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粉丝的礼物
暴雪连续下了好几日，天地间一片肃杀雪白。
一架S级战斗机甲降落在卢米纳斯星系第一星区的中心医院前。
“少将，还是让我扶您。”
“不必。”说话的男子面无表情，声音清冷而低沉。
他微微避开副将伸向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医院。昏黄的夜灯将他修长笔挺的身影拉得愈加颀长。随着他不紧不慢的脚步，白皑皑的雪地上浸染了斑斑点点的鲜红颜色，犹如冬日落梅。
星际大战在新年前夕结束，卢米纳斯星系成功抵御外敌入侵，然而他们的主帅顾隽少将却受了不轻的伤。
傍晚专家急诊，帝国最高等级的医疗舱都用上了——顾隽已经在诊室中待了一个多小时。
赫连诺作为顾隽的副将，不禁在门外搓手顿足。
“断裂的神经已经接上了。但是你的腺体的损伤修复起来比较麻烦，应该需要不短的时间。”诊室内，医生叹息着向上捋了一把头发，一边给顾隽开药一边真心实意地奉劝道，“除了用于恢复的药剂，还给你开了一些止痛针。治疗时你为了保持清醒坚决不用麻醉剂，我就当我能理解，但这止痛针还是用一用比较好。”
“嗯。”顾隽抬腿迈出医疗舱，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他瞥了一眼在进医疗舱前被他脱下扔在置物筐中的上衣，有些嫌弃地蹙了下英挺的剑眉——那衣服上染了不少血。
方才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无麻醉治疗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人，此刻却展现出了明显的不悦。
“知道顾大将军嫌弃。喏，我这有新衣服，你先穿这件吧。”今夜给顾隽看诊的专家是他相识二十多年的朋友苏北。他们一位从军，一位从医，都在各自的领域有很高的建树。
顾隽接过衣服穿上。他生得身材高大，又因为长期高强度训练的关系有着漂亮的肌肉。这恰到好处的完美身材，此时却让他身上的上衣看起来小了不只一号。
顾少将除了在战场上，其他时候可是十分讲究的。因此这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让他再次蹙了下眉。
“行了顾隽，马上给你安排住院就有合身的病号服了。”苏北对顾隽的挑剔习以为常。
“没必要。”顾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朝着大门抬了抬下巴。
“行吧。”苏北颔首。
虽然顾隽全程没有说过一句疼和累，但打了数月的仗，又受了这样一身伤，苏北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顾隽是什么样的状态。
就算是战神，也有筋疲力尽迫不及待想回家好好休息的时候。
诊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为了保护隐私，诊室的门绝对隔音。所以副将即使是一直在门外等着，也没有听到一丝里面的谈话。
此时顾隽走出诊室，副将连忙询问他的情况。顾少将这伤，有一半是为了救他受的。
“没事。”顾隽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示意他安心，“不用住院，现在回家。”
“那……”副将咬了下嘴唇，迟疑片刻，还是道，“那我这就送您回去。”
“嗯。”顾隽淡淡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副将提在手上的袋子，眉睫轻掀。
这袋子是某知名服饰品牌家的，顾隽买过很多件他家的衣服。虽然他常穿，但依照他对赫连诺的了解，赫连诺应该并不知道这个牌子，更不会细心到在这时候特地去买衣服给他。军营里粗神经的Alpha很多，他的副将明显是其中翘楚。
“这袋子哪来的？”顾隽问。
副将解释道：“这是您粉丝给您的。”
“我粉丝？”顾隽疑惑。
“对，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副将说，“方才您在诊室，有个超级漂亮的Omega给我的。他说顾少将是他喜欢多年的偶像，这么多年来因为有您在，他们才能安居乐业。他问我可不可以把这衣服转交给您，说是谢礼。”
“然后你接了。”顾隽淡声道。
“啊，对。我当时都看呆了，他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Omega。”副将颇有些激动，“就连那些明星都没他好看。”
“夸张。”顾隽道，“从明天开始重新去上安防培训课。”
“少将，不是，您听我解释。真的没有安全隐患，这袋子这衣服没问题，而且他看起来那么乖，根本不会骗人。”
“嗯。”顾隽伸出手，副将连忙将袋子递过去。
“诶，两位，容我插句话。”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抱臂站在门口看戏的苏北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什么？”
“那小男生真不是坏人。”苏北悠悠道，“他是我的一位‘老客户’了。得有十来年了吧，他每周都会来我这做一次心理咨询。那孩子挺好的，秉性纯良，就是……有些缺爱吧。”
苏北是战后修复学和心理学双博士，除了负责战后治疗，还是专业心理医师。
“嗯。”闻言，顾隽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提着袋子向医院外走去。
副将刚想向苏北道谢，就听顾隽再次道：“安防培训课结课后，成绩单发给我。”
副将支吾着快步跟上。
苏北看着二人的背影叹息一声。
这么多年来，顾隽总是那么谨慎。从少年时就开始领兵，十数年来顾隽经历了多少。还有他此次腺体的伤……
苏北在门上靠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到他们方才口中讨论的“主人公”从长长的走廊那头向这边走过来。
今天是沈慕来找他做心理咨询的日子。方才因为顾隽的事，他只好把与沈慕的咨询推迟了两小时。
“请……”
“他的伤怎么样了？”沈慕十年来头一次打断了他这位心理医生的话，急切地想知道顾隽的伤势。
“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们做医生的不能……”苏北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在面前这张俊美精致的脸上第一次看到脆弱的表情。
走廊里的灯光并不算亮，但却可以让沈慕此时的情绪无处遁形。
他和苏北四目相对了片刻，而后便下意识地错开了目光，抬手将头顶鸭舌帽的帽檐向下压了压。
沈慕的眼眶红了，这也是他十年来的头一次。
第二章 玫瑰信息素
因为连日暴雪的关系，此时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室外温度已经低至零下三十多度，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将光秃秃的树枝吹得乱颤。
“少将，您这衣服也太薄了，赶紧把袋子里的衣服穿上吧。”副将一边三步并做两步赶上顾隽的步伐，一边指着顾隽提着的袋子道。因为寒冷，他的声音微微颤栗着。
“明天开始，抗寒冷训练也安排上。”顾隽的声音依旧很淡，语气也没什么波动。
副将被噎得无话可说，在顾隽身边当差这么多年，他依旧没弄明白，少将明明有着三十六度的体温，为什么却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毫不夸张，抗寒冷训练，绝对是众多将士们最不愿回首的训练之一。可能只有顾隽觉得无所谓。
这么多年来，顾少将十几年前的训练成绩依旧高居榜首，无人可破。
副将觉得少将真不是一般人。
二人上了机甲。
顾隽径直坐在后排，将袋子放在旁边。他吩咐副将开启机甲，而后便没有再说话。
低沉的暮色将他脸上的倦意很好地遮掩，他轻轻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机甲降落在顾家府邸的庭院中，顾隽拒绝了副将想要暂时住过来照顾他的请求，迈开长腿走进了屋子。
他素来喜静，独居了十几年。况且，这伤，他还真没有觉得有任何被别人照顾的必要。也就腺体的伤麻烦些——根据方才的诊断结果，他的腺体创伤很可能会造成信息素的紊乱，包括并不限于易感期的时候。
作为S级的Alpha，信息素紊乱确实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而且，只要他释放信息素就会……
顾隽洗完澡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腺体，而后试着释放一点儿信息素出来。
然而，随着他信息素的释放，他的腺体处疼得愈加钻心。
顾隽坚持了几秒，而后禁不住扶住洗手台大口喘气。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缓缓流下，镜子中的人面色苍白，连唇色都浅了几分。
实在是太疼了。
比无麻醉接连神经的时候更甚。
作为卢米纳斯星系的少将，他是要上战场的。他的精神力和信息素都非常重要。
而现在……
顾隽一动不动地撑着洗手台，眸色很沉。
良久，他蹙着眉将身上再次被冷汗浸湿的上衣脱下，扔在衣篓里，裸着上身径直回了卧室。
这是一个不眠夜，至少对于顾隽来说是。
背上的伤疼得火烧火燎就算了，腺体这事儿也确实让他有些心烦。
近年来，星际战事连绵，现在敌方虽然是退兵了，但这和平能维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这样状态的他，又如何上战场，他必须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药的关系，顾隽感到口干舌燥。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翻身下床，走到客厅给自己接了杯水。
夜已经深了，顾隽就只开了壁灯。
壁灯在这寂静的夜里，发着暖黄色的光。顾隽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随后百无聊赖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兀自拿起进门后被随手放在桌子上的袋子。
这家服饰品牌的包装很到位，就算是暴风雪的天气，也没有丝毫雪花进到袋子中去。
顾隽打开包装袋。
长款黑色羽绒服和宽松卫衣，看样式，应该是高端线的最新款。这家的衣服即使是基础线的都不便宜，更别说这高端线的最新款了。
他这粉丝挺大方啊。而且听苏北称他这粉丝为“那孩子”，顾隽推断，他年龄应该还不大。
除了衣服，袋子底部还放着一张卡片。
