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兔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人来人往的希达尔医院里，独立的疗养院位于后方，被一片茂密的树林隔开，整栋楼刷着白色的漆和砖红色的砖瓦。
冬季漫天大雪，银白色的雪落满整个都城，气氛透着寂静祥和，意外的雪降落下，漂亮又美丽。
姜樾趴在三楼疗养室玻璃窗前，里面的Alpha小孩正在沉睡，小脸神情皱起来，连睡着的模样都透着可怜，好像又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黑发半遮着眼睛，看得出的俊气和脆弱，甚至有些好看，虽然用好看形容Alpha有些冒犯，不过他年龄还小嘛，还应该喊自己一声哥哥。
真好看，哪里能看得出这个人以后会是商战中的佼佼者呢，更别提那些渗人的雷霆手段。
姜樾压低声音，小声嘟囔着后半句留在心里，暗自记下顾焰，他要讨好和报恩的首要对象。
乌黑的眸子纯净如水，粉色的唇瓣抿起，面颊白嫩细腻，像只兔子一样，灵巧白净。
冒着可爱气泡的的脑袋缩在帽子里，细细的腕子搭在墙上，谁能知道他心里在计划些什么呢。
姜樾是一个未分化的omega，从出生就测出来的属性，至今十八岁还未完全分化。
哥哥委托医生同事检查很多次，原因就是小时候缺少营养，分化比同龄人较晚，倒是保护自己不被孤儿院分配出去，跟在哥哥身边长大。
三天前，姜樾一场发烧，发现自己重回十八岁，自己的哥哥和大恩人都好好活着，幸福的简直要哭了。
上一世，姜樾照顾顾焰一个多月，开学后亲生的父母突然出现，把他接回家，其中的目的是把他献给上司顶替继弟。
姜樾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姜衍保护的很好，他离开后，哥哥辗转都城，身体天生体弱，甚至为了救他死去。
几年间，姜樾家破人亡，看透了世间的残忍，从小教导他的孤儿院老师和朋友也接连消失。
姜樾被拐之后，没有自由的待在荒芜的地下室，直到一个人孤独绝望的在黑暗中死去。
而绝望人生中唯一的光就是顾焰，顾焰会是未来的顾爷，商业帝国的领袖。
他曾施以援手救下自己，是姜樾不小心被坏人发现，再度施下迷药绑回去扔进小黑屋，最后难忍悲痛，自尽死亡。
还好，他回来了。
姜衍微微皱眉，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眼神示意收敛一点，旁边的李教授反而笑出声，对自己的学生乐呵呵的说道:“小姜很适合做顾焰的陪伴者，他的身体正在恢复期，其中心理问题最严重。”
“可是…”姜衍犹豫。
“教授爷爷，我愿意。”姜樾听到这句话，立即弯起眼睛说道，他看起来很热衷，好像是什么喜欢的游戏。
嫩白的小手扯着姜衍的衣角，一双乌眸含着水光，向哥哥无声的撒娇求饶，任谁都会心软。
姜衍一身白大褂，气质冷冷清清的，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omega，显得独特又安冉。
姜衍眉眼静默，拉住姜樾的手攥在手心测温，僵着的脸颊舒了一口气。
第2章 成为他的陪伴者
弟弟手心温度正常，可是依旧放不下心来，他的工资够用，还不用弟弟出来打工。
姜樾又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抿起嘴巴。
姜衍默默叹了一口气，眼睫轻颤，心软下来，对教授说:“让他先试试吧，万一不行…”
教授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说道:“先试一个星期，如果顾焰的心理情况好转，就继续。”
姜樾弯了弯眼，捧着脸颊问教授:“教授爷爷，我都需要做什么呀？我有工资拿吗？”
像个贪财的小猫一样，漂亮又可爱的omega做出这个动作，只会惹人喜爱。
教授笑呵呵的揉了揉姜樾的头发，一副宠溺小孩的样子:“当然有了，我们月月做事不是白做的。”
姜樾小名月月，身边的人喜欢喊这个称呼，他已经习惯了，心情很愉悦，搞定了哥哥下一步就是顾焰啦。
姜衍无奈，目送姜樾跟着教授进办公室，这个弟弟自从发烧醒过来，更喜欢撒娇了。
姜衍掏出关了一天的手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查看邮件。
下午，姜樾昏昏欲睡的抱着笔记本听完一上午的指导，终于结束了，他找到机会出来喘口气，无所事事地趴在顾焰病房的玻璃窗前。
这些话上一世都听过一遍，步骤和小朋友交友差不多。
姜樾满脑子在想事情，教授爷爷说是心理问题，双腿的伤已经痊愈，依旧不动，他们计划了许多方案，最后选择了陪伴者计划。
所谓陪伴者，即以朋友一般相对的身份走进伤者的世界，让他们敞开心扉，重新应对现在这个世界，陪伴者可以隐藏身份，可以直接说明。
姜樾面对的顾焰，则是S级精神力Alpha，如果他说明情况，顾焰应该会更抗拒他的靠近。
顾焰伤痛的起因是因为痛失亲人，清醒之后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双腿从收拾疼痛到停止直立功能，甚至后来，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废了，当然这些人都被后来成功上位的顾焰惩罚。
姜樾天性温顺，同时属于未正式分化的omega，比起普通群体beta，是陪伴者的最加人选，不会让alpha感到不适感。
疗养室里的Alpha醒来，手里抓着一本杂志，眼眸冷漠，气质又如同火焰，无声的灼烧着周遭的一切，谁若靠近，就可以寸土不生的姿态。
姜樾摇摇头，还是好好打算一下吧，视线猝不及防的看到睁开眼睛的顾焰。
他弯起眼睛，绽放最可爱的一个笑容，哥哥每次都会因为这个笑给他奶糖吃。
顾焰冷着脸发呆，像是没看到一样，转头看着反方向的窗外。
一秒…三秒…五秒…
卖萌失败了哎。
姜樾傻乎乎的笑到脸僵，伸手碰了碰玻璃才发觉，这面是双面窗户啊，太傻了，我怎么会这么傻…
姜樾摇摇头，摸了摸不自觉发烫的脸颊，攥着口袋里的奶糖离开了疗养院这座楼。
一定是发烧还没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同顾焰战斗吧!这个大腿必须抱紧!
第3章 最好的哥哥
趁着周遭没有人，小omega默默捂着脸跑走，他脱掉拖鞋钻进职工宿舍下铺松软的被子里，脸蛋不露一下埋在枕头上，只是被子盖住的角落，耳尖微微出来，又白又红。
看起来就很难搞啊…顾焰…
姜樾闭上眼，手指抓着被角，逐渐睡得昏沉起来。
他在梦境之中，看到了姜衍视角下的自己。
时隔十年，位居华国南方的西安市迎来第一场大雪，雪染白了整个都城。
姜樾穿着厚重的棉服，正站在孤儿院后院里玩雪球，身边围着一圈小Omega和小beta，甜甜的喊哥哥，他一副天真无忧的模样，唇角抿起来，又甜又软的样子。
“有几户人家来，想要领养小月亮。”
姜衍听着院长说话，渐渐皱起眉，弟弟已经在他的强势庇护下长到十八岁了，一个危险的年龄。
他的弟弟姜樾，名字由他取名，从小跟在他的身后长大，受他保护的专属小尾巴。从出生就被测出会分化为Omega，小时候长得肉乎乎的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美人样子，只显得出可爱。
十六岁之后身体随之长大抽条，倒是长得越发漂亮，同时也惹起坏人的觊觎。
姜衍的目光落在姜樾身上，身为omega，他自然知道姜樾此时处境的不利，他以哥哥的姿态，想为他遮挡开世间的险恶。
姜衍微微咳嗽，身形消瘦，语气坚定的对院长说:“您不必劝了，我要带他离开一段时间，待在这里不会安全。”
omega天生的属性决定他们不能参与警察类大学，姜衍深知这一点，转头毫不留恋的报名医科大学，虽处于平安时代，将士和医者，二者意义同样重要。
姜樾明白了，姜衍之所以逃一样带着姜樾坐上列车，甚至不顾他的反对和挣扎，原来，每一步都在为了保护自己。
姜衍脱下白大褂下班回宿舍时，窄小的屋里面开着床头灯，白色的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包，不用问就知道是哪个小朋友在睡觉。
姜衍俯身靠近拉开被子，骨节分明的手似乎镶嵌着白玉，冰冰凉凉的贴到弟弟额头上，小omega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下意识亲亲热热的开始喊:“哥哥，我饿。”
姜衍唇角微微上扬，眼里裹挟着笑，他道:“嗯…起来吧，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他声音软软的，眉眼又温柔了几分，伸出手指敲了敲姜樾的额头，褪去了凛冽:“月月，再不起来不吃了。”
姜樾终于梦醒，坐起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双手环着他的腰，抬头看着一向严厉的姜衍，眼泪汪汪的流了下来，打湿了脸颊。
他的哥哥，最好的哥哥，越想越难过起来。
姜衍拿他没办法，拿着软绵的纸巾一点点擦着他的眼泪，“怎么这么爱哭啊，月月变成小孩子了。”
“我才不是呢，我都成年了。”姜樾抽抽搭搭的反驳，他抱着人哭了一阵清醒过来，又不好意思，很小声靠在他耳边说:“哥哥，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我会长大，会挣很多钱，会改变我们的命运。
哥哥，你再等等我。
这一辈子，他一定不要再重蹈覆辙。
第4章 顾焰 快走
梦里有着漫天的火，汽车爆炸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声充斥着脑海里。
姜樾朦胧的睁开眼睛，如同身临其境一般他站在了爆炸的地点，脚下是烧成灰的灰烬和滚滚浓烟，宝马车被货车撞出凹陷。
姜樾抬头，透过破坏的门看到了受伤的顾焰，他满手血迹，双腿压在副驾驶下面，尖叫着喊妈妈，他身上倒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女人，双臂伸展，用生命挡住了所有危险的袭击。
顾焰捧着女人的脸颊，近乎绝望的喊道:“妈妈…妈妈…醒醒，我们…还要去过成年礼呢…”
女人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伤害，血液不断的随着生命力流淌出去。
她要死了。
她强忍着疼痛，温柔地亲了亲儿子的面颊，做着最后的嘱咐:“儿子…以后妈妈不能陪你了…要好好长大…答应妈妈，好不好？”
顾焰抱着妈妈，哭的撕心裂肺，第一次任性起来:“不好…我要你陪我…妈妈。”
汽油味快速充斥着鼻腔，车要爆炸了，没有任何救护车和车辆的来临。
女人脸色变了，她换了语气，咬牙厉声道:“顾焰，我命令你，活着。”
她用尽力气推开儿子:“现在下车，离开。”
“顾焰，你想我死的没有价值吗？你想和我一起死，我还不愿意呢，走，我不想管你了，我累了，顾焰，别和你父亲一样拖着我。”
顾焰…别和父亲一样拖着她…
顾焰拖动着受伤的腿，在女人不断的嘶吼中爬到几米外的路上，身后传来轰隆的爆炸声。
最后一句话是，顾焰，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可是母亲，你要我怎么才能好好活着啊。
顾焰双眼通红，在漫无人烟的柏油路上，捂着发疼的心口，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姜樾蹲在顾焰身边，满脸泪水，心脏疼的要命。
