么…”
夏圣钦乐了,哈哈一笑道:“那不然呢?合着这姑娘对你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他语气欠揍,道:“我说陆爷,你也有今天,总算有人给你憋屈受了。”
陆与迟从兜里掏出眼盒,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皱着眉头轻啧一声:“滚蛋。”
夏圣钦:“需不需要兄弟给你出几招?我可是纵横情场多年,恋爱百度百科。”
“……”
夏圣钦见他不回答,就知道他拉不下面子。
“行行行,知道你拉不下脸,那我就送佛送到西,主动给你出几招。”
“不是我说,你不能光靠你那张脸啊,美人计也有不顶用的时候,万一那姑娘有特殊癖好就不喜欢帅的呢。”
“???”
还有这种癖好。
陆与迟手中的烟迟迟没抽,任由它一点点燃尽,他不自觉的问:“什么有用。”
夏圣钦在那边大言不惭:“苦肉计,卖惨,这两招特别好用。”
“俗话说,女人沦陷的一大指征,就是对这个男人产生心疼与保护欲。”
陆与迟将只抽了两口的烟掐灭,想起小姑娘放在他物理书里的那封情书,就被气的脑瓜子疼。
他面色沉沉。
对这方面的确没经验,只得请教:“靠谱么。”
夏圣钦:“相信我!绝对靠谱!百试不爽!”
陆与迟心情不好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阴翳,看着更加高不可攀,让人不敢招惹。
挂了与夏圣钦的电话后,陆与迟往教室走,偏偏孟语霏要去触他的霉头。
她本来等着迟予给她一个答复,可等了一天,都没有任何回应,她都怀疑是陵欢根本没有把信交给迟予。
她鼓起勇气,羞涩的拦住陆与迟,问道:“迟予,那封信……你收到了吗。”
陆与迟没有浪费口舌问她是谁,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准备绕过她。
孟语霏一着急,就准备去拽陆与迟的校服袖子。
他缺乏耐心,性格更是冷淡,能回复你已经是他能有礼貌的极限。
至于回复什么,看他心情。
他避开孟语霏伸出来的手,眼里藏着不易人发觉的厌恶,他眉眼间带着疏离。
声音淡淡:“离我远点儿。”
虽然面无表情,语气也平平,却让人感觉十分难堪。
孟语霏不敢置信,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要求离远点,居然还是被喜欢的男孩。
周围人本着看好戏的心态,耳朵竖的像天线,听到迟予毫不留情的拒绝,立马对她表示一阵唏嘘,窃窃私语着。
陆与迟没再搭理孟语霏,径直绕开她走了。
回到教室后,脸色还是十分不好。
陆与迟平日里烟瘾不大,今天被这小家伙惹得烦躁,就多抽了两根。
他身上的味道一直清爽,带着好闻的薄荷香,就算有烟味也是淡淡的,但今天,烟味重了许多。
陵欢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低气压,惶惶不安了两节课,还是鼓起勇气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和他做同桌了一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满满的不安,陆与迟听到她的话后转头看她。
陵欢两只白嫩的小手抓着一个玻璃瓶子,正睁着大眼睛瞅他。
陆与迟转头睨她,没好气道:“你说呢。”
感觉到他语气不妙,陵欢本就怕他,一时间就想打退堂鼓,不敢再跟他说话,触他这个霉头了。
陵欢的嘴唇动了动,但奈何嘴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与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怎么,又不想理我了?”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像极了水墨画中勾勒出的弧度,一切都恰到好处,但眼瞳很深,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凶。
陵欢声音小小的,像是极怕他生气的样子:“给你喝……”
白嫩的小手伸过去,是一瓶草莓牛奶。
“是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姑娘眼里笼罩上了朦朦胧胧的雾气,看样子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陆与迟没接这示好的草莓牛奶,回问道:“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自作主张?”
陵欢:“……”
小姑娘没有说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
陆与迟嗤笑了一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是……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陆与迟:“……算了。”
“我换个问题问你。”
“我是不是哪儿惹到你了,你怎么总躲着我,也不想跟我说话。”
陵欢睁着大眼睛,心虚道:“我没有……”
陆与迟轻狭起眼,似笑非笑道:“没有么。”
小姑娘沉默了半天,这才小声答道:“……我觉得你很凶,我害怕。”
陆与迟气笑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哪儿凶了。”
陵欢咬了咬唇,当然不敢说出原书的情节。
她想了想这一个多月和迟予做同桌后,迟予对她的种种好,也觉得自己的疏远十分无厘头。
只能结结巴巴道:“你…你老威胁我,”
陆与迟扬了下眉,轻啧了一声,道:“你讲点道理,我哪次威胁你不是为你好?每天上学是谁给你背书包?做了同桌以后又是谁每天给你打水讲题。”
窗外突然刮起了小风,外面的叶子簌簌作响,连带着把小姑娘的思绪也吹远了。
小姑娘不说话了。
虽然她穿书前的成绩不错,但是他们的卷子比起这里的卷子还是要偏简单的,题型也有很大不同。
江浙一带不愧是高考难度重灾区。
的确,在她咬着笔,冥思苦想的时候,都是陆与迟将她的笔从她的嘴里解救出来,然后再耐心给她讲解正确答案。
他总是皱着眉头轻轻的敲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嫌弃:“别咬,脏不脏。”
然后又放下自己手头那些动辄几亿的活,凑过去,主动询问:“哪题不会。”
陵欢指了指:“这题。”
她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天赋性选手,原来能有好成绩全都是靠勤能补拙,但陆与迟不一样,不光从不听课,并且几乎所有题他扫两眼就能得出答案,完全属于天资过人到了一骑绝尘的地步。
好似高中题在他眼里和小学题无甚区别。
这就是光环加身的男主和他们普通人的区别啊…
“根据题目给出的f(√x+1)=x+2√x可以把等式的右边配方出现√x+1和常数的形式,从而求出函数f(x)的解析式,也可以用换元法来求解。”
“在已知的等式当中,用1/x替换x,联系f(x)和f(1/x)的二元一次方程组求解f(x)就可以。”
他的嗓音冷清,正常说话是总让人觉得他冷,偏偏在她这里总是有意放的柔和。
陵欢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就问出口了:“你学习这么好,为什么开学的那场考试只考了…”
陆与迟睁眼说瞎话:“不想当第一,就随便写了写。”
怎么可能告诉她是他暗箱操作了。
随便写了写都能和她辛苦做题考的一模一样,她和他究竟是什么孽缘……
陵欢扣了扣手中的笔,小声回:“哦…”
陆与迟绝不错过一丝一毫能给小姑娘洗脑的机会:“这不正好说明咱们挺有缘分。”
陵欢:“……”
小姑娘又便小鹌鹑了,红着耳尖,沉默着不说话了。
陆与迟也见好就收,用笔指了指桌上的草稿纸:“会了没有。”
陵欢刚刚脑袋里一片囫囵,全都是他和她这奇妙的缘分,根本没认真听:“……还没有。”
“笨。”
陆与迟虽然也总是笑着说她笨,但他笑起来眼尾上勾,声音缱绻,还会再耐心的给她讲一遍。
———
小姑娘耷拉着小脑袋,想着想着,脸就有点热,嘴唇嗫嚅了两下,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陆与迟叹了口气,拿过了她手中的草莓牛奶。
这小姑娘好像天生缺根这方面的筋,他能怎么办。
真是被这个鹌鹑似的小姑娘打败了,他叹了口气,轻笑了一声:“行,那我对你再温柔点。”
然后哑着声音妥协道:“你别害怕我了。”
他陆与迟,什么时候如此…卑微过。
第十五章
陵欢在班里最好的朋友叫刘雨点,是一个长了一张苹果脸,笑起来很甜的姑娘。
正好周六是她的十七岁的生日,陵欢花费了不少心思去挑礼物。
陆与迟也被邀请了,本来没想去的,嫌那种环境吵,但看小姑娘那兴致冲冲的样子,只能买一份礼物跟着一起去。
随手买的一个礼物,就是某知名国际大牌,其价值堪比他们一众人所有加起来的还要多出不少。
陵欢看在眼里,只觉痛心疾首。
想晃着男主的肩膀头子让他清醒一点,能不能不要这么奢侈啊喂!!你现在可是被流放的状态好不好!