顾隽将卡片展开，有一丝极淡的木质玫瑰香气。顾隽感觉自己的颈后的腺体微微有些热。他凝眸一看，只见卡片上写着八个字：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那字迹铁画银钩，煞是好看。
顾隽心中微动，不知道这是品牌家新换的广告语，还是……
粉丝写给他的句子。
顾隽鬼使神差地将卡片带回卧室。
说来也奇怪，后来回到卧室的顾隽，竟然睡了好觉。
第三章 腺体注射
大雪封门，顾隽这几日索性就留在家闭门不出。
因为快要过年再加上顾隽伤势的关系，他有了一段近十年来最长的假期。
在这些居家不出的日子，针对腺体的创伤，顾隽查阅了很多论文资料。而以苏北为首的医疗团队也焦头烂额，多次针对这件事开展会议。
确定治疗方案是在几日后的一个午后。
此时暴风雪已停，旭阳的光辉洒落在满园的积雪上，顾隽十几日来第一次走出门。
他驾驶飞梭，去了中心医院。
腺体创伤在星际不算少见，但像S级腺体的创伤的情况却寥寥无几。第一，因为无论是Alpha和Omega，S级都非常少见。再者，像S级别的强者，被伤到的概率也相当小。
在同样创伤的情况下，腺体的等级越高，创伤带来的后果就越严重，治疗起来就越困难。
最后的治疗方案定了腺体注射。就是把药液通过腺体注射进去，一周一次。
Omega的腺体非常敏感，Alpha的腺体更甚。无论是对Omega还是Alpha来说，腺体注射都是比较痛苦的一种治疗方式。但同时，这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腺体注射，有多疼暂且不说，药液直接接触腺体内部，大多数情况下还会引起信息素的暴动，甚至直接引发Alpha的易感期。
但目前，这的确是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案。
顾隽跟着苏北走进腺体注射诊室。因为注射位置的特殊性，这里封闭系统绝对完善，以防被注射者的信息素暴动。
“趴在这儿。”苏北先在顾隽面前用检验仪检查了药液成分的安全性，然后拍了拍腺体注射诊室的设备，示意顾隽过来。
顾隽瞥了一眼面前设备，边上的束缚装置让他不悦地扬了扬眉。
“诶你别发火啊，我没有要绑你的意思。但先说好，腺体注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一会儿你忍不住挣扎，后果可相当严重。”苏北摊了摊手，无奈道，“知道大将军不可能让绑，但这设备这样制造是很有必要性的。”
苏北再了解他这个老朋友不过。
顾隽打了十几年的仗，期间经历了太多残酷的事情。与其说他戒备心非常强，倒不如说他其实有ptsd，连麻药都不能接受，更不用说被束缚了。
“嗯。”顾隽应了一声，而后趴到设备上，声音淡淡的，“注射吧。”
帝国最高等级的医疗舱很先进，再加上这几日的修养，顾隽的腺体几乎看不出来外伤了。
但顾隽很清楚，他腺体的伤其实并不轻。接连好几日，他每日都被腺体的刺痛和信息素的不规律涌动折磨着。
苏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针头刺入顾隽颈后的腺体，而后开始慢慢将药体推入。
趴在他面前的Alpha一动没动，然而针头刺入的那一刹那，他的鬓角便浸出了冷汗。一针管药液整整注射了好几分钟，顾隽的呼吸愈发沉重而凌乱，他双手交握着，青筋暴起。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苏北清楚，根本不可能这样云淡风轻。
第四章 易感期将他抱进怀里
“好了。”注射完毕后苏北连忙向后走了几步，离顾隽远些，“你感觉怎么样？”
第一次在腺体注射高浓度药液，他真的怕顾隽直接失控，信息素暴走。到时候如果顾隽连人都认不清，上来打他，他可没那个能力反抗。
顾隽沉默了几秒，然后才从设备上坐起身来。对上苏北担忧又略带恐惧的眼神，顾隽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躲那么远，怕什么？”
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失去理智误伤我啊。
“啊。”苏北挠了挠头，说，“那什么，这不是我手无缚鸡之力么。”
这话确实是苏北谦虚了，再怎么说他也是A级的Alpha，有着非常优秀的精神力和信息素。但如果和顾隽比，如果他们打起来……那必然是单方面被虐杀。
也就是他相信顾隽，才没有绑那个绑带。
顾隽坐在那里许久未动。头顶的白炽灯将他脸上的汗珠照得格外明显。
“你……”苏北刚想开口再次询问顾隽的情况，就被他打断。
“你说得没错。”顾隽再次开口时，低沉嗓音已经有些哑，明显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什么？”
“你确实手缚鸡之力。”顾隽沉声道，“我现在信息素快要抑制不住了。”
信息素抑制不住的意思，就是他的信息素就要溢出来了。
如果是普通Alpha的信息素外溢其实并不算什么，苏北也是Alpha，普通的Alpha信息素就算大量外溢也顶多让他有些烦躁。
但顾隽的信息素不同。S级的最高级信息素，如果真的失控……
“还愣着做什么？”因为隐忍，顾隽的声音已经有些飘，“赶紧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你把这个腺体防护贴贴在腺体上。”苏北拿了腺体防护贴扔给顾隽，确认他贴好后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按那个呼叫键。”
苏北的语速很快，说完他便三步并做两步走出了房门。
“砰”的一声，铁门被关上了。
在那一瞬间，室内带着大雪凛冽感的信息素快速盈满了屋内，与此同时，有一股松木的清香充斥。
顾隽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自己的颈后，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冷汗已经将他的衣服浸透。
太难受了。
顾隽明显感觉到他的易延与伸感期来了。
大多数Alpha在普通易感期的时候都会出现暴躁、冲动、易怒甚至失去理智的情况，更遑论说是这非同一般的易感期。
顾隽感觉自己的腺体内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撕咬，那是一种十分难耐的不爽利的疼。
让他有一种想要抓破自己腺体放血的冲动。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方才苏北要给他腺体防护贴了。
就当抗刑讯训练了，顾隽苦中作乐地想。
顾隽站起来缓步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在这狂暴信息素的中心，任凭冷汗将他的衣衫湿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撑了多久，顾隽只觉得自己的身心俱疲，连神志都开始有些迷蒙。
他双眸紧闭，渐渐从沙发上滑落下来。
顾隽、顾隽。
在他意识迷蒙间，忽然听到一个清湛好听的声音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紧接着，他便嗅到了一股强韧清冽的木质调玫瑰香。
久旱逢甘霖。那一瞬间，顾隽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垠的沙漠中独自行走多日，在干渴到极致时遇到了一片清澈湖泊。
那么好看，那么好闻……
顾隽鬼使神差地抬手想要抱上去。
面前人的主动向他靠了靠，下一瞬就被他紧紧扣在了怀里。
他抱着他力道很大，但那人不但没有挣扎，就连惊慌失措都没有。
他任由顾隽抱着，然后一边继续释放信息素安抚，一边轻轻吻了吻他颤抖的眉睫。
二人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
屋外，风渐起。
第五章 你想怎样都行
顾隽的意识是迷蒙的。
怀里的人虽然瘦，但抱起来很舒服。
那人顺从地被顾隽抱在怀里，动作温柔地一下下抚摸着他被冷汗浸湿的背。因为拥抱的动作，那人的下巴顺势放在了他的肩头。
太近了。
顾隽垂眸就能看到对方颈后的腺体——那是玫瑰香味溢出的源泉。
只要他低下头，就能吻上那近在咫尺的甘泉，到时候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刺破……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来，顾隽从未有那一刻感觉自己像现在这般无法自控。
易感期信息素暴动冲撞，他费尽全力想要调度自己的自控力，想要抑制住标记的冲动。
“要咬吗？”怀里的人轻声道。
顾隽猛地摇了摇头，想要松开怀里的人，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不能。
然而那人却扣住了顾隽搂在他腰间的手，他在顾隽颈间轻轻蹭一下，小声道：“你想怎样都行。”
信息素的暴动让顾隽头晕目眩，但不能否认，怀里的人让他体内那恍若千万虫子撕咬的痛楚减轻了很多。
顾隽用最后的理智按了呼叫键。
顾隽再次清醒时是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而时间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
他的信息素已经稳定下来，除了疲惫感之外，注射完后身体上的不适也几乎消失了，而腺体的伤也有所减轻，即使虽然减轻的程度只有一点点
治疗手段的确比较粗暴，但不可否认，腺体注射确实有效。
家里只有顾隽一个人，但是房间内却有两种信息素——除了他自己的信息素外，还有一种木玫瑰味道的Omega信息素。
顾隽撑着床坐起身来，抬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记忆开始回笼。
他依稀记得当时他非常煎熬，后来抱了一个很漂亮好闻的Omega，而那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就是玫瑰。后来他按了呼叫键，再后来……靠，他竟然记不清了。
屋内玫瑰味的信息素依旧很浓，按照这样的浓度……想到此处顾隽英挺的剑眉蹙起，打开光脑立刻联系了苏北。
“呦，大少爷可睡醒了？”苏北调侃的声音传来，顾隽觉得此时的他毫无医生的样子，甚至吊儿郎当。
“嗯。”顾隽应了一声，这才发现他的嗓子有些哑，“怎么回事？”
“啧，你这声音。”苏北轻啧一声，颇有些嫌弃道“我可是笔直笔直的Alpha，你别用这种声音和我说话。”
虽然信息素是暂时稳定了，但顾隽依旧在易感期。此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和苏北废话，他清了清嗓子，淡声问道：“你送我回来的？”
