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投资有风险,搅基请谨慎
金秋九月,收获的季节,起航的时刻,无数中小学生眼中的噩梦,家长眼中欢天喜地,喜大普奔,甚至是喜结连理的好日子。
作为市排名第一的重点,育英高中开学偏偏选了个倒霉日子,阴雨蒙蒙蔓延至苍穹尽头。
云层低矮的好似伸手就能碰到,行道两旁的丹桂被雨水浇湿,叶子水洗似的清新,连带着原本馥郁的花香都跟着淡雅了下来。
靓蓝色的阿斯顿马丁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急刹停在了学校旁侧的街口,科技感十足的车门向上翻转打开。
首先迈下来一只脚,脚踝相当骨感,尤其是两个深深凹陷下去的脚窝,精致又漂亮。
下车的男生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从头到脚都找不出几丝褶皱。
他的眉目相当秀丽,尤其是一双水光潋滟的眼,微微上扬的眼尾点缀着一颗红痣,甚至有点媚气,然而整体的五官却又十分深邃挺拔,透着一股疏离淡漠的冷感。
江川将自己的行李箱刚拿出来,驾驶位的车窗就打开了,露出一张俊帅的脸,他二哥江北将墨镜摘下来,心怀着强烈不甘,“小川,你真打算要在这个学校念书?”
他抬头远远看了一眼育英高中的校园,不知是忌惮还是忧愁,“这他妈的可是alpha学校啊,你一个……”
江川身材高挑瘦削,哪怕是肥大宽松的校服在他身上照旧笔挺有型。
光从外表实在是很难看出他是一个omega。
或者说……一个发育不全的omega。
“没什么。”江川神色淡淡,似乎并不避讳自己的omega身份,“从医学的严格定义来说,我其实更倾向于beta,并不存在信息素方面的困扰。公立alpha学校的教育水平不比私立学校差,而且……”
在这时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
作为大哥的江天,不声不响地替江川拎起了行李箱,大手笼罩住弟弟的后脑,“走,送你到学校门口。”
江北作为明星不太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只能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出了车窗,“川川,这点零花钱拿着,你来这老破小的地方上学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不能委屈了自己。”
江川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将卡揣进了兜里,“谢谢二哥。”
他和江天肩并肩步行来到了校门口,同时出现了两个现象级别的帅哥,引来不少的关注,一路走来只听背后不断有女生议论着,“哇,好帅!”“总裁范儿哎!”“旁边那个小帅哥也好好看!”“这是来拍电影么!”
驻足在校门口,江天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自上而下默默注视着江川。
江川以为他要跟所有送行的家长一样,说出什么长篇大论的教育,熟料江天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开家长会可以给我打电话。”
“爸那边我会去做思想工作的。”江天锋薄的嘴唇里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在学校好好学习。”
“哥……”江川抿紧了嘴唇看向了自己的大哥,“我其实……”
“我知道。”江天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摸了摸江川的脑袋,“新学校就不要再打架了。”
江川跟大哥告别以后,就独自一人背着书包走进校园。
因为今天开学报到,学校门口支了不少社团的帐篷,挂着喜迎新生的横幅,也有些千奇百怪,别出心裁的,像什么“你的青春谁做主,细胞免疫小白鼠”,“东坡爱豆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甚至还有更离谱的——“投资有风险,搅基请谨慎,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不料就在江川拖着行李箱经过的时候,一阵风将不怎么牢实的横幅吹了下来,“搅基”那俩硕大的字儿,就这么落他脑袋上了。
绿帽子啥色,这该死的横幅就是啥色。
“哎呀卧槽……”帐篷下面一个身材高大的寸头男生被惊到了,一嗓子吼出去,“这横幅谁贴的!”
三四个人就这么因为横幅吵吵起来,江川将脸上的横幅给扒拉下去,寸头男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他,“同学,看着眼生啊,你是……新生?”
“我不是新生。”江川不太乐意让人触碰,向后撤退了一步,同时看向了寸头男生胸口的学生牌,印着“盛卓”两字,“我是转学生。”
“卧槽!”盛卓在这时猛地一拍自己大腿,“竟然是转学过来的?!”
他带着江川就往帐篷下面走,对着自己的弟兄们大喊,“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个转学生!”
“算了,我先做个好人,帮你们把条幅挂上。”江川手里还抓着那条横幅,实在是太碍事,他冲旁边一哥们招招手,“凳子给我。”
他就这么踩着板凳,一步跨上了桌子,踮起脚尖想要把手中的横幅给挂在帐篷顶上,然而这时候有点起风,用作固定的绳子被风吹得四处乱飘,让他有点抓不到。
江川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绳子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踩在了桌角,上半身的短T因为胳膊上举这个动作而撩上去了一点,露出初具轮廓的纤薄腹肌。
路过的女生时不时窃窃私语。
“哇哦……好帅啊……”
“是高一学弟么?”
“赶紧打听,是哪个班……”
手指猛地一拽,终于抓住了绳子,江川刚要把横幅系上,只听脑后传来一声,“小心——!”
江川下意识转身,不料桌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失去平衡,被他一脚踩翻,而自己也响应了地心引力的作用,用一个双臂拥抱大地的姿势摔了下去,更他妈操蛋的是,面前有人——
恰巧经过的任西洲听到声音猛地转头,当看清少年的相貌时,瞳孔狠狠震颤了一下。
两人几乎同时心生一句国骂。
草,要完!
咚——!
第二章 你再舔一个试试?!
“任西洲,那是任西洲啊……”
“真他妈敢啊。”
“操,他妈的要出人命了吧。”
“天啊,该不会要打起来吧?”
“任西洲竟然被强吻了……”
……
扬起的尘烟尚未散去,江川浑身上下都被倒地一瞬的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跟着一块疼,他一个被娇养长大的贵公子,几乎是立刻迸出了眼泪花,“草……”
刚一发出声音,他就立马发现了不对,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还一股子血腥味。
江川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
他的身下冷不丁响起一个暴躁无情的声音,“你他妈的再舔个试试?”
江川猛地低头,白皙的脸颊瞬间红到能够滴血,他竟然把一个男生压在身下,关键是自己竟然还叼着对方的嘴唇!
那他刚才舔的到底是什么?!
任西洲两只手肘撑着地面,胸膛粗重喘息着,脸色已经臭到不能再臭,硬邦邦地吐出一个字,“滚。”
江川难得有这样手忙脚乱的时候,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盯着对方嘴唇上被自己啃出来的血口子,一时之间尴尬到无以复加,“对不起,哥们……”
光是他身上桀骜不驯的野性,以及周围人群胆战心惊的表情,就足够说明他扑倒的人在这所学校是个什么身份。
妥妥的校霸一哥。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转学生死定了的时候,任西洲凝视了他两三秒钟,突然狠狠一推,撑着地面一跃而起,不发一言地逆着人群走了。
“等等……”江川找不到了自己的眼镜,眼前一片模糊,跪在地面上到处在摸,“我的眼镜……”
而另一边的任西洲走出去好远才意识到自己胸前好像挂着什么东西,一低头竟然是个金边眼镜。
他转过身去,只见那个清瘦的背影还在地上四处摸索。
尤其是撅起来的屁股,看上去挺翘圆润,腰线盈盈一收,这让他骤然捏紧了手中的眼镜,发出嘎吱的声响。
他舔了舔受伤的嘴角,在浓烈的血腥当中品出了一丝清新鲜嫩的味道,就好像是夏日绿叶被反复碾压捣碎成汁,清清淡淡却又令人成瘾。
江川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自己眼镜掉到了什么地方,刚一转身,就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人的胸膛,少年人的胸膛自然是没有多么健硕,肋骨硌地他鼻子生疼,“草……”
任西洲对上了他的眉眼,骤然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暴躁,这人的眼睛他妈的好看到让他几乎想骂脏话。
他一个纯理科生的脑子竟然生平头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秋水剪瞳”。
尤其是眼尾的那颗红色小痣,简直该死的勾人。
“眼镜。”江川垂目看到了任西洲手里握着自己的眼镜,嗓音疏离而又清冷,“还给我。”
这一句话让围观的群众再一次倒吸凉气,他竟然对着洲哥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死定了。
熟料一直以来以桀骜暴躁闻名的任西洲就这么愣愣地盯着人家看了十几秒钟,竟然抬起手将眼镜往江川脸上一戴,抄着兜扭头走了,连句骂声都没有出口。
惊疑不定片刻后,在场的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拿出了手机,登录学校瓜群——
【匿名】:“卧槽,大事件!”
【匿名】:“铁子们!任西洲被人拿下了!”
【匿名】:“呜呜呜呜呜,我的男神啊,我好心痛——!”
【匿名】:“我有现场照片!五元一张,扫码付款!”
任西洲戴眼镜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粗暴,怼到了江川的眼球,他捂着自己的左眼,看着那道高瘦的背影消失,简直是郁闷至极,“草——!”
“哥们。”盛卓从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分外同情道,“别草了,那是任西洲。”
江川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比自己还牛逼的人,眉头深深皱着,“那是谁?”
盛卓的眼神几乎是敬畏,“一哥你懂吧?”
他又换了个词儿,“或者……校霸。就是那种……打架、逃课、篮球、玩游戏样样精通的。”
江川联想到任西洲高大的背影以及校服不好好穿的刺头模样,顿时明白了这是怎样的一号人物。
在他眼中甭管是一哥还是校霸,都可以用一个词儿来概括——
学渣。
盛卓带着他往回走,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川,“怎么,你身体不好么?”
“嗯?”江川眉头又是一皱,“谁说的?”
“你的宿舍分到了小树林后面的醉水楼。”盛卓给他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那是双人宿舍楼,只有单独申请才能去住,一般都是病号或者是身体素质不好的学生。”
“啊……”江川意识到,应该是大哥给自己办转学的时候提前打好招呼了,显然是不放心自己单独出来,“我身体确实不好……”
“没事。”盛卓灿烂地笑出来,猛地一搂他的肩膀,“要是有事儿跟我说,哥罩着你。”
盛卓把他送到了醉水楼门口,然后江川一个人自力更生把路易威登的行李箱拽上了五楼。
也不知是突然的剧烈运动还是空气当中的粉尘,导致呼吸过急,气管不由得抽搐起来,连续喘息却仍然胸闷,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信必可吸入剂,凑上去吸了两口。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江川低头掏出来看一眼来电显示——二哥。
江北刚刚送江天上飞机,转过头就来关心自己的弟弟,“川川,一切还好吧?到宿舍了么?”