陆与迟看着小姑娘盯着那奢侈品袋子上的logo一脸纠结,悔恨的摇着头,也觉得莫名其妙。
对这脑回路不似寻常人的小姑娘,本来深谙人心的陆与迟却总是摸不着头脑。
刘雨点在班里的人缘很好,很多人都来参加她的生日party了,除了高中的同班同学,还有她上高中前的朋友,零零散散加起来有二十多个人。
——b市某家ktv超大包。
包厢内,灯光比较昏暗,蓝色红色交相呼应。
包厢很大,四面墙中的三面都摆着长长的真皮沙发,其间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小舞台,上面有一个高脚凳,还有一个立式话筒。
刘雨点在初中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生,名叫陈梦珂,只不过她成绩不太好,只去了普高。
一进ktv包厢。
陈梦珂就神色激动的拉着刘雨点:“我去,那个站在女厕所旁边的那个男生,真的是你们班的啊,你丫也太好命了吧,每天看着这样一张脸,都会长寿吧。”
刘雨点对她口里的这些话倒是没什么异议,他们班的男女颜霸,看两眼的确会神清气爽,但是她还是毫不留情道:“别想了,人家有主了。”
她可是知道她这个朋友颜值即正义,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初中就走上了早恋的道路。
陈梦珂赶紧摇摇头,语气十分严肃:“别说有主了,就算没主我肯定也没戏啊,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长相就算落下神坛纡尊降贵的当我的男朋友,我肯定也hold不住,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不过,他的主是谁啊?谁能配的上他!!!”
说曹操曹操到。
小姑娘跟着陆与迟进来,她手上没拿东西,她的礼物和陆与迟的都在他手上拿着。
她知道迟予不会主动去和刘雨点搭话,只能把礼物都拿过来,走到刘雨点面前,道:
“点点,生日快乐。”
说着,先将左手递了上去,刘雨点收下后,才将右手递上去:“这是我的生日礼物,这件是迟予的。”
陈梦珂看着面前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受到的冲击一点儿都不比刚刚在女厕所门前看到陆与迟少,面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齿,雪肤花貌,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在心中呐喊:麻麻,我看到仙女了!!!
刘雨点欣喜的接过礼物:“谢谢欢欢!”
然后她看着迟予送的那个礼品袋子,呼吸一窒,眼睛都差点没瞪掉了,这这这是她在爱豆杂志上看到的那个牌子吗,呜呜呜,随便一个小饰品就大几千块,这也太贵重了,她怎么回礼啊!!!
她神色僵硬的飞快的看了一眼在坐角落里。沉默着玩儿手机的迟予,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也帮我谢谢迟予吧。我…不太敢跟他说话。”
陵欢点头答应,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完全没有两个月前她对迟予的那种退避三舍的心理,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变化着。
陈梦珂拿起桌子上的饮料,豪气一举:“你好啊小仙女,我叫陈梦珂,是点点的发小,也是她的初中同学。”
被叫了小仙女的小姑娘,脸都红了,她羞羞涩涩的也拿了一杯饮料,与她轻轻一碰:“你好,我叫陵欢…叫我陵欢,欢欢都可以…”
评陈梦珂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姑娘不是矫揉造作的那种装纯,而是真的又纯又乖啊!陈梦珂更喜欢了。
“那以后咱们三个经常出来一起玩儿啊!让我多看看美女饱饱眼福!”
陵欢也很喜欢这个开朗大方的女孩儿,欣然答应了:“好啊!”
人到齐了以后。
正好有一个男生拿着话筒在台子上鬼哭狼嚎。
包厢内的灯光是可调节的,只见打在男生身上的光突然灭了。
“刘帅!别唱了别唱了!寿星要讲话了!”
那个名叫刘帅的男生立马停下,哈哈一笑,道:“寿星您请!”
这场party的发起人刘雨点同学,头上戴着生日帽,拿着话筒,咳了咳嗓子,道:“今天是我17岁生日,谢谢大家来捧场啊。”
然后财大气粗的道了句:“今天大家好好玩儿!想吃啥想喝啥别客气!”
她平日里在班里的人缘很好,ktv大包里坐的很满,大家都高兴的起哄,满满的都是独属于少年人的热血与意气。
大家起哄了一阵子,便开始了一首接一首的唱。
有些女生不好意思唱,而大部分男生对唱歌不感兴趣,所以转来转去就那么几个人在唱。
陈梦珂也已经唱了好几首了,她唱歌有一点点错拍,但是音色很好听。
陵欢就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唱,时不时的吃点儿小零食。
刘雨点觉得不能让这些人来ktv就只是得个重在参与奖吧,所以她晃了晃陵欢的手臂,道:“欢欢,你也上去唱一首吧。”
陵欢脸一红,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五音不全的…唱儿歌都跑调……”
她说的是实话,原主好像就是平行世界的她,名字一样长相一样,生活习性也一样,除了性格和生活境地不一样,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她。
陈梦珂在旁边听到了,惊讶道:“啊?可是小仙女,你长的就是一副会唱歌的样子啊。”
陵欢喝了一口饮料,懵懵然的问:“看样子还能看出来会不会唱歌呀。”
陈梦珂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凭你和你对象的这长相,我想象不出来你俩唱歌跑调的样子。”
陵欢一噎,愣住了:“什么…什么对象啊。”
陈梦珂悄悄伸手找一指:“你和那个大帅比不是两口子?”
陵欢:她和男主?!
哪儿跟哪儿啊!这怎么能瞎说!她和迟予?想想就感觉要折寿的!
陵欢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义正言辞的急切道:“啊?不是的不是的!”
陈梦珂纳闷了:“难道是还没追到?”
什么追啊!谁追谁?!她就算狗胆包天都不敢追他!
那迟予追她?陵欢想想就是吓得一机灵。
看着陵欢快把脑袋摇的掉下来了。
刘雨点怼了怼陈梦珂的胳膊,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陈梦珂回过神来,恍然大悟的赶紧解释:“啊,可能是我想错了,我看你俩一起来的,颜值又这么配,才这么说的。”
陵欢这人好骗的很,听到这个理由,放下了心。
还是乖乖的解释道:“不是的,我们就是两家住的很近,正好一起来了。”
刘雨点转移话题道:“欢欢,要不你问问迟予,要不要唱歌?来了ktv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陵欢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挪到了角落里陆与迟旁边,问一直沉默的陆与迟:“你会唱歌吗?”
斑驳的光影下,少年精致的面容让人看的恍惚。
包厢里明明很暗,他望过来的眸子也漆黑,但陵欢无端的就觉得他的眼里都是光。
陆与迟没说会不会唱,只道了句:“没唱过。”
但在陵欢的耳朵里就是他不会唱。
她先入为主的代入了自己唱歌的样子,又想象了一下陆与迟唱歌跑调的样子,忍不住的偷偷笑了。
“喔~~~那你要不要试着唱一首。”
陆与迟一挑眉头:“想听我唱歌?”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小脑袋。
陆与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脑袋瓜里的坏主意。
他的语气不正经,随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啧,想看我笑话啊…”
陵欢鼓着脸,睫毛忽闪了一下,没有反驳。
莫名想看他落下神坛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和她近一点了似的。
陆与迟从沙发上起来,哑然一笑:“行,给你唱一首。”
点了一首《city of stars》
他点的那首歌前面还有二十多首歌,但在陆与迟点完后,立马有人将陆与迟点的那首歌顶了上去。
两只独立话筒都在两个女生的手里,陆与迟没去拿,只是坐在了那个立式话筒前。
巧的是,他目光所至,正好能与小姑娘的眼睛对上。
音乐缓缓响起。
City of stars 星光之城啊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
你是否只愿为我闪耀?
City of stars 星光之城啊
Theres so much that I can ' t see
世间有太多不可明了
Who knows ?
谁又能明了?
