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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星星的你

作者:一生何求 字数:48520 更新:2025-11-23 23:03:33

1、星火

  《来自星星的暗示》

  文/by沉让

  五月里,烟雾缭绕的松阜,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小半个月的雨。坑洼沟坎蓄着水,就没来得及干过。

  余飞飞被公车摇的想吐,闺蜜周添给她发来一条微信:

  小甜甜:[靠,睡醒一觉还没开始上班。]

  周添回了趟家,这是从家直接过去了工作单位,老爸出差走的夜路,她搭的顺风车,被送到单位天都还没亮。

  余飞飞戳屏幕给她回:[你不是说如果没人喊能睡到日上三竿,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小甜甜:[被.日醒的。]

  余飞飞:......

  小甜甜:[被热醒的。]

  小甜甜:[打错字了。]

  一只会飞的鱼:[......]

  公交车叮咚一声,到站了,余飞飞被推挤着下了车,然后一脚踩进了水坑,将新穿的小白鞋,染成了小灰鞋。

  裤腿上还被溅上一道子泥泞,她揪着裤腿抬脚看了眼。

  拧了拧眉。

  然后发了一条语音给周添:[我掉坑了,先不给你说了。]

  小甜甜:......

  第一天上班就掉坑。

  余飞飞抽出纸巾将裤脚和鞋面擦了擦,然后继续赶着往前走。

  八点二十,八点半的班,她明明出门很早,就是没料到会堵车。

  周添有点幸灾乐祸,叭叭叭的依旧说:[靠,那你没我命好,你第一天上班掉坑,我第一天上班公司组织郊游。要去南禅坛,刚被通知到。]

  这是交了个什么塑料闺蜜?

  余飞飞冲天翻了记白眼,没搭理人。

  [你那工作不行的话过来我们这边吧,帅哥真他妈的多~卧~槽!]周添激动的脏话都撂了出来,[来么?一起躺下跟姐白嫖——]

  余飞飞:“......”

  街头一尾枝叶颤着水滴落下,坠进了一浅水滩。

  浅浅的荡开涟漪。

  余飞飞抬手看了眼手表,急着赶时间,不想听她污糟糟的浑音。直接将手机丢进了包包。

  春末夏初的一早,她撩了撩披散在肩头的发尾,躲着沟壑浅水,撑着一把伞,迫不及待的往前走。

  葱玉的后勃颈在散开发间的缝隙里,跃跃像是蘸着光。

  进了产业大厦,她找到前台小姐姐说明了情况。出发前她特意给公司的人事部门打了电话,因为面试地方和具体工作地方不同,她须得再三确认。

  人事部的小姐姐声音很甜,在电话里说让她进门同前台讲说找梁经理,人自然会打电话喊人下来把她领走的。

  大堂顶层垂下来的足足上千条水晶灯,经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响,声音跟风铃似的好听。

  余飞飞反手扣了扣桌面,俯首正在翻找东西的前台小姐姐抬起了头:

  “您好,我找梁经理。”

  “我是新员工余飞飞,今天入职。”

  余飞飞怕人不搭理,说明了来意。

  前台除了这一位,另外七七八八站了一排清一色的美女,余飞飞算是挑了个最慈眉善目的。

  慈眉善目的小姐姐抿开职业笑,中兴地产树大根深,部门众多,迎来过往入职辞职辞退的员工,不多时就会出来那么几个,一点算不得新鲜,“稍等,我给梁经理打电话带你上去。”

  余飞飞静静的等。

  等了将近十分钟,从大堂川口过来一个女人,长长的波浪大卷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有将近一米七的个子。上衣是带着花纹的衬衫,下面配了一条素色的裙子。

  不过长得倒是挺和蔼可亲的,应该好处,她想。

  “是余飞飞对吗?”

  人没走到跟前就远远的确认。

  “梁经理好,我就是。”余飞飞抓着包带往自己身前拢了拢。虽然平时跟周添一起住,总张牙舞爪的,但此刻乖的像个小绵羊。

  早上的八点四十五分,余飞飞上了中兴地产的第十五层。

  刚刚坐电梯时候随手翻了眼朋友圈,周添那个人精晒了一张图,矫情十足的还配了几个字:南禅坛,我来还愿了!

  话说,她什么时候去过南禅坛?

  外大的四年犹如炼狱,她们个个得化身魑魅魍魉方能逃过一劫。

  周添成天跟着自己一起教室图书馆寝室的三点一线,就算破个戒,出去野上一野,也都像是两个老和尚还俗要开荤似的,念念叨叨,提前几天的开始三纲五常。揣着隆重的仪式感,想着怎么去破这个戒。

  还还愿!

  南禅门口蹲着的石狮子,大概第一个不认识她那张脸。

  十五楼的装潢不像一层入口的大堂,看上去多了点古朴雅致,家具摆设都是殷红实木。出来电梯右拐,梁经理带她进去了一间办公室,像是放档案资料的地方,她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余飞飞,先坐这边填下入职资料吧。没事,包可以先放这桌上。”

  余飞飞应了声好,过去坐下拿起笔开始写。

  “你的职位除却外涉实习翻译之外,还需要兼职行政助理,因为我们之前的助理很不巧的今天刚好要走,领导目前也没示意要招人,你看——”

  这个梁经理话说的很委婉,语气也不是那种很强势的类型,听着绵绵延延的,很舒服。

  纵然是这明晃晃加量不加价的剥削悖论。

  纵然渗透着令人糟粕的资本家的劣根性。竟也一时怨言不出什么。

  再刨根掘坟的去寻就是,她乐意!

  就像当年高考要考外大,外大出身的学姐们一个个的在她面前疯狂咆哮,说外大是包着巧克力的鲱鱼肉,那是罗刹鬼门。一入外大悔四年,尼姑庵里书声一片。

  但余飞飞就偏要进,就权当她想当翻译想疯了吧。

  不过倒也不像学姐们说的那么夸张,男生还是有的。

  比如一个班里,独树一枝的那种。

  余飞飞在法语系二班,她们班也曾有那么个一枝独秀。

  就是开学的第一天,就被一群豺狼虎豹给吓跑了......

  消失了整个学年。

  “行。”

  余飞飞应承的很干脆,头都没抬,刷刷刷的写入职归档资料。

  “我们是一个月的观察期,这个人事部门给你有说吧?”

  梁经理说完这句话笑了笑。

  余飞飞抬头礼貌应了声:“嗯,说过。”

  “那行,刚好行政助理小李还在,今天一天的时间你们简单交接一下工作内容。咱们平时呢工作不多,刚好领导出差,要三天后才回来,所以这两天你就多学多看。”

  很恳切的话,余飞飞再次觉得这个梁经理挺好的。

  春风化雨,慈眉善目。

  磨平了她心间不少的忐忑。

  于是接下来辗辗转转见到了小李,年纪不大,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短发,看上去很干练。穿着格子衬衫,下面配着牛仔裤,一双球鞋。

  看来办公室的工作没有着装要求,不像立在大堂的那些人美心善的小姐姐们。

  比如这个小李,还有那个梁经理,穿着都是自己的风格。

  关于工作交接。

  余飞飞不是那种上来就问东问西,爱刨根究底的人。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不干了要走,是不是有什么不如意,是自己要走还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什么禁忌。

  人不说,她也不问。

  “这里是顾臣顾总监的办公室。”

  交接了一部分行政资料之后,她带着余飞飞拐过一条走廊,推开了一扇办公室门。

  “顾总监?”她平静的心终于掀起了波浪,砰砰砰的响。白嫖?突然想起了刚刚周添的那句荤话。可是,不喜欢的白嫖也不香。喜欢的,如果可以,她倒贴都行。

  可众所周知,顾臣,倒贴都贴不上。

  “对,顾臣,顾总监。他出差了,三天后回来。这鱼需要每天喂两次,鱼池里的脏污垢也要清理一下。”

  鱼缸的确够大,贴着立在半壁墙上。透亮的很。水看上去都是蓝蓝的。

  下沉灯从下往上,更显得里面的鱼五颜六色。

  养的真好。

  余飞飞摁在鱼缸边缘的指尖收紧泛白。

  品味也好。睫毛轻闪,盯着那些鱼,抿平了嘴唇。

  余飞飞目光往鱼缸上打量了一圈,嘴上哦的应着小李交代的话。

  灰实木的桌椅,勾兰玉翠的吊灯,酸枝木的暗格书架。

  装潢也好有格调。

  “鱼食和清垢的工具在这里。”小李蹲下身打开了支撑鱼缸下面的柜子门。里面放了一排的各种各样的鱼食。“你按照上面说明来喂就行,很简单。”

  余飞飞听得的认真,点头应好。

  “顾总监挺在意他这些鱼的。”

  小李话说的如同呓语,拿出鱼食,捻出几粒在手心。然后往鱼缸里面扔。

  “尽量不要出问题,出了问题就、”话说一半,小李卡在了那里,不上不下的。

  她话里藏话,但余飞飞倒是听懂了。来之前就有所耳闻,他对员工,出了名的挑剔。

  “还有这个固话,”小李冲旁边办公桌上面的电话指了指,“有人打过来了,你在的话就接一下,有的是合作方咨询项目的事情,你记下来等总监回来了给他汇报一下就行。别的也没什么事。”

  至此,工作交接完毕——

  可最后她满脑子记得最清晰的一件事就是:他出差了,三天后回。

  作者有话说:

  开文大吉,人间理想顾臣来了~评论有红包哦~

  跪下求个预收TAT~

  《后婚宠主义》

  十年前初次见面,他是校草加学霸,她是寄人篱下的借宿生。

  十年后再见面,他是西装革履,甲方爸爸,成功人士,相亲对象。她是职场菜鸟,新项目被人硬推着上位,对接他这位难搞的甲方爸爸的大怨种!