“到了。”江川嗯了一声,视线正好落在了头顶“520”的宿舍号上,“我在宿舍门口。”
江北简直是为江川操碎了心,想起了在江川转学之前家里掀起的狂风骤雨,“川川,你是真的要在这alpha学校上学?”
江川的声音很淡然,“我决定好了。”
“要知道你可是omega,那你住宿舍会不会……”江北有点欲言又止,“要不然二哥出钱,给你在校外买一套房吧,再找人好好照顾你。”
“不会。”江川一口否决,甚至语气坚决如铁,“就算我的舍友光着身子露出八块腹肌诱惑我,我也不会对他发情。”
说完他就一把挂断了电话,刷卡推开了宿舍的大门。
推门的巨响声,让刚从浴室走出来、赤裸着上半身的任西洲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全喷出来了,“噗——!”
他和江川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就这么面面相觑,“……”
几秒种后,只见任西洲颦蹙着眉毛,发出灵魂质问,“你要对着谁……发情?”
第三章 你要给谁守寡?
江川看着面前这张桀骜不驯的脸,脑子简直是一团乱,这栋宿舍楼不是说好了给身体不好的病号住么?
他还以为自己的舍友会是什么身娇体软的病美人,结果老天就这么对他?
而且任西洲看上去身高腿长,全须全尾,走起路来他妈的简直是健步如飞,哪一点像有病的样子?
江川就这么端详着任西洲,片刻后不禁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你有病吗?”
任西洲沉默了两三秒钟,“……你有病吗?”
江川几乎是下意识回答,“我确实……”
不等他说完,一本教材哗啦啦飞来,砰的一声迎面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任西洲还保持着扔教材的手势,眼里全是嘲讽,“看出来了,大概是脑部血管破裂·导致脑干淤血·进而变形压迫动静脉系统·造成脑血栓·最后导致先天性运动障碍。”
真难为他将“脑残”这个意思表达得如此婉转动人。
“草……”江川被这本教材砸的倒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墙壁,看向任西洲的眼神带上了寒意,“你大爷……”
任西洲拿起水杯悠悠喝了一口,咽下了嘴里的药片,表情看起来压抑着浓烈的暴躁,被咬破的下嘴唇上贴着一张创可贴,“草我大爷,你得赶紧的,在ICU躺着呢。”
“你他妈……”江川几乎是瞬间就被激怒了,拳头刚提起来,就猛然想到,他哮喘的身体不具备跟人打架的条件。
可能还没打上两秒钟,任西洲就得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不要死。
任西洲从上铺的床上翻找了一件校服披上,甚至连体恤都不穿一件,拉链也不拉上,就这么坦荡荡地裸露着自己的腹肌,双手抄兜走到了江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个头足足有一米九,身材高大的好似一堵墙,尚未擦干的水珠沿着喉结滚落到胸膛。
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锻炼的,八块腹肌腹垒分明,两条人鱼线收紧在裤腰,下面更是鼓囊得惹人遐思,身体不断传来阵阵灼热的体温。
江川的喉结下意识滚动,面带不善地看向他,“你……”
任西洲看他这肤白腿长的样子,只觉得实在是不像男人。
那双初见惊艳的眼此时此刻正凝视着自己的胸肌,这让他嘴角不由得勾起来,气质显得格外桀骜不驯,“怎么……”
他弯下腰来,贴近了江川的耳廓,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声音低哑调笑,“没看过男人?”
江川只感觉自己半边身体都跟着酥麻下去,好像轻轻一碰就能粉碎掉渣,顿时从耳垂红到了脖颈。
他甚至于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任西洲身上那股浓郁的雄性荷尔蒙会灼伤自己的肺腑。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任西洲能更加清楚地闻见,从江川身上传来的那股味道。
原本清清淡淡的信息素在此刻更加浓郁,几乎是轰的一声就袭击上他的大脑,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锋锐眉眼深深压抑着暴躁,把江川狠狠一推,“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宿舍大门咣当一声关上,江川就如同面条一样贴着墙壁滑落下来,掏出了兜里的手机,琢磨着要是实在不行就给二哥打个电话吧……
房子该买还是得买,钱该花还是得花……
然而一个电话拨过去,不靠谱的江北竟然没有接。
江川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又在哪里鬼混,只能先把手机揣起来,稍后再做打算。
他拖拽着自己的行李箱想要下楼,刚走到楼梯口,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是买房短时间内他也无法搬出去住,不如先找主任调换一下宿舍。
半小时后,江川臭着一张脸走出行政办公楼,迎面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盛卓的脑袋上戴着个印有“生态研究社”的绿帽子,拿着一叠社团传单,走上来揽住了他的脖颈,“你去行政楼干什么?”
江川面无表情道:“我去找主任换个宿舍。”
盛卓惊讶了,“啊?为什么要换宿舍?”
江川不能告诉他自己是omega,不然难保有一天不会把任西洲给睡了,只隐瞒道,“我跟我舍友八字不合,跟他住在一起,我这辈子都要守活寡。”
盛卓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不明白明明只是住个宿舍,却好像结婚一样,“你……”
然而这时他们背后却响起一道冰冷低沉的嗓音,“你要给谁守寡?”
江川猛地转过身去,只见任西洲双手环保胸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第四章 貂很大你婵么
江川呆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任西洲在这时走上前,居高临下紧盯着他,又问了一遍,“你要给谁守寡?”
沉默了两三分钟后,江川颇为诗情画意地开口,“给今晚的月亮,还有荒野上的春风。”
他堂而皇之地看向任西洲,直接反唇相讥,“你对守寡这么执着……是担心死了没人上坟,想顺便沾沾我的光么?”
盛卓没想到江川竟然公然挑衅,他在这时倒吸一口凉气,心惊胆战地看向任西洲,慌忙找话题,“洲……洲哥……那什么……你怎么来了?”
“屋子里呆着不舒服,找个校外的地方打游戏,”任西洲说完,就在这时俯下身来,掐住了江川下颌,用拇指死死碾压着唇瓣,露出一颗雪白尖利的小虎牙,“牙尖嘴利。”
江川对着他呲牙一笑,“拳头也硬。”
话音刚落,他便撩起一脚踹向任西洲两腿中间,却没想到任西洲早有防备,一把擒拿住了他的脚腕,眸中露出戏谑神色,“你动的是拳头么?”
“君子动口不动手。”江川没有半点愧疚,“你不是君子,我口也懒得动,只能动脚。”
任西洲松手后忽然把他狠狠向前一推,在转身的同时,冷言厉色地警告道,“好自为之。”
盛卓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江川,几乎是心惊胆战道,“你可真是个祖宗,竟然敢去招惹任西洲……真他妈福大命大……”
江川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他很厉害么?”
盛卓心有戚戚地告诉他,“王者荣耀你玩吗,这么说吧,只要洲哥上场,几乎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甭管上中下哪路,全都片甲不留。”
“不就是游戏吗?”江川皱起眉头。
“现实中他要厉害上十倍。”
“……”
“对了。”江川在这时又想起个问题,那他玩什么英雄?不会是干将莫邪?”
“貂婵。连游戏名都叫‘貂很大你蝉吗。’”盛卓告诉他,“洲哥的貂婵排名国服前十。”
江川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几乎是颤抖不停,“貂婵?”
这时只听手机叮咚一声,“你有一条直播消息。”
江川看完手机屏幕,他几乎是匆匆忙忙告别盛卓,来到校园门口的冷饮店,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名为“student”的直播式学习APP,页面直接跳转到他关注的直播间。
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右手出现在镜头下,正在无声无息地直播解题的全过程,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地方,也没有半点声音。
播主的名字赫然是——“貂婵”
看到直播正在进行,江川闭了闭眼,长松一口气,心说果然。
就在今年三月份的 Mathem aties Tournament(国际数学锦标赛)的线上笔试,他遇到了一个同样来自中国的选手。
明明同样都是高中生,然而却在代数和几何的比赛当中双双击败了他,拿到了个人赛的第一名。
而且光击败还不算,这位名叫“貂婵”的中国选手表现得相当傲慢且出言不逊,声称私立贵族学校只会出产“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尤其是私立学校的omega,就如同包装甜美精致的废物点心,是对社会毫无用处的存在。
这位盛气凌人,欠揍找打的“貂婵”在国际数学大赛后当众撕毁掉奖状,还生怕自己的仇恨值没有拉满,面对着高手如云,主动公开了自己的直播间ID,每周日下午三点,雷打不动地直播解题,还放出了狠话,只要有人能解题比他更快,他就当众直播表演脱衣舞。
目前来看……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解开领口那两颗禁欲的风纪扣。
江川扫了一眼他正在做的题干,略微思索了几分钟,想到了大致的解题思路,但是需要大量的计算来验证,他看了看四周,想要找个书店买本草算纸。
但奈何周边街道实在是太过陌生,他只能拿出手机,百度地图搜索。
偏偏他又生来没有方向感,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能根据实景导航来走,捧着手机原地转圈寻找正确方向。
而就在路对面的沙县小吃店里,一个缺门牙的小孩舔着手里的冰棍,扯了扯身边那人的衣角,“洲哥哥,那个人在干什么?为什么在转圈?”
任西洲从草算纸上抬起头,随意扫一眼,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看见江川冷着一张脸跟个无头苍蝇原地转圈的傻样,他不由得哼笑出来,“找不到北了呗。”
他从兜里掏出一枚钢镚塞给小孩,“去吧,给那个找不到北的哥哥,指一下哪里是北。”
小豆丁拿了钢镚,跟个野猴子一样蹦跳着窜出去,任西洲一路看着他来到江川面前,俩人叽里咕噜说了什么,然后小豆丁就牵着江川的衣角带着他向前走。
任西洲低头看向了桌面上的草稿纸,上面满满当当都是数学公式和运算过程,计算量庞大到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他手中的签字笔顿了顿,在草算纸的底部签上了一个笔走龙蛇的“貂婵”二字,而后伸手关闭了旁边录像的手机。
任西洲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罐儿可乐,翘着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端着手机刷今天直播间里的评论弹幕。
只见放眼望去满满一片的骂声,“又让这个狗日的算出来了!”
“他妈的!老子就差一点!”
“Fuck!bitch!”
“Perra! Cabrón!”