他只是一个观看者，像一只幽灵，无法阻挡分毫，甚至触不到任何实物，目睹一场死亡。
只记得最后的感觉是，顾焰，好可怜啊。
姜樾醒来的时候，脸颊上湿漉漉的一片，他反反复复睁眼闭眼几下，又扑腾着往被子里面缩了几下，握着拳头鼓足勇气钻了出来。
不就是一个需要治愈的顾焰，我怕你啊。
哥哥出去跑步了，姜樾慢吞吞的换上临行前院长奶奶亲手编的白色针织毛衣，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准备在顾焰面前展现最可爱的笑容。
姜衍推门而进，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条毛巾，额角浮着汗滴，成年未标记的omega长期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同时更需要健身维持正常健康的体魄应付日常生活。
姜衍走进浴室冲澡。
姜樾打扮好了，孤零零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开始想自己今天的计划，最好能抱住大腿。
毕竟，在漫长的梦里，只记得他当时心不甘情不愿的，全程也没有怎么搭理顾焰，依旧成为了陪伴者，毫无疑问的入选。
虽然吧，其中起作用的全部是教授，顾焰不得不听话。
第5章 呜呜呜 好凶啊
顾焰靠在枕头边，双腿安静无声的待在雪白的被子里，一双漂亮的手不得闲，慢条斯理的对着盘子剥明橙明橙的橘子，意外的具有欣赏性。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室内，照的温暖又亮堂，顾焰身上套着条纹的病号服，病弱又冷漠的气息始终蔓延在他身上，暖意不得侵占他半分，浑身带着凉意。
不亏是顾家的少爷，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着遮盖不住的贵气，这是生病也去不掉的优越。
墙旁边站着的秘书一头汗，眼睛时不时看向顾家唯一的小少爷，头疼的要命，为什么要接这个活，顾焰比他祖父还难应付，一句话不说，冷冷淡淡的眼神不给一个。
还记得出发时顾老嘱咐的话，说顾焰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一定要把人带回去，整天躲在医院里算什么回事，要不然就别回来了，顾家不要他这个废物了。
这哪是他说带就能带走的人啊，哪有废物的样子。
本来准备随便说两句就走的秘书，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凑近问：“少爷，顾总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啪。”顾焰随手把橘皮扔在垃圾桶里，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沾着汁水的手指。
秘书顺着视线往桌子上看去，橘子剥皮之后拆开，整整齐齐的摆在瓷白的盘子里，拼凑成一个三角形装，甚至有些平白生出的诡异。
难不成，真的有病了？
“……”
很好，无情的无视了他。
秘书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位少爷回答自己了。
顾老，这个活是完不成了，给钱也不敢去啊。
橘子不吃用来摆着看？难不成少爷脑子也摔到了，他要不要再去预约一个检查啊。
一个眼神如冷风一样突然扫过来，秘书停下了试探性的手指，默默把手机备忘录关掉。
算了，人在屋檐下，我低头。
顾焰眼眸漆黑，不是看他，而是冲着门口的位置，唇角泛白，淡声说道：“进来。”
“小顾啊，今天感觉怎么样？”从镜子偷看，结果被抓包的教授爷爷披着白大褂乐呵呵的，开门进来后，十分亲热的问候冷脸的病人。
紧跟着教授爷爷身后窜出来一个雪白团子，抓着袖口毛衣的衣角，小表情倒是不少。
雪白团子长得清纯无害，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的让人瞩目，仿若倒映着盈盈水光，澄澈的能照亮人心中的漆黑，让他无所遁形，被迫分离开自己的每一面。
顾焰不耐的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样…干净的人，如果换一个类型，他可能打着玩弄的想法收下了。
教授爷爷把姜樾推到他跟前，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慈祥地说道：“小顾啊，我专门给你找了一个小伙伴，那些护工你不想要，这个同龄的，总可以了吧。”
姜樾站在顾焰面前，紧张的不得了，这可是他和大佬的第一次正式接触，要是做不好怎么办。
一道视线极其不悦的打量他，姜樾默默低下头，抓了抓口袋的糖，早上哥哥塞给他一把大白兔奶糖。
哥哥，呜呜呜，顾焰眼神好凶啊。
第6章 招童工 犯法啊
姜樾刚鼓足了勇气抬头，就听到顾焰说:“就他个子这么小，成年了吗？招童工犯法啊，教授。”
好气哦!姜樾握了握拳头，我成年了，你什么意思哦。
顾焰轻声啧了一声，不仅完全不接话茬，语气也并不友好。
“我成年了!”姜樾凶巴巴的反驳，实际上没有任何说服力，奶团子的长相，无论如何是凶狠不起来的哎。
从哪拐过来的小孩，看样子还是一个omega，做护工这么辛苦的事情，估计又是刚做两天就会跑路。
“是么？”顾焰呵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盘子里的橘瓣，眸色按压着深沉，肌肤苍白，不健康的肤色衬的人越发冷漠。
教授检查了一下顾焰的身体状况，拍了拍姜樾的肩膀，趁着接电话的机会走掉了。
秘书只能留下一句话:“少爷，你什么时候准备回去跟我说一声，那边好给您办手续。”
雪白团子还欲言又止的蹲在角落，时不时眨着眼睛看看他，很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敢靠近满身戾气的主人公。
顾焰拿过床头柜上遗留的名片，懒洋洋的捏成一个球，直愣愣扔进垃圾桶里，双腿待在被子里依旧是一动不动。
顾焰不搭理他，拿着教授带来的科学杂志，一页一页翻看着，待在疗养院的生活向来如此无趣，但相比之下，总比回去面对那群恶心的人好的多。
即便在这里面对的小把戏仍旧层出不穷，想要借各种理由靠近他的人不止一个，从顾焰刚受伤的时候开始，甚至在靠近后得知他双腿断掉的消息后，依旧有人不放弃的前来。
各种模样的人，各式各样的表演，或真或假的眼泪，顾焰全部见过。
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
到现在，在别人眼里他活得似乎更艰难了一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落魄的顾少布施“温暖”。
看着这些居心叵测的人，恶心的顾焰几乎要当场吐出来。
顾焰移开看向小家伙的视线，抿了抿唇，继续看杂志。
管他谁呢，来了就要做好被他弄死的准备。
姜樾用手指使劲戳了戳沙发凹陷的地方，脸颊鼓囊囊的，一戳全是气。
姜樾无声的嘟囔，烦死了，这人好坏。
少年时期的顾焰怎么这么恶劣，哪有梦里顶级Alpha的样子，姜樾从小被哥哥保护的很好，讨好人的事情他基本上没做过，哪怕是在噩梦里，被恶人标记伤害，他依旧是咬着牙不去哭的坚强模样。
不行，必须要改变。
姜樾一鼓作气的站起来，又一步一步移过去，捧着脸颊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小声祈求道:“顾焰，你能不能…”
修长的手指按在姜樾额头上把他往后推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顾焰无情地拒绝:“不能。”
姜樾愣愣的看着他，刚成年的顶级Alpha已经具有优越的气质和迷惑性，即使病弱，依旧让omega趋之若鹜，漆黑的眸子，仿佛注射了某种奇特的药剂。
第7章 我是omega
这是来自骨血里的追逐，失去双腿，他也是Alpha，不是人人欺辱的普通人。
姜樾咬了咬嘴唇，红着脸颊，坚强的继续坐着不走，反正顾焰现在腿伤弄不走他，厚脸皮就厚脸皮吧:“顾焰，我又不是坏人…你干嘛这样…”
顾焰:“你说说，让我留下你的理由。”
姜樾:“我…穷。”
顾焰:“给你钱，赶快走。”
姜樾:“给多少？”
顾焰:“你想要多少？”
真准备给我钱啊，姜樾无声叹气，又低下头。
算啦，就当我看到你故事的代价吧，毕竟我的小命在我这里超级值钱。
姜樾声音糯糯的，很是安静的讲自己的身世:“我是孤儿，跟着来实习的哥哥来的，顾焰，我不想吃白饭，你让我待在你身边照顾你嘛，开学我就走了。”
“真是孤儿？”顾焰收起来手机，看着面前漂亮的小家伙，眉眼中一副不信任的姿态。
以前待过顾焰身边，导致姜樾一看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乖乖的掏出书包里的证件递给顾焰:“诺，我才不骗人呢，谁不想有父母陪着啊。”
他的父母，妈妈死了他就被送到了福利院，至于父亲在幕后操作，和继母更是合起伙来不让他回去，上辈子回去之后，他还被欺负的很惨。
说着说着，姜樾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大概是想起了伤心事吧，顾焰捏了捏证件，神色依旧苍白，手指没动。
才不指望现在的顾焰能说出几句好话，姜樾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眼泪，又努力对顾焰笑起来。
自从回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虽然只记得大致发生的事情，但总能比之前的自己多想想以后，防备一些。
姜樾自言自语般安抚:“不过没关系，我有一个哥哥，对我很好很好，我已经很幸运啦，你看，你都说我不像孤儿院的小孩。”
过了几分钟，顾焰拧了拧眉头，终于开口询问:“你是omega？”
姜樾摇摇头，他还未分化，现在应该表现出自己不知道，可惜没说过几次谎，还是无声无息地抓紧了袖口。
真不老实，顾焰早就看透了他的小动作，冷淡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他附身凑近打量小家伙，语气又透着审视和漠然:“说实话。”
真是厉害啊，轻轻松松看穿了我，修行还是不够。
大概是刚哭完，姜樾声音闷闷的，眼睛遗留着湿漉漉的水痕，看着怪可怜。
姜樾仰起头，他老老实实的对顾焰说:“我出生时候测的性别是omega，不过我还没有正式分化。为了安全，哥哥和院长对别人都说我是beta。”
小兔子的唇瓣一张一合，顾焰只感觉到有趣，他似乎感觉到一束冰凉的目光照着他，他意犹未尽的松开手指，肌肤触感不错。
松开之后，那人似乎离开了，顾焰转头看着双面镜的窗户，扬了扬唇，不知又是谁。
疗养院的生活，终于从一潭死水变得有趣起来。
第8章 不要这么凶嘛
顾焰的笑容，给冷淡的人多了几分颜色。
居然能看到他的笑，姜樾摇了摇他的手臂，高高兴兴的，他带着期待开口问:“顾焰，顾焰，我能留下来吗？”
顾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姜樾快速松开。
他只道:“不行。”
两只手搭在扶手上，低头翻着书，嗓音很冷酷无情。