  初次交锋即败北!

  “你这是鬼画符么?”宋铭呈指着一打资料中的一串参数质问她。

  “这是我私下会用到的一个公式,我试验过多次的,运行出来的数据不会错。”杜壹耐心解释。

  “你也说是私下。公事公办,懂不懂?”

  “……”

  再交锋刷新认知!

  甲乙合作双方举行联谊会,喝到半截他过去敲了敲她坐的那桌,冲她勾了勾手指,让她出来外边说事。

  “宋总。”

  “别跟那姓许的靠那么近,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们谈的公事。”

  “你在我这里没公事。”

  “……”杜壹嘴角抽抽,但想到昨晚他那股要把她生吞的劲儿,舔了舔唇,她有点发怵,想想算了,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

  “后婚宠主义”是宋铭呈婚后给他所谓的“宠”下的一个主观定义,就是......算了,她说不出口。

  -

  杜壹:“我们结婚,那我岂不是要被你欺负一辈子。”

  “你这样想......”宋铭呈沉默一会儿,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那也比被别人欺负的好。”

  1.甲乙夫妇,白天对着干,晚上依旧免不了这样那样干的、幸福生活。很甜很欢乐哦~

  2.久别重逢/先婚后爱/双chu

  3.假淡定设计师杜壹(小鸟依人的依,男主说的)vs高学历科研男主宋铭呈(宋三疯)

2、星火

  余飞飞对顾臣,算的上一秒沦陷!

  大三下学期,学校组织春游采艺式竞赛课题之跋山涉水的巴黎。

  学生多,课题项目多,所以找了专业的校企合作策划了活动。

  那次去了内蒙。

  所有法语系的小尼姑们,住了一个月的蒙古包。

  合作校企强大,有车有用,安排的停停当当。

  叫荣正教育。

  隶属于顾氏集团旗下。

  那次顾臣也刚好去了蒙古调研,费杨怕他住不惯当地潮湿的蒙古包,特意打听到了自己单位的教育产业链,刚巧一支正在安排一批学生做竞赛课题,得在当地安营扎寨一个月,于是交代多备了一个蒙古包,他跟顾臣就住在那里。

  当时一行人还有个内勤,他们白出晚归,也是足足待了有一个月。

  顾臣记得当时费杨可是开心的要命,整天美滋滋的,清晨起早能看到一群外大的女学生擦粉涂脂,到了晚上又能偷听她们小女儿般的挂肚牵肠。

  而余飞飞,就是那个时候知道顾臣的。

  法语系几乎清一色的小仙女,突然多出来几个异性尤为惹眼,而且看上去还一个比一个体面。

  大晚上的人家从外边做事回来,总会有那么几个贴过去装偶遇。

  起初她也只是听她们回来后暗戳戳的激动,说哪个哪个就是谁谁谁,有颜值有家世却偏要拼实力的清大学长。

  她没上心。

  直到一个晚上,她饭后拿着手机去寻人,经过一个蒙古包的时候,照着手机自带手电筒过去,一穿深色衬衫的男人垂颈伏案在一盏台灯下,写着什么。因为同行的男同胞少,外大也是经常见不到一个男的,她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

  人始终没抬头。

  蒙古包外虫鸣阵阵,淡淡的光线铺到门外,他骨节干净分明,松散握着笔,画着什么。

  侧脸映着灯影氤氲淡漠,整个轮廓像一塑活版的文艺复兴体。

  太具象了。

  她脚下踩到一截树枝,嘎嘣响了一下,人转过了头。

  她不由心下一动。

  顿时词穷,她只想到两个字:好看!

  这男的真好看!

  顾臣看了眼人,外面光线暗,他看不清,很快又回神去伏案画他的东西了。

  而余飞飞不行。

  “你好,请问,你也是校企派过来给我们助修课题的老师吗?”

  人还没应声,她就被迎面而来的周添给拉走了。

  骂她:“你可真能装,咱们系那几只花蝴蝶叽叽喳喳几天了,别给我说你不知道这个人!”

  “真不知道。”余飞飞被扯的不甘愿,她还没跟人搭上话。

  “那我说个名字。”

  “说!”

  “顾臣!”

  “......”

  余飞飞表情呆滞,最近她一直忙课件,虽然错过不少话题,但是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

  “他么?”

  表情难以置信。

  周添猛女点头。

  原来大家的口味都好一致,余飞飞想。原来旁人喜欢的,她也喜欢。

  那段时间,她接近周添口中的花蝴蝶接近的小心翼翼,揣着小心思谨小慎微,因为怕人知道,怕人看穿。最后不知道帮人弄了多少个课件,赶了多少天工,方才弄到了顾臣的一个游戏账号。

  暗戳戳以组队的名义,加了他好友。

  而那个游戏账号,自此成为了同他唯一的衔接。

  只是,他不认识她。

  那时候她也怂。

  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行动。

  分别时候的联谊晚会,她唯一一次大着胆子,在大家面前唱了首歌。

  可惜的是,他周边围了太多的女孩子,而他,若无其事的一直垂眸接电话。

  -

  毕业后余飞飞同闺蜜周添商量着合租了一个两居室,六十多平方,不算大,但是五脏俱全。

  周添是亲戚介绍的在一个外贸平台工作。而她去了中兴地产,也是之后她才知道,中兴地产原来也是隶属顾氏集团。

  周添这个女的她都懒得去说,懒,忘性大,东西随手丢,厕所一进,就是半天不出来。

  余飞飞大清早等着上班,确切说,今天才能算得上她第一天正式上班。正式的,独立的。

  昨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交接工作了。

  她此刻弓腰捂着肚子想踹门。

  “周大爷,你昨天白嫖了几个?屎都拉不出来了?”

  浑浑噩噩从里面像是用力之余、憋出来的声音。

  “......马上......马上。”

  “你昨天去南禅怎么没上柱香,求佛爷顺顺你的肠道?”

  “......求你大爷,佛爷还管你拉的出屎拉不出屎啊!”

  接着是一道冲水的声音。

  周添开开门,出来了。

  “我建议你等一下再进。”

  “......”

  余飞飞这次不是想踹门,是想踹人。

  但她不能等了,肚子疼的厉害。

  将人拉了一把拽出来后反手就关了厕所门,然后就被熏得差点涌出了两行泪,她无语凝噎的从周添辈儿起,向上捋了她十八代。

  她跟周添这闺蜜当的,也算的上相爱相杀了。

  叮叮当当一番后,终于出了门。

  她在小区门口买了个简单的饭团,然后走到站牌边等公交车。

  她们小区门口的这家饭团,余飞飞自认在松阜找不到更好吃的。

  软软糯糯,松香宜人。

  咬一口,啧啧!

  简直了。

  余飞飞上了公交车,边吃边翻微博来打发时间。

  刚打开网页就进来一条微信,周添又说她已经到公司了。余飞飞差点噎着,怀疑那女的今天上班是坐飞机过去的。

  不过她也不会迟到。

  余飞飞是看着时间出的门。

  她不屑的回了个嗯。

  原本懒得跟她扯皮,但基于好闺蜜那坚贞不催的友谊,然后又加了一句:放心,姐今天不会迟到。

  -

  今天小李是不会出现了,办公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余飞飞的位置就在她的对面,原本是两个人的办公室,现在就只剩了余飞飞自己。

  安静至极。

  头顶右上方是一块仿古的钟,来回摆着啪嗒啪嗒响。

  余飞飞侧脸向上看了一眼,九点,抬手对了下自己手腕上运动手表时间,指针慢了将近三分钟。

  窗帘拉的太严,虽然是白天,还是大晴天,衬得屋里光线也是很暗。余飞飞过去将帘子拉开了半边,不至于暗,也不至于晒。

  左隔壁是顾臣的办公室,右隔壁是一个办公大通间,里面坐了十来个人,昨天听梁经理说是工程上的人。时不时的会有几声说笑从里面传出来,衬托的她这边格外孤寂。

  “......放心,注意打不到你——”

  一个女腔,略显尖锐,从底处门的缝隙里跑出来部分。

  余飞飞坐在那里用湿巾擦着桌子,刚被分了点神,就被门外另一声捏着陈腔的男音给拉了回来。

  “顾臣——,顾臣?”