“你断片儿了？也对，你那时候都不清醒了，确实会这样。”苏北自问自答。
“当时……”顾隽蹙了蹙眉，忽然不知道如何措辞，毕竟这关乎到人家Omega。他在那种情况下，抱了人家，后来他家里还满是人家信息素的味道。
在卧室里，易感期的Alpha抱着香香软软的Omega。
过了一整夜。
然后，他腺体的伤没那么疼了，紊乱的信息素也暂时平复了下来。
今天中午他醒来，Omega已经自行离开了他家。
“是我送你回来的。”苏北见他沉默，直接接话道，“准确来说，是我和沈慕两个人送你回来的。沈慕你知道是谁吧？就是那个你粉丝，我十多年的‘老客户’了。”
第六章 两厢情愿
顾隽知道沈慕是谁。
沈慕是那夜送他衣服的那位。
顾隽想起来，那衣服袋子里的卡片确实有玫瑰气味。虽然附着在卡片上的味道非常非常淡，但他可以确定和此时房间中的是同一种。
原来，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按常理来说，卡片上那样淡的信息素应该是不小心留下的，而且一般也不会被闻到，除非AO之间的契合度非常高。
“你怎么不说话？”苏北道，“那我可继续说了。当时你紧紧抱着人家不放手你知道吧。人家刚上大学的小O，被你在那种情况下这样大力抱着，别再吓出点儿什么好歹。我本来可是想分开你们的，但我哪有那能力。而且，你们契合度那么高，这种时候如果他愿意和你亲近，你确实会好受很多。”
“所以……我强制把他带回来了？”顾隽感到不敢置信。
“也不能算强制带回来吧。”苏北实话实说道，“沈慕挺喜欢你的，见你这样当然想帮你，所以你抱着他不放，他也没挣扎就跟你回来了。后来你们进屋了，我留在这儿不方便，就先走了。而且，你那信息素对我有等级压制。”
闻言，顾隽沉默了好几秒，而后叹了口气。
所以，后来回家后，根本就是他在和沈慕独处。
“你这又沉默又叹气的做什么？感觉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苏北苦口婆心道，“哎，这件事情吧，其实换个角度来看是好事儿。他喜欢你，你需要他，你们本就是两厢情愿。再说了，你这些年一心扑在军队上，拒绝了多少喜欢你的小O。你再过几年就三十了，母胎solo了那么多年，我都怀疑你这样下去要憋出病来。咱这开机甲、领兵打仗也不用童子功吧。你保持童子身干什么，能脱单不是挺好的么？人家Omega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喜欢你，配你多合适。”
神TM童子身。
顾隽没忍住，骂了一声：“滚。”
然后，他在光脑那端冷着脸不出声。
“还不高兴？你不会是不想负责吧？”苏北激动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老畜生。”
“的确畜生。”顾隽沉声道。
顾隽挂了通讯，三步并做两步走进浴室，任凭冷水浇在身上。
他会负责，他怎么能不负责。
他满心歉意。但是他该如何负责呢？结婚，或者赔偿，可这些真的能弥补么？
冲了一个小时的冷水，顾隽这才拿起光脑，给苏北发了条信息——请帮忙联系沈慕，问他是否愿意和我见一面。
那边很快回复：你怎么不自己联系他？我把他通信号发你。
顾隽回绝：未经过他同意就得到他的通信号，这样不礼貌。
这次过了五分钟，苏北才回复：我问了，他很高兴见你，还说他的通信号出现在你的通信录里是他的荣幸。我已经把你通信号给他了啊。那孩子正欢呼雀跃呢。喏，你看。
紧接着，苏北发来了他和沈慕的聊天记录。记录的最后是沈慕发的一个小兔子转圈的表情包。
这样的情况，沈慕都没生他的气么，好像还挺高兴？
对他的粉丝滤镜就这么大吗？
顾隽看着屏幕上的小兔子，内心深处的某块地方蓦地一软。
第七章 相遇与重逢
顾隽和沈慕见面的地点约在第一星区A大对面的咖啡厅。
卢米纳斯星系有二十多个星区，而这所坐落在第一星区的A大，是整个星系最好的大学之一。
作为各区精英的聚集地，能在这里上学的学生，高中时期的成绩大多都排在各个星区的前百名，其中不乏各个星区的状元。
因为快到寒假，A大的许多课程已经陆续结课，所以最近的课程安排并不密集。起码从沈慕的反馈来看是这样的。
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咖啡厅的顾隽打开光脑，翻看着昨天和沈慕的聊天内容。
他提出要见沈慕一面，沈慕欣然同意。因为顾及到沈慕是学生，周一到周五应该有课，所以顾隽特地提出约在周六见面。哪知，沈慕问他明天可以不可以，还直接发了一份课表过来。
于是，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了下午的四点半——沈慕这天下午只有一节课。
顾隽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中间位置，他放下光脑，偏头看着对面的学校。
四点一刻，沈慕从A大校门走出。他身高约莫一米八出头，穿着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身后还背着书包。
即使此时出校门的人并不算少，而且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顾隽也一眼就认出了沈慕。
这羽绒服，似乎和沈慕送他那件是同款的。
他走出咖啡厅，站在门口迎接向他走来的Omega。少年眉目清隽，身材修长而瘦削。地上白皑皑的积雪尚未融化，他在夕阳的余晖下从不远处走来，仿佛一幅极为好看的画卷。
沈慕明显也看到了他。沈慕在过完马路后便加快了步伐，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面前。
“少……”
“你……”
沈慕和顾隽同时张口，而后顾隽颔首，示意沈慕先说。
“少将您好，很高兴见到您。”因为室外温度很低，所以随着沈慕张口，他的面前有淡淡的雾气。
似乎因为紧张，他说话的语速有些快：“我叫沈慕。”
“嗯，你好。”顾隽抬手半握住沈慕向他伸出的手。
Omega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些凉，此刻松松地贴着Alpha温热的掌心。不知道为何，沈慕和顾隽都愣了一秒。
而后顾隽礼貌地松开了沈慕的手，淡声道：“天气冷，我们进店里说。”
“好。”沈慕点点头，在顾隽邀请的手势下率先走进了咖啡店。
在顾隽看不到的角度，沈慕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沈慕很意外顾隽选择了中间靠窗的位置，以他对顾隽的了解，顾隽喜静厌闹，他出门吃饭基本上都是选择包厢。就算不是包厢，也会选择角落的位置。
顾隽绅士地帮沈慕拉开椅子道：“请坐。”
“啊，谢谢。”沈慕这才回神。
在他们坐下后，服务员很快上了两杯咖啡。
顾隽将桌子上的菜单递给沈慕。
“少……您想吃什么？”沈慕接过菜单，刚想叫少将，后来又觉得这个称呼似乎太过高调。
所以顾隽到底为什么不选包厢，现在这人来人往的，他都不知道怎么称呼顾隽了。而且，沈慕知道顾隽约他见面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这种公共场合很明显并不适合谈事情。
沈慕原本想和顾隽约在轻舟阁的包厢的，他知道顾隽很喜欢那家的饭菜。
“我都可以。”顾隽道，“你点你喜欢的。”
都可以么？在沈慕印象中，顾隽的口味还是挺挑剔的。特别是这家咖啡厅甜点居多，顾隽应该不太会喜欢。
沈慕只能矮子里面选将军，按照顾隽的口味选了他不太会讨厌的东西。
两人面对面喝着咖啡，一时无言。
沈慕的咖啡渐渐见了底，顾隽叫来服务员帮他续杯。
“谢谢你送我的衣服。”顾隽率先打破这沉默，他缓缓道，“我很喜欢。”
听到顾隽说喜欢，沈慕的眼睛亮了亮，唇角上扬。他清澈的声音中带着小小的雀跃：“您喜欢就好。”
真可爱。
这样的沈慕让顾隽怔了一下，不知为何想要揉揉他柔顺的头发。
下一秒顾隽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而后站起身，忽然向沈慕鞠了深深一躬。他郑重其事道：“对不起。”
沈慕被顾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他连忙站起身，下意识地也对顾隽鞠了一躬。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的顾客并不算多，但依旧有三三两两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两人本就是格外出色的外貌和身材，再加上互相鞠躬的动作，难免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这一刻，沈慕忽然想起，在古代结婚的时候，有夫妻二人对拜的习俗。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再次加速。
你可知道，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第八章 去你家好不好
沈慕和顾隽再次面对面而坐。
顾隽看着沈慕，正色道：“那天的事情，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沈慕自然知道顾隽说的“那天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当时顾隽为了治疗腺体创伤进行了腺体注射，然后信息素暴动进入了易感期。
他担心顾隽，想要帮他，于是便进了腺体注射诊室。
当时神志不太清醒的顾隽抱了他，后来他去了顾隽家。他们在顾隽卧室的床上相互拥抱着，他用信息素安抚了顾隽一夜。
沈慕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所以他当然知道他和顾隽之间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过火的事情。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下，顾隽也只是抱了他。他喜欢人的克己复礼，让他愈加心动。
但顾隽当时不是完全清醒，站在顾隽的角度，会不会觉得他们……
而且顾隽还这样郑重其事地向他道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思及至此，沈慕准备和顾隽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您不用道歉的。”沈慕试探着问道，“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单独聊一聊？”
“你放心和我独处？”顾隽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坦白道，“我确实也有过单独聊一聊的想法，可是顾虑到你的安全，我觉得还是选在你熟悉的公共场合较为合适。”