小兔子肉眼可见的悲伤起来，抿着嘴巴，耷拉着脑袋，眼角红红的，又像是被他欺负狠了。
顾焰感到了有趣，他又开口，慢条斯理地解释说:“试用期一个星期，通过留下来。”
姜樾瞬间恢复了朝气，快快乐乐地抬头，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消失了，他弯着眼睛对顾焰说:“嗯!我一定可以留下来的。”
顾焰侧过头，也不知道这个小孩怎么天天开心的。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顾焰双腿不能走，他坐在床上没注意时间，护士敲门，来指导姜樾拿饭盒去食堂打饭。
姜樾在柜子里找到饭盒，白团子刷干净抱着盒子，转头走到他旁边，乖乖问他:“我吃完就打饭回来，顾焰，你有没有其他想吃的呀。”
顾焰没什么心情，头也不抬，只是对他说:“没有，你走吧。”
姜樾又看了他一眼，不要这么凶嘛。
现在，顾焰还没有那么厉害，只是一个刚刚成年失去至亲，又被亲人抛弃的孩子。
姜樾找护士姐姐打听过，经常听到顾焰的病房传来吵架的声音。
这样说起来，顾焰的处境也不是很好嘛，我来的还不算晚。
姜樾慢吞吞的停下来脚步，额头直接贴在饭堂门口冰凉的大理石墙壁上，闷着头想怎么办。
想着那个厉害又冷漠的Alpha究竟什么样子的心路历程，才把自己搞成这个凄惨的样子。
还好有机会报答他吧，顾焰现在只是一个不会好好说话的小孩，自己去哄哄顺毛来得及。
对，就是这样，我和哥哥都会好好的。
一只泛着凉意的手贴在姜樾的后颈上，姜樾一激灵，发呆还被哥哥姜衍抓了一个正好。
姜衍穿着白大褂，眉眼清冷的看着他，提着人往打饭窗口走，优越长相的单身omega到哪都引人注目。
姜樾努力扑棱了几下，挣扎不开，选择老实垂头跟着哥哥，一边开口卖乖:“哥，你轻点，我疼。”
姜衍皱着眉，手劲是轻了一点，开始拉着他的胳膊继续走，左手稳稳的叠拿着两个餐盘排队，一边开始问他:“顾焰，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姜樾端着满当当的盘子，很是疑惑的摇头。
姜衍同他坐在角落的两人餐椅上，说起顾焰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好，“你注意一点，他是顶级Alpha，不要靠的太近。”
“好。”
姜衍想起姜樾快分化的事情，又嘱咐了一句:“还有，别让他碰你，身体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姜衍同时还对顾焰刚入医院的种种恶劣作为铭记于心。
教授接手顾焰的病情时，姜衍就跟着身边，他始终记得，顾焰最开始的模样。
第9章 他们说 顾焰最坏了
姜樾夹了一块子肉，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让哥哥改变看法，他只能点头装作吃的很高兴，努力压下心头苦涩的感觉，闷闷地说好。
脑海意外浮现那人形单影只的样子，抱着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的伤心模样，心口一阵阵的抽疼。
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关心他的世界如何灰暗。
顾焰，整天在自己房间里待着，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抱着书看，怎么看都很孤独啊，自己的人生里似乎没有这样的记忆，孤儿院里面永远不缺孩子吵闹。
一个人如果不同别人交流，只是安静的待着，心里也会很孤寂吧。
越想越不高兴，姜樾没了胃口，他扒了几口饭，抱着餐盒起身，对姜衍说:“哥哥，我吃饱了，先去给顾焰打饭了，晚上见。”
姜衍扫了一眼他的盘子，没去拦下去，成长为大人是好事，好好工作也算是对姜樾寒假成果的意外成就，弟弟不能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下。
只是，希望顾焰最后老实一点，别对姜樾动歪心思。
教授助手叶岸走进，他先是俯身敲了敲桌子，在姜衍同意后，端着盘子悠然地坐下，低下头时，修长的脖颈后贴着简单的后颈贴。
这种东西放在alpha身上分外显眼，明眼人大都看的出来，他的伴侣也会是alpha。
姜衍语气无奈，再次提醒：“你应该让他收敛一点，至少，别整天让你贴个这东西招摇。”
“唔，我觉得挺好的。”叶岸弯了弯眼睛，下意识伸手摸上后颈贴，陪伴感十足，他反而问起来：“倒是你，什么时候能找个伴侣呢？”
“下辈子吧。”提起老生常谈的话题，姜衍语气又再度淡了起来。
叶岸赶紧顺了顺毛，把昨天在超市买的水果糖献出来，表情投降：“我不问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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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樾拿着小条子去了专门的窗口排队，等他抱着饭盒回来的时候，一群人站在房间附近。
他们透过小窗户，对着里侧的人说话，嘴巴里面嘀嘀咕咕的，时不时有人拿着手机拍照，站近一听，没有一句好话。
“不过是一个残废，整天高傲什么呀。”
“我可得告诉我姐，别喜欢顾焰了，都成废物了，以后有omega也标记不了，玩意儿成了摆设。”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他能站起来呢，顾家不是说他去疗养了。”
为首的beta洋洋得意:“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在这边半年多了，他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吗？告诉你姐，一个废物，别搭理了。”
连带着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都跟着点头，眼神完全看不起顾焰。
可是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因为顾焰曾经是他们高攀不起的顶级alpha，如今就要遭到这些恶言恶语吗？捧高踩低的一群人。
他们的声音并不低，哪怕隔着一道门，也能够听得见。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姜樾气冲冲的走过去，把门和窗帘直接大声关上，一群人摸了摸鼻子，顺势散开了。
第10章 黑莲花受伤
护士巧梦在人散了之后，拿着餐盒装作路过敲门。
姜樾鼓着腮帮子开门，准备措辞骂这些坏人，看到护士，一瞬间泄气了:“姐姐，怎么了？”
巧梦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她气质温顺，拥有女性omega常见的特征，“没事，我就过来看看怎么样。”
顾焰推着轮椅往洗漱室走，巧梦眼睛几不可闻的闪了一下，姜樾不经意间侧身挡住了视线:“嗯，姐姐再见。”
门再度关上，巧梦在小朋友这边碰了壁，门都没进去，以往她还能坐在顾焰面前说几句话。
她脸色发红，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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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焰不是一个君子，他是最凶最恶的alpha，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魔鬼。
顾焰面无表情的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眼眸中带着未休息导致的血丝。
他抬眼，小兔子坐在沙发上，满眼期待着看着他。
很久没有被这样的视线注视过了，似乎带着希翼的，又像着给予什么，如点点的光芒，暖化着心口。
他的人生，从事故发生那天失去了颜色。
吃一点吧，顾焰动了动手指。
姜樾把筷子递给他，双手的手指又白又嫩，一看没有遭受过任何苦楚磨练的样子，完美单纯的像一件世间难得的纯净宝玉，不带一丝裂痕，不加一丝杂质。
反正姜樾也是要走的，顾焰移开目光，没有人会留在他的身边，一个用不了精神力的废物Alpha，连做一个普通人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我去食堂，阿姨立刻递给我了呢，一定很香吧。”饭盒上面带着盖子，姜樾附身一个个按开暗扣，饭菜香气也沾上了屋内的空气。
温度随之增加，连带着软乎乎的手指都浸上了温暖的味道，可爱的不留余地。
顾焰发现了，他变得很爱观察姜樾，姜樾像只极好揉捏的奶团子，不同于顾家人的势力眼，没有尘世复杂的心眼。
无论是谁派来的，他都要谢谢对方，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了趣味性。
顾焰没动手，姜樾不敢瞎说话。
他闭上嘴巴，只是眼巴巴的站着。
姜樾还记得，对方以后是如何狠戾的角色，他又怕又感谢，哪怕对方现在看似病弱又无害。
饭菜的香气争先恐后的钻进鼻腔，桌上最中间的炒时蔬翠绿的耀眼，连带着一桌健康餐都加上一层阴毒触觉，进而变成最深恶痛绝的颜色。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带着压抑和绝望的黑白。
姜樾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一瞬间，顾焰抬手推翻了冒着热气的一桌子菜品。
同时，整个人疼痛的捂着胸口喘气，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咬出血丝。
顾焰眼神幽暗又带着隐忍，身上散发着戾气。
姜樾吓得站住了。
盘子加着热汤噼里啪啦摔在地板上，有些喷溅到顾焰的手背上，激起点点红痕，他感受不到痛苦，只是盯着姜樾，一寸不离。
姜樾不知道须臾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匆匆的拉铃，推着轮椅远离饭桌这片地方。
第11章 顾焰 我心疼你
屋内一片混乱，顾焰状况很不好，他垂下头，直接晕了过去，手指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指甲几乎在真皮上掐出一个洞，双腿一动不动，像是一个苦苦挣扎的困兽。
顾焰看起来好疼啊。
无论怎么样，顾焰千万不要有事……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姜樾被一群人三言两语赶出病房，他站在外面的房间里不知所措，眼眶逐渐红红的，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
打来的饭菜摊在地上，逐渐变得冰凉，只看一眼就会让人生厌，像今天他在外面听到的评价一样。
有些人和小孩子站在玻璃窗前，对着顾焰的方向指指点点。
他还记得他们说:“啊，一个封住精神力的Alpha，不是还不如我，整天厉害什么呢。”
哼，顾焰，会很厉害的，会比你们都厉害!