  来人前面一声拖的平,后面一声提了调。

  “南禅的荷花开了,去晚了可就不好看了。”

  隔壁工程部的门开了。

  “陈少,顾总监都出差走了一个多月了,您这消息可是不太行啊!”

  “出差了?”

  声音在前面引着,顺着声音一个身影从余飞飞办公室门前走了过去。

  个子高高的,样子没看真切。

  接着,人就被迎进了隔壁屋。

  隐隐的声音,就又只能从门底的缝隙往外挤了。

  可虽然样子看了个大概,但是这人余飞飞却是认得。

  陈砦。

  比较出名。

  陈氏地产的二世祖,网上花边新闻一堆。商圈、娱乐圈、网红圈都挺吃得开。

  身边女人来来回回,为他吃个醋都能冲个热搜。

  如果没听错。

  刚刚他喊的是......顾臣?

  也是,陈砦祖上地产行业,似乎他们认识,也并不能算是一件奇事。

  他的圈子是这样的......

  虽然常年拿奖拿到手软的他,原本就已经很难让人企及——

  她是凭借层层选拔,披荆斩棘杀进了这里得到offer之后,因为偶尔一次上网翻论坛上的帖子,然后在学校论坛法语系开的一个贴子里看到的有人说顾臣在这里供职。

  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

  为此,让她那根隐藏在心底角落里的某根神经难眠了好多天。

  余飞飞手中的湿巾被她揉的又脏又皱,丢进了垃圾桶。

  听到人喊顾臣的大名,她突然想到今天有一项很要紧的工作要做。

  喂鱼。

  一天喂两次。

  早晚各一次。

  虽然想起来了,但她想着等一等,因为这个陈砦还没走。她想等他走了,怕他等下从隔壁工程部出来转身再进顾臣的办公室一探究竟。

  这人面相就透着狡猾,虽然是二世祖,却也不是那种人傻钱多任人坑的那种。

  若自己刚好在那里,少不了要打个照面,她对这里还不熟,不想打这个照面。

  好吧,她选择性社恐。

  先拿过旁边的一份资料来看,是一份接下来需要她翻译的,不多,简短的几页。

  抽了一支笔,敛目垂眸,耳畔拂过一阵从后窗缝隙里刮过来的清风。

  隐约听见了隔壁的电话响。

  是小李昨天提过的那部座机。

  余飞飞皱了皱眉,陈砦还没出来。

  电话一直响到停,接着又响。

  她坐不住的终于起身过去。

  推开顾臣办公室门的同时,也好巧不巧的听到后面门被推开,陈砦的声音凸显刺耳。

  “得了,走了,这南禅的荷花看来顾臣是没眼福看了。”

  余飞飞听的真切,挺着脊背,门也没关,直直的往那个铃声大作的座机方向去。

  可惜她耳朵太灵了。

  掺着电话铃声依然能够听到陈砦的脚步声,背对着门,她甚至能感觉出那脚步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多半还往里面探身看了眼。

  脑中画面都有了。

  “喂,您好,找哪位?”

  余飞飞接起了电话。

  “顾总监在吗?”

  “顾总出差了。有什么事可以给我说,回来我再给他讲。”

  “是这样的,我们是东润装饰,清和项目的样板间策划图稿已经发贵司邮箱一个月了,请问能尽快安排审核一下是否通过吗?”

  “这个,顾总还要几天才回公司,等他回来,您看行吗?”

  “不行啊,时间太赶了。样板间开放不是下个月中旬吗?来不及的,已经耽搁了。顾总手机能透露一下吗?”

  “不好意思啊......”

  对方咄咄逼人,余飞飞有点词穷。

  她也真不知道人手机号多少,虽然她也很想知道。

  “我说,你们这么大个集团,办事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你一个坐办公室的,自己领导电话会不知道?”

  “......不好——”意、思、⊙.⊙!

  啪!

  对方把电话挂了。

  余飞飞:“......”

  可眼睛刚转向旁边的鱼缸,电话又响了。

  余飞飞冲那一缸子的祖宗深深叹出一口气,无奈转而又拿起了电话。

  “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顾总电话。咄咄逼人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降低我们彼此双方的好感度。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比您都还想知道顾总的电话——”说到最后,反倒像是自言自语。

  话筒里先是传出一声气音的笑,接着懒懒的尾音与刚刚完全不同。

  “我是顾臣。”

  作者有话说:

  评论有红包~

3、星火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好听。

  温润的像照在灯光下的羊脂玉,覆着包浆。

  让余飞飞沉浸在里面难以自拔。

  “帮我找个东西,在办公桌后面书架最上面的第二个抽屉。位置有点高,你可以找个凳子站上去。看里面有没有一把钥匙,有的话给我说,注意安全,我不挂电话。”

  话也说的不疾不徐。

  余飞飞心砰砰的跳。

  去找凳子的时候,耳边还绕着他的那句,我不挂电话。

  酸枝木书架占了一整面墙。

  从上数第二个抽屉在最左边的角落里。

  她提着凳子过去,先试了下脚。然后上去,伸了伸手,刚好能够到。

  抽屉是老式不带滑道的,往外抽的时候有种拉开古旧木门的厚重。

  余飞飞看不见里面,只能盲摸。

  几缕头发丝儿不听话跑到了前面,扫的她眼皮痒,收回手往耳根后拢了拢。

  葱白的指根,往里探着够,够到一个木质方盒子。

  她稍稍垫了垫脚,从里面拿了出来。

  打开看了眼,里面独独的,的确有一把钥匙。成色古旧的那种。梅瓣圈柄,两边中间各镶嵌了一颗祖母绿的珠子。

  这多半不是用来开门的,是用来收藏的。

  刚想着,她下一秒就踩到了空地,跌了下去。

  疼的她直叫了声。

  幸好凳子不高,不然得崴脚。

  刚刚她看的入迷,以为自己已经下来在平地了。

  盒子连同里面的钥匙也滚落在了地上。

  叮叮当当的响。

  远在法国,打这个越洋电话的顾臣拧起了眉。

  几天前梁思给他讲部门招了个外大毕业的实习翻译,已经定下,多半,这个就是了。

  不会是小李,因为小李做事,比较稳当。

  顾氏企业招人的门槛虽众所周知。

  可成绩好无关做事能力。

  他刚刚拿起电话首先入耳听到的那一通言辞,心中对人就已经有了大概了解。

  不合适。

  “刚刚没事吧?”

  可虽然心中不满,礼貌的关心还是有。

  余飞飞刚拿起话筒,便听到了这句。

  “没事,谢顾总监关心,里面的确有一把钥匙。这个,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可能是因为刚刚跌落,多少受了些惊吓,说话间有点喘。

  “我就是确认一下,钥匙在不在抽屉里,麻烦你再放回去就行。”

  挂了电话,余飞飞将钥匙回归了原位。

  然后又将凳子回归了原位。

  一并找了块纸巾擦了擦。

  辗辗转转,一个多小时。

  这时膝盖方才忽觉了一阵疼。破口倒是不会,多半是青了。余飞飞没多搭理。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顾臣对自己的初印象,绝对好不到哪去。

  可知道又怎样,终归是于事无补。

  但也要慢慢补。

  刚刚炸晴的天,被几片云蒙住了脸,这会儿从窗缝里吹进来的风都开始紧了。

  这条办公室的走廊间,除却刚刚陈砦过来时候喧闹了两下,之后都一直静的很。

  顾臣办公室距离工程部的那间也远,根本听不到从门底缝隙里漏出来的只言片语。

  静到,她听到了鱼吐泡泡的声音。

  此刻,那些鱼祖宗方才被想到。

  这个点儿,可真是该喂了。

  她立在鱼缸跟前,它们一个一个,摇头摆尾,游得十分欢实。

  无聊之际,数了数,三十一条。

  鱼养单数,之前听过来家里做客的大伯说过,还真是有这个讲究。

  蹲下身打开下面的柜子,里面一排的瓶瓶罐罐。

  余飞飞拿起右手边的一瓶拧开,里面一颗颗褐色的,像是那种速效救心丸。

  按照说明,往手窝里倒出来一些,然后丢了进去。

  鱼食飘着,它们一口一颗。

  两下就吃没了。

  余飞飞又拿起了右手边的第二个瓶子,上面写着冻干块。成分是冻干的蚯蚓、磷虾什么的。

  也就是肉干。

  她捏出来一些,又丢了进去。

  走出来领导的办公室,迎面与工程部的一个小姑娘撞上。

  “诶,你是隔壁新来的对吧?我昨天见小李带你来着。你叫什么呀?”