……
小小一个直播间,竟然把联合国官方语言全集齐了,能叫世界各地的高中生骂成这样,简直是青龙偃月刀喇屁股——让人开大眼了。
任西洲刷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collapsar”,极其不爽,“啧。”
“collapsar”和“貂婵”是所有人公认的一生死敌,但是用户们对他们的称呼完全不同,一个被万人敬仰称之为“光神”,一个被情真意切地喊一声“贱人”。
自打“貂婵”开直播以来,“光神”从没有错过一场直播,总是在评论区同步计算,两个人的思维方式截然相反,但都是无可比拟的天才少年,那种强强相遇,各自为王碰撞出来的火花,足以让任何围观者热血沸腾。
“光神”是他们眼中唯一能击败“貂婵”的希望。
但是很可惜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成功。
今天“光神”竟然没有出现,这可真是唱歌不看曲本——离谱到家了。
评论区也同样惊讶,“光神呢!”
“我的光神哪里去了!”
“他妈的又让贱人得逞了!”
“我已经听到贱人猥琐的笑声了!”
“操!气死老子了!”
没看到自己的一生之敌,任西洲就仿佛是少点什么,他抓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名为“collapsar”的联系人,发去了一条消息。
网友们绝对想象不到,他们眼中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光神和贱人竟然互相有彼此的微信。
【貂婵】:感冒了?
七八分钟过去了,才收到一条回复——
【collapsar】:迷路了……
任西洲看见“迷路”俩字,不由得又啧了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忽然想到——小豆丁还没有回来!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草……”任西洲匆忙穿上了外套,抓起耳机数据线揣进兜里,冲出小吃店,“今天就他妈邪门!”
他嗡的一声扭动摩托车的油门,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拿着噼里啪啦打字——
【貂婵】;百度地图你不会看么?看眼地图啊!
【collapsar】:……
【collapsar】:看了
【貂婵】:然后?
【collapsar】:……看不懂。
【貂婵】:……
任西洲简直是服气了,这个collapsar他妈的解题的时候跟个疯子似的,自己甚至几次险些叫他超越,那种生死时速时候的惊心动魄,至今回忆起来都他妈叫人头痛。
感情儿生活里就他妈是个智障!
任西洲按住了语音键,深吸一口气,“你……”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旁边小巷传来一声儿童的惨叫,“啊——!”
小豆丁!
任西洲猛然刹停了摩托车,简直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暴躁,顺手从路边捡起个啤酒瓶,“他妈的……”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小巷中突然冲出来个身影,任西洲看也不看,啤酒瓶咣当一声照着后脑勺敲下来,伴随着酒瓶的爆裂声,无数碎片飞溅出去。
怀中抱着小豆丁、刚从巷子中冲出来的江川猝不及防被人用酒瓶爆头,顿时两眼一黑——
强烈的眩晕感袭击上了脑髓,眼前一边摇晃花白,江川视线停留在任西洲脸上足足三四秒钟,“你——”
然后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下来。
任西洲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打错了人,慌手慌脚把江川抱了个满怀,一时之间心中涌上了千万句的国骂,“……草。”
他扭头看向了小豆丁,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了?怎么跑成那样?”
小豆丁抹着眼泪,软嫩的小手指着小巷哽咽道,“有……有狗……”
任西洲不由得皱了皱眉,抱着江川足足等候了七八分钟。
只见一条身子还没有一个巴掌长的小狗在摇晃着尾巴从小巷当中走出来,冲着他奶里奶气地叫了一声,“呜呜……汪——!”
看着面前如此“凶猛”的“恶犬”,任西洲彻底无话可说了,“……草。”
第五章 你还我清白!
江川就这么被他一个酒瓶敲晕了过去,整么大一个责任……任西洲怎么都得负起来。
嘱咐小豆丁早点回家,任西洲骑着摩托车将人送到了最近诊所。
包扎好伤口后,又连抱带抗,将人弄回了宿舍。
病床上的少年纵然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可依然掩盖不住五官上的精致,尤其是眉目,明皎而又俊秀,因为唇珠突出,嘴唇天生给人一种嘟起来的感觉。
用老人的话讲,生来就是一副娇气样。
他额头上的纱布渗着鲜血,清清淡淡的信息素被无限扩大,就如同轰的一拳砸在了任西洲的面门,血液在血管当中激烈奔腾,几乎是呼啸着朝下半身涌去。
他自己的信息素也被勾出来了。
霸道浓烈的伏特加味瞬间充斥房间。
alpha信息素实在是太过蛮横,哪怕是陷入昏迷当中,江川仍然感觉到后颈腺体不舒服,就仿佛被不断按压碾揉,很快就被黏腻的汗水覆盖住。
脑子全被信息素占据,他从喉咙当中不小心泄出了一丝呻吟。
黏腻嗓音就如同猫爪似的挠着耳膜,让任西洲就这么愣在了原地,意识到不可思议的事实——
自己这是……在对一个同性发情?
偏生这时候夏日绿叶的清香就如同潮水一样在他身体当中起起伏伏,那滋味简直是又痛又爽。
任西洲噌的一声站起来,脸庞不自觉浮起淡淡红晕,甚至于尴尬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他狠狠瞪着床榻上的江川,看着他衣领掩盖之下的白皙脖颈,心想这他妈就是个妖精。
吸人精血的妖精。
然而时至深夜,他也无处可去,宿舍当中只有两张床,一张是他的给江川躺着,另一张空空荡荡连被褥都没有。
任西洲只能勉强屈就自己,合衣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然而他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扭头看去,只见江川不知是不是因为头上绑着纱布不舒服,哪怕陷入睡梦当中也千方百计想要把纱布给扯下来。
任西洲不得不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掌,呵斥了一声,“别乱动。”
但这样也不行,长夜漫漫,他总不能一直攥着江川的手。
任西洲四处寻摸了一下,找了根鞋带将江川的那只手捆在了床头栏杆上,甚至还用力打了个死结。
然而就在他拍拍手想着大功告成的时候,一条手臂忽然从背后伸来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颈,任西洲一个错不及防,直接被撂倒在了床上,“卧槽——!”
下一秒钟白花花的大腿便压在了他身上,江川甚至在他颈窝蹭了蹭脑袋,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声,“舒服……别动……”
任西洲就这么被当成了免费抱枕,刚想要发火,就见窗外月光温温柔柔地落在了江川低垂着的眉目上,纤长浓密的眼界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上去就好像什么柔顺乖巧的幼崽。
不知道为什么,这股火愣是没窜起来。
任西洲不是个好脾气,但他就这么楞楞地盯着江川看了几秒钟,忽然如同认命一般躺下了。
他甚至还好心把江川另外一只没绑起来的手夹在自己的大腿之间,防止这小子深更半夜再作妖将纱布给摘了。
也算是好人做到底吧。
本以为跟别人同床共枕会睡不着,但是空气当中传来似有若无的绿叶清香,安抚了所有的躁动不安,任西洲很快就睡得人事不省。
直到第二天早上传来咣咣的砸门声。
少年的清晨总是带有荷尔蒙的冲动,江川被砸门声吵醒,朦朦胧睁开了眼。
下半身支起来,内裤有点勒的慌,他下意识往被窝里伸手,想要扯一扯内裤把自己的小兄弟放出来。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手指竟然摸到的尺寸明显不对劲,让他瞬间醒过神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和任西洲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竟然还脸贴着脸!
江川激动到一脚就把任西洲踹下床去,差点没跳起来,“你他妈——”
冷不丁摔在地面上,任西洲也在这一瞬惊醒,捂着疼痛的后脑紧皱眉头,“草……”
晨起的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
江川是半点都记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被迎面砸了一酒瓶。
下一秒钟他就看见自己的左手竟然被捆绑在床头,顿时就炸毛了,“任西洲你他妈对老子做了什么!你他妈还我清白——!”
任西洲还没来得及解释,宿舍门忽然传来咔嚓一声响,紧接着便被推开,“什么清白?”
教务主任和宿管手拿钥匙站在门口,与宿舍内的两个少年面面相觑,“……”
任西洲虽然穿着衣服但却褶皱凌乱,而江川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衩,白皙皮肤上满是汗水,更别提还有一只手被捆绑在床头,手腕勒出暧昧红痕看上去脆弱易折。
教务主任姓马,四十岁出头,一张古板严肃的国字脸,此时看着他们已经傻眼了,嗓音不断哆嗦,“你们……”
任西洲和江川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动手的!”
“他逼我的!”
同样的义正辞严,同样的理直气壮。
马主任从愣神当中缓过来后,一巴掌拍在了门板上,对着两人咆哮,“跟我去办公室走一趟!”
第六章 没有下限
任西洲和江川就这么双双喜提办公室一日游,听马主任足足叨叨了半小时。
但看着两人低垂着脑袋油盐不进的模样,马主任又开始血压高,嚷嚷着要去找他们的班主任。
江川直到这时才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任西洲,没想到自己竟然和这家伙一个班级。
任西洲察觉到目光,恶狠狠瞪过来一眼,“看什么看?”
江川也跟着冷嘲热讽,“看你收费?”
还没等他们二人掐出个高低胜负,门口就再度传来皮鞋敲打地面的清脆声响。
只见一身穿蓝色条纹西装的年轻男人,正抱着胳膊微笑地看着他们俩,“大清早上,火气挺旺啊。”
饶是刺头如任西洲,此时也低头喊了一声,“顾哥。”
江川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的班主任竟然这样年轻。
顾青依然是慢条斯理的模样,“一个文,一个理,很好,非常不错。”
下一秒钟他骤然变脸,“开学摸底考试都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你们两个全都给我滚去A1自习室,参加补考!”
育英高中是教育改革试点学校,率先实行分班制度,取消文理分科,学生们按照文科倾向和理科倾向自行选择科目,可以纯文,也可以纯理,也可以文理兼修。
江川纯文科,任西洲纯理科。
可惜命运就是如此的作弄巧合,让他们坐在了同一个补考考场。
“你大爷的。”江川坐在了教室的最左边,恨不得杀了任西洲,“你今天必死。”
任西洲坐在了教室的最右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
顾青推了推眼镜看向了他们两个,“二位,早点答题吧。”
他按下了面前的计时器,变态至极地通知他们俩,“总时长设定为两个小时,不算埋没了二位吧?”
江川简直是被看出一身白毛汗,粗略翻了翻手头的六张卷子,没想到竟然就给两个小时,“这……”
“老师!”他举起手,打算抗议,“这不公平,文科字比理科要多得多!我写不完!”