姜樾拿着扫把扫地，又蹲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把沾着汤的地板仔仔细细擦干净。
只可惜，眼泪一直往下掉，最后坐在地板上，听着屋里面的声响，埋头哭的脸颊通红。
姜樾在害怕，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害了顾焰。
这个人明明这么好，只是嘴巴坏一点，才十八岁经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没有人能从他这样的人生经历里好好长大，他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顾焰，顾焰，我还想好好陪你长大。
姜樾眼角又冒出了眼泪，半坐在地板上无意识的反复擦地板，白团子的脸上哭的红起来，衬的可怜兮兮的。
直到医生护士陆陆续续从屋里出来，姜衍在门边消毒完手，快速走过来把弟弟手里的抹布扔掉，从地上抱在怀里安抚，姜樾才断了不好的念头。
“哥哥，顾焰怎么样？”姜樾声音带上几分哭腔，手抓着姜衍的衣角，眼神里写满了依赖和惶恐。
姜衍擦了擦姜樾的眼泪，没有隐瞒:“他很好，心理应激反应，过半个小时会醒过来，别担心了，眼睛都哭红了。”
姜樾低了低头，眼睛一直盯着屋里床上躺着的顾焰，他又压低声音问，像是被吓坏了:“哥哥，顾焰经常这样吗？看起来很痛。”
姜衍微微皱眉，他性子清冷，说起病情来不算有感情:“不算经常，时不时会有一次。”
姜衍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弟弟的额头，语气带上了一些温度:“月月，如果你呆在顾焰身边，也可能继续会发生这种情况，我现在问你能不能承受，如果不可以，你要不别干了？”
病房来来回回走着人，姜樾看到中午出现的护士巧梦，提着东西站在姜樾面前，温和的面颊上挂着笑，衬的温柔极了:“小姜，你瞧哭的，多让人心疼。”
姜樾没吭声，她继续说：“不如，还是我来吧，以前都是我照顾的，一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眼前的人，瞧着一副善良的面孔，姜樾总感觉底下覆着丑陋的灵魂，她看着顾焰的眼神，不是爱慕，而是金钱，很熟悉的眼神，他在父亲眼里看到过。
让人顿生寒意。
第12章 把我的大白兔都给你
姜樾摇头，他转头，蹭了蹭哥哥的肩膀，“哥哥，我可以的，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好多人对着顾焰的房间指指点点，说的话很难听，这个环境一点也不好。”
末了，姜樾歪了歪头，嗓音软软呼呼的：“姐姐，刚才你就站在旁边看哎，这就是照顾的好吗？”
巧梦往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了笑，她真是小看姜医生的弟弟了，说话能噎死人：“姐姐也是没注意。”
姜樾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巧梦以为这关过去了，结果小孩又开口：“大概是姐姐年龄大了，听不清他们说话吧，我可是在一进走廊就听到了，声音不小呢。”
“所以啊，姐姐，你还是好好工作吧，教授爷爷说了，做护工要细心，应该不太适合你呢。”
“那，谢谢小姜了。”巧梦几乎是憋出来的这几个字，她气的头上冒火，之前姜樾没来的时候，哪有人插手顾焰的事情，她随便施加点恩惠就能让他记住自己。跟不用说，以后的前程全系在顾焰身上了，这个小兔崽子，迟早把他拉下去。
姜衍早经世事，轻而易举在几句话中弄懂各种缘由，他由着弟弟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进去看顾焰。
再说下去过分了，适当给点面子，虽然这面子不多，但好歹给了。
宠弟玩家姜衍如是说。
姜樾走进来的时候，顾焰躺在雪白的被子里，雪白的肌肤不染血色，像一具精致的人形玩偶，连呼吸都是通过吸氧器，很脆弱的模样，白洁的手指上带着仪器。
姜樾还记得，顾焰痛到无法呼吸的可怜模样，同日后高大渗人的alpha形成强烈对比。
“顾焰，对不起。”姜樾垂头，他伸手轻轻触碰顾焰的手指。
姜衍站在姜樾身后，他不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什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病人如此上心，却是在临走之前，还是尽量用轻软的语气嘱咐：“他会原谅你的，等他醒过来按动床边的铃，我会来检查。”
姜樾乖乖点头，挪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病床边。
姜樾时不时单线对话：“顾焰，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啊。”
“我感觉好奇怪，为什么营养餐里面有你不喜欢的菜。”
“那些人好坏，下次再说你，我就拿雪球打他们。”
“等你醒过来，我答应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答应一个不够，两个好不好。”
姜樾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不想吃东西，掏出口袋的大白兔奶糖，剥开塞在嘴里。
姜樾心头感觉到一丝酸涩感，他难以宣泄自己无名而生的歉意和对自己的怒气，只能掏出自己现在所有的大白兔奶糖，放在顾焰的枕头边，“那，罚我不吃糖了，全给你，顾焰，快醒过来吧。”
这是目前的他，唯一可以拿出来的东西。
是他的全部。
姜樾说着说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趴在床边睡着了，睡着时候的手搭在脑袋下面，脸颊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耳朵。
第13章 大白兔奶糖
所以，当顾焰醒来的时候，姜樾露着小脑袋，嘴巴依旧不放松的喊着：“顾焰。”
瞧着，谁看下去都会感觉非常真情实感。
顾焰昏迷的时候，即使醒不过来，声音没少听到，从吵闹的声音到安静到几不可闻的声响。
顾焰听到小家伙在耳边使劲念叨，嘴巴没停过，热闹的像一场紧凑团圆的温暖喜剧。
顾焰撑着胳膊坐起来，两双腿跟着往枕头放向移动。他摘掉脸上碍事的吸氧面罩，手下有异样的感觉。
顾焰低下头，掀开枕头，他看到空荡荡的枕下上压着五六颗大白兔奶糖，白白嫩嫩的包装纸，上面画着蓝色的小兔子。
顾焰黑沉的双眸含着冰冷，他轻呵一声，胆子倒是不小，敢在他昏睡的时候，把东西塞到他枕头下面。
他拿起来捏了捏，白白净净的奶糖，面前有只小兔子在毫无戒备心的昏睡，偶尔喊出几个字。
顾焰向来懂的独善其身的道理，姜樾仿佛夹着蜜糖的毒药，近在咫尺，但让他不能碰，不敢碰。
如此温暖又乖巧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
想起之前面对的很多人，一个个笑眯眯的到来，又瞒着他翻东翻西，目的是找到那个东西。
在被顾焰戳穿之后，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面目全非的面孔，不会有人对他好的。
这种爱，他再也不会得到。
顾焰捏着糖果，唇边反复呢喃。
姜樾，你是谁？
为什么来到我的身边，为什么要对我好，只是为了简单的护工兼职费吗？
莹白的脖颈就在面前，简单易折，顾焰伸出手浮在上方，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杀死。
姜樾埋头蹭了蹭被子，无意思地哼哼了一声，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顾焰。”
顾焰冷眼看着姜樾，他看不懂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孩为什么来到他的身边，软软的，充满希望的小动物一样。
姜樾总是带着希翼的视线望着他，不知所谓的感情和目的，会用不知为何的心疼的目光看着他。
于是，他收回了那只手，冷声喊道：“姜樾，起床。”
姜樾猛地惊醒，他坐起来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醒着的顾焰，眼睛逐渐亮起来，又不敢像扑哥哥一样。
姜樾张开双臂，又往后退，努力又不失尴尬地收住了动作。
他站起来，吸了吸鼻子，背着的双手握拳，压抑不住的快乐语调对他说：“顾焰，你醒啦，太好了!”