  小姑娘扎着马尾,手里捧着一个茶杯,看样子是要去茶水间倒水。

  “我姓余,叠字飞。”

  然后工程的小姑娘介绍她叫陈可微,说隔壁办公室人少,没个说话的,让她得空了可以去他们那玩。

  余飞飞应下。

  中午吃饭,她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条街上,很多餐馆,简单吃了些,重要的是跟他们几个人搭上了些话。尤其陈可微,性格活泼,聊得很开,一顿饭下来就已经邀请着她去住处玩儿了。

  吃完饭靠在办公椅上,她有午睡的习惯,也有睡之前玩会手机的坏毛病。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打眼瞄过去,是自己常玩的一款游戏的信息提示,这个声音短促,不是在推送新赛季有了新征程之类的广告,就是有好友上线了。

  点着那条信息划开,是顾臣上线了。

  记得好友验证时,她说:在下一只会飞的鱼,愿为君略尽绵薄。

  当时游戏里她正面朝一面平静的湖,裙摆被风吹的翻飞,袅袅轻快的古筝伴奏扫在耳侧。

  可心里一点都不平静,想着怎么还不通过。

  结果真的没通过。

  她是第二次通过的,当时对游戏有了一定的了解,找了个恰当的做任务由头。

  之后,便尝试搭讪。

  主动给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是大四,她晚上在班里跟同学们一起上自习。

  很安静,大多是窸窸窣窣翻书的动静。

  她不务正业,盯着手机屏幕,手抠着一页书角,微微曲在那里等一条回复。

  她说她有一把上古青石玉锻造的盾牌,问可不可以同他交换一只玉兔萌宠。

  这是一桩稳赔不赚的买卖,上古青石玉是游戏中最难拿到的一种材料,为它氪了不少金才得了一护体盾牌。

  而玉兔萌宠则是任务级别达到,就能领取。她本身有那么一只,但是就在刚刚送人了。

  消息发过去后,刚开始是一直盯着看,接着一直没人回复她就变成了一分钟拿起手机看一眼。到最后,干脆调高了手机的提示音。

  可哪里看的进去书。

  手机响的时候,她心突的一跳,手里握的笔都掉在了地上。

  旁边是一对过来上自习的小情侣,侧目往她这边看了眼。

  她不好意思的冲人讪笑了下,连忙拿过手机翻开。

  顾臣发了一行字过来,她盯着手机笑的像个傻子。

  [蜗牛房子]:不用交换,玉兔萌宠我用不到,已发你后台,注意查收。

  但她最后还是送了。

  然后还给萌宠起了个不要脸的名:鱼与房的宠婴。

  可能隔了一条网线,胆子就大了。

  自己都恶心的想吐,当时原本要改,但是有点急事便耽搁了。

  之后就一直懒得改。

  最后越看越顺眼......爱的不行。

  想着有什么关系呢?同样的萌宠,很多人比赛都会带。他那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注意到她的这片小小角落。

  再最后每次同顾臣组队游戏都带着[宠婴],招摇过市。

  一个普普通通,技能加成一般的玉兔萌宠,愣是被她氪重金养到了天阶。

  同班一大大咧咧的女生一次组了她的队,发现了问题,还笑骂过她是个傻逼。

  余飞飞一整个下午花费在了那份需要翻译的资料上,几乎头都没抬,写写画画。

  收拾完东西,扭头看了眼拉开的半边窗,天都快黑了。

  手机适时响起,周添来了一通电话。

  余飞飞接通,先来了一句:“你今天会晚点回来,是吗?”

  “哎呀小飞飞进步了呀,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你个头。

  毕业后的这段时间,周添这丫头放飞自我的好像有点过了。

  余飞飞斜过眼往上看了看那慢了三分钟的钟。马上该整六点了。

  “不会丢下你在外边过夜的。”

  余飞飞没出声,周添又补了句。

  “山水间你知道吗?”接着发出了一道没见识的喊,然后声音转而变成气音,多半是被旁边人斜过眼看了,“那个远近闻名的黑店,菜贵的吓人那地儿,想起来没?”

  提到山水间,余飞飞有了印象。

  毕业前夕的最后一次同学聚餐就是在那吃的,未经世俗洗礼的羔羊们,吃过那顿饭足足叫唤了一个多月。她们一个月的口粮呢!

  山水间从此大名远播,成了远近闻名的黑店。

  “我们老板,今天在那家馆子附近的KTV订了大包。”

  余飞飞一句话回味了半分钟方才将周添这话绕了回来,半天去的不是山水间。

  “知道了,注意安全。”

  她已经起身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拿包包了。

  没忘等下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干。

  喂鱼。

  对,顾臣很金贵他的这些鱼......

  翻译好的电子版发到梁经理给她的邮箱之后,她就再次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可能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那些个鱼看到自己后游的更欢实了,像是在摇旗呐喊:要开饭了!要开饭了!

  余飞飞看着它们莫名心情一好,爱屋及乌。

  弯腰打开下面的柜子门,开启饲养员征程。

  小李说这些鱼食不是每次都必须喂一遍,捡个两三样,遵照说明丢进去一些就行。

  余飞飞隔开早上过来喂过的两种,拿过后边挨着的两瓶,一起拿了出来。

  其中一瓶是藻类、浮萍等等一些植物成分的,每次投喂量依据鱼数量而定,三分钟内吃完为最佳。

  她先倒出来一部分,丢了进去。

  接着拧开了另外一盒,最后边使用说明上,一行小字写着切勿过量。

  工程部陆陆续续都下了班,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余飞飞留了个门缝,这时路过扎着马尾的陈可微探了个头进来:“诶,飞飞,快点儿,我们住的近,刚好一路。”

  余飞飞这边被分了神。

  她抬眼应人之际,手里的鱼食瓶口往鱼缸里一斜,半瓶下去,就过了量。

  作者有话说:

  来人!有人杀鱼!

4、星火

  凌晨两点多的时间,顾臣落脚在一家茶店。他燃着一支烟在指尖,焰头抖动,他没睡。

  晚上费杨因为谈项目需要,特意拉了他去附近的酒吧消遣。

  珠光靡艳,朋克鼓噪,循环闪着的彩灯,在舞池里弹跳不息。

  都是费杨喜欢的元素。

  异域风情,金发碧眼。

  周边除了费杨,都是生面孔。

  他没喝酒,就只喝茶了。

  一边的费杨敞着腿,叼着烟,在一片缭绕里冲合作方指点着,比划着。

  时不时的也会同他打趣儿两句。

  顾臣没上心去听他说的话。

  靡香的普洱茶倒是足足喝了两大杯,反倒让他喝上了瘾。

  在国内他一向喝的是大红袍,这起初第一口其实不怎么习惯,喝了足足一杯后才品出点味儿。

  喝茶原本就提神。

  于是回来后,在本就是茶店的住处又点了一壶普洱。

  此刻已经喝了半盅。

  他貌似不打算睡了。

  手机叮叮叮,来了一串的提示音。

  伴随一起的震动声,将手机移了个位。

  他将手中茶盅放到了桌面,将烟咬在了嘴角,腾出手去拿手机。

  沿着唇缝,吐出一团烟。划开手机,迎面就看见了那张飘着两条鱼的照片。

  他眯起了眼,透过烟雾觉得自己可能看的不够清,下意识抬手去掐烟,却是被灼灼的火头,烫住了手背。弹了回来。

  接着他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对某个人某种行径有点无语的笑。

  凌晨两点多的波尔多,没有皎洁的月色,他笑的如初沐的第一道晨光一样。

  周身都是闪的。

  没错,照片是余飞飞通过游戏账号发给他的。

  她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想先旁敲侧击一下。

  就是不知道顾臣,会不会念在她这一年多以来在队伍中为他挡刀挡枪,身先士卒的好儿上,免了她这杀鱼之罪。

  没错,鱼死了。

  还死了一对。

  一早上去上班,翻着肚子飘在上面,她都要吓死了。

  一整天心不在焉,到最后晚上睡不着,想起了这么一招。

  其实算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时她立在鱼缸跟前百度鱼食喂多了该怎么办,方法最佳的推介就是,升温充氧,将多余的还没被鱼吃进肚子里的鱼食给打捞上来。然后停食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具体是多长,没说。

  余飞飞打捞了,捞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她一边捞,鱼一边吃。

  像是在比赛。

  当时立在凳子上勾着脖子,都要僵在那儿了。她此刻抬手揉了揉,依旧是疼的。

  昨晚觉都没睡好,吃过饭玩了会手机,昏昏沉沉入了眠,觉浅,周添半夜裹着一身灯红酒绿的余韵回来的时候,她还被吵醒了。

  糊里糊涂的想问问她当时几点了,怎么才回来之类的,但不知怎么的就又睡着了。

  梦里被一只大鱼追着啃。

  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

  此刻她发照片过去给顾臣,是以一种网友身份,权当不知道他就是顾臣。旁敲侧击一下他的态度。况且,他也不见得就能认出这鱼是他办公室的吧?

  她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

  如果他回来发现了是自己的鱼,然后质问她,那她可以假装惊讶。还可以借机制造出一种十分有缘的效果。

  比如:

  不会吧?

  好巧哦~

  我都不知道居然是你-w-!

  我们好有缘分!

  反正已经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吧。

  照片后面还附上了一行字:

  一只会飞的鱼:[奉命过来给领导养鱼,第二天就撑死了两条,听说我的顶头上司视鱼如他的命,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就该自动离职?]