I felt it from the first meeting I shared with you
我感觉到自你我初次见面时
That now our dreams They ' ve finally come true
所怀有的那些梦想,都已一一实现。
陵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但是我知道,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
你就是我的那座星光之城,也我此生唯一渴望拥有的心愿。
第十六章
他将原歌词中的初次拥抱改成了初次见面。
指向性十分强烈。
陆与迟的声音本就好听,唱这首歌时声音更是低沉如酒酿,他的英文也是纯正的美式发音,唱这首歌更是好听到让人耳朵都会怀孕的程度。
歌曲毕。
她和他对视着。
他的目光深沉而又灼热,让她心跳如鼓,不自觉的想逃。
小姑娘欲盖弥彰的避开他的视线,慌乱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饮料”。
陈梦珂戳了戳刘雨点,觉得他俩之间都在冒粉红色泡泡,道:“喂,就他俩这氛围,甜的都快流出蜜了,怎么可能没有事儿。”
刘雨点也一脸姨母笑:“咱们俩懂就好,都是真的!!!我嗑的cp史上最甜。”
陆与迟唱完后,正好手机响了,陆与迟接起,对面道:“老爷子安排的那些人都撤了。”
陆与迟眸光一凌,冷笑了一声,单脚点地,从高脚凳上走下,出了ktv包厢。
时间如清风般从人们的指间滑过,无声无息,不曾停留。
距离陆与迟车祸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从车祸开始,在到陆与迟来了b市,加起来三个月,陆庭渊这三个月表现出来的样子可谓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老爷子放在陆庭渊身边监视着他的人今天也就都撤了。
但陆庭渊平日里便睚眦必报,更何况小姑娘坏了他那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让她全身而退。
看来最近得把小姑娘看的更紧些。
陆与迟从ktv包厢出去后,才有男生有些嫉妒道:“太不公平了…他到底有没有不会的东西啊。”
“人是大神,咱们只是凡人,不能比啊不能比。”
“……”
只见刘雨点拿起桌上的被子,突然呀了一声:“欢欢,你刚刚喝的是我的果酒!”
只见那个三角杯里的果酒就剩一个底了。
她担心道:“你不是不能喝酒吗?这酒度数可不低呀,我也只敢一点点的喝,你一口就喝了大半杯,不会有事儿吧?”
陵欢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是喝错了,她慢吞吞的眨了一下眼,道:“啊?我刚刚喝的是酒吗?”
刘雨点看她的视线清明,也就没当回事儿。
陈梦珂想着推这个还没开窍的小姑娘一把,凑近陵欢,笑的暧昧:“你看到刚刚他看你的眼神没。”
陵欢脸上莫名一热,不知怎的居然被问的有点儿心虚,她眼神躲闪,糯糯道:“什么眼神啊……”
陈梦珂努力形容:“就…恨不得把你揉在身体里的那种……”
陵欢的脸越来越红,像是已经要熟透了似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不因其他,而是她也觉得陈梦珂说的没有错,他的那个眼神的确让人觉得很危险……
这时,正好陆与迟打完电话进来了,不过没有选择回到角落里去坐,而是坐到了陵欢身边的空位上。
陈梦珂闭了嘴,默默的和刘雨点往旁边不着痕迹的挪了挪,眼里的余光恨不得扒在他俩身上。
果然,人类的本质属性必有嗑cp这一项。
陆与迟坐的离小姑娘有两拳的距离,他笑意疏懒,语气勾人:“我刚刚唱的怎么样?可还满意?”
陵欢脸一红,讷讷道:“原来你会唱歌啊……”
还唱的那么好。
小姑娘的酒劲儿上来了,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懵了,说话也有些慢吞吞的了。
平日里黑白分明的一双鹿眼,晕开了恍惚的水光。
陆与迟蹙起眉,凑过去:“你喝酒了?”
小姑娘像是被抓包了似的,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欲盖弥彰的摇头。
刘雨点和陈梦珂在旁边捂着嘴笑的抽搐,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酒水喝过一轮,大家还没玩儿的尽兴,所以便又点了不少饮料还有酒。
小姑娘指着面前的杯子,道:“我喝的是饮料。”
陆与迟看向桌子上的鸡尾酒,笑了:“这是饮料?”
小姑娘看着面前的漂亮杯子,红橙黄三个颜色汇聚在一个杯子里,也是好奇的想要尝尝味道。
刚刚那口酒根本就没尝出味儿,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酒,反正已经破戒,那就索性尝个痛快。
她砸吧砸吧嘴,白嫩的小手伸出,还没碰到杯子,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给抢先了。
包厢里昏暗,酒精也上头。
开学到现在,两个月,陵欢一直和书中那个心中有千万沟壑,脾气暴戾无常的男主朝夕相处着。
她扪心自问。
的确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无厘头的躲着他,男主在她面前的情绪堪称温和,说句百依百顺好像也不为过。
这也导致陵欢在他面前胆子越来越大,偶尔都敢“以下犯上”了。
明明知道抢她酒的人是谁,她也敢顶风作案,去拍他的手臂。
她软声轻嚷:“不要抢我的酒。”
小姑娘指了指他面前桌子上放着的酒,又比划了一下他拿着的是放在她面前的酒,嘟囔道:“这是我的酒。”
空气沉寂几秒,陆与迟慢悠悠的将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轻轻的放到了茶几上。
小姑娘眼睛都睁大了,眼睁睁的看他把面前的那杯酒也灌进肚子里。
一滴都没给她留!
陵欢鼓着脸,扭头不理他了。
陆与迟嘴角微勾,心道:“还真是醉了。”
终于知道不高兴的时候要用自己的方式挠人了,挠的还是他,这个她一直以来唯恐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见小姑娘不理他。
陆与迟将自己的手凑过去,漫不经心地调笑道:“啧,还生起气来了?刚刚打人的是谁?”
借着酒劲,小姑娘这次可没怂,她推开他的手,哽着小脖子,别扭的控诉道:“那是因为你小气,一点儿都没给我留……”
陆与迟简直要被气笑了:“我小气?”
“不让你喝酒,你说说是为谁好?”
小姑娘缩了缩脑袋,也觉得自己理亏,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有再说话。
“小没良心的。”
陆与迟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眸里情绪平平,他叹了口气,哑声道:“碰到你我怎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呢。”
酒精慢慢的爬上来,涌上四肢百骸,陵欢的脑袋已经晕晕乎乎的了,但听到他的话还是怔了下。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男主好像越来越少拘束,也不整日战战兢兢地担心自己会不会惹得对方不悦了。
小姑娘想着想着,脑子就转不过来弯儿了,眼睛便要闭上了。
小姑娘酒品很好,就算醉了也只是困,没有耍酒疯那一套。
陆与迟将她的小脑袋托在手里,问坐在她旁边的刘雨点:“她喝了多少。”
刘雨点被这大佬的气势压的透不过气,结巴道:“就…半杯。”
陆与迟惩罚似的捏了捏她那红扑扑的小脸,手下的触感绵软带着热,他有些不舍离开。
他喉结轻滚了下,不自在的放下手,沉声问那个小醉鬼:“就这点儿酒量,还想再喝?”
小醉鬼哼唧了一声。
陆与迟在为人处世的礼节上做的还是很到位的,他冲生日会的主人公打了声招呼,道:“你们慢慢玩儿,我先送她回家了。”
刘雨点赶紧回答:“哦哦哦好。”
她cp粉属性立马被唤醒,恨不得眼睛立马变成探照灯,将他们现在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俩只要组合在一起就是偶像剧现场啊啊啊啊!
只见偶像剧男主角俯下身子,对着醉酒昏昏欲睡的女主角,语气轻哄道:“别睡着,送你回家了。”
刘雨点和陈梦珂激动的咬手,啊啊啊太撩了吧!
陈梦珂:他俩之间的关系肯定就差没亲嘴了!!!太甜了!
刘雨点:迟予如果不喜欢她的姐妹,那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陆与迟对她永远都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他温声问:“要抱还是要背?”
陵欢懵懵然的看着面前的俊脸,虽说脑袋已经完全不转了,但本能的还是害羞,她耳根微烫,糯糯道:“我…我自己走……”
陆与迟倒是好说话,嗤笑了一声,直起身子:“行,你自己走。”
话都说不明白了还这么倔。
陵欢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嘲笑,小脾气也上来了,偏要证明一下自己能够走直线。
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小姑娘便是一个踉跄。
陆与迟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两步走到她面前,在她身前微蹲下身子。
“别逞能了,上来。”
见他已经放下楼梯了,那哪有不踩的道理。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向那宽厚的背脊趴了上去。
她栗色的长发散在他的身前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间,扰的他心痒。
陆与迟耳尖慢慢的红了,轻咳了一声,双臂十分绅士环过小姑娘的腿,双手攥成拳,放在自己的腰间。
呼吸灼热而滚烫,心中翻江倒海,手却小心翼翼的没敢碰到小姑娘的大腿半分。
他沉声喊:“陵欢。”
小姑娘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回:“嗯?”