这是他们见面以来顾隽说得最长的一段话。沈慕的忽得一暖，原来顾隽为他想了这么多。
“自然是放心的。”沈慕抬眸对上顾隽深邃的双眸，坚定道，“和你在一起最安全了。”
或许是因为沈慕不再用敬语，或许是因为沈慕坚定的语气，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沈慕站起身来，走到顾隽身侧，大着胆子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哥哥，去你家好不好？”
沈慕的动作让顾隽呼吸一滞，他垂眸看着轻握着他袖口的白皙手指，心跳竟然有些加速。
他叫他哥哥。
虽然他确实比他大不少，而且这大概率是因为在公共场合他不方便叫他少将。
但哥哥什么的，也太……
A和O共处一室，就他们两个人，还是在处在易感期的A的家里。面前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隽沉默了一秒，问道：“你确定？”
“确定。”沈慕点点头，低声问，“可以么？哥哥。”
“可以。”虽然觉得确实不妥，但顾隽依旧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在第一星区冬日，太阳落山总是比较早。
此时明明才下午五点多，但天色已经晚了。
室外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
沈慕比较怕冷，他带着帽子围巾，小步跟在顾隽的身后。
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面前的人却只穿了件毛呢大衣。那人宽肩窄腰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
然而，这样的人却背着一个学生书包——方才出门时，顾隽自然而然地帮沈慕拿了书包还背了上去。
沈慕的唇角再次抑制不住地上扬，感觉自己的心快要甜出蜜来了。
第九章 一本正经撩人
顾隽的飞梭就停在离咖啡厅不远的地方。
他绅士地帮沈慕打开飞梭后排的门，然后淡声问道：“可以乘坐我的飞梭么？”
“当然可以。”沈慕站在顾隽面前，抬眸看他，清湛的双眸中带着兴奋。
他都愿意和他回家了，怎么可能介意乘坐他的飞梭呢？
而且，如果能坐在副驾驶就更好了。
“嗯。”顾隽应了一声，而后将沈慕的书包递给他，“上飞梭吧。”
“啊，谢谢。”沈慕接过书包，手指有意无意地碰到了顾隽的手背。他的指尖轻轻颤了下，而后他连忙低头抱着书包坐进了飞梭的后排。
一路无话。
顾隽似乎在专心驾驶飞梭，而沈慕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后排盯着顾隽看。
沈慕的肤色很白皙，就算是在Omega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白。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他那耳垂染上的粉红就显得格外明显。
现在他在跟顾隽回家的路上。
顾隽的家。
这个认知让沈慕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他不由自主地盯着顾隽看，越看心跳越快，后来连耳朵都热了起来。
这也太没出息了吧，就这么没见过世面么？
沈慕禁不住腹诽。
他交叠的双手相互摩挲了下，想要平复自己如雷的心跳。
“你旁边那个靠枕里面有毯子。”方才一直没说话的顾隽忽然打破这沉默。
“嗯？”只顾着平复自己如雷心跳的沈慕一时间没有明白顾隽这样说的意思。
“你看起来很冷。”不知道为何，素来话很少的顾隽在面对沈慕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多说一些话，“你耳朵都冻红了，而且刚刚你从我手中拿包的时候，手指很凉。”
“谢、谢谢。”听顾隽这么说，沈慕的耳垂更红了。
原来，顾隽以为他耳朵红是冻得。其实，才不是呢……
还有，原来上飞梭前他轻轻碰他手背那一下，他注意到了啊。
“嗯。”顾隽抬手打开了飞梭中的制热系统，“这飞梭比较小，打开制热系统后可能会比较闷。如果你一会儿觉得闷，就和我说把制热系统关掉。”
“啊，好。”沈慕连忙点头，略微慌乱地去拿他左手边的靠枕。
方才一路上只顾着看顾隽，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靠枕。
这靠枕是浅蓝色的，毛绒绒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沈慕下意识地揉了揉抱枕的绒毛，然后又看了看顾隽，怎么也觉得这不像是顾隽会喜欢用的东西啊。
铁血将军，帝国战神什么的，而且外界都说他特别特别高冷。
虽然沈慕自己并没有觉得顾隽有多高冷。
“这是新的，没有人用过。”见沈慕抱着靠枕不动，并没有把毯子拿出来盖，顾隽以为他嫌弃，“里面的毯子也没人盖过。”
“那这是……”沈慕惊诧。其实，他并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
“这是给你准备的。”顾隽实话实说道。
专、专门给他准备的？
闻言，沈慕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这也太……太能撩了。
沈慕不知道，顾隽少将是怎么一本正经、毫无波澜地说出这种撩人的话的。
第十章 可不可以坐过来
沈慕微微低着头，抱着靠枕揉了揉。
他下意识地靠近，这才发现靠枕上有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少将，您一早就知道我会上您的飞梭？”沈慕刻意保持平静地搭话道。
“不知道。”顾隽道，“但想着有可能用得到，所以就买了。”
少年清湛的声音好听悦耳，但再次用起的敬称让顾隽觉得有些别扭。
他……刚刚不还称他为“你”，拉着他的袖子叫他“哥哥”么？
“谢谢您。”沈慕下意识地抬手捏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耳垂，然后拉开靠枕的拉链，将里面的毯子拿出来，端端真正地盖到腿上，“这样暖和多了。”
“不用用敬称。”顾隽忽然道。
“嗯？”
“如果可以，请不要用‘您’这个称呼。”顾隽破天荒地打趣道，“我看起来也没那么老吧。”
“当然没有。”沈慕抱着靠枕，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你看起来很年轻，真的，也就和我差不多吧。”
闻言，顾隽低低地笑了一声。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不过小朋友这么捧场，确实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因为顾隽的低笑，沈慕感到浑身一酥。
这一刻，沈慕不禁有些看呆了，他怎么能那么那么好看，不笑的时候是，笑的时候更甚。
好多年前沈慕就明白，自己对顾隽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明月高悬，清辉散落了一地，映着冬日的积雪，清幽而静谧。
飞梭停在了顾家府邸的庭院中。
顾隽走下飞梭，朝刚打开后排门的沈慕伸出了手。
见状，沈慕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然后下意识地握了上去，然后拉着顾隽的手下了飞梭。
沈慕的行为明显让顾隽愣了一下。
其实，他只是想让他把书包递过来。他只是想帮他拿书包而已。
那书包一看就装了不少书，虽然他拿着并不觉得重，但客观来讲也不算很轻了。
“我们进去吗？”见顾隽站着不动，沈慕试探着开口问道。
“进去。”闻言，顾隽垂眸看了一眼轻轻握着他手指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终是没有让沈慕松开。
顾隽向前迈了一步，而后俯身，从飞梭中拿出了沈慕的书包，随意背在肩上：“走吧，进去。”
“哦……好。”
太近了，刚刚他们离得太近了。只要他顺势往前凑一凑，他们都能亲上了。
沈慕抿了抿嘴唇，心跳如鼓。
进屋后顾隽让沈慕坐在沙发上，然后帮他倒了杯水。
那水的温度偏高，是顾隽给沈慕捧着暖手用的。
顾隽将屋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然后将大衣脱下挂到一边。他拿过一张小木凳，坐到桌子的另一边，将空调遥控器递给沈慕：“温度自己调。”
“好，谢谢。”沈慕接过空调遥控器，将水杯放下，“这个温度就挺合适的。”
“嗯。”顾隽颔首，看着沈慕道，“那我们现在正式开始聊一聊？”
“你……可不可以坐过来？”沈慕轻轻拍了拍沙发，小声道，“这沙发很长很大的，可以坐得下两个人。”
我想和你坐在一起，想要和你靠近一些。
第十一章 我可以对你负责吗
面前的人手长脚长，坐在这么低的小木凳上实在是不太合适。
沈慕看着顾隽，再次问道：“可以吗？”
闻言，顾隽沉默了一秒道：“可以。”
他也不想放着舒服的大沙发不坐，坐在小木凳上。他还不是怕离太近吓到沈慕。顾隽看得出来，沈慕其实有些紧张。
但是看起来，小朋友紧张归紧张，但似乎并不怕他，也不排斥他的靠近。
沈慕身边的沙发微微凹陷下去——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隔着二十多公分的距离。
沉默了几秒，沈慕听到顾隽温声问道：“我可以对你负责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沈慕顷刻间偏过头，二人四目相对。
扑通、扑通、扑通。
沈慕一瞬间仿佛失声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只是下意识地大力摩挲着手中的空调遥控器。
“沈慕？”顾隽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低而温柔，“空调遥控器就这么好玩？”
“没、没有。”沈慕手足无措，慌乱之下，碰洒了桌子上的水。
水杯倾倒，里面的水洒了沈慕自己一身。有一小部分溅到了他的手上。
沈慕条件反射般地缩了下手。
那杯子有一定的隔热效果，这水盛放杯子中的时候温度刚刚适合暖手，而洒出来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至于烫伤，但到底是有些烫的。
特别是Omega的皮肤又白幼嫩，看起来吹弹可破。
“对不……”沈慕下意识地道歉，却因为顾隽动作愣了一下，“起。”
——顾隽轻轻捏着他的手腕，在用纸巾给他擦拭。
沈慕虽然身高挺高，即使放在Alpha当中也有中上的水平。但因为性别是Omega，所以腕骨还是比Alpha细上不少的。