任西洲也举起手来,表达自己的态度,“老师,我不打算欺负新人。”
他俩的视线在半空相遇,又滋啦迸溅出无数火星子。
“哦?”顾青看着这两个少年,笑得更加玩味,“那你俩就换换。”
“任西洲答文科,江川答理科。”顾青抱着教鞭站在讲台上,“我做主了,你们互换试卷之后,以总分一较高下,谁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他甚至还轻飘飘地在两位少年的心间天平落下了一道砝码,“没有下限。”
草——!
这一招犹如晴天霹雳,让任西洲和江川集体懵逼,四目相对,双双傻眼,“……”
第七章 又菜又爱玩
要说顾青年纪轻轻就当上重点班的班主任,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招,就让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少年双双陷入沉默当中。
让文科生写理科卷,让理科生写文科卷……
这不纯纯相互折磨呢么?
江川顿了顿,抬起头向任西洲望去,却没想到任西洲此时正凝视着顾青,眼底隐隐烧红,“至于么?”
顾青卷起书本敲在他脑袋上,“别这么没大没小,我现在是你的班主任,我说了算。”
讲台上的电子计时器正滴滴答答响着,总共六科卷子却仅仅只给两小时的时间。
江川来不及思考什么,就拿起笔低头狂写。
他学文科,可不是因为他只有文科好。
顾青双手环抱胸前就站在他二人中间监考,在他左边的江川已经写满两张卷子,而在他右边的任西洲却不紧不慢,甚至于连个名都懒得签。
如同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两小时倒计时结束的时候,江川已经是满头大汗,坐在位子上呼呼喘息,握笔的手不住颤抖已经没有了知觉。
而他面前则是满满当当的六张卷子,就连八百字作文都没糊弄半个字。
顾青就站在他身旁,眼中满是欣赏,“不错。”
江川早已经习惯被老师当成天纵之才,顾青这平平淡淡的反应,反而叫他微微一愣。
等到顾青收走他的卷子之后,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任西洲。
就见任西洲面前的六张卷子满满当当,而他本人正跟个大爷似的抱着胳膊坐在座位上嚼口香糖,拽得二五八万。
江川不由得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写的比自己还快。
他的脑海当中凭空出现貂蝉这个贱人。
顾青将卷子拍照发到了教师群中,这会子已经批完,将分数反馈回来。
他上分后,又将卷子还给了江川,“理综满分,数学英语满分,语文……作文实在是太差,扣地多了点。”
他点点头,“考得挺不错的。”
这样不咸不淡的评价,让江川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要知道他作为文科生在短短两小时内答完六张理科卷子,能获得这个分数已经算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面色不善,眯起眼睛直接反问,“老师见过考得比我还好的?”
熟料顾青竟然抱着胳膊笑了,就好像默认。
他伸手点了点江川的卷子,“还差点。”
江川心中不悦,皱紧眉头,“就因为我作文写得差?”
“不是。”顾青却摇摇头,“要是他来答的话。”
“这种程度的卷子一小时足够了。”
轮到给任西洲上分,顾青在这时转头看向他,微微颦蹙起眉头,“故意的?”
任西洲抠了抠耳朵,装着没听懂,“什么?”
顾青不怒反笑,在他的六张卷子上写下分数,“明明都答得满满当当,可却张张都是零分。”
江川看了一眼任西洲的卷子,也颇为震惊,“你这个人写不来还写这么多?不会是又菜又爱玩吧?”
从某方面来说,他任西洲也算是人才中的人才。
顾青在这时公布结果,“江川赢了。”
时值中午,他没多说什么收拾好卷子就走了,空荡荡的自习室当中只剩下了江川和任西洲两人。
或许是顾青的话冲击力太大,江川瞳孔不住震颤,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门口传来响动,一抬起头就见任西洲正要走。
感受到注视,他停下脚步,皱着眉问,“怎么,还有事?”
江川直接问道,“那个人是谁?”
“什么人?”
“那个一小时能答完所有卷子的人。”
“我怎么知道。”任西洲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就好像压根不关心,“我是差生,谁学习好学习不好,都跟我无关。”
江川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而这时就看门边人转身要走,连忙追问,“你要去哪?”
任西洲嗓音懒洋洋的,“吃饭。”
直到这个时候江川才感觉饥肠辘辘,从昨晚开始他就没有吃过饭。
他连忙快步跟上了任西洲。
任西洲没想到自己身后还跟了个尾巴,迫不及待想要甩开,走路更快了,同时皱起眉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江川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食堂在哪,此时也只能跟着任西洲,但却不愿意露怯,反唇相讥道,“这路你们家修的?”
任西洲想要发火,但是这时一股风吹来,让他再次闻到那股夏日绿叶的香气,清清淡淡,却好像在勾魂。
本来热血翻涌,此刻却冲着下面去。
任西洲平白无故涨红了脸,张嘴结舌了好半天。
这样子实在是太呆头呆脑,他怒气冲冲转身就走,同时狠狠一擦自己的鼻尖。
真他妈骚。
大男人竟然喷omega的香水。
江川跟在任西洲的身后,不紧不慢走到食堂,但是打完菜,食堂阿姨让他刷卡的时候,他傻眼了。
他还没办饭卡。
而这时任西洲端着满满一盘子肉菜,从他身边路过,看江川傻傻站在原地,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报复性快感,故意走上前去,“怎么?”
而食堂阿姨还在挥舞着饭勺催促,“同学,快点刷卡啊,后面还那么多人排队呢!”
江川一只手端着饭盘,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暗暗捏紧成拳。
偏偏饭菜已经打完,不可能再倒回去。
任西洲还火上浇油,就好像调戏似的朝他耳垂吹了口气,语气戏谑,“有本事,求我啊?”
伏特加的信息素就如同一颗子弹轰的一声击中大脑,江川感觉一股电流从耳垂刷的一下蔓延全身,酥酥麻麻的快感差点没让心脏暴毙。
这是……信息素?
江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诧,alpha信息素在他的血管当中横冲直撞,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满身是汗,心脏砰砰撞击着胸骨,就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
而后颈包裹在抑制贴之下的脆弱腺体更是火辣辣发痛。
怎么可能……
他的腺体发育不完全,明明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久久都没见江川说话,任西洲以为是自己调戏过火了,又往前凑了一点,“你……”
但是下一秒钟,一只手敏捷掏入他的裤兜,拿走了饭卡,往刷卡器上一贴。
滴的一声,屏幕显示刷走了十五元。
江川将饭卡随手丢给了任西洲,端着饭盘转身就走,“不谢。”
任西洲万万没想到他身手竟然这样敏捷,只要再往下三四厘米,就约等于被人掏了裆,整个人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好半天,他后知后觉感觉到愤怒,忙去追江川的背影,“喂,你——”
他觉得不揍这小子一顿,这小子就不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江川这时候已经找到了座位,正慢条斯理吃自己的炒面,任西洲咣当一声将饭盘放在他对面,然而还不等开口,就听旁边那桌响起几个男生的讥笑声。
“看那个女的,胸真他妈大啊,走路都晃荡。”
“裙子也短,这娘们是不是故意在那勾人呢?这大白腿骚的,还有走路这姿势……该不会不是处呢吧?”
“拍拍拍,哈哈我带手机了,拿手机给拍下来,回头发网上去……”
“快拍快拍!”
……
几个校服不好好穿的男生围在一起,但是话还不等说完,一个铁制饭盘横空飞去,咣当一声砸在中间那人的脸上,炒面撒了满头满脸,烫的他直接发出了惨叫声,“啊——!”
江川还保持着丢饭盘姿势,手都没放下,尤其是他那一双眼,此刻凛冽而又寒气森森。
男生顶着满头的炒面,瞪着江川咬牙切齿,“你他妈——”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面前的桌子被一脚踹翻。
任西洲双手环抱胸前,眼神明明懒散却凶蛮到让人不敢直视,用慢条斯理的语气道,“再给老子骂一个试试?”
第八章 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吧
桌子倒塌的巨响声,引来全食堂的关注,周围学生一看到任西洲这张脸,连窃窃私语声都不由得小下去。
“是任西洲啊……”
“他怎么跟邹明凯对上了?”
“邹明凯又嘴贱了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等等,动手的好像不是任西洲,是他身后的那个男生……”
江川在这时忍不住颦蹙起眉头,他是因为这帮人不尊重女生才出手,但任西洲又是个什么情况?
头顶炒面的男生就是邹明凯,他面色不善道,“洲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劝你不要插手……”
然而任西洲却挑挑眉梢,他抬起刚刚踹桌子的那只脚咣当一声撂在凳子上,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不插手。”
不插手你踹什么桌子……
邹明凯忽然拿捏不准他的意思,“那你……”
任西洲轻飘飘道,“但你别动嘴,我怕恶心得吃不下饭。”
邹明凯刚想要脱口骂娘,就想起面前的人是任西洲。连他身边的跟班都暗中扯扯袖子,示意他别冲动。
“没事。”任西洲就好像个旁观看客,“你搞你的,我吃我的,咱们互不耽误。”
看准任西洲没有出手的意思,邹明凯胆子大了点,带着人直接冲到了江川面前,恶狠狠地威胁,“你他妈用饭盘砸谁呢?”
江川掀起眼皮,淡淡扫他一眼,“谁上赶着狗叫,我就砸谁。”
邹明凯当即就举起拳头,“你他妈——”
然而他拳头还没等挥出去,就被江川八风不动地扇了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震天动地,简直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连邹明凯本人都懵了,愣神了好半天才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卧槽?”
江川依然眼神淡淡,薄唇轻启,吐出俩字,“败类。”
邹明凯就跟个炮仗似的被点燃,怒气轰的一声冲上脑门,一把揪住了江川衣领,“老子今儿不把你皮扒了,老子他妈的就跟你姓——”
而就在这时一道怒气冲冲的嗓音横插进来,“干什么呢!”
马主任分开人群,活像个暴躁的大马猴,挥舞着教鞭直接冲上来,“小兔崽子,食堂里打架,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还不赶紧给我撒手!”
邹明凯看见马主任就傻眼,扭头询问身边跟班,“老马怎么来的这么快……”
“邹明凯,又是你!”马主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他妈一天不给我找事就皮痒痒是吧?”
他手中的教鞭指指点点,“你、你还有你,全都给我去办公室!”
马主任的教鞭指向了江川,语气忽然有些游移,“你在这干什么……”
江川不紧不慢道,“见义勇为。”
马主任噎了一下,余光忽然又瞥见人群当中的任西洲,怒火噌的一声涌上头顶,“任西洲,那你呢?”