  她以为顾臣什么都不知道。

  但可惜了,跟外大学生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游戏账号被费杨泄露出去之后的那些糟心事。

  整整烦了他好几个月。

  几乎每条添加好友的信息他都忽略了,而这个,是费杨手贱戳了那么一下,给加上的。

  还给改了个非常白话容易认的备注:一只爱顾臣的鱼。

  他原本要删,当时费杨激将说他是装高冷,索性就留下了。

  所以余飞飞给他发信息,他看到的从来都是这个备注名。

  第一次是借口非要送他一把上古青玉石锻造的护体盾牌,第二次是系统新赛季任务派发,那次是费杨将人拉进队伍里的。打了五场比赛,费杨那家伙笑了五场。

  [不行不行顾臣,我看见这妹妹的萌宠名字就想笑。怎么办怎么办?救命!]

  那个时候他记得是她的萌宠顶着[宠婴]什么什么的鬼名字在大家面前舞。在他的界面看更搞笑,自己的名字是[蜗牛房子],她的名字[一只爱顾臣的鱼],她的萌宠[鱼与房的宠婴]。

  [你们一家三口的齐齐整整,我看我要不退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费杨给他私信个没完。

  顾臣原本就没将这种事情放心上,他在耳边聒噪一通让他差点丢了塔。

  [你再叫信不信等下把你俩都删了——]

  放完狠话,费杨才闭了嘴。

  想想,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他笑,也不是没有原因。

  原来新招的外涉翻译,是她?

  梁思说新招的外涉翻译是外大的高材生,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看上去很聪明,很机灵,也很有礼貌。

  所以,也就是戏演的有点差。

  顾臣此刻落脚的茶店是青瓦白墙的吊脚楼,他住在这里,也正因为这个。

  整条街,就这里独特,满满的故土情结,老板是个中国人。

  与对面闪烁霓虹、喧嚣的酒吧分割两端。一边是清风明月,一边是靡靡寻欢。

  结伴成双的深夜买醉者,从对面走出来,从茶店走过,浓调的茶韵,怕是都能让人酒醒几分。

  这里茶叶出了名的贵。也是出了名的好。

  顾臣将指腹敲在手机界面,敲出两个字。

  [没事。]

  余飞飞盯着手机界面上的那两个字迷瞪了半天,窝在被子里自言自语:“没事?”接着翻了个身,“没事是什么意思?”

  接着腾的一下又做起了身!

  “没事......没事不就是他一眼就认出了死的是他的鱼的意思吗?”

  天呐!

  不过还好,他说的好像是没事。

  可是不对!不管有事没事他此刻肯定都会说没事的!

  然后,秋!后!算!账!

  听说她前面已经走了好几个助理了。

  能不能别这么不近人情啊?她想。

  “顾臣啊顾臣~,你就不能对下属员工少点苛刻,多点关怀和爱心吗?”

  她头磕着身后的墙,一下一下,跟念经一样。

  -

  余飞飞手里提着一盒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因为赶时间,以至于没顾得上吃。

  昨天她睡的晚,顶着两只黑眼圈。

  此刻她在电梯上,犹犹豫豫的想着人已经不多了,她要不要干脆拿出来吃一点,但是手刚碰到盒子,电梯打开就上来一个人,刚好是梁思梁经理。

  她收回手,冲人打了个招呼。

  往常很少遇到她,她办公室不在十五楼,几天里她们工作的事情也都是电话微信交流。所以不能给人留坏印象。

  只是下电梯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要说,但是电梯合上了门。

  余飞飞就势给人发了条微信,问什么事,但电梯信号差,一直没能发出去,转眼就到了十五楼。

  楼道空荡荡的,像往常一样。

  雕花的桃木屏风旁的小桌子上,燃着一柱淡淡的白茶味道的熏香。

  不像是市面上很劣质的那种,泛着清醇的后味儿,怡神醒脑。

  余飞飞终于得空翻开了盒子,袋子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路过顾臣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想到,不行,她得先看看这屋里的鱼。她在想着昨天死了两条,今天会不会倒霉催的又死了些,那她干脆自己收拾收拾东西知趣儿的滚蛋好了。换做自己是领导,她也不会喜欢一个刚上任两天,就把自己一缸心爱的鱼给霍霍了的新人。于是刚捏在手里的一块青团又让她给放了回去,想着看完再吃。

  推开门。

  顾臣就是这样毫无预兆,撞进她双眸里的。

  起初是个背影,穿着黑色棉质的衬衫,立在书架旁,手执一本书,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漏进来一束线,空气中浮浮沉沉的飘着一些灰粒。

  那束光恰好打在他的侧脸上。

  雅致。

  却又不是附庸风雅的那种。

  独独眉眼犀利。

  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多以前。

  他不认识她。

  现在也是。

  不过昨晚,算是认识了吧!

  ???

  他这个人真的,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

  可是,他不是明天才回的吗?她掐指头算了好几遍的呀!

  怎么今天就在了?

  没扑粉,没上妆,头发也还是前天洗的......救命~= =

  顾臣听到门口的动静侧过了身,看到来人,盯着顿了片刻,紧接着出声同人打招呼,嗓音慵懒又随性:

  “早啊!”

  那两个字像是能蛊惑人心似的,令她心头一跳。

  盯着人失神怔忡了瞬,方才游游弋弋的回了声......早。

  作者有话说:

  顾臣:我提前回来了,想不到吧~

  飞飞:没洗头,造了什么虐?上天要这么惩罚我!

  留评有红包~

5、星火

  上班不坐自己工位先闯进上司的办公室的确很唐突,她连忙指了指鱼缸的方向:“我来——”

  顾臣松开手中的书,转而放进书架,又取了另一本。

  换的自然而然。

  一边不忘向门口瞥了眼替人解围:

  “喂鱼是吧,没事,你忙你的,影响不了我。”

  这次他看过来的视线,不同刚刚,似乎都还没来得及往她脸上落,就移开了。

  可虽然是不经意的一撇,他却是确认了刚刚的小发现,原本平坦无波的心潮涌了那么一下,这个女孩他见过。

  当时他心情破为不愉,坐在松阜的一家饭馆二楼用完餐后燃上了一支烟。店员过来打招呼礼貌的说大堂尽量不吸烟,他随即又将烟在烟灰缸捻灭了。对面坐着陈砦,翘着腿,原本故作深沉的同女人讲电话,见状冲他嬉笑:“怪我!应该提前让人过来给订个包间。不过这大堂的风吹的猛,也不太适合吸烟,你就先忍忍。”

  他嫌聒噪,头撇开往楼下看,就这样看到了她。

  当时就只觉得眼前突然清清明明的,不同那些看惯了的灯红酒绿。

  楼下熙熙攘攘的,余飞飞穿着一件暗格条纹路的裙子,背着一个黑色背包,鼓鼓当当的仿佛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

  那是前年春末的夜晚。

  夜风挺急,鼓着裙摆。

  她抬手搓了把膀子。

  穿的太薄,穿堂风又紧,不冷才怪。

  两只杏眼眨了眨,已经五月份的天气,她开口间竟呼出了白气。

  “老板,我打包一份虾饺。”

  付过钱,她就背对着二楼的档口坐下,开始等虾饺。

  她低头玩手机,透过发丝露出葱白一截的脖颈正对着顾臣投下去的视线。

  饭馆生意好,人多,她须得等很久。

  “下边有什么呀?瞧你认真的。”

  陈砦刚巧收了电话,伸手去拿烟,这才想起刚刚有店员为此提醒了某人,就此作罢。

  眼神也往下看。

  “你爱这款的?学妹啊——”

  他扯着浮腔浪调打趣儿。

  顾臣没搭理他。

  收回两眼去端手边的竹叶青茶水清口喝。

  他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转瞬便没想多去探究。

  思绪回潮,书上写的什么,他突的有点看不进去。

  此刻余飞飞心半空中吊着,莫名的有点呼吸不畅。

  感觉脸还有点热。

  门口距离他立着的位置,相距足有两三米的距离,她双脚却已经像是灌了铅一样。

  重如千斤。

  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他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

  同学上前搭讪,他漫不经心的笑。

  被女生费尽心机的装偶遇,他全程垂着眼睑淡着神情听旁边一起的男同事给他讲事情。

  明明吸引着周边所有的目光,却依旧仿若未察。

  她跟他之间,更是仿若隔了整个银河系。

  而如今他这么近——

  就算游戏里她跟人大着胆子交谈过,可大多也只仅限于正事,很客套的那种。

  因为她怕人烦。

  不过除却昨天晚上,她是真的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可尽管有无尽的紧张,接下来的工作硬着头皮也得做。

  手里提着早餐,她尽量放低了声响搁到一边。大致认为顾臣一眼不容易看见的小角落里。那里立着一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一支新鲜浅白花朵的茉莉,像是新采的枝,还带着水滴。

  定是有人见他回来特意去折的,因为平日里没有人来安排这些细致东西。

  余飞飞往鱼缸处走,目光小心偷瞄了眼背对着她,低头翻书的男人。

  样子很认真,似乎真的不会被她打扰到。

  她弯腰伸手去开鱼缸下面的柜门,拿鱼食。

  屋里很静,那柜门关得有点紧,她手滑一下没打开,砰的一声它又给合上了。

  她愣了一下,没斜过眼偷瞄顾臣反应,故作淡定的再次去拉开门。

  然后就又碰掉了隔板上放着的一罐鱼食,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一边,里面的颗粒物随着罐子撞地发出素素的动静。

  余飞飞蹙了蹙眉,真没用!