像是要听清他说些什么似的,她歪了歪脑袋,离他更近了。
陆与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咬牙切齿道:“别离我这么近。”
陵欢这个脑子都不转了的小醉鬼,可还是很敏感的,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拒绝,还觉得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突然有些委屈,嘟囔道:“为什么……”
她又离的近了些,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呀。”
陆与迟被她折磨的心烦意乱,小姑娘的馨香混着淡淡的果酒味道,醉的让人心痒:“哪来这么多为什……啧,别在我身上乱动……”
小姑娘哼哼唧唧,不高兴的问:“是不是因为我喝酒了,你觉得我身上臭…”
“还是你嫌弃我重……”
陆与迟被磨的没办法了,十分直男道:“都有。”
“所以别离我这么近,也别乱动。”
陵欢先是乖乖的哦了一声,但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反而埋在他的脖颈处,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
她哼唧着叛逆道:“我才不要,我就要臭你,压死你。”
小姑娘轻飘飘的,总共也没二两肉。
陆与迟好心情的跟这个小醉鬼掰扯:“胆子倒是越发大了,怎么,真不怕我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诚实道:“还是怕…”
她抓紧了他的衣襟,小声问:“迟予,你会不会把我扔去喂鱼啊。”
??第十七章
“迟予, 你会不会把我扔去喂鱼啊。”
陆与迟:“……?”
喂鱼?喂什么鱼?
小姑娘害怕的不行,在他的背上颤栗了一下:“我很乖的,别扔我好不好……”
陆与迟眸色渐渐的深了, 仿佛这两个月小姑娘对他无理由的害怕与疏远都有了原因,他循循善诱:“为什么觉得我会把你扔去喂鱼。”
小姑娘到底已经迷糊了,酒精上头,一无所察道:“因为…我看到了…”
陆与迟眉头一皱,低声问:“看到什么了。”
陵欢:“在一本…小说里…”
小姑娘的脑袋瓜已经被酒精麻痹, 陆与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她呜呜咽咽道:“那里面说,迟予那个黑化男主会把人扔到南非去喂食人鱼,呜呜呜呜, 可可怕了。”
是把人扔到南非,而不是把我,指向性非常不强烈。
在原小说,男主被流放后的确已经残忍到不近人情了, 但陆与迟因为陵欢阴差阳错的帮忙而免除了被流放的命运,况且他目前还没有任何关于鱼的想法,所以根本没把这个人往自己的身上联想。
再说了, 他本名也不叫迟予,黑化更是不沾边。
他自从来了b市可谓是良好少年, 早睡早起,还帮助同学, 从未活的如此善良过。
自我合理化的陆与迟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小姑娘是看小说上头了, 有一个主角的名字和他撞了, 他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低声道:“我不是迟予,你认错人了。”
陵欢迷迷糊糊道:“…那你是谁。”
陆与迟:“我本名叫陆与迟,记住了?”
陆与迟说完这句话以后,陵欢便没了动静,也没回答,趴在他的背脊上睡了过去。
小姑娘的呼吸均匀而又绵长的喷洒在他的脖颈,他知道她睡着了,便低声道:“喜欢你都来不及…”
ktv离他们两个所住的小区不远,走路不过十几分钟,小姑娘刚眯着没多久,便被陆与迟送回家了。
陵爸上夜班还没回来,家里只有陵肆一个人,打开家门时。
被惊的神色顿了顿。
“?”
陆与迟:“班里同学过生日,没看住她,把酒当饮料喝了半杯。”
陵肆一边接过陵欢,听闻,一边神色古怪的望了他一眼。
什么叫没看住????这该死的熟稔还有宠溺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有八百头草泥马奔驰而过,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回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送她回来。”
陆与迟很礼貌的颔首,便走了。
陆与迟走后,陵肆心道不妙,感觉自己家的小白菜有种马上就要被猪拱了的既视感,偏偏这头猪做的又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他刚刚刻意观察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动作,将陵欢递给他的时候这小子的手都是攥成拳的。
真是好气!这人完美到连错都没处挑!
———
夏日早已过去,天气被凉爽掳获。
床头的小灯闪着昏黄的光,隐约望见星斗,和躲在枝丫后的月亮。
b市的城西离市区不近,大多数都是些老房子,小区安保也十分单薄,只有来路的尽头有灯火闪烁。
晚上八点多,天的颜色已经暗了下来,小区里只有单元门口的灯还有各家各户的光在不明不暗的亮着。
小姑娘站在厨房门口,脸贴在厨房推拉门的玻璃上,道:“爸,我U盘好像落学校了,我回学校拿一趟,正好喜娃下晚自习,我和他一起回来。”
女孩儿的身形十分纤细,但总归不是刚穿来时那副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羸弱样子了,在陆与迟身边待了快三月,她的身体好了不少。
陵爸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回头一看,看到自己从小捧在掌心里的女儿,眼里划过一丝宠溺,他道:“好,天凉了,出去的时候穿件厚点的外套,路上注意安全。”
陵欢进屋换好衣服后,在房门口换鞋时,冲厨房喊道:“爸,我出门喽。”
陵爸立马叮嘱:“肆儿就算没下晚自习也等等他,天晚了,别一个人打车回来,爸爸不放心。”
“知道啦!”
正在家里看文件的陆与迟突然手机发出了滴滴滴的响声,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小点,已经在往自己家这边靠近。
小姑娘出门了。
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随便套在了短袖外面,头上扣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就出了门。
他在陵欢的心率监视器上安装了一个定位系统,与自己的手机绑定了起来。
这两个月,无论手头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只要小姑娘出门,她去哪儿他就远远的跟在哪儿,就是怕陆庭渊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老房子北面是政府新修的路,平整宽阔,人们大多都会选择从这里过,而老房子南面有条小道,路面坑坑洼洼的,还有一个废弃车棚,连灯都昏暗闪烁,但是小道离公交车站近,所以陵欢如果坐公交时便从小道走。
陆与迟快速下了楼梯,正好看到小姑娘往那条小道走去。
少年一身黑衣,整个人都融于了夜色,小姑娘在前面慢慢的走,陆与迟就这么慢慢的跟。
黑暗中有人朝着小姑娘纤细的身影蠢蠢欲动。
陆与迟察觉到了,眉头一敛。
在心中冷笑,这么沉不住气,人撤走的第三天就派人来了。
立马快走了几步,和小姑娘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进。
小姑娘听到响动,回过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陆与迟跟在她身后。
还没来得及搭话,就见从老旧的废弃车棚突然冲出来了六七个彪形大汉,身形十分魁梧,穿着十分考究黑西装。
领头的大汉冲这个带着帽子,一看就是保护这个小姑娘的看不清面容的小子凶狠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然后指了指陆与迟背后的陵欢:“我们要找的是她!”
陵欢一懵,找她的?
陆与迟见小姑娘转过身子,皱了眉头,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扔,准准的盖在了陵欢的小脑袋上。
他知道这些人是陆庭渊的人,所以只想让小姑娘赶紧脱身,他来周旋。
陆与迟怕小姑娘多想,垂下眼遮住眼底的阴翳,直接道:“这些人我能应付,你在这儿我还要顾及你。”
还给了让小姑娘离开这是非之地的理由:“别乱看,出去报警,或者找人帮忙。”
随后又觉得叮嘱的不够,加了一句:“别跑着去,慢慢来。”
说罢,陆与迟迈动步子,迎了上去。
小姑娘点点头,也知道自己在这儿非但帮不了忙还会拖后腿,赶紧朝保安室跑去,边跑边打电话报警。
几个人当然不会让那个小姑娘就这么走了,刚有几个人围住陆与迟,就见陆与迟隐藏在脑子下的脸缓缓抬起。
有心想为小姑娘争取时间,陆与迟冷笑了一声,径直掀开了自己的身份,道:“陆庭渊叫你们来的吧。”
单元门口昏暗的灯光打在了少年的脸上,不得不说,长了一张精致非常的极品妖孽脸,刀削斧凿一般的脸上线条冷硬,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是有着仿佛能刮起腥风血雨的凌厉,让人不敢小觑。
几个彪形大汉一脸的凶神恶煞,刚想把小姑娘逮回来,听到陆与迟的话后,竟然真的停下了。
b市居然有认识他们的人?
但在看到少年人的长相后,为首的黑衣大汉更是惊愕的愣了愣,失声道:“你?!”
消失了两个月的陆少爷怎么会在这儿?!