此时他的手腕被顾隽轻轻捏着，Alpha指腹和掌心的温热让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点儿酥酥麻麻的。
沈慕的身体有些僵，他垂眸看着顾隽为他擦拭的动作，抿了下嘴唇。
“抱歉。”注意到沈慕的目光，顾隽松开了他的手腕。
方才不知道怎么了，他下意识就这样做了。现在想来，以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贸然做这样的动作属实有些唐突。
“抱歉什么？”沈慕小声问道。
面前的Omega依旧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起来格外漂亮乖巧。顾隽看着他，心中微动。
“要不要去冲一下？”顾隽不答反问，那白皙手背上的粉红实在是惹人眼。
“不用。”沈慕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刚刚是我唐突了，还有，我不该倒这么烫的水。”顾隽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没有。”沈慕抬起头来和顾隽四目相对，“水不烫。”
你没有唐突，而且，我没有烫到。
沈慕站起身来脱了羽绒服，这羽绒是半防水的，所以他里面的衣服并没有湿。
“我可以把衣服也挂到那里吗？”沈慕指了指那边的衣架——方才顾隽就是把他的大衣挂在那里的。
“当然可以。”顾隽也站起身，接过沈慕手中的羽绒服和他的大衣挂在一起。
沈慕看着两人挂在一起的衣服，轻轻勾了下唇角。
第十二章 要和他结婚
“沈慕。”顾隽走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温声道，“那我们继续聊刚刚的话题。”
“好。”沈慕点点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刚刚的话题……
刚刚的话题不就是，他问他，他可不可以对他负责么？
这也，太刺激了吧。
“嗯。”顾隽一眼不眨地看着沈慕，缓缓开口道，“那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不为自己那日的行为做任何推脱。所以，现在你想我怎么做，可以告诉我么？”
“那天的细节你可能不太记得了。”沈慕沉默了几秒，而后解释道，“其实，我们之间根本就没发生什么。而且，是我自己进入诊室的。”
“没发生什么？”闻言，顾隽蹙了下好看的剑眉。虽然当时神志没有那么清醒，但他并没有完全失忆。
“对啊。”沈慕继续解释，声音越来越小，“就抱了抱啊。我们就拥抱来着，然后我给你做了信息素安抚。”
“所以，这叫没什么？”闻言，顾隽愣了一下，面色有些沉，“我抱了你一夜，我们同床共枕，你帮我进行信息素安抚。都这样了，还叫没什么？”
这一刻，顾隽的反应让沈慕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那……”沈慕明显察觉到顾隽有些不悦，于是接话道，“那就是有什么吧。”
“对不起。”顾隽再次道歉，“我刚刚不应该态度不好。”
态度不好？也没有吧。
沈慕禁不住腹诽，就是顾少将那张冷峻的帅脸，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能给人压迫感。
“没有没有。”沈慕连忙摇头，“我知道你在易感期，Alpha在易感期能做到像你这样情绪稳定，真的很厉害了。”
沈慕的夸赞出于真心，但顾隽此时听起来却感觉面前的小朋友像是在说反话。
“这是我的详细资料。”顾隽打开光脑给沈慕发了份文件。
这文件是关于顾隽的详细资料，从出生年月、身高、体重到家庭状况和从小到大的履历都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投简历找工作。
沈慕点开文件，拍了拍胸脯，主动保证道：“我会保密的，不会把你的资料流出去，请你放心。”
“嗯，我放心。”
“不过……”
“不过什么？”顾隽问。
“不过我不知道要交换资料，所以我没有准备我的。”沈慕看着顾隽，郑重其事道，“但是你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情，都可以问我。”
“好。”Omega的态度让顾隽忍不住笑了笑——他并不是爱笑的人，但在沈慕面前却不一样。
沈慕看起来是在低着头看顾隽的资料，但其实，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顾隽刚刚那个带着宠溺的笑。他根本就看不下去资料中具体写的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隽正色道：“沈慕，我想要对你负责。如果你能接受我，并且愿意我对你负责，等你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去结婚。”
闻言，沈慕瞬间抬起头，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结婚？
这也太……这也太棒了吧！
他原本觉得，顾隽说的负责是愿意多和他接触，做朋友，或者渐渐能谈个恋爱什么的。
结果，竟然是要和他结婚。
第十三章 亲一下就算盖章了
春节前冬日的雪夜，清幽而静谧。
停了半日多的雪此时又下了起来。
落地窗外，庭院中的灯亮起。暖黄色的光倾泻而下，映着簌簌的雪花，渲染出一天地间的浪漫。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再去结婚。”顾隽温声道，“当然，站在你的角度，很可能是不愿意的。你还小，这个年纪，结婚应该并不在你的规划当中。那，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你。”
顾隽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深深吸了一口气：“但除了结婚，我不知道怎么样补偿合适，你……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提。”
沈慕和顾隽四目相对，唇瓣轻启：“我明白你的意思。”
顾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连呼吸仿佛都放轻了。
沈慕往顾隽这边挪了挪。同坐在一张沙发上，此时他们之间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气氛暧昧了起来。
“我同意。”沈慕一字字道，他声音坚定，毫不犹豫，“我同意结婚。”
卢米纳斯星系规定Omega二十岁及以上可以结婚。
他虽然现在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但他愿意一到年龄就和顾隽领证。
“你想好了？”顾隽很惊诧沈慕这么快就给他答复，毕竟结婚并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以考虑几天，或者和家里商量商量。”
“你要反悔吗？”沈慕的双手放在腿上，修长白皙的十指交握着，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关节。
他在紧张。
“什么？”
“你这么说，是后悔了，不想和我结婚了吗？”沈慕忽然有些委屈。
明明刚刚是顾隽提出要和他结婚的，然后他很高兴，答应了，顾隽却很惊诧，还让他考虑几天。
这又是何出此言啊？
沈慕抬眸看着顾隽，脸上的委屈显而易见。
顾隽内心深处猛然一酸，当即否认道："我没有。"
“真的吗？”沈慕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如果你后悔了，我刚刚的答应可以不作数的。毕竟我们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我真的没有。”顾隽温声道，“我只是怕你后悔，毕竟选择什么样的人，和谁结婚，并不是一件小事。”
“嗯。”沈慕小幅度地点点头，看着顾隽笃定道，“我真的想好了，想和你结婚。”
“好，那你等我一下。”顾隽见沈慕很坚定，于是站起身来进了卧室。
他从卧室出来时手上拿了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是用S级晶石制成的。S级晶石在全星际都十分少见，它不只外观十分漂亮，功能更是十分强大——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S级以下的精神力攻击。
在沈慕的注视下，顾隽走到他面前站定，而后单膝下跪。
他动作轻柔地拉起他的左手，温柔地为他戴上了戒指。
落地窗外，暖黄灯光下，漫天雪花飞舞，缓缓飘落。
他对他的求婚，发生在浪漫至斯的雪夜。
他和他就是浪漫本身。
顾隽牵着沈慕带着戒指的手，在他白皙光滑的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
这吻分明一触即分，但沈慕却在顾隽深邃的双眸中，看到了地老天荒。
亲一下就算盖章了。
沈慕和顾隽再次并排而坐，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公分。
“少将。”
“嗯。”
“哥哥。”
“嗯。”
“顾隽。”
“我在。”
沈慕一声声叫他,他温柔应答。
他和他，就是浪漫本身。
第十四章 不可以吗少将哥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飞舞的雪花落在落地窗上，装点了两个人的世界。
屋内的温度已经上升到沈慕的舒适区——他单穿一件毛衣都不冷。
此时早已经过了饭点。
下午在咖啡厅，沈慕和顾隽都没有吃多少，特别是顾隽。
咖啡厅的食物大多是甜食，而顾隽不喜甜，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沈慕尽量点了不那么甜的食物，想必也没有那么合顾隽的胃口。
此时良辰美景，他们共处一室。氛围又那么暧昧。
沈慕自然不想就这样回学校了。
今天下午来见顾隽之前，他特地背了一书包的书——虽然这个时代大多使用电子设备学习办公，但A大作为品牌老校，部分学科依旧保持着纸质课本的使用。
“少将哥哥。”沈慕叫了顾隽一声，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嗯。”沈慕的称呼让他心中一漾。他很少和Omega接触，原来Omega这个物种都这么可爱的吗，还是说，唯独他眼前这位格外可爱。
“你教我功课好不好？”沈慕轻轻拉了拉顾隽的袖子，“过几天就要考试了，而且我们今天作业很多，我有些不会做。”
A大的寒假素来是比较短的，几乎每年都是年前几天才放假。
“我有点儿笨，都快要考试了还有很多知识没学会。”沈慕看着顾隽小声道。