任西洲双手环抱胸前,也不紧不慢道,“看他见义勇为。”
“你俩一唱一和给我在这唱夫妻戏呢!”马主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全都给我去办公室!”
明明是午休时间,主任办公室门口却热闹的好像是菜市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在那探头探脑的。
但是不一会咚咚咚的小高跟敲地声响起,紧接着便听八班班主任秦佩珍在那骂道,“看什么看!八班人都给我回去!少出来丢人现眼!”
顾青跟在八班班主任身后,一进主任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任西洲和江川,“哟。”
邹明凯以及他的跟班都在墙边站着,秦佩珍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过去一眼,紧接着就冲马主任嚷嚷起来,“主任,凭什么这俩小兔崽子坐着?要我说,能打起架来就说明两边都有错误,你总不能偏向偏得这么明显吧?”
顾青双手环抱胸前,站在任西洲面前询问,“动手了?”
任西洲回答得相当简单,“没。”
顾青紧接着就扭头对秦佩珍道,“听见没?我们可没动手。”
秦佩珍掐着邹明凯的下巴,示意他通红肿胀的脸颊,差点没咬碎一口牙,“那这脸上的巴掌印是我扇的?顾老师你就算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能……”
顾青又询问任西洲,“你扇的?”
任西洲坦坦荡荡,“不是。”
顾青对着秦佩珍摊了摊手,“这回清楚了?真不是我们……”
秦佩珍一把打断他的话,“除了任西洲,那不还坐着个大活人——”
“咳咳……”顾青用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了两声,“秦老师,你可能不太清楚状况。”
他刷的一下从兜里掏出几张卷子递过去,“你仔细看看这个。”
不看还好,这一看给秦佩珍看哑火了。
顾青眯起眼睛,笑得像个成精狐狸,“这几张卷子是在两小时之内写完的,数学满分,英语满分,理综也是满分。秦老师,你觉得这样的好学生会动手打架么?”
秦佩珍拿卷子的手都在哆嗦,这会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这……这……”
顾青不紧不慢道,“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邹明凯平白无故被扇了一巴掌,本就是一肚子火,此刻分外不服,手指着江川鼻子,“就是他打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
他话还不等说完,就被秦佩珍照着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混小子,嚷嚷什么嚷嚷?生怕不够丢脸是吧?”
马主任在这时开始和稀泥,“咳咳——喊两位老师来,只是想让你们了解一下情况,打架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是他们的认错态度都还可以,所以批评教育一下,就可以领回去了。”
邹明凯简直分外委屈,“老师,真的是他……”
秦佩珍暴躁道,“给我闭嘴!”
“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吧?”顾青在这时瞥了一眼江川和任西洲,“跟我走。”
江川和任西洲跟在顾青屁股后头一同走出了主任办公室,一路上安安静静,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江川感觉喉头发痒,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老师……”
“喊我顾哥就好。”顾青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班里人都这么喊。”
江川喊了一声,“顾哥。”
顾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上课时间了,顺便带你去教室,给同学们介绍一下吧。”
他一眼瞥向就要溜走的任西洲,“给我站住,上哪去?”
任西洲拉长了嗓音,活像个混混,“尿尿——”
“晚尿一会,憋不死你。”顾青斩钉截铁道,“你跟我一起去教室。”
“我学不进去……”任西洲挖了挖自己的耳朵,“顾哥,你真不用拽着我……”
顾青却哼笑了一声,“我是拽你去学习的?”
片刻后,任西洲就开始痛恨方才的自己,为什么不走得干脆利索一些。
当他们推开一班大门,只听砰砰两声礼花炸响,无数亮片飘落下来,班内一片欢呼雀跃的海洋,“欢迎!欢迎!”
“欢迎新同学!”
江川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如此热情对待,一时之间有些傻眼,而顾青弹了弹自己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走上讲台,“消息挺灵通的啊?”
讲台下面嘻嘻笑着,盛卓大着嗓门带头喊道,“那是!顾哥可别小看我们!”
顾青一眼就看到任西洲正弓着腰溜向自己座位连忙喊道,“任西洲,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啊?”任西洲抬起头来,开始装傻,“什么?”
“今天上午,新同学和任西洲同学进行了一场小小的比试。”顾青双手环抱胸前,笑眯眯地朝全班同学宣布道,“任西洲同学不幸落败。”
“他必须答应新同学一个要求,没有下限,不能拒绝。”
顾青眼里满是狡诈,“各位好好帮新同学想想,这个要求该怎么提吧。”
听到这话,整个班级都炸锅了,简直是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新同学牛逼!竟然干倒洲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洲哥请全班同学吃雪糕!”
“吃个狗屁的雪糕,老子他妈的要洲哥裸着上半身跳学猫叫!”
江川就这么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学生眉飞色舞,甚至还有不少冲他挤眉弄眼,心脏简直是怦怦乱跳。
这个班真是太乱来了……
“江川同学。”顾青作为班主任竟然管都不管,就那么抱着手笑嘻嘻看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别说江川,就算是一班同学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班里全都是alpha,早已习惯这么喧闹,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在拍着桌子起哄,“别怂!上啊!”
江川低垂着眉眼,思忖片刻,“那……”
他抬起头,直直看向紧皱眉头的任西洲,忽然道,“任西洲同学。”
“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吧。”
全班同学,“???”
第九章 别挣扎了,你就从了吧!
班级内大概寂静了七八秒钟的时间,紧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起哄叫好声,“啊啊啊啊啊啊——!”
“牛逼!太牛逼了!”
早在昨天,学校大大小小的群内就已经传遍了,校霸任西洲在开学当天被一个转校生扑倒在地强吻。
没想到转校生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劲爆。
任西洲听到这般明目张胆的要求,脸颊霎时间涨红,他嘴唇上因为被啃出来伤口,至今还贴着创可贴,更加昭示了二者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这人究竟有没有作为alpha的常识,到底知不知道闻信息素代表着什么?
这是能随便闻的么?!
江川其实只是想要确定,自己是否能够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抑制贴下的腺体窄小而又脆弱,因为发育不完全所以稍微用点力都会感觉到刺痛。
这要求实在是太荒唐了,任西洲忍不住抬头去看顾青,希望他作为老师能够站出来说几句。
却没想到顾青笑吟吟地抱着胳膊,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在那看好戏。
江川在这时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双眼,漆黑的眼眸就好像湖水,似乎会溺毙其中,“怎么,愿赌不服输?”
任西洲咬紧牙关,“放屁。”
“洲哥!”班里人一直在起哄,忍不住冲他喊话,“别挣扎了,你就从了吧!”
起哄声越大,任西洲的心就越喧闹,这会子砰砰响着差点没从胸口跳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僵硬着伸出手,缓缓解下脖颈上的护颈,通红着脸颊小声道,“要闻就快点……”
江川只是稍微靠近一点,任西洲就感觉到自己的嗅觉变得极其敏感。
他清清楚楚嗅闻到从面前少年身上传来的信息素味,干干净净,微凉沁爽,让人想起晨雾里被露水覆盖住的鲜嫩绿叶,但却夹含着一丝轻快微甜,就如同初夏茉莉般温柔清冽。
甜香勾起无法遏制的酥麻痒感,快爽带来的战栗让他指尖都微微颤抖。
而江川这时也并不好受,彼此之间距离越近,他就越发觉得身体滚烫,浑身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尤其是腺体几乎要被灼化。
他强忍着不适,凑上任西洲后颈,将自己汗湿的鼻尖抵在微微凸起的腺体上,轻轻嗅闻着。
一股极其霸道且具有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轰的一声袭击上大脑,令人窒息的刺激性气体涌入鼻腔,浓烈的酒味差点让他误以为大脑已经焚烧殆尽。
江川身上的校服刷的一下被冷汗浸透,瞳孔控制不住地放大颤抖。
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身体内涌起一股强烈渴望,但却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原来……这就是信息素的味道么?
江川难受极了,早知道就不闻了,他猛地抬起胳膊将面前少年推开,噌的一声打开窗户,将脑袋伸出去大口喘息,“呼——”
班里人此刻不少都举着手机,录像的录像,拍照的拍照,顾青从不没收手机,所以他们也都明目张胆。
甚至还有人觉得不过瘾,直接喊话江川,“同学,洲哥的信息素好不好闻啊!”
“哈哈,是不是一股钢铁直男味啊!”
江川慢慢缓过劲来,不服输地准备回答,他手指摩挲着下颌,似乎正在回忆,“嗯……很雄厚,浓浓的……也很纯……”
班里人,“……”
总感觉这形容怪怪的。
任西洲默默地看着这些,其实他也并不好受,脖颈灼红着,不像是遇到一般的alpha该有的情况,更像是遇上了omega。
只是他刚才勉强支撑着,这时才对江悄悄说道:“闻完了吧,顶不住你还闻,别逼我揍你。”
这时就听顾青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还说悄悄话呢?我看你俩挺合得来的,干脆做同桌好了。”
两个少年再次展示了什么叫做默契,异口同声道,“不行——!”
江川和任西洲互相瞪着彼此,那牙根紧咬的模样,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扑到一起搏斗。
“那你们努努力。”顾青哼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当上学校校长,再跟我说不字。”
顾青前脚刚走,后脚班里人都炸锅了,帮江川搬桌子的搬桌子,擦凳子的擦凳子,更多的是围在新同学身边想要看热闹。
“川川。”盛卓呲着个大牙,笑嘻嘻揽住江川的肩膀,“没想到咱哥俩竟然缘分不浅啊。”
下一秒钟,他的视线凝在江川额头上的伤口,“你这是……怎么弄的?”
江川面不改色道,“狗咬的。”
盛卓啊了一声,同时皱起眉头,“什么狗啊?能咬到额头?”
江川不咸不淡地朝任西洲瞥去一眼,冷哼一声,“可能像他这么高的吧。”
还不等江川坐下,他面前的女生就转过头来,“同学同学,认识一下,我叫杭又晴。”
还不等江川搭话,杭又晴的眼神在他和任西洲之间滴溜溜一转,直接打听起来,“你和洲哥……真亲了啊?”