  慌个什么劲儿?

  她伸过胳膊,将弯着的腰往旁边探了探,去拾鱼食罐子。

  还未触及。

  一阵薰衣草后调的淡淡暖香,便绕在了鼻尖。

  紧接着便看到一只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背后先她一步,将罐子给拾了去。

  余飞飞倏的起身,下意识随着那只手就偏头往后看。

  结果只看到了人喉结,黑色衬衣领竖起,解开了一粒扣,若隐若现的半遮着。

  她耳朵一热,赶紧别过眼。然后又觉得太刻意了,就又回了点。

  “别慌。”

  声音清清凉凉,是从头顶传来的,余飞飞忍着没顺着往上看。

  气压低的她不敢喘气。

  连忙接过人递到跟前的罐子。

  “谢谢,我来就好。”

  然后拧开。

  但直觉跟她说,人就立在她背后没走。

  雪白的脸颊浸润透上粉红,脊背僵直。

  她从来没离他这么近过。

  “按照鱼食喂养说明,可以适量放少一点。它们一般饿不坏,但可能会被撑到。”

  清冽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

  他说的,她可太清楚了,可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两条鱼是被撑死的?她此刻脑袋一热,忘了是她自己说的。

  想着该怎么接这句话?要不要接这句话?不接是不是不太礼貌?

  想来想去,闷了半天,就只闷的哦的应了一声。

  接着想到了什么,欲盖弥彰的又扭头多加了句:“昨天晚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游戏里那个网友会是你,这太巧了也——”

  她一脸的冷白皮此刻泛了微红,没妆,看上去干净清透,嘴唇透着天然的粉。眼神是初入社会的毕业大学生才有的新奇和青涩。

  顾臣盯着她发红的耳尖多看了眼,没戳破她,一手抄兜,微微低头抬手用食指尖轻扫了下鼻梢,嗯的清了清嗓子,忍着笑拿话揶揄,“的确挺巧。”

  余飞飞被看的心里发虚,连忙转回头。

  那瓶鱼食刚好见了底。

  垃圾桶干净的,就只躺着她扔进去的那个空瓶。

  喂过鱼食,她简单又清理收拾了下鱼缸就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顾臣立在窗边在接电话。

  她轻轻的带上门,没忘带走自己藏到边角的那顿早餐。

  -

  余飞飞进了自己办公室左思右想,胡思乱想,坐不住。

  虽然人没说什么,可是总归两条鱼是自己工作失误导致的。如果毫不表示,是不是不合适?

  而且他大小是个领导,多少人巴结他估计都没机会。

  对于死了鱼这件事她这样一声不提,多少有点不礼貌。

  所以,她应该去买两条鱼!

  拿出手机,她看到梁经理给她回的微信。提醒她顾臣回来了。

  心里感叹着要是早点看到多好,也不至于冲进他办公室那么冒失。

  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她本就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照目前来看,事与愿违,不好的印象越积越多。

  除去这一条,还有两条,一条周添发过来的,一条是余阳。

  所谓余阳,就是她那个作天作地的好弟弟。

  点开余阳的那条,就只发来了个句号,她懒得理他,没回。就又点开了周添的那条,是个小视频。

  就网上很流行的那种又欲又撩的小哥哥撕衬衫那种□□。

  大甜甜:[姐妹,我又馋这种款了,我好花心~]

  余飞飞不由得切了一声,脑中出现了一张刚刚没机会多看两眼的脸。

  一只会飞的鱼:[小朋友才喜欢这种。我喜欢那种...立在那里不动,就能撩到人的极品!]

  余飞飞觉得自己长本事了,背后可以调侃顾臣了。

  对方闲的秒回:[哦~顾臣!]

  余飞飞:“......”

  她干嘛要猜这么准!= =

  大甜甜:[怎么,他回来了?你见到他了?你昨天不是说他明天才回的么?]

  余飞飞犹豫了两秒,组织了下语言方才回道:[可能~这就叫双向奔赴吧!]

  周添发过来一个翻眼呕吐的表情。

  她喜欢顾臣,也只有周添知道。

  可接着周添再问的详细了,她又不肯说,吞吞吐吐,藏着掖着。

6、星火

  余飞飞下班回到住处就看见周添盯着手机笑的一脸傻兮兮的。

  她将一包零食往桌上一放,嫌弃的咦了一声,“你是不是在网恋?”

  周添摇了摇头,目光就没离开手机,“网什么恋?老子平生都不会网恋。公司刚入职个小孩儿,可有趣了。”

  接着反问了句:“敢情你网恋了?”

  余飞飞眼睛一眯没搭理她,一副我恋的是谁你是真不知道?的表情。

  “诶,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我公司一个同事的生日趴,让喊亲友一起,人多热闹,去不去?”

  说话间周添已经捞过余飞飞的薯片,撕开了口。

  不得不说,余飞飞心动了。

  自从上了个外大,出格的地方鲜少去。有了机会也都跟过年一样。

  她将身上的背包往沙发上一丢,忍不住扬起嘴角说:“想去!”她躁动的一颗心砰砰砰的,总想着出去了,会不会就跟谁会有所奇遇。

  “那就......打扮打扮?”

  周添手机撂到一边,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走到客厅那个唯一能照到全身的镜子跟前,扯了扯衣角问:“你说,我穿什么好看?”

  没人应。

  回过头看,人都没了影儿。

  余飞飞卧室门开着,她走过去,看到人正蹲在衣橱里翻衣服,床上还丢了好几件。

  周添:“......”

  于是到了点儿,两人肚子差不多空了半截去的。水都没舍得怎么喝,怕占多了肚子,塞不下东西。

  周添穿了件自认最时尚的破洞裤,她审美一直这样,打扮偏中性风格,跟性格贴的挺近。

  余飞飞穿了件蓝色条纹裙子。

  自认......还不错。

  出门前手下扯着裙边,向上挑着,出格的捏着嗓子问了周添一句:“亲爱的小甜心,我穿这样......够女人吗?”

  “够够够够够!”说完盯着人还夸张的抹了一把嘴,“你看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余飞飞笑骂说人变态。

  两人打了个车,按照周添同事发的位置一路过去,停在了饮水欢。

  饮、水、欢、

  松阜有名的酒吧。

  臻茶猎酒,鱼与水欢。

  八个大字,像广告词一样在高处晃。

  霓虹跑马灯恨不能将人眼闪瞎,两人立在夏日的夜风里,立在门前萧索。

  周添看了眼余飞飞,打气撑场面,“没事,里面都我同事。”

  余飞飞切了一声,嘴角向上一勾,恐让人给看扁了,“我又没说什么。”

  两人暗戳戳各自压制着内心燥郁的、明明无比想进却又掺了点胆怯的小心思,小激动,进了门。

  “您好小姐,几位?”

  服务生已经凑上前招呼。

  周添淡定着表情,故作老僧常入定的架势,冲人摆了摆手,“你忙吧,我跟朋友一起的,里面定的包房。”

  然后偏过脸冲余飞飞弹舌挑了挑眉,额角一缕短发被发胶黏的结成了团。任她表情何等生动,都动摇不了根本。

  那稀有的几根毛,也不知道是抹了多少发胶在上面。

  余飞飞撩了把头发别到耳后,朝她比了个拇指。

  手动点了个赞。

  舞池里人腰肢婉转,音乐声鼓动着耳膜,两人都还没过足眼瘾,里面一包厢就探出个人,然后冲她们招手让进去。

  周添认识,是她一个同事刘卓。

  周添的这些同事,看上去就老道的很,跟她们俩刚毕业的学生不一样。说直白点就是,带着社会气。不是说不好,而是恰恰相反的让她们多少有点欣羡的那种游刃有余。

  “不介绍介绍?”

  刘卓相貌干净,三十岁左右,抬手戳了戳余飞飞方向。

  “我好朋友,余飞飞。”周添心不在焉的,向周边使不完的眼。

  场子很大,莺歌燕舞的交织着。空气里弥漫着不知是香水气还是酒气,混着,倒也不难闻。

  周添这位过生日的同事叫王萌,是个美女,她男朋友帮忙组的局。

  高高摞起了香槟酒杯塔,两人进去的时候,周边一群人正起哄的看着王萌从最高处将香槟一点一点往下淋。

  反正是来蹭个热闹蹭个吃喝的,余飞飞很识相的没往里面挤,毕竟人也都不认识,就旁边的蛋糕塔拿了一块,占住了嘴,让自己有事干。

  穿着裙子,立在包房的门边,端着一盘小点心,小叉子往嘴里时不时的抿上一口,时不时的还会好奇的往门外的热闹起哄处看。

  陈砦就是这个时候注意到她的,不为别的,因为眼熟。

  再一个特别的原因就是顾臣当时坐在二楼吃饭,盯着人看了不止一次。

  顾臣这个人,他可真是太了解了,那次可真是破天荒。

  不然他也不会瞎操心。

  陈砦将手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拿过旁边的手机,越过人群,远远的,拍了个照。

  照片里,余飞飞在层层乱舞的人最后面,静静的靠着门框吃蛋糕。

  明明同处一处,却仿佛相隔异世。

  拍完照片就弹进了他同顾臣的微信对话框。

  这照片,原本就是拍给他看的。

  然后附上一句调侃:

  [你觉不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眼熟?]