看样子还对那个女孩儿保护的紧!
为首的男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想到受陆二爷之命来带走个小丫头,居然遇到了这个不好惹的祖宗。
少年的神色未变分毫,但眉眼间却满是阴霾,似笑非笑道:“在我面前还想把她带走,当我是死的么。”
这一队人里面大部分都不认识陆与迟,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道:“头儿,二爷让咱们务必把她带回去,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赢他一个?”
“你懂什么!”
本来陆二爷派他们几个来捉一个小姑娘回去,他还觉得是小题大做,但现在来了一个陆与迟,他是真的心里没底。
别人不知道,但他在陆家这么多年,可是知道陆老爷子是怎么培养他那个孙子的,就连他自己都曾经觉得,这陆氏继承人可真是不好当,那冷血的训练环境,称之为炼狱也不为过。
虽然他们几个也是训练有素,但陆家继承人可是从那种环境出来的,他一个人打他们哥几个还真不知道谁会赢。
少年轻抬了一下眼皮,轻笑道:“要不你们几个一起上?”
他慢慢的又朝大汉的方向走了几步,将自己完全的溶于黑暗之下。
黑衣人的头儿被少年人挑衅的语气激的心里一阵恼怒,就算心里没底,到到底也碍于陆庭渊下的死命令,随即面目狰狞的朝陆与迟走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冲另外的黑衣人道:“一起上。”
少年的身形虽然不如黑衣人魁梧,但出手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短短一时间,就将好几个彪形大汉撂倒在地,且拳拳见血,下手极为狠戾。
那几个大汉也没想到一个区区高中男生甚至还没成年,出手如此利落狠戾。
几个大汉互相交汇了一下眼神后,纷纷从兜里掏出了钢制小刀。
周旋在几人中的陆与迟就算他们都掏出了刀也一直游刃有余,迅速几个大汉打趴下后。
见小姑娘已经没影了,陆与迟眼中暗光一闪。
又周旋了一会儿,再一个黑衣人冲过来的时候,竟然没有躲,借着角度和巧劲,突然,空气中传来小刀划开衣服的声音,陆与迟腰间的黑衣上即刻晕开了一片湿濡。
那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与迟击晕。
他表现的完全不像刚受了伤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倒下的众人,嗤笑道:“还打吗?”
一个大汉躺在地上呲牙咧嘴道:“老大,我刚刚看到老四的刀划到了他的腰部,他现在就是在虚张声势!咱们乘胜追击,再去找那个小丫头片子!”
陆与迟面不改色,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劲儿让人不寒而栗,他懒洋洋的威胁:“是不是虚张声势,你大可以试试。”
几个大汉有些拿不定主意,少年刚刚出手的狠辣,让他们都有些发怵,而且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有事的,他们还真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牵制住他。
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了嘀嘀嘀的响声,刚刚不见踪影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离他们不远处。
她手腕上心脏监视仪的响动让陆与迟心慌。
陆与迟看到刚刚不见了的娇弱小姑娘又出现了,刚刚还云淡风轻的脸上突然一紧,他不由得一阵恼火:“刚刚不是让你走吗!”
陵欢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大喊道:“我已经报警了!”
刚刚被撂倒的几个彪形大汉眼睛一沉,忍痛站起来了两个,领头人冲陵欢那边使了一个眼色。
陆与迟反应很快,迅速出手牵制住了那两个大汉,牵扯到了腰部的伤,他身子一僵,但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吭都没吭一声,怕吓到那个小姑娘。
陵欢看有人过来了,害怕的后腿了两步,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机,手指关节泛白,她抖着声音道:“这里离市公安局很近的!开车不过五分钟!警察马上就到!”
她在赌,听这些人的口音应该是京都的人,不知道当地的情况。
而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恰巧,外面警车的警报声越来越近。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个大汉相视了一下,觉得今天彻底没了机会,赶紧不情不愿的跑了,被陆与迟打趴在地上久久没能起来的人也被同伴连拖带拽的拖走。
陆与迟走近,陵欢手上的心率监视仪渐渐销声匿迹。
他表现的和往常一样,看了一眼她恢复正常的心脏指数,也是松了口气。
他专门走在了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下,身上还穿着黑衣服,整个人的状况都被他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他腰间的血迹晕开了越来越大,却还是紧张的问她:“难受?”
陵欢盯着他,咬了咬牙,冲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与迟仔仔细细的盯着她上下看了看,这才稍稍放下心,从她的脑袋上将自己的外套拿下来,不动声色的想给自己穿上。
他不知道陵欢看没看到他被那个大汉刺伤的瞬间,但还是努力的不想让她看出端倪。
陆与迟仿佛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似的,冲她勾手:“你这大晚上出门的准备去哪儿?我正好没事儿,送你。”
陵欢按住他的手,小手伸出,刚碰到他的t恤,就感受到了一阵湿意。
陆与迟眼里暗芒一闪,眼疾手快的抓住,漫不经心地调笑道:“怎么突然要掀人衣服,耍流氓啊?”
??第十八章
陵欢感受到了手指间的湿意, 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脱下自己的小外套,就要捂在他的腰身处。
嗓子里带着让他心疼的哭腔, 冲他道:“我都看到了。”
陆与迟按住她的手,无奈的低头一笑,把自己的外套捂在腰间止血。
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可还是懒懒散散的冲她笑:“好了,用我的, 别把你的衣服沾上血。”
“快穿上外套,别着凉。”
他想重新给小姑娘穿上,手刚有动作,就被小姑娘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她将她的小外套披在他身上,眼眶都急红了:“不准脱下来!”
“你站在这儿别乱动,我出去打车。”
说罢,陵欢便面色焦急的飞快的跑出巷子。
看的陆与迟一阵心惊肉跳, 生怕小姑娘的心脏突然作祟,心脏监视仪嘀嘀嘀的响。
他捂着伤口,一字一字咬牙道:“别用跑的!”
陵欢催促着师傅赶紧把车开进巷子里, 扶着陆与迟恨不得把他抱起来放进车里,急的眼眶通红, 一头冷汗。
坐上车后,陆与迟还有心思找她的茬。
他伤口有些痛, 低低喘了一声,随后无奈又微恼的低叹:“怎么不在外面等警察。”
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又回来。
陵欢感觉到他很疼, 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手忙脚乱的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 想让他能舒服点。
她实在不能理解他都这样了,怎么还非要问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快别说话了!疼不疼啊……”
“一定很疼对不对…”
陆与迟不依不饶:“有危险怎么就不知道躲,嗯?”
他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他只想把他支开,无所顾忌的演完这出戏。
没想到平日里避他如蛇蝎的小姑娘,居然跑了回来,还真是失策。
陆与迟垂下眼,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陵欢红着眼睛道:“我要进去救你啊!我去保安室找人,发现根本没有人值班。”
随后,抽抽噎噎的又道:“警察局也根本不在这附近,若是我不进去诓骗他们,你身上是想被桶成骰子么!”
小姑娘在一个角落里打电话报了警,发现最短的出警时间也要半个多小时,顿时心急如焚。
看到陆与迟周旋在黑衣人之间还一直游刃有余的时候,她躲在暗处一直担忧的看着,没敢出声,在原文,男主所受的训练十分严苛,他一个人打这些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况且她拖着一身病体,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却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给他添麻烦。
但在看到陆与迟身上被划了一个口子后,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救下他。
就算她被那些大汉带走,也没关系,她只想让他抽身。
陵欢听出那彪形大汉不是这里人,只好碰碰运气胡编乱造一个警察局就在这附近,警车五分钟就能来的谎,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将他们吓退。
没想到老天爷还挺开眼,她话说完后,还真就响起了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陆与迟:“若是骗不过去呢?没想过?”
陵欢气的要命,凶的快要冲他呲牙:“那就被他们带走!”
看到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可怜样,还要梗着小脖子凶着脸冲他低吼,陆与迟在心中一叹,败下阵来,默默的闭了嘴。
若是告诉你,挨这一刀都是我计划好的,她怕是要气的再也不理他了吧。
陆与迟将他自己的外套团成一团捂在伤口处,轻声安慰道:“我的伤没事儿,就轻轻的划了一下。”
“你别哭啊。”
哭的我心都要碎了不说,还第一次对实施完的计划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血还没有渗出外套,可车内狭小的空间内,血腥味儿却是藏不住的。
就算陆与迟就在她身边坐着,她的心脏居然也开始闷闷作痛,心率起伏的让她身上的仪器开始滴滴作响。
她红着眼眶,慌的六神无主。
比起成为她心脏特效药的这一功能,陆与迟这个人本身,在这一刻,好像在她心里更为重要。
陆与迟脸色一变,一改刚刚轻阖双眼闭目养神的懒散样子,抓起她的手腕看了一下仪器上的数值,一脸紧张的询问司机:“还有多久到医院?”