江川,“……”
第十章 我爱你1314
“真的么真的么?亲洲哥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杭又晴捧着手机追问,“你快说你快说——群里还有八百个兄弟姐妹等我回话呢。”
啪的一声,杭又晴的手机被人夺走直接扣在了桌面上,任西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威胁道,“给我少打听些有的没的。”
“切,问问还不行啊。”杭又晴却好像压根不怕他,“你这么不想我问,倒不如直接亲我一口,我照样能知道亲你是什么感觉。”
突然咣当一声巨响,班级前门被一脚踹开,下一秒钟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哒哒声响起。
一三四十岁、身穿黑西装的中年女人挥抱着书本走进来,张嘴就骂,“几点了?都抬头好好看看几点了?还在那说话,要我说你们顾老师不能当这个班主任就别当,教出来的学生都什么规矩!”
她咣当一声将语文书撂在讲台上,抽出教鞭就开始指指点点,“你、你还有你,都给我把嘴闭上,一天到晚张着个大嘴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盛卓被点到,坐在自己位子上小声逼逼了一句,“胡琴真他妈烦人。”
“盛卓你别以为我听不到。”胡琴狠狠砸了个粉笔头,“你待在这个班简直是对其他同学的侮辱,要钱没钱要成绩没成绩,毕业了捡垃圾都赶不上趟。”
而这时她注意到最后一排靠窗角落,声音忽然又拔高了两个调,“任西洲!我不是说过,这个课堂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吗?”
江川还从没见过这么凶悍会骂人的老师, 正在那张目结舌,就听任西洲咣当一声站起来,连书本都不拿,就这么两手抄兜从后门走出去了。
还不等收回视线,就听胡琴的嗓门响起来,“你就是那个转学生吧?”
听她提及了自己,江川连忙坐正。
只见讲台上的胡琴推了推自己堪比酒瓶底子的眼镜,就如同嫌弃一样皱起眉头,“别以为自己考了个好成绩就能为所欲为,你狗屁不通的作文简直是对我语文的侮辱,要是我批你卷子,直接撕了看都不看。”
江川生平头一次被这么辱骂,此时都愣住了。
好半天后,他才后知后觉感觉肺腑当中隐隐烧起怒火。
“把课本都打开!”胡琴发泄了一气,往手指上呸了一口唾沫,捻开书页,“今天我们来讲滕王阁序,我面前这一排从头到尾给我往后背,一人一段,谁要是背不出来就给我抄一百遍!”
四十五分钟的语文课,简直就如同狂轰滥炸,将全班同学炸地蔫头耷脑,差不多十几个人被罚抄课文一百遍,要求明天早上交上去。
杭又晴就是不幸者之一,趴在桌子上简直是欲哭无泪,“胡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变态啊……”
江川还从没有上过这么压抑暴躁的语文课,此时觉得胸口郁结,“这老师……”
“魔鬼!”杭又晴狠狠咬牙,“变态!”
她举起自己那双纤纤十指,“你知道么?我之前涂护甲油,明明是隐形的,她却看出来了,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让我蹲在班级前面,在地面上把甲油全都磨掉!”
江川朝后门看了一眼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沉吟着询问,“那任西洲……”
“洲哥跟胡琴干起来过。”盛卓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他,“高一的时候胡琴把洲哥叫到办公室里,不知道是什么误会,闹到校长都来了。这事儿全校都知道,从此胡琴就不允许洲哥再出现在自己的语文课堂上。”
因为上午开学考试,下午只有语数外三节主课,顾青作为班主任竟然身兼两职,不仅教数学还教英语。
与胡琴课堂上学生大气都不敢出的情况截然相反,他相当喜欢和学生开玩笑,课讲地也妙趣横生,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
但是任西洲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最后一节课上完,顾青宣布让大家自习,江川收起课本准备做两张卷子,这时却听走廊上传来一阵唧唧喳喳,几个女生在门口探头探脑,“快看快看——”
“哇那个转学生好帅啊——!”
“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那能不能拜托他要一下任西洲的联系方式啊。”
“一班竟然有两个超级大帅哥,我感觉自己一天能从这路过三四十回!”
甚至还有女生大着胆子朝江川招手,“同学同学——”
江川啪的一声将卷子拍在了桌面上。
他起身拍了拍盛卓的肩膀,盛卓立刻扭过头来看他,“怎么?”
江川和他已经互相交换了微信,就让盛卓把任西洲的微信二维码截图发给他,然后他直接上传到喵喵机电子打印出来。
就这么拎着新鲜出炉的二维码,江川单手抄兜出门,啪的一声直接将二维码贴在了班级门口的公示栏上,甚至还用笔写上“五元扫码一次”。
门口围观的女生们直接就炸锅了,“啊啊啊啊啊——!”
她们看江川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从天而降的神明。
然而就在女生们跃跃欲试想要掏出手机扫码的时候,只听背后传来低沉雄浑的一声,“你在做什么?”
任西洲不知道从哪过来,英俊帅气的脸庞上还流淌着热汗,黑沉的眼眸当中不含半点温度,蕴含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刚一出现,围观的女生们就腿肚子发抖,偏偏江川没有半点惧怕,甚至还扬了扬秀气眉梢,“怎么,要扫码吗?”
周围响起倒吸凉气的嘶嘶声,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用这种态度跟任西洲说话。
任西洲深邃眸中悠然转寒,沉默片刻后,嘴角微微挑起,“好啊。”
江川没有任何防备,只见面前的高大男生猝不及防伸出手,直接将他裤兜里的手机给摸走。
咔嚓一声扫描二维码,然后又干净利索抛还给江川。
江川就这么看着微信列表新冒出来的对话框,一滴冷汗缓缓从额角淌落。
而这时只听手机中传出电子女声,“支付宝到账1314元。”
所有人,“!!!”
第十一章 亲了我……是时候负责了吧?
沉默与震惊不断蔓延,现场就如同过去几个世纪。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在场的人才终于回神,女生们甚至连二维码都不敢扫,掉头匆匆就跑。
江川嘴巴也不知道张开多久,在这时缓慢而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而此刻他脑子里想的是——任西洲有病么?
给他转账1314是要干什么?
江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班级坐在座位上的,扭头朝着身边看去,不论桌椅全都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而兜中攥着手机的那只手,在此刻掌心发烫,甚至让他连大脑都跟着混乱。
这一节自习课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就如同受不了似的,扭头询问盛卓和杭又晴,“知道任西洲去哪了么?”
杭又晴早都想找他说话,眼睛亮亮的,用那种八卦而又隐秘的语调,“川川,听说……洲哥给你转账1314元?”
江川没想到她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你——”
“校内群都炸了!”杭又晴看他表情就知道这是真的,连忙举起手机示意他看,“八班女生说亲眼看见,洲哥给你转账!你俩这是啥关系啊!”
一滴滴冷汗再次从额头滑落下来,让江川喉头梗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能是什么关系……
互相看不顺眼的大冤种关系!
“哎。”盛卓在这个时候开口,“好像听说……洲哥家庭情况不好。”
“是么?”杭又晴跟他聊起来,“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刚上高一的时候开家长会,洲哥座位上坐着的好像个老头,穿着打扮确实……”
盛卓和杭又晴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让江川兜里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地攥紧手机,甚至于指关节都发白颤抖。
以至于当吃晚饭的时候,他拒绝了盛卓和杭又晴的邀请,穿过走廊敲响了教师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顾青坐在办公上转过身来,看见是江川挑了挑眉梢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江川攥紧拳头走上前,喉结轻轻一滚动,“顾哥。”
顾青在办公室里没穿西装外套,简单的白衬衫配马甲,反倒显得身材修长而又挺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为了任西洲来的吧?”
江川微微一愣,没说话保持沉默。
“我觉得,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知道我的意思。”顾青手中摆弄着一根万宝龙的钢笔,转笔动作娴熟而又高超,“你是个聪明孩子。”
“您的意思是……”江川心有戚戚地抬起头,“让我帮他学习?”
“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顾青微微一笑,“任西洲他人不坏,而且根本没有传闻当中那么糟糕。”
江川低垂着眉眼,又不说话了。
“嗯——”顾青沉吟片刻,似乎在想该如何组织语言,“任西洲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所以对他,应该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耐心,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传统意义上的坏学生……”
但是他话不等说完,江川便打断了,“老师,我知道了。”
顾青又笑起来,“喊我顾哥就行。”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江川的肩膀,就如同委以重任一般,用笃定的眼神与他对视,“我把他交给你了。”
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江川更加感觉那1314元装在手机里简直是烫手。
但是越想越想不明白,他手指陷在头发里,懊丧地抓了好几下。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开始观察起任西洲的头像,没想到他竟然连头像都如同他的书桌一样,干干净净一片空白。
结果手指一个哆嗦,他不小心点入对话框且发送了一个“。”。
那一瞬间,江川嫩白的脸颊噌的一声爆红,手机就如同烧红了的炭块,在他的两手之间不住倒腾。
直到过去了七八分钟,对面都没有回复,通红的脸颊才慢慢不再散发高热。
可能任西洲扫码加微信,只是为了玩吧……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想法升入脑海,江川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不甘,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嘴唇。
尖子班不强制上晚自习,但毕竟是尖子班,没人不在乎学习。
就连盛卓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看题,江川扭头看向自己身边座位,依然空无一人。
他抬手用笔戳了戳盛卓肩膀,小声问他,“哎,知道任西洲去哪了么?”
盛卓正与一道奥赛题焦灼,头也不回地道,“打球呢吧。”
江川低垂着眉眼想了想,片刻后他将解题思路写在草稿纸上,撕下来放在盛卓面前,然后抱起几本辅导书,转身往后门去。
在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告诉盛卓,“我觉得你选择的这本奥赛书思路太大众化,在比赛当中不占优势,建议更换。”
而盛卓呆呆地抬起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啊?”
但是江川已经不见踪影。
任西洲还真就在打球,已经连打了好几场,身上满是湿漉漉的汗水,胳膊下面夹着篮球正与其他人一起朝着便利店方向走。
但却在半途中被人拦下来了。
江川抱着辅导书上前,“任西洲同学。”
跟任西洲一起打球的都是学校当中的混子,其中一位是隔壁二班的领头,一看见江川就哎呦一声,紧跟着带头起哄着笑起来,“这不是嫂子么!”
先是开学强吻,又是食堂一战,还有今天下午闻信息素,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1314元转账。
这几件事已经在学校大大小小的聊天群里传疯了,不少人都猜测起这个新来的转学生和任西洲之间的关系。
而任西洲身边的哥们则已经抢先用“嫂子”来称呼江川。
看见江川,任西洲挂满汗水的眉头紧皱在一起,深邃无底的黑眸深处说不出是冷峻还是不高兴。
沉默片刻后他夹着篮球从江川身边绕过去,招呼着其他人,“走,去买水。”
还有人喊着江川,“嫂子渴不渴?一起去啊?”