姜樾想起医生的嘱咐，他转身，本来是准备跑下楼，转头不好意思的挪着步子，自己激动混了。
他绕过顾焰，轻轻按下床头的铃，十分郑重其事地对顾焰说：“顾焰，对不起，今天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听完，顾焰抬眸，眉间一股子阴郁：“不需要。”
他是个Alpha，不需要这家伙照顾和道歉，不要把他当成那种弱者。
“啊？”
顾焰又耐着性子说：“不需要你道歉。”
这就是原谅他的意思啦，还挺好说话的哎。
第14章 特别的存在
姜樾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好像读懂了什么，心里拂过一丝笑意。
所以，为了不伤某位alpha坚强自立的自尊心，姜樾不准备再继续提今天的事情。
他收拾了床铺，把后背拉起来，又乖乖搬着椅子让出病床前的位置，坐在小沙发上等着医生来检查。
两个人互相对视，肚子很空荡，饿的不行。
姜樾低眸，顾焰好像也没有吃饭呢，他也饿了吧。
他摸了摸薄薄的肚皮，叹气。
万一像今天中午一样，姜樾回想一遍晚餐标的菜单，紧张兮兮的措词。
顾焰盯着他的动作，姜樾轻轻吐了一口气，问道：“顾焰，我去给你打饭，玉米粥和小笼包吃吗？”
顾焰视线撇来，又高贵的移开，却是没有再拒绝:“吃。”
姜樾点头记下来，放松了几分。
姜衍来的很快，一身白大衣，身上仿佛沾着室外的冷雪，周身一股冷气。
姜樾转头，甜甜的喊了一句：“哥哥。”
姜衍轻轻点头，望过来的目光很愉悦。
姜樾转头瞬间皱了皱眉，哥哥身后跟着中午他刚说过的巧梦，正笑眯眯的走过去同顾焰说话。
顾焰一句不回，他安静的靠在床头，眼睛似乎在盯着姜樾身后的花盆，眼眸中透着细碎的光。
“健康最重要，多注意身体。”巧梦扫了一眼，她收回心思，打量跟前别人嘴里落败的alpha。
巧梦仔细嗅了嗅，依旧没闻到alpha的信息素，炽烈的火，真的如空气一般消失了。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即使隐藏，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气势。
那么，她选择顾焰作为自己的Alpha，真的是对的吗？
姜衍照例安排顾焰几句，拽着自己的弟弟到跟前，塞给他一张教授统计过的表单。
上面仔仔细细列着顾焰不能触碰的东西，“本来今天早上要给你的，结果，教授上午开会去了。”
姜樾很是珍惜的把纸收在口袋里，没注意到屋里的Alpha关于巧梦的一句话没有听。
顾焰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一天的Omega正同他的哥哥亲近，垫着脚尖求摸头。
他手指骤然收紧。
原来，姜樾喜欢的人很多，而自己甚至不在范围之内，只是一个打工对象。
顾焰早已在过去的半年中无数个深夜里深悟。
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特别的存在。
姜樾乖巧漂亮，不应该停留在他这里，也不会停留在他在这里，小兔子能够轻易用自己的外表和善良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活在这个世上足够简单幸福。
可为什么，这个人不能只为了他笑呢，让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只为他绽放，让他乖乖的服从自己，让他为他活着，每一秒为他呼吸。
不，过于偏激了，顾焰低下头，手掌里放着六颗大白兔。
只是姜樾，你给我的，能不能不给别人，会给别人吗？
如果他不是独特的人，那么，他会不会变成姜樾特别的人。
阴暗的想法一旦出现，注定随着每个缝隙和时机增长，在心里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第15章 鉴婊达人
顾焰气息变得阴沉，巧梦以为自己又说到什么不开心的话题了，她停下嘴巴，看到顾焰手心的糖，直接伸手想拿一个表示关系亲密。
在手指够到前时，顾焰快速合上手掌，她抓了一个空，顾焰直接冷脸看着她：“你干什么？”
巧梦眨了眨眼睛，俯身展露出女性Omega的柔美，她温柔甜蜜地笑道：“我，不是，能给我一个吗？”
顾焰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他同她拉开距离，眉梢一挑，嘲讽意义尽显，他开口冷冷道：“不，我们不熟。”
巧梦震惊道，“顾焰，你忘了吗？我照顾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抽噎声。
表情和声音过于做作了，想要的也太多了。
顾焰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我给过你钱，公平交易。”
顾焰把糖塞在口袋里，嗓音明显的带着不悦。
更不用说，眼前这个omega从未认真照顾过他，起初时，巧梦的眼睛里全是嫌弃和厌恶，后来变成了更复杂的东西。
如果不是他去饭堂太远，不方便来回，根本不需要巧梦的“照顾”，只是每天给他拿饭，在她眼里，是多么需要报恩的事情吗？更别提顾焰来的时候，顾家交了多少钱，又分给这位护工小姐多少。
巧梦一天之间被两个小孩怼，实在维持不住表情，直接摔门离开。
只有姜樾茫然的抬头：“哥，她怎么了”
姜衍回头，他看着床上闭着眼休息的顾焰和站着的巧梦，只道：“小孩子别管，打饭去吧，中午都没吃两口。”
姜衍没有离开，他关上了门，径直朝顾焰走去。
姜樾仔细的打完饭，提着饭盒回来的时候，稍微绕的远一些，去办公室找教授爷爷要烫伤膏，顺带报告一下今天的状况。
他还记得顾焰手上的红点点，过了今天晚上估计就要长起来水泡了。
可是，顾焰一句话没有提，像没事人一样。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妈妈看到小朋友受伤，都会细心的包扎，再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皮孩子。
顾焰身上没有活人的生气，他可以嘲讽，可以把他当成空气，唯独没有想到，他也能不在乎自己。
姜樾有些揪心，抿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李教授的桌前亮着灯，电脑屏幕上放着看不懂的医学图片，教授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姜樾：“月月来啦，来找爷爷有什么要回报的吗？”
姜樾先把今天的状况说了一遍，停顿一下，又说：“教授爷爷，顾焰手烫伤了，有烫伤膏吗？我想带回去给他。”
“严重吗？”李教授喊来助手叶安去拿药，问的仔细。
姜樾摇摇头：“不严重，现在手上有小红点。”姜樾轻轻蹙着眉，比起早上的欢快可爱，此刻倒是垂头丧气起来，像只兔子，垂下耳朵，乖乖等着听训斥。
“如果不是因为我，顾焰就不会这样了。”
第16章 警告
李教授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小姜的弟弟果然也是一个乖小孩啊，反而安抚着说：“月月做的很好，今天是爷爷没有把注意事项告诉你，以后我们一起加油，治好顾焰同学。”
治好…那就是说…顾焰可以站起来!
姜樾激动的说：“顾焰，真的，可以站起来吗？”
梦里模糊间记不太清，只记得顾焰救他的时候，人坐在车上。
他似乎，从未见到顾焰站起来的样子。
能改变吗？教授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李教授“可以的，只要他突破自己设下的心理限制，走出来，他的腿恢复的很健康。”
李教授想，大概是小孩之间更容易亲近，才半天多的功夫，关系已经这样好了。
叶安很快把药膏拿了回来，姜樾在教授的鼓励下重新提起来了精神，表情比来的时候好的太多。
他小心翼翼的在口袋里放好药膏，乖乖抱起饭盒同教授告别。
姜樾走后，李教授摸了摸胡子，颇为骄傲地对旁边的助手叶安自夸自卖说：“你看，我挑的这个小孩，不错吧。”
叶安靠在椅子上，他扬手懒洋洋道：“是不错，不过您这话别让阿衍听到，他可宝贵自己弟弟了。”
李教授瞪了他一眼，还是闭上了嘴，带起自己的老花镜，继续对着电脑上的片子研究。
心里念念叨叨，成绩再优秀也不行，要不是你是老婆亲戚家的小孩得罪不了，他早把人扔出去了，管你去哪，哼。
屋内，顾焰漫不经心地拿着喷水壶，拇指按在把手上，一下一下的喷着细微的水雾。
奶白色的暖玉玫瑰，插在加水的玻璃花瓶里，是属于这个房间唯一的生机，每个星期都有专人买来新的。
保持体面，大概是他的父亲把他送来时，对于他的最后嘱咐。
母亲喜欢各样的玫瑰花，其中这类玫瑰她最爱养，家里面有一个专门搭建的花园，里面各色各类的花，每次回家的时候，他总能看到，母亲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花园里打理花朵。
到现在，这份记忆成了他的噩梦。
每个深夜，顾焰都能梦到母亲站在火焰灼烧的花园里，无声无息的修着花枝，直到整个人化成灰烬，她始终听不到自己的呼喊声，只是温柔的注视着手里娇艳欲滴的花。
顾焰手指冰凉，他放下喷水壶，手指夹着脆弱的花瓣，轻而易举的拽下整朵玫瑰。
白色的玫瑰花静静躺在掌心中，顾焰两只手指掐着花朵，他把一瓣瓣花瓣剥离，留下了花蕊扔在花瓶边，像是无声的警告。
一如姜衍对他的告诫，不要对姜樾做些什么，十足的保护姿态。
姜樾，一个小白兔一样的小家伙，偏偏有勇气站在他面前保护他。
“让我远离啊。”
顾焰眼眸暗下，他要冷眼旁观，他等着看姜樾到底能为他做到几分，又抱着什么目的，来到的他身边。
顾焰手上扎了玫瑰的刺，姜樾刚刚走进门时，他装作恶气冲冲的模样，直接轰开一堆饭点过来孜孜不倦看热闹说难听话的人，大声关上门。
第17章 不痛哦
看到进到屋里的一瞬间，姜樾靠在门上泄下气。
改变带着眼光看人会很难，他在桌子上放下两个人的晚餐。
走到顾焰身边时，姜樾还来不及掏出烫伤药，又眼尖地发现在顾焰手上发现增添了新的伤口。
顾焰稳坐不动，失去痛觉的木偶人一样，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口一眼，跟别提搭理他了。
姜樾蹲下来拿起他的手，瞬间眉头皱起来，小声说:“顾焰，这里好疼的。”
顾焰终于低下头看他，没说话。
姜樾鼓了鼓嘴巴，顾焰好像是个哑巴，他不管他了，继续自己说起来:“我给你拿了烫伤药，我们先擦药。”
顾焰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眯起来，眸中含着浅淡的光，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姜樾甚至能闻到顾焰身上的药香气，大概来源于顾焰每天吃的药，并不难闻，只是感觉整个人的灵魂散发着花甲老人的感觉，似乎看透了人事。
他仿佛在告诉这个世界，我不在乎，随便吧。
顾焰，还是不在乎自己，这个人这样下去，就会活不到你救我的年纪了，我以后要是遇不到你怎么办？
姜樾心情又低落起来，他在轮椅前蹲下来，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棉棒，从烫伤药里挤出来一点点，细致均匀地涂抹在顾焰手上的伤口红点上。
姜樾边擦边念叨:“顾焰，下次遇到自己不喜欢的，直接跟我说，我去倒掉，这样会起水泡的。”
对方不说话，姜樾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很乖很乖的小兔子，就在他的面前撒着娇。
顾焰几不可闻地说:“嗯。”
顾焰在他的碎碎念里回了一个字，姜樾却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小跑着去护士台借了镊子和碘伏。
顾焰撑着下巴，看小家伙像个大人一样安慰“顾焰小朋友”，嘴巴紧张的张张合合，“不痛哦，顾焰，我很快就好了!”