沈慕的话让顾隽怔了一下。能考上A大的，大多都是高中时期在各个星区名列前茅的学生。就算上了大学，学的东西不一样了，但优异的学习能力在，应该不太可能会像沈慕说的那样“都快要考试了还有很多没学会”……的吧。
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但顾隽也不了解，说不定像A大这样的名牌大学，教的东西过于难呢？而又或者是很多东西老师根本就不讲，需要学生们自学。
无论是哪种情况，但绝对不是像沈慕说的“他有点儿笨”。
小朋友看起来就很聪明啊。
“不可以吗？少将哥哥。”沈慕见顾隽不说话，又继续道，“我在刚刚你发给我的关于你的资料中看到，你大学时期的成绩是非常优异的。而且我们有很多重叠学科，你都得了很高的分。”
“可以。”顾隽点点头，看了一眼沈慕放在一边的沉甸甸的书包，问道，“这些都是？”
“嗯，都是要考的。”沈慕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你今天晚上要学的？”顾隽解释道，“因为我看你都背着。”
“也不是。”沈慕回答道，“我没有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晚上学这么多门。我只是多背一点儿，这样来提醒自己时间紧任务重，要努力学习。”
“明白了。”顾隽心想，A大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作为精英云集的高校，学生们压力应该很大的吧。
“那我们现在去书房？”顾隽非常自然地拿起沈慕的书包，准备往书房走。
“可是我饿了，少将哥哥。”沈慕摸了下肚子，“刚刚在咖啡店没吃饱。”
“我的错。”顾隽从军多年，打仗的时候很难有充足规律的时间吃饭，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吃营养剂，或者忘了少吃几顿也是经常的事情，“我没有顾虑到我们小朋友还在长身体。”
我们小朋友。
闻言，淡粉的颜色悄悄爬上沈慕的耳垂。
这也太犯规了。
第十五章 讲题可以趁机靠近他
沈慕承认自己怦然心动。
想不到他都成年了还有人叫他“小朋友”，而且是用这么宠溺的语气。
因为家庭的关系，即使是在很小的时候，也没人这样叫他的。除了……那个哥哥。
而现在，时隔十几年，那个人又这样叫他了。
只不过，那人没有认出他来。或者，当年的“露水情缘”，那人根本就已经不记得了吧。
“在想什么？”顾隽将沈慕的书包放到书房，而后又站到沈慕面前，问道。
“我不是小朋友了。”沈慕有些害羞地强调道，“我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也还是小朋友啊。”闻言，顾隽再次被他可爱到，“成年了也是作业不会做，考前需要辅导的小朋友。”
才不是。
沈慕忍不住腹诽。
他要不是想在顾隽家多待一会，想和顾隽增进感情拉近距离，他才不会“作业不会做，考前需要辅导”呢。
他可是第二星区的高考状元，就算在A大也是全系第一。
不过顾隽这话明显是带着宠溺的意味，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他撩酥了。
于是，沈慕“从善如流”道：“好吧，我承认。”
“想吃什么？”顾隽问道。
你。
沈慕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什么？”顾隽的眉毛微微扬了扬，“我没听清。”
看口型，他怎么觉得小朋友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随后顾隽又轻轻摇了下头。一定是他看错了，多想了。
“哥哥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啊。”闻言，沈慕不答反问。
“怎么可能让你做饭。”顾隽边说边往厨房走，“家里有做饭机。”
做饭机在卢米纳斯星系并不算畅销。
一是因为这种机器价格昂贵，再者就是因为，它处于比较尴尬的地位。
做饭机做出来的饭虽然可以果腹，但如果论味道确实非常一般。固定的运行模式，做出来的饭菜也是千篇一律。在这种情况下，对美食有较高要求的不会选择购买；而对食物的口感没什么要求的人，又会直接食用营养剂。
于是，愿意花大价钱买做饭机的人，确实少之又少。
沈慕没想到，顾隽竟然就是其中一个。
“喏，这是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顾隽指了指做饭机，对沈慕道。
“……好的。”其实沈慕专门学过做菜，还是针对顾隽的口味喜好学的。今天，他本来想露一手的，奈何少将哥哥不给他这个机会。
做饭机已经启动，趁着它做饭的时间，顾隽带着沈慕去了书房。
“讲哪本？”顾隽拉开书桌前的椅子让沈慕坐下，然而又搬了另外一把椅子放在旁边。
“高数吧，我觉得这科还挺难的。”沈慕打开书包，讲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而且老师留的题目我有很多不会。”
才不难，他前几天课堂测验刚得了满分。
不过，高数这种需要写写算算的学科，顾隽给他讲题的时候，他可以趁机和顾隽更亲近一些——到时候顾隽手写，他们离得太远的话顾隽的手就会挡住一些公式，这个时候他就可以趁机靠近……
沈慕暗暗赞叹自己的机智。
这真是个好方法。
第十六章 今晚不想回宿舍了
“好。”顾隽从抽屉中取出一叠草稿纸。沈慕指定了几道题目，顾隽耐心地演算讲解。
“这里是不定积分，所以我们这里要加上一个常数C……”
台灯之下，笔尖的影子微微颤动。那握着碳素笔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沈慕垂眸，目光渐渐由草稿纸上的字，移动到了顾隽正在写字的手上。沈慕心猿意马，找准时机就一点点往顾隽那边凑。
不知道过了多久，讲题的声音停了。
顾隽忽然放下笔，转过头看向沈慕。
太、太近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只隔了短短几公分的距离。无论是谁再向前凑一点儿，就能准确无误地亲上了。
扑通、扑通、扑通……
沈慕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放慢呼吸，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这样近的距离，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人再向前凑一点儿，也都没有躲开或者后退。
四目相对，就这样过了好几秒。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小朋友。”顾隽薄唇轻启，缓缓吐字，“不是说题目不会写，让我辅导你功课么？”
沈慕小幅度地点点头。
然后，他听到那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是，你刚刚在看什么？”
沈慕的耳垂又红了。
都说晚雨留人。
实际上，晚雪也有同样的功效。
但这“天时”能起作用的前提是，还要有“人和”。
沈慕红着耳垂听顾隽讲完了一整章的题目，然后和顾隽一起吃了饭。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离A大十点的门禁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沈慕是故意没有对顾隽说他们的门禁时间的。
他想让顾隽给他讲下一章的题目，他觉得只要再讲一会儿，今天可能就不用回宿舍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顾隽并没有接着给他讲题的意思。
“天不早了，走吧，送你回去。”顾隽一边帮沈慕整理书包一边淡声道。
“明明还挺早的。”沈慕看着对方帮自己收拾书包的样子，小声嘀咕道。
“九点多的确不算晚。”顾隽再次确定了一下时间，“可是A大的门禁是十点，再晚你就赶不上进校门了。”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门禁时间？”
“嗯，今天见面之前特地查了的。”顾隽将书包拉链拉上，然后顺势背在身后。
这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他自己的书包一样。
知道的，明白他是温柔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赶人走呢。
“哦，好吧。”沈慕抿了抿嘴唇，觉得顾隽既温柔体贴又有些不解风情。
他今晚不想回宿舍。
顾隽竟然看不出来。
虽然沈慕也没想要今晚真正发生点儿什么，但他想和顾隽相处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所谓的依依不舍，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过他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现在这样的氛围，他实在不能强行留下。
“我……书包自己背就可以了。”沈慕跟在顾隽身后往外走，伸手想要将自己的书包要过来。
闻言，顾隽忽然停住了脚步，沈慕正在出神一时不察，“砰”的一声，他胸膛撞到了顾隽坚实挺阔的后背。
“抱歉。”沈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忙道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顾隽转过身，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沈慕，他的目光隔着衣服扫视了一下沈慕的胸膛，“撞疼了没有？”
此时沈慕穿着挺厚的羽绒服，自然是不可能看出来什么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隽停留在他胸口处的目光，让他感觉浑身都有些微发烫。
“没有。”沈慕摇摇头，“没有撞疼。”
“嗯。”顾隽将方才下意识抬起的手放下，将声音放得温和，“对不起啊，小朋友。我没有和Omega……尝试建立亲密关系过。所以，我很多事情可能做得不够好，不够周到。”
沈慕轻轻摇了摇头。
顾隽怎么又道歉，明明就是他自己出神才……
再说了，顾隽明明那么周到。从帮他开飞梭门、背书包，到给他温水暖手、调高空调温度，再到帮他拉椅子和送他回宿舍。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周到到他都不好意思了好吗！
这明明比Omega贴吧里所谓的二十四孝男友还周到。
而且，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刚顾隽是说“尝试建立亲密关系”……
而这个建立亲密关系的对象就是他。