江川没空在意这称呼是否冒犯,好不容易堵到了任西洲却没想到他要走,连忙伸出手拽住了篮球服下摆,“任西洲——”
但是篮球服面料滑溜溜的,竟然没拽住。
在弹回的瞬间,他余光瞥见了一截鲜明而又结实的脊背凹陷,似乎都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的滚烫温度。
江川脸颊霎时涨红起来,却没想到任西洲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溜了。
任西洲以为摆脱了江川就能万事大吉,但是却没想到堵得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去球场打球的时候被江川拦在半路,任西洲终于爆发,将手中的篮球狠狠一砸,而后砰的一声把江川掼在了器械室的墙壁上。
他瞳孔深处翻涌着猩红光芒,低沉喑哑的嗓音当中似乎禁锢着一头野兽,“知道老子听什么人的话么?”
“除非你能给老子当媳妇,否则别来管老子。”
看着面前江川颤抖不断的瞳孔,他脸上的坏笑忽然逐渐扩大,更加显得这张脸俊美无俦。
任西洲用手指摩挲着少年柔软通红的耳垂,眼底弥漫着暴戾的占有欲,轻轻一笑。
“不是亲了老子么?是时候负责了吧?”
第十二章 再他妈砸一个试试?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晚风就好像作乱一样将器材室的大门给吹上了。
砰地一声巨响,连胸腔里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跳。
朦朦胧胧的黑暗当中,只有窄小窗口投射出一缕光线,能够看清空气当中有无数晶亮的粉尘飞舞。
任西洲就如同饥渴猛兽一样死死盯着手掌之下的江川,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差不多了吧?
这小学霸不会再跟着自己了吧?
但是他们此刻面对面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那股清冽干净,微凉沁爽的信息素,夹杂着轻快微甜,就如同挑逗一般,似有若无地从他的鼻尖擦过。
让任西洲的心脏不由自主快了几拍。
他生怕面前的江川听出自己心跳的不对劲,手指更加恶劣地揉搓上他的后颈,连语气都故作凶狠霸道,“你还别说,老子就喜欢白白嫩嫩……”
然而面前的江川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苍白的脸颊愈发涨红,紧闭嘴唇不住颤抖,紫红得似乎能滴出鲜血来。
任西洲在这时俯身低头,作势亲吻。
然而还不等接触上,江川突然直挺挺地栽倒在他的肩膀上,少年纤细的骨架硌得生疼,让任西洲下意识伸手揽抱住他窄瘦的腰。
他的大脑在这时候一片空白——
这家伙被老子亲死了?!
但任西洲脑子马上就转过弯来,他妈的自己压根都没碰到他!这他妈到底在碰哪门子的瓷儿啊!
然而凑近了仔细观察之下,任西洲猛然发现了不对劲,这家伙呼吸极其紊乱破碎,压根是有进的气没出的气,再仔细一看他的嘴唇,都他妈憋到发紫了!
“江川!”他抓着江川的胳膊猛一摇晃,“江川——”
而昏迷当中的江川气道不住痉挛,就仿佛是呼吸困难一样,喘息声又急又促,“咳咳……”
任西洲的心里咯噔一声。
哮喘。
这家伙有哮喘。
他再一环顾粉尘飞舞的器材室,当即什么都顾不上,双臂猛一发力,直接将江川搂抱在怀里,咣当一脚把门踹开,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巨响声惊动了操场上活动的同学,“卧槽——!”
杭又晴被小姐妹拉住胳膊,“哎哎你看,那不是任西洲么?”
“他怀里是……”
杭又晴定睛看去,吓得手中饮料咣当落地,“江川?!”
小姐妹一听,更兴奋了,“就那个转学生?”
然而杭又晴却惊疑未定地看向他们冲出来的地方,喉结艰难滚动,“他们两个在器材室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姐妹直接掏出手机对准背影咔嚓一拍,“嗑到了嗑到了!”
任西洲可能不会想到,就在他抱着人一路往校医院跑的十分钟里,学校大群已经八卦出不下十几个这样又那样的离奇故事。
虽然说是校医院但只有普通急诊,医生一听是哮喘先给挂上氧气,紧接着询问,“他的急救药呢?”
任西洲眉头一皱,“什么药?”
“他这样的哮喘患者一般都随身携带雾化急救药。”医生也有点着急,“校医院没有雾化治疗的设备,要是找不到,得打120送去校外医院。”
跑了这么一路,任西洲此刻浑身大汗淋漓得好像从水中捞出来。
听医生这么一说,他抹了一下汗水,连个哏都不打,“我去找。”
医生看他头也不回就往外跑,追上去两步,“哎同学!时间耽误不得,你要是不知道急救药在哪,还是先叫救护车……”
其实江川不是完全失去意识,他能感受到气管当中如火烧灼的痛苦,肺部就仿佛被烧红的铁丝网勒住,每一次吸气就是往灼烫的肺腑中泼酒精。
但是这痛苦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清凉的药雾就伴随着新鲜氧气一起被吸入鼻腔,就好像往熊熊大火喷洒水花。
他清清楚楚地嗅闻到那股浓烈霸道的伏特加信息素,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声,“这样可以了吧?”
医生观察了一会江川的反应,对着任西洲点点头,“没事了,吸一会氧就好了。”
听到这话,任西洲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用手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喘息着,“呼……呼……”
浑身汗水此刻就如同瀑布一样流淌下来。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先是跑到宿舍,再去了教室,最后在器材室的地面上找到了雾化剂,又连忙急匆匆地赶回来。
少说也得有七八公里。
雾化剂是国外进口特效药,起效非常快,大概半小时后,江川就已经缓过来。
他睁开眼睛,眼神茫然地看着头顶空白一片的天花板,想要动动手指,却没想到被压住了,手背贴着滚烫炙热的肌肤,只不过稍一低头,就看到趴在床边的……大型犬。
任西洲紧闭眉目,侧着头枕着他的手背,因为没有凳子,所以他是直接盘腿坐在地面上,这姿势更显得校服衬衫下肌肉紧实,身材高大。
江川难得这么近距离观察他,视线从颦蹙着的眉头沿着鼻梁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了任西洲单薄锋锐的嘴唇上。
盛夏的阳光被窗外枝叶分割得细细碎碎,散落下来。
滚烫盎然的荷尔蒙几乎是扑面而来。
偏偏在这时,任西洲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脑袋忽然一偏,嘴唇就这么在江川手背上轻轻一印。
一瞬间,江川就如同被电流击中,整条胳膊都麻了。
蝉鸣消失,晚风摇晃——整个世界都空若无物。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江川才收拢神志,咬着牙想要将自己的右手抽回来,感觉在这么被枕下去,可能要出点什么超脱意料的事。
他刚一动,任西洲就醒了,“嗯?”
江川嗖的一声抽回手,手背上还残留着柔软诡异的触觉,恶狠狠瞪着他,“你他妈……”
“小同学。”医生听见响动走进来,语重心长地对江川道,“好好感谢人家吧。你朋友为了你,跑了好几公里帮你找药,累得都倒下了。”
江川狠狠一顿,没想到任西洲趴在自己床头睡觉,竟然是因为累的,“啊?”
然而任西洲听了却皱皱眉,似乎是嫌医生多话,不耐烦地抓抓头发,“我走了。”
江川下意识想去追,却被医生按住教育,听了半小时絮叨才被准许离开校医院。
晚自习还没有开始,学生三三两两走在校园小路上,或是说笑或是打闹。盛卓跟池杨勾肩搭背刚从食堂里出来,大老远就看见江川,抬起手想要打招呼,“江——”
江川却如同一阵风一样匆匆从他们身边刮过,胸腔当中心脏狂跳,甚至额头都在出汗,脑中不断盘旋思考着。
现在自己欠任西洲的……是不是太多了?
他刚踏入篮球场的大门,还不等抬头寻找任西洲在哪,突然风声呼啸,一个篮球砰的一声从背后砸中后脑。
他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身后站着几个混混似的高中生,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个篮球,为首的那个鼻梁上贴着个创可贴,胸牌上写着他是高三年级。
为首混混嘴角一勾,哂笑道,“真不知天高地厚。”
其余跟班颠了颠手中篮球,就跟比谁力气更大一样,瞄准了地上的江川,随后狠狠投掷出去。
七八个篮球破空而来,风声呼啸,但是江川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紧在这时紧闭上双眼。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尘埃散去之后,只见江川被人扣住后脑,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强硬姿态,牢牢护在怀抱当中。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能够清清楚楚地嗅闻那股沾染着灼热体温的伏特加信息素。
任西洲脊背上的校服满是篮球砸出来的印子,他狠狠瞥去一眼,眉目凶狠,“再他妈砸一个试试?”
第十三章 嘤,哥哥我好怕
江川被任西洲扑倒抱在怀中,甚至能够感觉到从他胸口传来的热气,几乎是腾得一下呼到了自己脸上,让他根本无暇思考——
晕,而且热。
后颈抑制贴下面的脆弱腺体在这时又开始突突跳动,但是还不等他感觉到什么异样,任西洲忽然从地上起来,大步流星朝着高三混混走去。
江川好不容易喘一口气,然而看他们这架势不对,连忙大喊,“任——”
下一秒钟,一件尚且携带着体温的蓝白校服,凭空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江川大脑当即轰的一下,懵了。
alpha的信息素就仿佛是子弹,刷的一下击中心脏,麻痹感霎时间流遍全身,脑髓深处油然而生一股渴望,强烈到让他甚至都害怕自己失控。
手脚全都不听使唤,他就像是瘫那了,混乱当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老马来了!”
周围人呼啦啦全都撒腿就跑,江川还不等爬起来,下一秒钟跟个麻袋似的被人抗在肩膀上。
少年突兀的肩胛骨结结实实硌着胸口,重心刷的一下腾空,让他瞬间喊出来,“别——”
校服此刻还罩在他脑袋顶上,而这时一巴掌突然掴在他屁股上,“又他妈不是抢亲,叫什么叫。”
江川一把将头上的校服扯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任西洲,你——”
却没想到,任西洲竟然扛着他跑在校园的林间小路上,搞小动作的情侣们听见这响动纷纷抬头看来,数不清的目光凝在他脸上。
江川这张瓷白小脸霎时间红到能够滴血。
顿了顿,他又把手中校服罩在脑袋顶上了,“……”
都他妈赖任西洲!