不知道在安慰谁。
姜樾眼睛闭上又睁开，他屏气凝神，快速地把刺拔掉，然后，拿起碘伏棉棒消毒。
棉棒沾着药水，一点点擦试着伤口。
整个过程，顾焰一句话没再开口，他很久没有被如此细致照顾过。
顾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痕，被泛着油光的膏药一点点盖住，清凉感透过肌肤传到神经上。
顾焰独自举起手，心口似乎被治愈了什么，如涓涓细流，透过冰凉的心口，传入不知名的情绪。
晚饭很丰盛，一定程度上来讲，这是今天两个人正式的第一顿饭。
顾焰坐在轮椅上，桌子对面，姜樾坐在沙发上，埋头捧着粥碗，像只小松鼠一样暴风吸入，顺便夹着食堂阿姨慈爱并且手抖下多给的红薯丸子，黄金的颜色，又脆又好吃，一口一个，啊呜啊呜，脸颊鼓囊囊的，咬的开开心心。
也不知道，吃个饭为什么这么开心。
顾焰低下头，手指攥着瓷白的勺子搅动着白粥，慢慢感觉疗养院营养餐里面的饭也不是很难吃了。
第18章 学数学好难哦
晚上八点，姜樾躺在沙发上看完两个小时动画片后，他被顾焰毫不犹豫地赶出了病房。
白团子瞪了紧关的房门一眼，扯着衣角委委屈屈地往宿舍走，在电梯前面颊鼓了鼓，这人可真难伺候。
白团子转身，决定拐弯去接下班的哥哥，顺便蹭一顿夜宵吃。
顾焰要准备洗漱睡觉，并不想被人围观，浴室安装了残疾人可用的洗浴设备，需要开门后，两只手撑着坐进去再关上放水。
热水蔓延在胸下，顾焰关掉水管，他想起了今天的小家伙，不知道明天他还会不会来，那样阳光的家伙，在自己身边待一天就受罪够了吧。
不对，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默许了姜樾的存在，这是不正常的，就连小时候认识朋友，也是通过长时期的来往确认。
疗养院的晚上总是很安静，室外的雪还未化，积累在道路两边，路灯下白的耀眼。
姜樾牵着哥哥的手，耳朵上带着雪白的耳暖，上半身套着羽绒服，身体裹得像只球圆鼓鼓的。
他轻轻晃了晃哥哥的手臂，声音又软又轻:“哥哥，我想继续做顾焰的护工。”
姜衍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月月，你能告诉哥哥为什么吗？明明以前我不记得你认识顾焰啊。”
遭了，哥哥感觉到不正常了，他不能说真话，听起来实在太科幻了，只能随便扯一个理由。
姜樾摇了摇头，他道:“哥哥，以前我听说过他，也知道很厉害，我只是想把他变回厉害的样子。”
“嗯，这点我听立助手说过。”
姜樾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说:“你想嘛，他学习这么好，我还能让他教教我数学，哥哥，你说多好啊。”
虽然，顾焰不会教自己。
但，话还是要说出去的。
实际上，姜樾的数学成绩很惨不忍睹。
姜衍想起自己遗忘的姜樾期末试卷的考试分数，不自觉愣了，自己整天上班加班，的确没有空多多关心弟弟的成绩。
那么，顾焰呢，试试吧。
万一真的有些效果呢，姜衍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头，答应的很快:“我知道了，让你继续，明天去的时候，带上寒假作业。”
“好。”姜樾点头，想起一摞子卷子，只能自己的泪自己擦，不情愿又不能拒绝地点头。
“哥哥，回去睡觉吧。”提起数学如鲠在噎，姜樾连去吃米线的心情都没有了，拉着姜衍往宿舍走。
姜衍了解他，直接当场笑了:“怎么，提起数学，肚子都不饿了？”
米线摊就在两百米外冒着热烟，姜樾气呼呼地捶他，“呜呜呜饱了，哥，你还说，以后不在我吃饭的时候提数学，我们还是兄弟。”
姜衍揉了揉他的脑袋，在弟弟的视线里开始做反思状，“哥哥错了，今天不吃，明天早上再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睡一觉月月就饿了。”
姜樾满足了，爽快地点头，小跑着钻进了宿舍的房间，扬声答复一句:“好。”
第19章 离我远点 别碰我
这个夜晚很长，长到顾焰在黑暗里再度睁开眼时，床头柜上的led闹钟显示凌晨两点。
黑夜的黑暗仿佛能把人拉进去，轻而易举吞噬掉，他动了动手指，失了知觉的两条腿待在被子里，无声无息地存在着。
顾焰躺在床上，只感觉周围静的渗人，静悄悄的，连一个想要的活人呼吸声也没有。
顾焰身体变得飘飘的，在一片漆黑中无限的往下坠，没有实感的眩晕。
顾焰头痛欲裂，他用手肘遮住了双眼，妄图能够压下一点痛苦。
事实上，没有任何作用，顾焰又拿起旁边空下的枕头，把脑袋藏进枕头下，一双手抓着逐渐变得发抖。
再次闭眼是，噩梦依旧是顾家，只是这次他进入了房间里，一楼的大厅亮堂堂的，甚至每个角落都被照亮，烛火或灯点亮着屋子，空旷的，静谧的，没有一个人。
他穿着成年礼的西装礼服，站在正中央，面前是曾经见过的典礼现场，每个设计都来自于他的母亲。
娇艳欲滴的淡美花墙立在门边，各色的西点整齐的摆在桌上，脚下的木地板换掉了家居的浅色羊毛地毯，铺上了深蓝色的毛毯，一模一样的装饰构造，背景音乐是不知哪传过来的钢琴声。
突然，“啪嗒”一声，灯全部灭了下去。
顾焰独自站在大厅中，他从满面镇定到摸索到门边大声叫喊，全程没有一个人回应。
只有寂寥冷冽的风从耳边穿过，身后，烈焰一般的火快速燃烧起来，浓黑的烟雾呛得他整个人眼眶发红。
这比之前的梦更加令人窒息，他宛如被关在密不透风的棺材里，苦苦又无用的挣扎着。
顾焰的噩梦自从母亲离世那天起日日伴随他，每次都无法逃离，也无法用外物剥离。
他的人生变成漆黑一片，再也照不进一寸光亮。
事实上，顾焰不应该惧怕烈火灼烧的味道，他的信息素是顶级稀有的火焰，在世界上只有十例存在。
可惜啊，顾焰自从车祸之后，他不再是万众瞩目的Alpha，他落入了尘埃下，信息素在他的反抗意识中陷入了沉睡。
直到清晨七点钟，厚重遮光的窗帘被拉起来。
顾焰披着毛毯坐在轮椅上，里面混乱的套着一身病号服。
一整夜的来回噩梦，冷汗几乎浸湿了后背，清冷的神情下是遮不住的憔悴，眼圈下淡淡青黑。
安眠药吃完了，顾焰再次惊醒后，索性靠在轮椅上呆了一整夜。
顾焰的腿上放着一本经典的文学书，自从来到这里，他看过很多遍，页脚已经在反复的翻阅里微微卷起。
痛感神经时不时发作，此时，轮椅上的手指再次疼到发力，几乎维持不住平衡。
顾焰猛地拿起腿上即将滑落的书，不轻不重地往角落一扔，不理智地妄图用暴力分担头上的痛苦。
他很少有不理智的时候。
真的好痛，感觉整个头要撕裂开，快要死了一样。
整日承受如此的痛苦，不如死了。
顾焰咬唇，忍住即将泄出都尖叫声，竭尽全力去克制自己不去变成无法控制自己痛苦的Alpha。
他骨血里带着绅士的气度，不愿去做失态的野兽，被捆绑在床上，等待死亡。
姜樾拎着早饭推开门时，正好撞到这一幕。
Alpha的唇瓣带着几缕血丝，英俊的面孔苍白的像只来自于上世纪的吸血鬼，状态似乎是在遇到阳光，化成烟灰的几分钟前。
姜樾身体发抖，他一瞬间吓得站在原地，快速把手上热腾腾的甜粥和冒着香气的糯米糕塞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顾焰摇摇晃晃地半坐在轮椅上，眼前一片模糊。身体移出了安全范围，再动几下，能狠狠地摔在瓷砖铺成的地板上。
顾焰此时没有多余的意识，他只是在半晕中不断忍痛，只是如此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姜樾从未见过如此的顾焰，如此无力又绝望的顾焰，记忆里这个人最落魄的时候，无非是少不更事受欺负的样子。
一只被砍掉腿的凶猛野兽。
姜樾小跑过去蹲在顾焰面前，先照教授交代的查了一下顾焰的状况，敲响了床边的铃，等待医生的到来。
随后，姜樾用力气拽起顾焰的身体，把他挪到了轮椅里，他趴在顾焰跟前为他整理身上敞开的衣服，这人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落魄的模样。
姜樾凑的很近，白团子香香软软的气息传入顾焰的鼻腔，不知道是身上自带的还是沐浴露。
顾焰睁开眼睛，视线恢复一些，能依稀认出面前的模糊人影，他语气带着淡淡的不快，“离我远点，别碰我。”
姜樾小声道:“一会儿医生护士来，你确定不让我帮你整理吗？”
白团子仗着顾焰全身疼的没力气，壮了不少胆子，圆圆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顾焰低头，发觉对方又白又软的手指还搭在他敞开的衣襟上。
太亲密的距离，没有人第二个这样碰过他，这种认知猛地浮在眼前。
顾焰呼吸一滞。
顾焰甚至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警告一下姜樾了，只是现在不行，他精神状态都无法达到正常的范畴，说出来的话也没有说服力。
顾焰撑了撑眼皮，听到屋外走廊传来的疾快的脚步声，嘴里的话又变成了:“只此一次。”
在白团子和医生之间，还是白团子吧。
他不喜欢医生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哦。”白团子声音软软的，嘴角却不高兴地撇下去，低下头快速把他的扣子扣上，又站起来把微湿的发整理好，毯子整齐的盖在腿上，像是伺候一个要求极高的小少爷。
心里悄悄吐槽道，顾焰嘴巴真不饶人，要不是你可怜，我才不搭理你这么多呢，小时候的脾气真怀。
他明明记得，以后成年的男人，有温和又绅士的气质。
医生和护士赶过来了，顾焰虽然没有力气，但能够正常对答，姜樾拿来碗筷，先把早饭撑出来放进去。
第20章 顾焰，心软了
顾焰的问题还是老毛病，上次开的安眠药的量早被他吃完了。