想到这里，沈慕的唇角禁不住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来是真的没撞疼。”顾隽将沈慕的笑容尽收眼底，“走吧，要门禁了。”
“哦，好。”
二人上了飞梭。
这次沈慕非常主动地坐在了副驾驶。他现在可是顾隽的未婚夫了，坐副驾驶什么的可太合适不过了。
顾隽见他急急忙忙上飞梭的样子，只以为他是门禁时间快到了，所以急着回学校。
“没事。你们学校离这里不算远，现在驾驶飞梭往回走完全来得及。”顾隽一边打开飞梭后排的门，一边道，“但你如果实在是着急，一会儿我可以开快点儿。”
“我已经坐好了，再去后排坐好麻烦的。”沈慕见顾隽开后排门，连忙道。
“嗯？”顾隽将沈慕的书包放在后排，“我只是放书包。”
“……”沈慕这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误会了，于是颇有些尴尬地低着头道，“哦。”
放好书包后，顾隽顺手把后排的靠枕拿了出来。
他坐上驾驶位，然后将靠枕递给沈慕：“喏。”
“谢、谢谢。”其实现在沈慕一点儿也不冷了，用不着盖毯子。光刚刚那尴尬劲儿，就让他耳朵发烫。
“不用。”顾隽开始驾驶飞梭。
果然像顾隽说的那样，现在飞梭的速度，比下去那会儿去顾隽家的时候快了不少。
沈慕将毛绒绒的靠枕抱在怀里，下巴轻轻蹭了蹭靠枕的边缘，小声道：“其实，可以开慢一些的。”
我还想和你多待会的，不想这么快回学校。
“放心，我技术很好。”顾隽淡淡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沈慕轻声道。
他怎么会担心顾隽的驾驶技术呢，那可是顾隽少将啊，别说飞梭了，就算是机甲都开得“万敌从中过，丝毫不沾身”。
“嗯。”顾隽应了一声，但还是将驾驶速度放慢了些。
第十七章 我害怕你快回来陪我
华灯染长街，连夜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顾隽在专心开飞梭，而沈慕在专心看顾隽。
这大抵是今晚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了，虽然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相处的时间，但沈慕还是想让这飞梭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运气极好的情况下，等他们到门口时，A大的校门已经锁了……
“喂，慕哥、慕哥！”正在沈慕的内心各种心思涌动的时候，他的舍友宋向楠打了通讯过来。
他打的是视频，但当时沈慕正在想事情没注意顺手就接了。
顺手就接了的后果就是，此时视频里宋向楠正穿着他的猫耳睡衣手舞足蹈：“你怎么还不来啊慕哥，天都那么黑了又在下雪，人家好担心好担心你。”
宋向楠的声音让正在开飞梭的顾隽轻轻蹙了下眉。
“咳。”现在沈慕挂视频也不是不挂也不是，只得清了清嗓子道，“好好说话。”
“哎呀，慕哥你这个人就是缺乏情趣。不是我说你，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母胎solo绝对是有原因的！”宋向楠啧啧道。
“你可闭嘴吧。”沈慕连忙道。
知道的，明白这宋向楠是在说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向楠讽刺的是他旁边这位大帅哥呢。
要知道顾少将都二十好几了，可也是母胎solo啊。
哦，现在不是了。
从今天开始，顾隽和他都不是单身了。
甚至直接跳过了男朋友这个步骤，直接有了未婚夫。
“哎呀，慕哥你怎么这样凶。你不爱你的亲亲舍友了吗？”宋向楠依旧没有注意到沈慕的不对劲，继续“表演”道。
“没事我挂视频了。”当着顾隽的面，沈慕也不好说什么，但理智告诉他，还是尽快挂了视频才是上策。
“诶，别啊！”听到沈慕要挂视频，宋向楠急了，他看着镜头楚楚可怜道，“门禁时间快到了，可是慕哥你还没回来。你今晚不会不回来了吧？我不想一个人睡。我害怕，你快回来陪我好不好？”
“行我知道了。”做了半年的室友，沈慕分得清宋向楠什么时候是表演欲作祟，什么时候是真的害怕。
见沈慕真的同意了，宋向楠立刻松了口气，他眉飞色舞道：“我在床上等你回来，么么哒！”
沈慕连忙挂了视频。
“那什么，我舍友他可能胆子有点儿小。”沈慕慌忙对顾隽解释道。
“你们Omega之间都喜欢这样？”顾隽将飞梭停在A大门口，偏过头来看沈慕。
“哪样？”沈慕问道。
“就是……”顾隽想了下，还是道，“算了。”
虽然有些词他听着有些别扭，但他作为一位成熟的Alpha，应该尊重他的Omega和别的Omega的相处方式。
“什么？”
“你也害怕一个人睡么？”顾隽跳过了刚刚的话题，忽然问道。
我当然不害怕了，我从初中就自己住了好吗。
沈慕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当年，他父母结婚没多久，母亲便发现了他的父亲出轨。
出轨对象领着一个两岁的孩子找上了门。
他母亲和父亲从相恋到结婚足足有五年的时间，而他的母亲之前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后来他的父亲反复解释说，当时只是色迷心窍，就是睡了一觉，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但这样的说辞让他的母亲感到愈发作呕，于是果断提出了离婚。
而他的父亲不同意，还对他母亲下了药，致使他母亲怀了孕。
他母亲依旧果断与他父亲离婚，把生下来的孩子给了他父亲。
而这个孩子，就是沈慕。
最可笑的是，他的父母离婚没多久，他的父亲就娶了当年的出轨对象。
……
后来，上初中后，他就搬了出来。
“我知道了。”见沈慕没有回答，顾隽了然地点了下头。
他自动理解成，眼前的Omega也不敢自己睡，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愣神了。”沈慕这才回过神来，“可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
还有，你知道了什么？
沈慕不禁有些疑惑。
“我会对你好的。”顾隽看着沈慕，郑重其事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也是。”虽然不知道顾隽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但顾隽的话让沈慕的心跳怦然加速，“我也会对你好，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顾隽的唇角向上弯了弯，再次觉得面前的Omega真可爱。
就这样，不知道知道了什么的顾隽不但把沈慕送到了校门口，还把他送到了宿舍门口。
因为到底是Omega宿舍，顾隽自然是不好把沈慕送上去的。
于是他们挥手告别，然后顾隽看着沈慕走进了宿舍楼。
沈慕上楼进入宿舍后给顾隽发了信息，顾隽这才离去。
沈慕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格外珍视地轻轻抚摸着他戴在手指上戒指。他唇角上扬，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虽然刚刚也没亲一下什么的，但是他还是好开心。
“呜呜呜，我的慕哥，你可回来了。”方才沈慕进门的时候，宋向楠正在上厕所。听到门响他吓了一跳，隔着门确认是沈慕后才安心上完了厕所。此时他上完厕所出来，一路小跑过去就要抱沈慕。
“别。”沈慕立刻向后退了退，“你还没洗手。”
“哎，又是被慕哥嫌弃的一天。”宋向楠走到洗手池前洗手，一边洗手一边一脸八卦地问，“慕哥你刚刚傻笑什么呢？”
“你才傻笑。”沈慕非常不满意这个形容。他那是傻笑吗，他那可是甜蜜的笑。
“好吧好吧，是我傻笑，谢谢慕哥，陪我睡觉。”说完宋向楠觉得还挺押韵，于是就真傻笑了下。
沈慕完全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开始从书包中往外拿书。
A大的宿舍都是两人间，两张床两张桌子。上床下桌，有独立卫浴。
这样的条件在高校中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一些私立的贵族学校，但也能满足日常生活的需要。
学生们生活得还算舒适，当然也不乏有一些高年级的学生申请校外住宿，自己租房子。
第十八章 他要守护他的将军
A大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校门的门禁是十点，但为了学生们的学习，宿舍楼的门禁是半夜一点——课业难，爱学习的学生又非常多，大家在图书馆待到十二点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考试之前。
但沈慕素来没有这个习惯的，他一般九点以前就回宿舍了。而且，下午他出校门，宋向楠是知道的。
这也是快十点了，宋向楠急着找他担心他不回宿舍的原因。
“快快快，马上十点了，上游戏、上游戏！”宋向楠一边催促沈慕，一边打开游戏仓坐进去。
沈慕在平台直播打机甲游戏好几个月了，宋向楠也是。
直播时常是按一个月要求的，所以也不是必须天天播。
但宋向楠明显相当上瘾，每个月直播时常都远远超过平台的要求。
这款机甲游戏最近一年风靡了整个卢米纳斯星系，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圆了很多人的机甲梦。
要知道，想要在现实中驾驶机甲，首先需要拥有较高级别的精神力，然后还需要经过系统的练习。光“拥有较高精神力”这一点，就把大部分人卡在了门槛外。
虽然，精神力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提升，但一般情况来讲，提升的幅度不会太大。这也就是说，精神力的强弱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基因决定的。很多人因为自身的精神力强度不足以驾驶机甲而感到无可奈何。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星际人从出生开始，就不是那么平等的。
古语有云，条条道路通罗马。
可有的人出生时却离罗马无比遥远，而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在罗马了。
而这款游戏对玩家本身的精神力没有任何要求。
开始时游戏人物的精神力都相同，其强度刚好处于能够驾驶机甲但又不太强的水平。然后，玩家可以通过练习提升自己在游戏中操控机甲的技术，进而通过打比赛来获得经验与积分。
其中，经验可以提升游戏人物等级，随着游戏人物等级的提升，精神力等各种属性也会上升。而积分则可以用来兑换一些道具，甚至可以兑换游戏中的机甲。需要积分越多的机甲，其性能也是越高的，需要游戏人物的精神力也就越高。