马主任带着保安足足追了能有半小时,任西洲的身体素质实在是超脱想象的好,竟然能扛着个人上蹿下跳,甚至连口粗气都没喘。
在校园里绕来绕去,最终他一头钻进了醉水楼,噔噔噔上了五层楼梯,将520的宿舍门一踹,然后将肩膀上的江川给撂在床上。
一屁股坐在了床垫上,那一瞬间的冲击力甚至还让他往上弹了弹,江川扯掉脑袋上的校服,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他妈扛着我干什么?”
任西洲抽了一条毛巾正在擦拭脖颈上的汗水,闻言撇过去一眼,“你能跑?”
江川,“……”
哮喘患者确实不能跑步。
任西洲嘲讽一笑,“呵。”
然而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掌忽然攥住他的手腕,“等等——”
任西洲皱了皱眉,扭过头去刚想要不耐烦地开口骂两声,然而嘴都没等张开,一根沾满碘酒的棉签就狠狠压在了他的额头伤口上。
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嘶——”
他额头、脸上全都青一块紫一块,以一敌多纵然是赢了,却也没落到什么好处,江川手中拿着瓶碘酒,跪在床沿支撑起身体,正目不转睛给他上药,“别动。”
任西洲的身量实在是太高,此刻不得不微微低头,眼神自然而然垂落下来,凝在了江川的一双腿上。
夏季男生校服是白衬衫配短裤,江川因为身形挺拔纤瘦,统一均码的白体恤到他这有点尺寸偏大,体恤下摆都到大腿了,显得下半身跟什么都没穿似的。
因为是跪姿,纤秾合度的大腿微微绷紧,线条流畅鲜明,就如同羊脂玉雕琢一般。
任西洲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喉头突然有些发痒。
额头上的伤口消毒完,江川换了根棉签,沾满碘酒后去抓任西洲的手,想要帮他处理指关节处的破损,然而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反被握住手掌,紧接着向上一扯。
两人的胸膛不可避免碰上,一抬头便对上任西洲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眸。
只听他凶巴巴地开口,“江川——”
“你他妈每天偷看老子到底是干什么?”
猝不及防的质问,让江川怔愣一瞬,“什么……”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背地里跟踪竟然被发现,但紧接着便恢复了冷静,“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
“其实我会识人相面,我看出你根骨奇佳,实际是个学习的好苗子。”他撒谎都不带打哏的,同时把棉签狠狠戳在任西洲的指关节破损处,“我想带着你刷五三,轻松学习,快乐成长。”
他没注意到,当“好苗子”这词出口的瞬间,任西洲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但下一秒钟狠狠挥开了手掌,语气更加凶狠,“放屁,老子才不刷那破玩意。”
他干脆一吐为快,“老子他妈的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好学生,别他妈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了,否则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棉签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江川从没被拒绝地这么彻底,脸也跟着沉下来,“任西洲……”
而这时任西洲已经暗暗扬起嘴角,这样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已经准备好吵架或者是动手了。
然而没想到下一秒钟,江川竟然耷拉下眉眼,连声音都好像能拧出水来,“你说今天那些人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这话问得任西洲简直猝不及防,“……啊?”
“我好怕。”江川伸出手攥住他的衣角,“我打不过他们。”
这只手好像直接攥在他的心口,让任西洲什么话都说不出,“额……”
“不过没关系。”江川在这时扭过脑袋看向窗外,眼神柔软又空濛,“男人要学会坚强,即使是挨打也没什么,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他还欲再开口,但任西洲却已经抢先,“跟跟跟,让你跟着行了吧!”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冲入卫生间,将门摔得咣当直响。
江川扬了扬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训狗,多简单的事儿啊。
任西洲也不知道在卫生间里面倒腾什么,好半天才出来,拿起校服就要离开宿舍,然而这时江川却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你去哪?”
“关——”任西洲下意识想要骂人,然而冷不丁想起来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朵娇花,硬生生吞回去,“去网吧,和你没关系吧?”
“确实没关系。”江川点点头,“我只是想提醒你,今晚有雷阵雨。”
任西洲刚想说自己不怕淋,就见江川低垂下眉眼,露出黯然神色,用那种可怜兮兮的嗓音,“我好怕。”
任西洲,“……”
第十四章 不用怕,我在
就仿佛是响应他这番话,这时窗外忽然轰隆一声雷响,就好似石破天惊。
下一秒钟,天花板上的灯泡就发出接触不良的滋啦声,紧接着啪的一声灭了。
二人在黑暗当中就这么面面相觑,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不多时又是一声惊雷震响,江川终于有了动作。
他眨了一下眼,缓缓蜷缩起身体,似乎连声音都在颤抖,“嘤,好可怕。”
任西洲听见这一声“嘤”,脊背就如同触电似的一麻。
他走上前就好像在确认一般询问,“你怕打雷?”
江川好歹也算是个男人,当然不怕打雷,这只不过是为留下任西洲的借口罢了。
但是在黑暗当中,任西洲的双眸就好像是隐隐燃烧的炭火,带有灼人的温度,江川看着看着就不免有些心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嗯……怕。”
任西洲不说话了。
停顿了好半天后,他忽然不发一言朝自己的床铺走去,拿了几件换洗衣物,然后就进入了卫生间,磨砂玻璃门被他咣当一声关上。
江川偷摸摸看过去两眼,心说既然都去洗漱了,那这家伙今晚应该是不会走了吧?
他在心里又好笑了两声,什么嘛,只是看起来凶。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淋浴声,江川没那个兴趣去偷窥,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看名师讲堂,看着看着他忽然对屏幕上刚讲一半的题目来了兴趣,直接转发链接给微信好友。
【collapsar】:看看这道题。
【collapsar】:十分钟,敢赌么?
然而联系人为【貂婵】的对话框,却迟迟没有动静。
江川看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一般这时候,这家伙都在线秒回啊,今天是为什么……
过了好半天,对话框顶端终于出现“正在输入”几个字。
【貂婵】:抱歉,刚刚在洗澡。
【貂婵】:等我几分钟。
江川刚刚发过去一个“好”字,紧接着他就听见卫生间内响起“叮咚”一声。
下一秒钟,任西洲赤裸着上半身、肩膀搭着毛巾推开浴室门,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
江川那一瞬间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一缩。
他喉结艰涩滚动了一下,“你……洗澡都要带手机?”
任西洲瞪他一眼,“你管呢?”
他不发一言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因为今晚停电空调无法运作,他甚至连衣服都不穿一件,就这么躺床上看手机了。
江川还想要说话,“你——”
但是这时候他微信却叮咚一声,提醒有消息未看。
【貂婵】:开始吧。
江川那一瞬间无暇他顾,匆匆忙忙穿上拖鞋,拉开凳子坐在了书桌前,想点亮台灯按了下按钮才想起来今晚停电,没有办法他只能借助手机屏幕的光线,勉强在草算纸上写字。
刚写了两行,他猛然转过头去查看任西洲在做什么。
却发现他仍然只是躺在床上看手机,什么多余动作都没有。
察觉到目光注视,任西洲又凶狠瞪过来,“看什么看?”
江川这才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开始做题,并在内心当中不断劝慰自己,不可能的,你想的事情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解题解到一半,才刚刚过去五六分钟的时候,手机就叮咚一声。
【貂婵】:好了。
【貂婵】:[图片][图片][图片]
江川瞳孔猛地一颤,甚至连拿笔的手都跟着一哆嗦。他定睛细看貂婵发过来的解题过程,甚至都没有完整公式,只不过在备忘录中潦草写了几笔,然后就直接得出数字,并画了个圈示意这是答案。
再切换到名师讲堂,屏幕上的老师恰好在公布正确结果,与圆圈当中数字一模一样。
江川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草算纸,还差两个步骤。
只不过是区区两个步骤,却也在彰显,他与貂婵之间的距离。
大概是因为他久久都没有说话,对方发过来一句消息——
【貂婵】:怎么了?
江川苦笑两声,低头打字——
【collapsar】:你赢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窗外传来好似爆炸一般的轰隆惊雷,滚滚电光在乌云深处嘶吼咆哮,震耳欲聋的轰鸣淹没尘世间所有声音。
江川吓了一跳,然而就在下一秒钟,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贴上滚烫坚硬的胸膛,甚至大脑都还没有反应,就猝不及防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环抱住并被捂紧双耳。
明明窗外是惊雷不断,但他此刻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少年低沉沙哑的嗓音,“不用怕,我在。”
江川身体僵硬,脸颊涨红,就如同僵硬人偶一样被任西洲抱在胸前。
这人搞什么?怎么这么突然啊……
心跳好快。
因为停电,空调无法运转,夜晚就显得格外潮热漫长,江川呼吸不由自主加快,甚至感觉自己就好像缺氧的鱼儿开始窒息。
而任西洲则是直到确认窗外的雷光完全消弭,才松开了环抱着他的双手。
江川浑身颤抖,手指攥紧自己的衣领,拼命大口喘息。
但是他此刻和任西洲的距离仍然太近,刚张开口鼻,浓郁的伏特加信息素就轰的一声扑在了脸上。
江川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刺激,就跟兔子似的,嗖的一声窜到了床铺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面朝角落的脸颊此时如同火烧一般滚烫灼热,心跳快到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江川惊慌而又无措地想着……自己一定是病了。
他的信息素综合征又加重了。
背后在这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任西洲躺回了自己的床上,落在地面上的手机又叮咚响了几声,可江川已经无暇顾及。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黑暗当中忽然响起低沉醇厚的一声,“江川。”
冷不丁被点名,江川的脊背狠狠一个哆嗦。
任西洲凝视着对面床铺上春卷似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出声,“你……”
“你睡不着么?”
江川被问愣了,“……啊?”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以回答,江川总不能说是因为闻他的信息素闻出问题了,只能潦草嗯了一声,刚想说你自己睡吧,结果却听任西洲提议,“那一起来数羊吧。”
甚至都没等江川回答,他就已经开始数起来,“一只羊。”
江川只能被迫跟着一起数,“……两只羊。”
他们就这么你一只羊,我一只羊地交替数着,不知不觉,江川竟然感觉空气当中的那股伏特加信息素不再霸道浓烈,就好像是干燥而温柔的大手将他轻柔包围,眼皮不自觉就沉重下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却冷不丁被一巴掌拍醒,简直吓了他一大跳。
任西洲就跟个冷面阎罗一样站在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紧盯着他。
江川冷汗出了满身,“怎……”
“第六十只羊我说了三遍了。”任西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接下来该你了。”
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