医生无奈，安排等他吃完饭再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好好睡一觉。
姜樾把早餐摆好，端到床上吃饭的小桌前，端着粥碗，准备亲自喂顾焰吃饭。
刚端起碗，勺子没碰几下。
“不用。”顾焰直接抬手，毫不犹豫地按下他的手，拒绝了他的细心照顾，甚至视线似有似无略过他的手。
“我洗过手了。”姜樾张开手，一脸茫然地解释。
顾焰扫了一眼他的手心，若无其事地端起碗:“哦，我可以自己吃。”
可惜，顾焰的手有些颤抖，他又面不改色地放下碗，一只手拿着勺子身残志坚地努力表示自己可以，不需要他的帮助。
姜樾看的全程一头黑线:“……你们Alpha都这样的吗？”
“好吧。”姜樾撇了撇嘴巴，也就是心里想想，才不敢说出来，转身去餐桌边上抱着自己的吃的啃去了。
吃完饭，护士来打镇定剂，药效发挥的很快，顾焰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姜樾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遮光窗帘拉上，路过床边时，还能看到Alpha的眉头皱着。
即使在睡觉，也从未轻松过啊。
姜樾抱着书包在外面的桌子上坐下来，开始认真苦读高三数学题，厚重的一本《五三》，掀开后还是崭新的。
小omega叹气，这本书还是数学老师交给他的寒假作业，严格的表示说至少要完成二分之一。
虽然，姜家会把他接回去，还会打着对他好的理由不让他去学校，为了培养一个好把控的草包omega。
不去学校，姜樾就会和同龄人的世界分割开，甚至会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像上辈子一样，没有能够求助的人。
他才不要被人欺负，更不要有那样痛苦的一生。
姜樾告别以前逃避学习的心态，心甘情愿地拿出草稿纸，对着上面的讲义。
对着数学，一点点开始摸索起来，漂亮的小脸上时不时迷茫和惊喜交错，逐渐混乱又快乐的做完了一单元的练习题。
虽然正确率只有百分之八十…
本人开心地像是得到了满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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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刚过十二点，姜樾听到屋内的声响，放下笔，他靠在门边探了一个头，“…顾…焰，你醒啦。”
Alpha已经换好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恢复正常的顾焰不同之前好对付。他扫了一眼姜樾，气质清冷，突然安排道:“推我出去走走。”
姜樾疑惑:“中午了，不吃饭吗？”
顾焰:“回来再吃。”
“好。”姜樾去把衣柜里的大衣和羽绒服提出来，几件衣服稍长，姜樾只能努力举的高高的，不让衣服碰到地板。
姜樾慢吞吞地移动到顾焰面前，头都露不出来，在后面闷声问:“你要穿哪一个呀？”
嗓音软乎乎的，更像只小猫一样，逗得人发笑。
南方的冬天并不是特别冷，顾焰选了最左边短款的羽绒服，临走前腿上直接裹着厚重的毛毯，他感觉足够了。
姜樾感觉远远不够，又嘀嘀咕咕，想了几秒钟，去找万能的护士站姐姐要了东西。
顾焰在门边等了他几分钟，突然一个冒着热气的袋子塞在里面他手里。
原来，姜樾跑去热水机那边灌了一个热水袋塞在他手里。
顾焰没有拒绝，他手指僵硬地抱着热水袋，感觉自己已经被它暖化一样，白皙的肌肤暖的发红。
巧梦表情复杂的路过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干巴巴的说一句客套话:“小姜啊，出去吗？”
“对啊。”姜樾回答道。
中间的顾焰头都没抬，整个人外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亲近的人能细致地发觉顾焰耳尖变得微红。
“细心点，别让顾焰再冻着。”巧梦突然来了一句，姜樾感到一丝莫名其妙，他道:“谢谢姐姐，我们先去了。”
姜樾脖子上挂着毛线手套，他带上推顾焰去了疗养院前面的小花园，积雪已经被保洁清理干净，树枝和绿化干秃秃的，冬季的小花园，些许冷寂，偶尔有人路过。
顾焰，来这边干什么，姜樾带顾焰来到这边，但全然不知目的。
“顾焰，你冷不冷？”姜樾停在了背风的地方，他蹲在顾焰面前，问他。
顾焰:“不冷。”
姜樾双手插进口袋，他抬头看四周的雪景，眼里的情绪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哦，那我们待一会就回去吧。”
顾焰眉眼淡漠，他嗯了一声，眼睫微垂，不经意地盯着不远处的几个黑色人影。
他虽然待在疗养院里，周身蕴含着潜藏的危险和受人引导的恶意，等着他一旦恢复，用尽办法阻拦。
冬天的室外，温度温差很大。
姜樾缩了缩脑袋，带起羽绒服的帽子，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站在轮椅后，依稀能听到滑过耳边的风声。
顾焰穿的还是有些薄了，姜樾摘掉手套，悄悄摸了摸他的羽绒服，“顾焰，冷不冷呀，我再去给你拿个毯子吧。”
顾焰入眼即是满山的雪景，屹立在不远处的郊外，隔着希达尔都城的居民区。
几个眼熟的小流氓相继过来，他偏头冷冷清清地回一句:“去吧。”
白色的雾气跟着飘出口腔，浮在冷空气中迅速的消散在他眼里。
“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姜樾松开手，快速跑进了医院，白色的羽绒服显得背影乖嫩可爱。
姜樾想起顾焰坐在雪里的孤独背影，仿佛能与满眼的雪融为一体，又静又无声。
心脏有一阵揪心的疼，姜樾的步子更快了，杏眼湿漉漉的，闷声穿过充满人的走廊。
他来到顾焰身边，是想让他的过去变好的，好好吃饭，好好治病，平生无痛无忧。
顾焰捏了捏手里粉色的热水袋，他径直望向几个孩子，眼神从冷淡变得可恐起来，不动如山。
不知道背后的人怎么想的，以为他变残了曾经有过得经历和教育都会消失吗？以为他变成玻璃心的病弱废物了。
第21章 我保护你
整天派几个小孩子和嘴碎的beta过来折腾和侮辱他，只会一度让他感到好笑和荒谬。
是时候该整理干净了，顾焰唇角挂起意味不明的笑，惊的人不敢往前。
为首的男孩对上顾焰的眼神，他怕着往后退了一步，想着已经拿到手一半的报酬，还是鼓足勇气先开口说了出来。
“呦，这不是咱们顶级Alpha吗？怎么大驾光临，不躲在您那小破屋里面了。”
身边旁边几个小流氓，从小跟着他一起唯命是从，更不怎么长脑子，说出来的话是从黑巷子里耳濡目染的，一个赛一个难听。
“大哥，这不过是个垃圾玩意儿，他爸都不要他了把他扔到咱们这荒山里面，给谁脸呢。”
“艹，赶紧把你身上的钱都掏出来，老子守你几天了，不想挨打就快点。”
几个雪团紧跟着砸到了顾焰的手背上，惊起一阵红，热水袋沾下一半的雪，很快融化了。
迷彩花纹的羽绒服衬得顾焰神色冷清，幽深的眼眸望向中间的小混子，像优越的猎手。
顾焰视线移开，不急不慢的拍了拍手背上的雪。
就在别人以为他会妥协的时候，顾焰微微吐出几个字，只冷漠道:“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啊，今天就别想回去了，你的护工回来估计也是被我们玩坏的，白嫩嫩的，希达尔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嫩的小孩。”
绒布的外包装上沾了湿痕，触感变得糟糕起来，顾焰认真的擦了擦手指，他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放在姜樾身上。
“收回去，我不喜欢你们说的话。”
“呦，命令我啊，你当你还是以前的少爷啊，在这个山城里，谁会听你说话啊。”
下一秒，顾焰的左手拿到了口袋的刀。
顾焰的目光变得寂寥又淡然，完全把他们当成一团死物，他道:“你们今天回不去了。”
–
姜樾抱着厚重的毯子在电梯门关上前跑了进去，omega急得眼睛红红的，生怕自己不在顾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抬头才看到，原来是哥哥的同事叶安哥哥站在按键边，替他把电梯门关上，这才没有错过电梯。
姜樾礼貌道:“谢谢叶哥哥。”
叶安穿着白大衣，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勾唇一笑:“小月亮，抱着毯子是去哪里啊？”
“我去找顾焰，他在花园里。”姜樾乖乖回答。
他想起了什么，转身蹲在墙角看外面，想找找顾焰在哪。
疗养院的电梯就搭在外侧，玻璃的材质，能够在高处清晰看到疗养院的景色，omega神色一瞬间变得慌张起来，在西南角几个陌生人正团团围着顾焰。
电梯再次被外面的人按开，推进来一辆轮椅超载了，在几人僵持中，姜樾突然急匆匆的抱着毯子从旁边的楼道跑下去。
“小月亮…你去哪？”叶安喊了一声，紧跟着跟在他身后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出了一阵风。
姜樾脸色苍白，他出了一身汗，路上还摔了一跤，终于以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到顾焰跟前。
他扶着腿站直，双手推开人，他把顾焰挡在后面，咬牙震慑道:“你们，干什么!”