司机也知道车上的两个人都耽搁不了,一路上在不违反交通规则下开的飞快,回道:“这就到了这就到了。”
话音刚落,正好车停了,陆与迟焦急的神色丝毫未变,捂着伤口快速的下了车。
小姑娘抿了抿唇,将自己的唇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并在下车的时候摘下了自己的心率监视仪,然后装到了兜里。
嘀嘀嘀的响声立马戛然而止,她跑到陆与迟跟前,将陆与迟的手臂揽在自己的小肩膀上,扶着他快速的走进医院。
还不等陆与迟询问,陵欢边走边解释:“我洗澡的时候忘了摘心率监视仪,它有点坏了,不准的。”
她声音听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异样,以至于把陆与迟都骗过了:
“我真没事,一点儿都不难受。”
“我没对你撒谎。”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演技这么好,即使心脏刺痛的腿都有些软,可还是撑着,面不改色的把陆与迟送到了医生的手上。
然后将随身携带的药片不就水囫囵咽了下去。
陆与迟的伤口不深,但挺长,大概治疗了半小时左右陆与迟便出来了,只是局部麻醉,所以陆与迟出来的时候还是很清醒。
陵欢在外面等着,双眼都肿成了核桃,看样子哭坏了,她见陆与迟出来了,连忙迎上去。
陆与迟被推进了普通病房,陵欢拿着他俩沾血的外套步步紧跟着。
“伤口不能沾水。”
“消炎药输完了记得按铃。”
等值班护士将注意事项都叮嘱完出去后,陵欢走到陆与迟床前,也没坐下,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她哽咽道:“对不起……”
陆与迟见不得她掉眼泪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你道什么歉?”
“站着干什么,坐下说。”
陵欢抽抽噎噎道:“我在京都得罪了一个人,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没想到连累了你。”
“都是我的错。”
陆与迟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下面,懒声道:“我这不是没事儿?就轻轻的划了一下,别放在心上。”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就是冲你来的?就你这小身板能得罪什么人?”
陵欢上气不接下气,三言两语的讲述了一下她在京都遇到的事儿。
小姑娘越说越想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砸的他心坎儿疼。
抽抽噎噎道:“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陆与迟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不演这出戏了,要想收拾陆庭渊再找机会就是,这小姑娘一哭,就算计划成功了,他也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实在是得不偿失。
陆与迟哄道:“别哭了好不好?眼泪都快把医院淹了。”
“再说了,我也得谢谢你。”
小姑娘抽噎声一顿,水雾雾的杏仁眼巴巴的看着他,眼里水光潋滟的,聚着两颗要掉不掉的泪珠,问道:“谢我…什么……”
谢你帮了我。
也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身份无法说,只能“借花献佛”。
陆与迟唇角勾起一抹笑,拖着懒散的腔调,安慰着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谢你……见义勇为啊。”
他是插科打诨的一把好手,揉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安抚的意味极浓:“我造的孽太多了,帮了你,福报也能分我一份。”
陵欢站起身子,把被子给他往上盖了盖,红着眼睛,糯声道:“你别安慰我了,伤口不疼么。”
他无奈的一笑,叹了口气道:“疼啊,我本来伤口就疼,看到你哭,我就更疼了,您行行好,别掉眼泪了成不?”
小姑娘一听,胡乱擦了擦眼泪,赶紧摇摇头,道:“我不哭了,不哭了……”
说着,还把白生生的小手伸过去,认真道:“我在这儿陪你,你如果疼就掐我哦,别忍着。”
乖的要命。
陆与迟心里一软,轻拍开她的小手,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打电话给你弟弟,让他来接你回家。”
陵欢:“我不走,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你,万一有什么事儿你总不能一个人。”
陆与迟轻啧了声,板起脸吓唬她:“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儿。”
“倒是你,一个未成年的姑娘家怎么还敢夜不归宿?快点回家。”
陵欢大有一种“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会在这儿安营扎寨”的意思。
正好,这时,陵欢手机响了起来。
陵欢接起。
陵肆的声音传过来:“陵福宝,听爸说你来学校了?我怎么没见你。”
陵欢:“我现在……”
陆与迟打断她,在旁边出声:“仁心医院914病房,过来把你姐接回家。”
陵肆在手机那边紧张道:“仁心医院?出什么事儿了?!
“我这就过去。”
小姑娘的手捂住手机,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气呼呼道:“我不走!”
陆与迟笑的暧昧,语气意味深长:“怎么?舍不得我啊?”
小姑娘脸皮薄,定然害羞。
陵欢可一点儿也没觉得害羞,反而一双鹿眼认真的盯着他,好似在说 ——是又怎样?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今晚是一定要在这里的。”
然后又皱着小眉头,红着眼睛看着他,道:
“你别说话了,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陆与迟:“……”
悻悻然的闭了嘴,就等着陵肆来把小姑娘揪回家。
学校离医院不远,陵肆骑着自行车不到十分钟便到了。
尽管受伤的是他,可安慰人的也是他。
眉眼间生来便冷若冰霜的男人,现如今嘴角嵌着笑意,眼里尽是道不尽的柔情,他温声道:“今天吓到你了,回家好好休息。”
陵肆看着,不由得眉头一跳。
这男的,简直高手中的高手啊!
不光体贴入微,还英雄救美,陵福宝沦陷感觉就是下一秒的事儿!
陵欢不想走。
陵肆在表示了对陆与迟的感谢后,适时对着陵欢安慰道:“这儿也没你能睡的地方,况且你的身体也不能熬夜。”
“你别担心了,今晚我留下来陪他,保证好好照顾,行不行?”
陵欢还是有点儿不想走。
陵肆又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这才勉强答应:“那我明天早上一早就来。”
陆与迟也没再推辞,再推辞小姑娘又该不走了。
陵肆骑车把陵欢送回家又返回了医院。
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目光里全是探究,倒也没拐弯抹角,径直道:“你是不是喜欢陵福宝?”
陆与迟一点儿也没避讳,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嗯。”
舌尖轻抵住上颚,唇角微抬,恬不知耻道:
“所以,以后请多多关照。”
“小舅子。”
陵肆心梗:“???”
你这脸皮是千锤百炼过的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怎么就开始喊小舅子了。
打死你这个拱我家白菜的猪。!
第二日,正值周末,小姑娘一大早便来送汤了,换了陵肆的班。
说来也巧,在医院正好遇到了来探病的夏圣钦。
三个人和和气气,客客气气的聊了一会儿天后,感受到夏圣钦有满腹的话想要跟陆与迟单独说,陵欢便很有眼力见的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你们先聊,我去洗水果。”
小姑娘走后,夏圣钦立马就冲陆与迟道:“怎么回事?”
陆与迟轻掀眼皮,淡声回道:“什么?”
夏圣钦:“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人打架了?”
陆与迟面无表情道:“只是被人划了一刀,没什么事。”
夏圣钦瞪大眼睛,十分不相信道:”你可别告诉我,凭你那被陆老爷子训练出来的本事,连那几个人都打不过!”
陆与迟喝着小姑娘熬的汤,漫不经心道:“不是打不过。”
夏圣钦抽了抽嘴角,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两眼陆与迟,道:“那你是故意受伤的?大哥,我是给你出了几招,但不至于让你这样吧?”
说了几句,还觉得不过瘾,又恨铁不成钢道:“苦肉计是这么用的吗?我以为你顶多装装病什么的,被划刀子?!我看你是真被那个小姑娘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亏你想的出来!”
“你这智商到底倒退了多少,不光每天还跟狗见了骨头一样跟在那个小姑娘身边打转,现在居然还和小混混打架?!你说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恐怕我以死谢罪都不够!”