  彼时的顾臣跟费杨在一起,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费杨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过来让他过去给合作项目的高层见个面。

  于是,费杨同他被一起邀请到了一个酒会上。

  酒过三巡,此刻都还没散场。

  眉梢的倦意渐浓。

  听到手机响,下意识的点开去看。

  然后就是这样毫无预料看见那张照片的。

  他自动模糊了周边所有,将最后面那个小身板看的一清二楚。

  顾臣:[你在饮水欢?]

  陈砦:[没事,我刚刚上卫生间路过了她的那个包间,里面估计是她一朋友过生日呢。况且我在这儿呢,谁要是动你的人一根手指头,我砍他手。]

  顾臣说了五个字,陈砦巴拉巴拉了一堆。

  他不禁失笑。

  费杨喜欢乱,怎么他也是这样?

  旁边一穿礼服的女人端着酒杯过来搭讪,他摆了摆手,礼貌的将人回绝了。

  费杨碰了下他的肩,“你知道你刚刚冷落的是谁吗?”

  顾臣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婀娜背影,问了句她是谁?

  “陈氏控股的掌上明珠,陈乔巧。”

  顾臣轻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喝了剩余的酒。转而拍了拍费杨的肩,“那你有福了。”

  顾臣推门出去清净。

  费杨嗤笑一声,没管人,转身又没入裙间酒巷的觥筹交错里了。

  顾臣靠着门外的墙,微信里陈砦没完没了,一条一条的语音:

  [我看这姑娘多半毕业了,这来聚会的不像是她的同学,倒像是同事。]

  他嘶了一声,觉得奇怪,[她应该是刚去上班,看上去不怎么合群啊!]

  [也不知道学什么的,在哪里上班,诶,需不需要我给你打听打听?]

  顾臣难得清闲又耐心的将他的语音一条一条的听完,然后反问了句:

  [梁思说你过去公司找过我去赏南禅的荷花,有没有这回事?]

  陈砦似乎这刻很闲,虽然顾臣回的迟了些许分钟,但他秒回:

  [有啊!当时我不知道你还没回来,我以为你早回来了,都他妈这么久了。]

  [那现在我回来了——]

  顾臣依旧靠着墙,抬手松了下领结。

  这最后一句话是打的字。

  没用语音。

  陈砦抬眼看了眼远处,抬手准备去拍第二张照片给顾臣看,可刚刚靠门的倩影消失,换了一女的,背对着。

  禁不住啧了一声。

  -

  余飞飞同周添回来的早,没敢玩到深夜。

  刚踏进房门,余飞飞就接到了崔银花、亲爱的母上大人的一通电话,问长问短,还说受了余阳的气,说她这个弟弟不好好学习,老师又喊她去开会,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回了。

  还说想给他换个高中读,提到了松阜一高,说是离她近,闲下来了她可以辅导功课。

  被她一口回绝了。

  然后余飞飞在崔银花发作之前,掐断了电话。

  其实余飞飞心有余悸的是,幸亏回来的早。

  她在家里可是贴着学霸、好学生的标签。

  混夜店这种事情,不可提。

  至于周添,生日趴回来后,窝在沙发里像着了魔怔,也不说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抱着手机傻笑。

  余飞飞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敢拿人头担保,这女的绝对在网恋!

  洗漱完毕,上床之前,余飞飞路过沙发的时候,终于没忍住问了她一句:“添添,你变这么憨,你妈知道吗?”

  周添像个聋子。

  她撇撇嘴。

  进了卧室。

  算了,女大不中留!

  而多半睡前的这个时间段,她则是在打游戏。就像她此刻又躺在床上,吃饱喝足,打开了游戏。

  顾臣的头像是暗的,不在线。

  然后觉察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真的好忙。

  下午时候她鼓了好大的勇气去敲了他的门,想问问他的那些鱼都是在哪儿买的的时候,却发现人根本没在。

  所以,他都在忙什么呢?

  比如,此刻,现在。

  将近凌晨一点钟,顾臣的电脑屏幕依然亮着,应酬后的酒意微醺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此刻的专注。

  他在精修一个设计稿。

  一年一度的VT国际建筑设计甄选赛,就在这几日,他一直在忙这个奖,他要拿。

  这不失为接下来要做的这个项目很好的一个增分项。

  一个项目,一个奖项,回溯到这将近三个月下来的时间里,不算白消磨。

  其实,他原本可以晚两天的。

  但是又想心无旁骛的,不去错过南禅荷花最好的时候。

  陈砦从酒会拍了那么一张照片后,就跟他没完没了。

  那家伙多半是喝醉了。

  手机里躺着他发来的一连串的语音,后面大都带着红色的圆点标记,顾臣没听。

  叮的一声,手机又响了,顾臣终于忍不住的划开手机,在准备关机的时候,手滑点开了他的一条消息。

  隔着屏幕,他甚至都能闻到酒气。

  [顾臣~大半夜的,你睡了吧?放心,你的姑娘安全的离开了,快夸夸我~]

  顾臣闭了闭稍显酸涩的眼皮,然后拾起手机大恩大德的给他发语音:[我没你那么清闲,我还在办公室加班,还有,谢谢你。]

  对方闲的蛋疼,觉得他的那个“谢谢你”,说的最传神,信息秒回:[咦?]一个很传神的尾调上扬,[我说、你这么优秀了还这么努力,让我们情以何堪?]

  顾臣无奈的笑了笑:[还不是想着赶赶工,好跟你一起去赏个荷花的末景儿。]

  陈砦哟了一声,醉了也不忘埋汰了他一句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些个小情调,他也不过是提了提,其实往年的花季,他不错过有十,也有□□了。

  怎么赶着今年就积极了。

  顾臣没再搭理他。

  目光再放向电脑屏幕,看到梁思发过来了一封邮件。

  这么晚了,除非有急事。

  不出所料,接着她电话就打了过来。

  梁思说顾氏地产被告了,刚刚发他邮箱的是对方的一封律师函。

  一纸状书直接递到了波尔多法庭。

  告企业侵权。

  起因源于一篇翻译稿,落款写着顾氏地产:余飞飞。

  作者有话说:

  陈砦:我把嫂子护送回家了,快夸夸我~

  顾臣:嗯,夸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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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星火

  翻译稿被发表在世界建筑系知名刊物Building上。

  余飞飞这个人,没人认识,但冠上了顾氏地产,就不了得。

  所以,原告冲的不是余飞飞,余飞飞是谁,没人认识,也没人care,冲的就是顾氏地产。

  虽然地产,只是顾氏资产的一个分支。

  旁人不知,但顾臣明白的很,事情发生在这个时间段,还料定他去了波尔多,不是没有原因的。眼看项目落定,锤音起,触动了一些人的不甘心。这一纸状告,不过是偃息鼓末的苟延残喘。

  但是,又不能不置之不理。

  企业污点与信誉息息相关,况且顾氏地产原本就贴着以原创设计著称的名片。

  如果一篇阐述设计观念的稿文都能是侵权抄袭获得的,岂不是失信誉于人。

  背后推手将事情推至风口浪尖,第二天,事情就开始在国内各大网络发酵,余飞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大毕业生,素人甲乙丙丁,冠着顾氏地产的大名,一起被网暴。

  事情一出,管理高层一致决议最简单最快捷的处理方法就是:不知情。

  余飞飞不过是一个刚入职的小翻译,直接开除就是。

  化繁为简。

  然后对新员工做以经济补偿。

  简称封口费。

  一个小人物,刚毕业的学生,从未在网络抛头露面,也更容易被人淡忘。

  甚至痕迹都能抹得一干二净。

  明明是互惠互利的决策,但被顾臣直接给否了。

  原因无它,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顾臣他不怕惹官司。

  只是牵扯着新项目由此事引发的善后,还有VT甄选的设计稿推迟交付时间,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去交涉。

  还有这场官司,受理法庭是在波尔多。

  -

  时值恰好的暑期档六月里,国内刚上映的电影《始创者》票房一路猛涨,演绎了一代建国初期建造师和设计者心酸的跋涉历程。主演演技在线,话题度不断,时常能冲上热搜。

  赶上这个节骨眼,顾氏侵权的事情爆了出来,简直火上浇油。

  不少影粉主演粉键锋犀利,骂的很难听:

  爱吃瓜的宝宝:[版权无行界,侵犯他人的劳动成果,就该被永订地产设计耻辱柱!]