顾焰神色不变，他快速收起来了袖口露出刀锋的小刀，锋利又能完美隐藏，最好的武器。
Alpha些许的震惊之色还是从眼眸里流转出来，膝盖上塞着姜樾刚扔过来的毯子，上面是毛茸茸的白兔图样，传递他无法感知的温暖。
小混混眼睛跟粘在姜樾身上一样:“小护工回来了，长得真不错，跟哥哥玩玩，保证不打你。”
“呸!你算什么东西!”姜樾握起拳头，学着院长奶奶骂混混的样子反击，白净漂亮的面颊气呼呼的，只可惜没有说服力，在坏人眼里只是无谓的反抗。
小混混被美人骂的心猿意马起来，这可比那个护士好看多了，他向前一步，笑声古怪:“我是什么东西，试试不就知道了。”
兔子骂起来人，倒是不软了。
顾焰眯了眯眼睛，他坐在轮椅上没出声。
面前的小兔子跳着脚保护他，明明害怕恶心的后缩起来，又挥着拳头努力站直身体，眼睛红红的。
够了，这些人太恶心了。
他只是想看姜樾的态度，不是让他因为自己受伤。
顾焰伸出修长的手指拽着他的手腕，不容拒绝地把他拉到身后。
姜樾第一次直面世界的阴暗面，声音都颤起来，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顾…焰，他们伤害你怎么办？”
顾焰:“不会。”
叶安站在门边，他说完情况挂断保安室的电话，眼睛扫过两个人的动作，一瞬间惊讶起来。
这意味着，姜樾已经进入了他的半个圈地范围。
保安室的人很快来到把人带走，叶安放下心，悄悄离开了，记下了这件事。
只留下一个保安队长被低一头的小护工姜樾教训，他不客气地说:“你们这是疗养院，怎么能随便把混混放进来，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你们负责的好吗？”
保安队长闷头道歉，业务格外熟练:“是是是，我们一定多注意，已经把他们几个人移交给警方备案了，多谢您的建议，我们会认真对待的。”
唯有顾焰注意到姜樾的手还在发抖，白嫩的手指冻得通红，手背上有明显的擦伤，刚才下来时的针织手套已经消失不见。
人散开了，顾焰突然拉起姜樾的手腕，姜樾身体跌了几下，差点坐在了顾焰的腿上，又惊的弹了起来。
顾焰左手按着他的腰，语气冷淡:“别动。”
“哦。”姜樾快速停止了动作，身体僵僵的坐在他的腿上，两只腿假装悬在空中，脚尖点着地。
顾焰眼睛很好看，正环着他的腰，一点一点从他的柔软干净的黑发往下看到紧抿的粉唇。
姜樾脸颊变得通红，手指悄悄拽着羽绒服，甚至想埋起头，面对面太不好意思了。
顾焰黑沉的眼眸从他脸上扫过。
第22章 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哪怕梦到过以后，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小omega，性子单纯又不懂太多事情，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观察，比当初回姜家，继母盯着他的眼神更不自在。
像是被看透了一样，姜樾有些无措，脸上挂着一句话:“呜呜呜，你到底要干嘛！别靠近我!”
小家伙刚才在混混面前鼓起的勇气气球在顾焰面前全部泄气起来，离顾焰太近，他有些害怕。
顾焰感到有趣，视线从未移开，把他的每个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左手揽着他的腰，五个手指按的很紧，挪都挪不开。
姜樾越想脑子越乱，眼神变得飘忽起来，甚至跑到了中午做的数学题上，集合还有什么来着，手指无意识地戳着顾焰的椅子，戳戳戳。
顾焰发觉，他伸手抬起他小巧精致的下巴，强势地把他的视线和精力全转过来，眼里照映出来的影子只有他。
“啊……”姜樾无辜地眨了眨水汪汪地眼睛，小声叹了一句。
顾焰:“知道我是谁吗？”
姜樾愣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软绵绵地，带着撒娇的南方语调:“你是，顾焰啊。”
顾焰的心仿佛被一只小兔子跳过，他指了指雪地上惨留下的脚印，他说:“这就是我的处境，你知道吗？”
随时会有人来，随时有人相用伤不了他性命的方式打击他的自信，摧毁他的心理。
姜樾这次回答很快，他很明白一样打包票，上课举起手回答的小朋友一样:“我知道。”
顾焰右手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巴，看他舒服的眯起来眼睛，逗猫一样逗弄着的动作，接着慢慢问起来:“你知道什么？”
如今没有多余的说辞，没有多余的注释，姜樾只是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上扬，趴在他的胸口，很认真回答他出六个字:“顾焰是好人呀。”
好人，几乎没有人用这个词汇形容过他。
两个人距离很近，姜樾被顾焰抱在腿上，两条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失去维持，他全身坐在顾焰的腿上，周身的香气环绕在两人间的亲密范围内。
小omega还没有发觉到这个范围已经超过了应有的距离，只是不安地坐着，直到趴在胸口还没有多余的反应。
或者说，他只对顾焰无所设防，天生带有全部的信任。
顾焰捏了捏他的下巴，收回手指，黑沉的眼眸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为什么认为我是好人？”
顾焰一笑，连周围的冷气都卸去几分，四处带着暖意。
顾焰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这…是秘密。”姜樾瞳孔紧缩，很不熟练的说，说完发觉自己不会撒谎，又紧巴巴地补充一句，生怕自己又说不对什么。
“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姜樾的动作只重复说着一个意思，“我没有别的不好的目的，”真诚的令人感觉像只露出腹部的猫，等着人去揉他，然后舒舒服服的发出哼唧声。
顾焰屈起手指，他敲了敲姜樾的脑袋:“伸出手。”
姜樾不情不愿地把一只藏起来的手伸出来，擦伤的伤口在白嫩嫩的手心里格外显眼。
顾焰伸手，捏着腕骨抬起来看了一眼。
一对眼，小家伙眼里含着满满的委屈，眼泪在眼眶打转，身体娇气的彻底，小声说:“顾焰，疼，轻点。”
这时候知道疼了，顾焰扫了一眼，冷淡道:“回去上药。”
姜樾快速站起来，低头用衣服遮了遮伤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害怕哥哥说我。”
哥哥，叫的挺亲热，他又想起姜衍对他的警告。
顾焰自己双手推着轮椅往里面走，姜樾小跑着撵上已经到门口的顾焰:“顾焰，你等等我嘛。”
顾焰双手按下，轮椅停下来。
姜樾微微俯身，凑在顾焰跟前立即夸道:“顾焰最好啦，我来推你好不好呀？”
omega离得很近，漂亮的眼睛随着笑容眯了起来，满是能看出的讨好意思。
但，他不讨厌。
顾焰活了十八年，第一次遇到一个什么都放在表情里的小孩，以往的成长环境过于复杂。
哪怕是家族里培养的omega，在姜樾这个年龄估计已经在安排自己的未来如何。
意外之中，顾焰感到了有趣，这个世界像姜樾一样的白纸，恐怕找不到第二个。
顾焰点头，姜樾立刻推着轮椅，两个人顺利地回到病房。
只是他忘记了什么。
所以一进病房，顾焰就看到摊在桌子上的参考书和草稿纸，他一边拿起资料书翻着，一边有趣地看着小家伙捂着脸把自己埋起来，声音蝇子一样:“顾焰…”
能够明星的看到顾焰在笑他，姜樾心里真是后悔死了，他刚才写的字很潦草，算的也是乱七八糟的。
在这位学神眼里一定是惨不忍睹，姜樾咬了咬唇。
放过我吧，给我一点面子，顾焰，顾焰。
没错，合上，别动了，我来收拾。
顾焰终于在另一位的无限期盼目光里放下了书，不逗他了，再把人弄哭了不好了，他开口安排道:“去拿消毒棉签和碘伏。”
姜樾快速冲过来，把资料书草稿纸一堆东西一股子塞进书包里，然后，表情镇定的走出去拿东西。
一只被抓住尾巴的兔子。
顾焰嗓音暗哑，格外好听，他垂眸道:“有趣。”
顾焰眼里的黑色仿佛在气息无声无息里晕染浸透，最后卷成一个激烈吞噬的风暴。
姜樾把东西端过来，本来准备自己随便弄弄，但顾焰先一步拿起棉签，他只好苦着脸伸出手。
顾焰捏着他的手腕，一点点用碘酒把伤口全部清理一遍，姜樾苦兮兮的咬着嘴唇，努力不让各种刺到的疼痛声哼出来，结果忍得身体发抖。
顾焰无奈，换了一根棉签，还没动他又抖了一下，沉声道:“疼，喊出来。”
“我也想要点面子嘛。”姜樾低下头，心里头更难过了，伤口刺啦啦的疼着。
顾焰皱了皱眉，他很直男的安抚一句:“你是小孩子，不用要面子。”
…更气了，姜樾收回手，小脸鼓囊囊的，他扭过身直接不搭理顾焰了。
脾气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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