陆与迟揉了揉眉心,被夏圣钦吵得脑瓜子疼,不耐烦的打断他喋喋不休的控诉。
他解释道:“和她没关系。”
他眼底像是装了一整座深渊,又黑又深邃:“那些人是陆庭渊派来的。”
夏圣钦话音一顿,懵然道:“我靠,那事儿不是都过去仨月了么,你二叔消停了这么久我还真以为他洗心革面了。”
陆与迟哼笑了一声,操着京片子说了句粗话:“幸亏他狗改不了吃屎。”
夏圣钦一愣,一时没懂陆与迟是什么意思。
陆与迟眉目不惊,幽幽道:“昨天我跟航空公司已经打好了招呼,他们会用陆与迟的身份配合我们制造一份假的出行记录,你回去后去陆家找一趟老爷子,就说我最近得了空,来b市亲自来感谢我的那位小恩人,没想到人刚到小姑娘楼下就被人偷袭受了伤,再把那块区域的监控录像给老爷子看一下,话点到为止不必多说。”
夏圣钦在心中思考了一下陆与迟的计划,然后了然的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不管你二叔来b市想报复的是谁,他手下的刀子却是结结实实的伤在你身上,我只用当那根导火索,陆老爷子自会查到你二叔的头上。”
“到时候他肯定百口莫辩。”
有了前车之鉴,陆老爷子肯定会怀疑陆庭渊还是对陆与迟怀恨在心,又想将他置于死地,到时肯定不会再保陆庭渊第二次。
他惊讶于少年的城府,抓准了陆庭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设了一个可以一箭双雕的局。
“你也太了解你二叔了……一丝一毫居然算得这么精准,还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陆与迟勾了勾嘴角,眼里的阴暗撕毁了脸上的平静。
”达到目的本就需要筹码,自己未尝就不能是筹码中的一种。”
这才是第一步。
说罢,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一个界面,将手机递给了夏圣钦。
道:“昨晚时间仓促,我就随便找了一家媒体,你看看这家媒体在金融界的影响力如何?”
夏圣钦接过手机,边看边诧异:“昨晚?那个时候你不是刚缝完针?你还真是身残志坚……”
陆与迟:“……”
夏圣钦快速的扫了一下陆与迟手机里的咨询,然后将手机递还给了他,语气是难得的正经:“这家媒体在金融圈的影响力一般般……我回去再帮你多联系几家影响力大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是准备利用舆论向陆氏施压?”
陆与迟挑了挑眉毛,吊儿郎当的勾起一抹笑,气定神闲道:”这些都是陆庭渊用在我身上的招数,我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他蹦哒的太久,也该让他消停消停了。”
夏圣钦也勾起嘴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坏笑道:“我再跟那些媒体打个招呼,新闻标题就叫:陆氏继承人被不明人士所伤,如今生死不明怎么样。”
陆与迟向夏圣钦飘过去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眼里却是冷的像是凝了冰霜:”到时陆氏的股价受到牵连,必会损害到那些吃红利的老狐狸们的利益,如此一来,就算老爷子这次还想保陆庭渊,也要看看陆氏的那些股东同不同意。”
大众对往往对真相并不关心,只关心事件有没有将某个人被当作靶心,是否损害了自己的利益。
夏圣钦打了一个寒颤,看着陆与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仍然能指点江山的样子,默默的吐槽:“先是一招釜底抽薪让你二叔百口莫辩,现在又趁火打劫让你二叔难以翻身,这招是真的妙。”
随后打了一个寒颤道:“我以后可不能惹你,我怕被你啃的骨头都不剩。”
陆与迟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你有病?谁要啃你。”
要啃也是啃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护士敲了敲门,推着治疗车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一看就是呆在外面望眼欲穿来着,一有个可以呆在他身边的机会,马上就进来了。
小姑娘抱着刚洗好的水果站在病床前。
护士示意陆与迟掀开衣服:“现在要给伤口消毒了。”
陆与迟没动,而是对某个还睁着一双鹿眼紧张地看他的小姑娘道:“这么大好奇心?不许看,出去等着。”
他这伤虽然是他估摸着自己专门受的,但毕竟做戏总不能太过虚假,所以的确伤的不轻。
小姑娘如果看到该吓坏了。
自从他受伤就没有让她看到伤口的机会,他昨日穿的黑色短袖,腰处除了被血迹沾湿,但总归是看不出什么的。
后来小姑娘想伸手看他的伤口,也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就只摸到了一点点血。
只是单单如此,小姑娘就让这两眼的泪像是泄洪了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要是看见他身上那条长达两寸还多正在冒血的伤口,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呢。
小姑娘不动,倔强的看着他:“不出去。”
陆与迟看小姑娘的那副紧张又倔强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撑着身体动了动,皱紧眉头,像是在忍痛的样子,拖腔带调道:“怎么着,要不我下床把你抱出去?”
护士惊呼:“您现在不能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小姑娘也是吓了一跳,急的眼睛都要红了:“你别!别乱动呀!”
陆与迟充耳不闻。
反而已经掀开了被子,作势要下床,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小姑娘听见他倒抽了口凉气:“嘶……”
小姑娘鼓了鼓脸,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气急败坏地过去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身体,眼里窜起了小火苗,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让他再乱动了。
深吸了一口气,退而求其次道:“我转过身不看总行了吧?!”
陆与迟吊儿郎当的笑道:“不行。”
“如果我等一会儿疼的吱哇乱叫怎么办?在姑娘面前我也是要形象的。”
陵欢咬着唇,又想红眼睛了。
她真是讨厌死了他这副无所谓,什么都打碎牙和血吞的性子,仿佛无坚不摧,就算受伤了也在为她着想,事事以她为先。
明明他才是那个疼的人啊。
见他打定主意不给她有偷看的机会,陵欢也只能同意:“那我出去,等你换好药再进来。”
然后气闷的瞪了陆与迟一眼,又气又无奈转身道:“护士姐姐,麻烦您了。”
“如果可以,您给这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多消两遍毒吧!”
“我看他是多疼会儿才能长记性!才会知道要保重自己身体!”
陆与迟哑然失笑。
看着小姑娘气呼呼的背影越走越远。
夏圣钦在心中腹诽:恐怕再捅这人一刀也让他长不了记性……
护士诧异的看着这个长相精致,气势不凡的少年,刚刚还一副作势要下床,疼得要命的样子,居然那个小姑娘一转身,就光速变了一个表情。
脸色淡的像是这刀扎在了别人的身上,刚刚的一切“戏精”表现仿佛是一场错觉。
就连接下来的给伤口消毒,都没有一点反应,连瑟缩一下都没有,让她怀疑她在给一个机器人上药。
呦,小伙子,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护士沉默着给陆与迟的伤口消好毒,给他换了新的纱布后。
陆与迟放下衣角,眼里带笑的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势必要将夏圣钦教给他的那招苦肉计进行到底。
操着一口京片子对护士道:“劳驾您跟她说一声,真给我的伤口消了两遍毒。”
??第十九章
“劳驾您跟她说一声, 真给我的伤口消了两遍毒。”
护士觉得这个少年真是天赋异禀,长得帅也就算了,偏偏还这么会戏弄小姑娘。
一看就是喜欢这个小姑娘。
她秉持着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原则, 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等我看到她的时候会跟她说的。”
他笑道:“多谢。”
“她现在肯定就在门口等着没走,说不定还趴在门缝上偷听。”
陆与迟还真是了解她,陵欢此时就是趴在门缝上偷听,想从护士的只言片语还有陆与迟的临场反应中,来判断陆与迟伤口的严重性。
听了半天, 她皱着小眉头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这医院的门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好……居然什么都听不到……”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陵欢措手不及,小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撞到出门的护士。
护士:“……”
居然真被那个少年给猜对了……
小姑娘红了脸, 有些尴尬的道了一句:“不好意思啊……”
护士把门顺手关上了。
并且记得少年的“叮嘱”,她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小姑娘这是在当监工?你放心,我的确给那位病人的伤口消了两遍毒。”
陵欢的小心肝一颤,突然心疼。
她眼巴巴的问:“那……他怎么样?”
护士没有多说, 露出一个微笑道:“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小姑娘和护士对话的同时,病房里的夏圣钦双手环胸,一副看透了陆与迟的样子:
“你现在的这副样子, 绝对是在心里祈祷让这伤慢点好,你受伤是伤到脑子了吗?”