自然，游戏公司不是做慈善，虽然这款游戏在一定程度上圆了很多玩家的机甲梦，但其目的也是要赚钱的。
所以这款游戏除了通过提升操作技术打比赛获得经验与积分这条途径外，还开通了充值渠道。玩家也可以通过氪金，来购买道具与机甲。
氪金当然有氪金的效果，特别是重氪的玩家。
而宋向楠作为重氪玩家之一，就在这款机甲游戏中混得风生水起。
他的长相很可爱，是很多Alpha会喜欢的类型。
他不但舍得氪金，而且操作技术也相当不错，再加上他直播时向来会打开摄像头，因此他直播间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宋向楠从小生在富裕人家，是妥妥的富二代。他的父母一直很恩爱，他从小锦衣玉食，又在充满爱的家庭中长大，可以说是物质精神都富有。但是他的精神力等级却不高，只有C级。
虽然在卢米纳斯星系，许多人的精神力都是D级和F级，C级的精神力已经超越了平均值。但是C级的精神力，仅仅达到了驾驶少数机甲的标准。有很多宋向楠很喜欢的机甲型号，都要求精神力至少B级。
这便是他喜欢甚至有些沉迷这款游戏的重要原因——在这款游戏里，他可以驾驶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驾驶不了的机甲。
而沈慕打这款机甲的游戏的原因，就和宋向楠大相径庭了。
他从小就有S级精神力，且经常接触机甲，自然涉及不到什么“现实生活中没有机会驾驶机甲，所以来游戏中圆梦”这样的原因。
他玩这款游戏，就是因为觉得这款游戏做得还不错，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平台给他的签约费很不错。
签约费不错，而且直播时长要求也不高，也没有开摄像头的硬性要求。所以，他何乐而不为呢。
沈家的正牌少爷为了赚直播费而直播打游戏，这话说出去恐怕没什么人信吧。起码，他那些“狐朋狗友”们肯定不信。
他爸是大公司的董事长，可他却需要通过直播来赚钱。
他家庭情况确实复杂，而且他最近确实需要不少经费。
他在研究机甲，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高考后，他没有接受家里的“建议”，毅然选择了机甲研究专业。购买机甲材料和研究的费用并不是一笔小的开支，他需要一份高额的收入来维持。
他爸一直想让他学金融专业，毕业后去他的公司。其实，他爸不只是对他，就连对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同样要求。只不过，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很听话，而他却一意孤行选了机甲研究专业。
用他爸的话说，就是这专业和家里的公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他考了个第二星区状元，他都怀疑他爸要让他复读重考，重新选专业了。
自然，就算真的如此，他也不会听的。
那天，沈慕他爸把录取通知书摔到他身上时，他还是笑着的。他翘着二郎腿闲闲地靠在客厅沙发上，甚至连动都没动。
后来，他甚至数落他爸没有远见，他说研究机甲怎么就和他家公司没关系了，他家公司虽然现在不涉猎机甲行业，但是将来等他学成，也可以去涉猎嘛。他还说，搞机甲多赚钱啊。
然后他爸夸他聪明，说他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随口扯的。他选择机甲研究专业的原因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研制出更好的机甲，让这些机甲在战场上更好地保护那个他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将军。或许还有……那个很少来见他的母亲。
将军用剑为百姓劈开暗夜，而他，要做为将君铸剑的人。
他的将军守护人民，而他，要守护他的将军。
第十九章 行为很暧昧
沈慕坐进游戏仓，登上直播账号。
作为这款机甲游戏最火的几位大主播之一，他一上线，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就直线上升。
他是几位大主播中唯一一位，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摄像头的主播。
但他直播间的人气素来很高。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技术顶尖。无论是看他单排在高分局大杀四方，还是作为直播间的水友被他幸运抽中然后直接被带飞，都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因此，沈慕有一大批技术粉。
而除了这一大批技术粉，沈慕还有一批声音粉——除了顶尖的操作技术，沈慕的声音也很吸引人。
虽然在卢米纳斯星系，声控还是要比颜控少一些的。但是，依旧有不少观众是为了沈慕的声音而来。
他的声音是那种很好听的少年音，清湛悦耳，有时候又带着淡淡的慵懒。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少年感，而这种感觉又不是来自于不谙世事的天真，而是来自于谙知世故却不世故的成熟。少年感与成熟感的碰撞，完美地形成一个闭环，这样的声音，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这样的人也是。
今天沈慕破天荒地没有一进游就去高分区单排。他被舍友宋向楠拉进了自己的队伍里。
方才宋向楠求沈慕江湖救急。说是他直播间的“超级粉丝”，过几天要打3V3的重要比赛。
比赛第一名的队伍，每位成员都可以在游戏中获得一台最新款的A级机甲。此款机甲不仅属性高，而且外形也很酷炫。
游戏官方平台花了不小的力度宣传，公告在官网挂了一星期有余。
作为主播，沈慕之前就知道这个比赛，但他并不感兴趣，便没打算报名。
宋向楠刚刚哼哼唧唧，又是撒娇又是卖萌地求沈慕一起参加。沈慕今天心情很愉悦，于是便答应了。
游戏仓的隔音很好，沈慕和宋向楠直播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并不能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所以，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更不知道他们在同一个寝室。
所以今天直播，当宋向楠忽然把沈慕拉进自己的队伍里，沈慕还同意了的时候，直播间沸腾了，弹幕刷得飞快。
“啊啊啊，梦幻联动、梦幻联动，我粉的两位主播竟然出现在了同一个队伍里！”
“好激动，两位主播的直播我一场不落，现在他们同框了同框了！”
“楼上一看就是假粉儿，他俩的直播时间经常撞，而且平台又没有直播回放，你是怎么做到一场不落的。”
“楼上傻子吧，什么年代了还不知道有一种操作叫双开么！”
“呜呜呜，只有我不愿意看到他们同队么？我家猫猫这么可爱的小O，可不能被什么野Alpha跑了。”
“就是就是，把这个野Alpha叉出去。”
“喂，你说话尊重点，什么叫野Alpha，当我们家暮色大神没有粉丝的吗！”
“就是，我们主播可是纯技术主播，超级直A，对你们家小O没兴趣。”
“同意楼上，我们主播超级直A，有一次打比赛，对方是个超可爱的Omega，但我们主播还是没让他拿到一分。可是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
……
沈慕看了眼弹幕，眉梢微微上扬。
野Alpha？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还有这些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沈慕的直播ID叫做暮色，而宋向楠的直播ID叫做猫猫宇宙最强。
宋向楠一直开摄像头，资料里的性别也填了是Omega，所以直播间的观众们很确认宋向楠是Omega。
而沈慕既不开摄像头，又没有填写资料，更没有公开说过自己的性别。
其实在他的直播间，经常有观众发什么“暮神好牛、暮神A爆了”、“暮神就是Alpha中的Alpha”这种弹幕。有一次他顺口接道“你们又知道我是Alpha了？”，然后马上就有很多弹幕回复“那是自然了，暮神开起机甲来牛得一批”……
沈慕不明白，为什么“开起机甲来牛得一批”的玩家就一定是Alpha了。且不说这只是游戏，就算是在现实生活中，机甲开得好的也不一定是Alpha吧。
虽然由于生理原因，Alpha身体素质的平均值是比Beta和Omega好一些。但那也仅仅是平均水平。
不过沈慕心大，“野Alpha”就“野Alpha”吧。
可是宋向楠明显不愿意了。
因为连着队伍语音，所以宋向楠那边说的话沈慕这边能够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舍友宋向楠此刻正在“义愤填膺”地怼弹幕。
“不是野Alpha，你们有没有礼貌！慕哥可是我撒了好半天娇才请来的技术外援，你们要是把他气跑了，到时候比赛打不赢谁负责啊。”宋向楠长相可爱甜美，声音也偏软糯，所以他即使是在怼人，也依旧气势不强。反而引起了直播间的一顿乱哄。
沈慕靠在椅子上，看着依旧刷得很快的弹幕，懒懒接话道：“呦，我可不是什么直A。怜香惜玉？你们可真会用成语。
“啊，什么？你们说用得没问题。那就是你们对这个词理解有误。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怜香惜玉不是体现在我在比赛中故意让分的，我让没让他拿到一分我是尊重对手。”
沈慕喝了口放在一边的牛奶，继续闲闲地和弹幕聊天。
您的队长猫猫宇宙最强已邀请猫猫饲养员进入队伍。
猫猫饲养员进入队伍。
沈慕的屏幕上出现了两行字，然后他就看到游戏中他们队伍的房间内出现了一个顶着布偶猫头像的男人。
这人的游戏ID叫猫猫饲养员，他的头像是一只布偶猫。而这只布偶猫就是宋向楠的伴生兽。
不用问也知道这人是谁。这不肯定就是宋向楠口中那位“超级粉丝”了么。
这粉丝粉得，都把宋向楠的伴生兽当头像了。
在卢米纳斯星系，精神力D级或D级以上人有一定的可能性觉醒伴生兽。一般情况下，精神力越强，伴生兽觉醒的时间就越早。而伴生兽与主人的精神力和灵魂相通，其能力的高低也与主人精神力的强弱有关。
用对方的伴生兽做头像什么的，属实是有些暧昧的行为。
想到这里，沈慕的思绪禁不住飘远。其实，他和他家将军还有更暧昧的。
当年，顾隽可是还抱了他的伴生兽的，甚至还撸它了。
而他的伴生兽就那样乖乖窝在顾隽怀里，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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