陆与迟挑了挑眉头, 轻扯了一下嘴角,带着些“阴谋”得逞的饜足。
他的心情很好, 面对夏圣钦的嫌弃,不但没有计较, 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乐意。”
不光能打击陆庭渊, 还能让那个躲他恨不得退避三尺的小姑娘心疼, 说不定还能让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买卖实在不要太划算。
夏圣钦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居然有朝一日能在陆与迟的脸上看到可以称之为得意洋洋的表情,夏圣钦抽了抽嘴角,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没救了。”
陆与迟耷拉着眼皮,在心里计算小姑娘什么时候进来,然后就对夏圣钦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该说的也说完了,我这病你也探完了,还不走?”
夏圣钦一阵无语凝噎,受不了的翻白眼:“……”
陵欢在这个时候开门进来了。
陆与迟听到门响动的声音,从吊儿郎当一点儿情绪都看不出的淡然表情,立马开始轻皱眉头,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她眼里盛满了心疼,这种疼惜让陆与迟很是受用。
陵欢垂下眼睫,糯糯道:“我没想到护士姐姐真的给你消了两遍毒,是不是很疼啊……”
陆与迟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笑意,他皱着眉头点头,话里居然带着些示弱的撒娇:“疼啊,的确足够让我’长记性了’。”
然后拖腔带调道:“我保证,以后绝对爱惜自己身体,绝对不会再让……同桌大人担心了。”
———
陆与迟只住了五天的院,没啥大事儿,便回学校上课了。
陆与迟回到学校后,小姑娘可谓是变成了陆与迟的专属小管家。
整天忙前忙后,陆与迟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他要干什么,十分有眼力见儿。
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
弄的陆与迟哭笑不得,但也随着她去了。
主要是一拒绝她帮忙,陵欢便挎着小脸,一副泫然欲泣的小表情。
满眼都是失落与控诉:“嘤嘤嘤你不需要我了……”
陆与迟可真是怕了她了,但在陵欢抢着帮陆与迟拧瓶盖过后。
陆与迟的自尊心强烈受了打击,这才终于忍无可忍,无可奈何道:“我没残疾……”
感觉到好像此举是打击了他的自尊心,陵欢这才收敛。
陆与迟出院五天后,高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结束。
高一三班,早自习前,学生间就流传着全年级老师在一天内就批完了期中考的卷子,陵欢还觉得不可能。
直到第一节课即将上课前,只见王岩平抱着一沓厚重的卷子进来。
面色不凝重却也不惊喜,他道:“这次咱们班成绩还算不错,年级16个班里平均分排名第四,还是要继续努力。”
王岩平是数学老师,将卷子发给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分发一下卷子。
在他们分发卷子的同时,王岩平道:“这次数学最高分是刘宇辰,97分,年级第一是98分,就差一分,刘宇辰,下次努努力,拿个单科年级第一回来。”
陵欢期中考试发挥还不错,在全班排名13,年级排名87,对她自己来说是很满意的。
陵爸也非常满意,女儿算是全校倒数进的高中,没想到这才半个学期就有这么大进步,他因为女儿的身体原因,只希望她健健康康,所以对陵欢的成绩便不是很看重。
但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期中考试完了以后要按成绩换座位,心里就有些许的不舒服…
但陵欢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班里13名,迟予紧随其后,14名。
又逃不过和他做同桌的命运了。
她不禁怀疑,莫非自己和男主真这么有缘分?
但这回她却是一点儿都不想逃开了,还莫名的有些小开心。
大家考完试后,怎么着都要放松一下。
刘雨点知道成绩后便蹦蹦跳跳的来找陵欢:“欢欢,这次咱们都有进步,要不要奖励自己一下,一起去游戏厅玩儿啊。”
陵欢也很高兴,立马答应了:“好啊。”
刘雨点:“好多游戏都是四个人玩儿的,你也叫上你同桌呗,我叫上我同桌了。”
如果迟予去,那她就又能磕糖了!!!
世界上还有比嗑cp还要快乐的事情吗!
迟予此时不在座位,陵欢想了想,觉得他应该不喜欢那种地方吧…况且他又那么忙。
所以她也没直接回复刘雨点,只道:“我问问他。”
铃铃铃…
陆与迟踩着铃声进来,陵欢问:“刘雨点邀请我们放学一起去游戏厅,你想去吗?”
陆与迟一挑眉头,没有犹豫:“去。”
下了课,刘雨点又来了,得知迟予也去之后,高高兴兴道:“那欢欢说好喽,今天下午放学咱们四个一起去游戏厅。”
下了学,四个人迎着夕阳,走在去游戏厅的路上,四个人的影子被拉很长,满满都是青春的样子。
刘雨点看着这个走在陵欢身边,浑身气度不凡的少年,忍不住的问:“迟予,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我们都好奇死了,但一直没敢问。”
刘雨点旁边走着的是王振明,他听言,也好奇的点了点头。
虽然八卦是女生的天分,但他们篮球队的也在私下里探讨过这个问题。
迟予一直都很内敛,但就是感觉他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父母应该是很厉害吧,他最差也是个富二代,要不就是官二代,要不然怎么能培养出来这么优秀的孩子,和他们这些人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就像是中间有一条宽如鸿沟的壁垒似的。
陆与迟看了一眼旁边走着的小姑娘,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夏圣钦所说的第二招:卖惨。
苦肉计用过了,结果显而易见,十分好用。
小姑娘和他的距离拉近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笑了笑,道:“我没见过父母。”
除了陆与迟,三个人都一愣。
刘雨点马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与迟淡声道:“没关系。”
面上云淡风轻,但刘雨点就是觉得他在心中哭泣。
她不敢再说话了,和王振明默默的快走了两步。
陆与迟转头看小姑娘,果然,小姑娘正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
陆与迟眼里暗光一闪,眼睫垂下,黯然解释道:“我们家有点儿复杂,孩子6岁之前不准见亲生父母,但…我父母都是在我6岁之前去世的。”
他苦笑了一声:“是不是还挺不巧的。”
陆家的狗屁精英教育,此举就是为了能保持最清醒的头脑,不被这些感情左右。
陵欢咬了咬唇,垂下眼睫,心里难受的紧。
虽然她在穿书前也没见过父母,但和他不一样,她是被抛弃的,而他却是被强迫的。
在那么小的年纪强制性的不让见父母,甚至还没见到一面,父母便去世了,他得多遗憾啊。
她现在被陵爸和陵肆百依百顺的呵护着,以往心里的那些伤痕也慢慢被磨平,那他呢?
小姑娘的心揪起,眼里满是心疼。
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
走到游戏厅门口,来玩儿的大部分都是学生,各个学校的都有,也都穿着校服。
王振明有意活跃气氛,道:“我的童年几乎都是在这儿度过的,但每次都是被揪着耳朵带回家,整个游戏厅的人都看着,可丢人了。”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进了游戏厅,四个人走到游戏币兑换机面前,王振明和刘雨点都先塞进去了一张五十的,哗啦啦的兑了一筐币。
刘雨点抓着王振明道:“我要去抓娃娃,你和我一起去。”
然后冲着王振明挤眉弄眼:“走走走。”
王振明恍然大悟,道:“走就走,正好让你看看小爷我的技术。”
一时间,兑币机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陆与迟将卖惨进行到底,他似羡慕又似失落,慢慢悠悠的又补了一句:“还挺羡慕他们的,我也没拥有过童年。”
“说起来丢人,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游戏厅。”
不光没有童年,整个成长过程中都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他身边的,二叔虎视眈眈,爷爷也只是将他当做一个有用的利刃罢了。
整个童年除了在上无休无尽的课程,接受各种训练,便是在勾心斗角。
这么说起来,倒也不是在卖惨,这些都是事实,是他切身感受到的一切。
陆与迟站在游戏币兑换机前,看样子的确有些茫然。
他仿佛表现的若无其事,没带现金,掏出手机扫了码,然后转头看小姑娘,将手机递过去,让小姑娘自己操作:“想玩儿多少钱的?”
陵欢更难受了,迟迟不语。
陆与迟见小姑娘不说话,转头,轻轻的笑了,他弯下腰,眼睛对上小姑娘的眼睛,哑着声音道: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觉得我可怜啊。”
本想卖个惨求个福利:“那要不要……”
没想到,陵欢直接从兜里财大气粗的拿出了两百,换了游戏币,一股脑的全塞给了他。
她的眼里闪动着细碎的光影,眼里满满都是他:
“你别难过了。”
“你没有的童年,我可以给你慢慢补上。”
听此言。
陆与迟的喉结滚了滚,眼瞳渐深,眼中尽是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身体里的欲望。
惊心动魄,横冲直撞的感觉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