  不吃辣:[抄袭无小事,文艺圈抄袭侵权是大事,设计圈同样,先者权益不容侵犯,姓余的是哪根葱?]

  孤灯打坐:[一个地产企业的标杆,行事如此草率,让人大开眼界]

  懒懒懒懒:[这要是她一手挖的坑,人家企业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聘了她这么一能抄的]

  闻你而来哦:[一个企业的小职员就这样,可见这个企业什么样]

  不靠谱:[顾氏企业撇的干净吗,难辞其咎!]

  爱吃瓜的老头:[你们放心,企业怎么样我不清楚,反正她的职业生涯也就到这里了,被开除后谁还敢用,可这又能怪谁呢]

  ......

  “小添子,我好像惹上事儿了。”她给周添发语音。

  第二天刚巧赶上了周末休息,一睁眼被屎憋醒的余飞飞冲进厕所,刚上了网页冲浪,就看到了那么一条奇葩热搜。

  然后越看越不对劲。

  起初以为是重名,结果看到顾氏地产的时候,就坐实了。

  前几天周添还调侃她,说她的盛世前程,外交之途,心仪对象,转眼就近在了眼前,是不是需要请吃个饭来庆祝?

  她此刻扯了下干干的唇角,想回敬她一句说,你看,要天不遂人愿了,伊始竟就要遭受这么大的考验。

  她不过是刚入职几天,而顾臣估计都还没记住她的长相,全名。不过这事一出,估计是要记住了。全国人民都要记住了!

  沟沟坎坎她尚且可以摸爬滚打着过,可上来就是一座斩断前路的大山,叫她如何?

  余公移山么?

  可她是鱼公啊,不是愚公。

  天方夜谭还差不多。

  而且她最近也刚看了大爆的电影《始创者》,那是刚搬来这里没几天,两人的工作都还没正式开展,一天晚上无聊,拉上周添她们一起去看的。就是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一部电影能产生交集的一天。作为一个观影人,一个素人,吃瓜能吃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没谁了。

  她一个纯的不能再纯的素人。

  每天三点一线的社畜。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她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那么知名的杂志上?

  她想了想,就觉得,这会不会是一场肆意抹黑。

  针对的不是她,而是顾氏企业。

  之所以她受了牵连,莫名成了众矢之的,原因不过她运气太“好”,背后黑手也刚巧赶上了这场票房一路飘升,口碑十分叫座的新电影。

  不是她阴谋论,她只是当惯了吃瓜网民。善于推敲。

  话题流量的天下。

  时下原创设计风刮得正紧,或许有人推波助澜那么一下,就能将顾氏连同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吹向风顶。

  Building杂志上的发表文她还没找到,但她存有自己的翻译稿。

  原稿资料就是刚入职时候梁经理给她的那份中文版。

  想到这里,一个新的微信好友申请,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微信聊天界面上。

  彼时,她刚刚给周添发了那一条语音,那姑娘今天有班要加,大概太忙了,现在都还没能给她个安抚回应。

  她点开左下角出现红色加一的通讯录界面,然后新的朋友那里显示了好友昵称:顾臣。

  申请备注上写了简洁的四个字:我是顾臣。

  她触屏的指尖顿在那里。

  接着一阵心悸一阵难过的交替,再次确认了眼,真的是顾臣。

  头像是素描简笔画,简简单单的,一张白纸上面,躺着一支铅笔。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她想。

  -

  松阜的夏日炎热干燥,窗台虽然有风,但依旧不比室内空调吹的凉爽,手机握在手里时间长了,就会浸汗。

  申请过添加好友,顾臣就进来一通电话,室内信号不太好,他去了窗台,此刻通话刚结束。

  手心湿湿的,他将手机放到了桌面,去洗了下手。再过来,就发现原来申请已经通过,对方给他发了个一本正经的笑脸,底下附上三个字:总监好。

  信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顾臣喝了口水,润了润喉。

  紧接着,余飞飞那边就过去一个语音邀请,提示音像春日焦躁不安叫嚷嚷的猫,而她,则是突然被这只猫抓挠到了手心,差点把手机给直接扔进了马桶。

  提示音是周添给她设置的。

  还没来得及消除。

  原本焦躁的心,更不安了。

  但此刻她连骂周添都来不及,连忙摁下来接听键。

  接通之后大脑开启五秒钟的down机,草率了,她该说点什么?

  认错?可是话说,她不知道错在哪里。

  探讨文章?可她的翻译版还没跟发表在期刊杂志上的版本做以对照。

  谁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顾臣接下来会怎么兴师问罪?

  她是一个刚入职的小职员啊!

  很适合背锅啊!

  经手将文章发到Building杂志上的各级各个部门的同事,他们会跟领导们怎么说?

  事情闹的这么大,正常的人都会极力去撇清吧......

  “余——飞飞?”

  安静了数秒后,是顾臣先开的口,喊的她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用一种意味难明,轻急难辨的态度。念她名字的时候,还确认般的停顿了一下。

  口气闲散又温油。

  好客气啊~= =

  没有臆想中的疾言厉色。

  在未闹清楚缘由,是非曲直,还有根结的起先,她已经生出了负罪感。

  周六的时间,睡到半晌的她一头扎进厕所,蹲在马桶上,此刻还穿着裸肩露背的睡衣,她将掉在一侧的一根肩带往上扯了扯,像是害怕人从语音里能看过来似的。接着她眨了眨眼睛回了声嗯。

  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她深知自己欠缺什么,就是不够油。

  不会寒暄,不会迎合,不会溜须拍马,反射弧还长。

  尤其面对的是顾臣,他一开口,她话都要不会说了。

  “......顾臣~,我看到微博上面的热搜了......”

  然后酝酿了半天,话刚出口,就又后悔了,怎么这么像撒娇?她只是想像他那样,将语气平稳一点而已,但感觉情绪好像有点不对 = =

  压着的气息,刻意放平,一紧张,还直接喊了人大名。

  余飞飞:“......”

  她自己都无语的拍脑门闭了闭眼,害怕人会不喜欢。

  肯定是脑子被网上的键盘侠给骂坏了吧。

  却不知那一声顾臣,扯着调,软着音,溺着水,跟猫爪子似的,挠在了他的心上。

  他愣了一下神,指尖的汗意未消,嗯的应声,心弦微动,食指会惯有动作的拂下鼻尖,声音低沉:“没事,不用紧张,我找你只是求证几件事情。我们的律师团队可是很强的。”

  可能刚刚翻开网页,那些个不明就里的网友骂的的确难听,那些评论,她也真的一条一条翻看了不少。被终结的审判,被问候的祖宗十八代,被拎出来数落的五官六觉三观五常。

  听到这么一句话。

  原本用尽全力、绷紧神经筑起的那道木然城墙,一瞬间坍塌,突然就委屈了起来,情绪再也难以受控,鼻头一酸,莫名的想哭。

  他怎么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顾臣:我还可以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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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星火

  “梁思当时给你的翻译原稿还在吗?”顾臣敲击键盘的响声透过语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在,在我的U盘里。”她连忙应着。

  “也就是说你当时只是发给她了翻译后的电子版?”

  “嗯。”

  “电子版邮件被清除没?”

  “没,还在邮箱。”

  “好。”

  “你现在手边有电脑吗?方不方便传下文件?”

  余飞飞动了动在马桶上快要坐瘫痪的双腿,连忙冲人说:“可不可以,等我一分钟......”

  “好,我等你。”

  顾臣说完最后一句话,将手机放到一边,转身坐到了电脑跟前。

  余飞飞挂掉语音,从卫生间出来,疯也似的冲进了卧室,缕了下凌乱的刘海,慌忙找了件衣服来穿。

  然后规规整整的坐到了电脑跟前,不知道的,还以为等下要视频。

  她很准时,一分钟后准时打开了电脑,插上了优盘,登上了微信。

  然后点开顾臣的微信聊天框,打了一个字:在?

  顾臣简短回了个嗯。

  然后她将文件发了过去,就没了下文。

  她盯着电脑上的微信聊天界面看,总觉得还少些什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网上呼声很重,接连两天的发酵,开始有网友@官媒发声。

  之所以事态恶化如此之快,除了一些大V号跟风带节奏群讽之外,还因为一个资深老戏骨含沙射影说了几句正义之词,推资本论调。之后又随之而来了几个明显蹭热度的小明星。

  如此又愤起了不少的粉丝。

  除了抨击顾氏之外,甚至还开始了人肉当事人:

  调查区区长:[据业内人士透露这个余飞飞是个惯抄,什么新人,能够在那么有影响力的杂志上署名文章,绝逼不是什么新人,谁有渠道,孤想要一份这个余飞飞的全部资料]

  山间云朵:[有人扒出来说她是外大一学生,两年前在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其中一篇当时就有人说似曾相识]

  走花路吧--:[听说还是个学霸,天哪,现在这人都怎么了?是嫌自己太优秀了吗?]

  ......

  余飞飞想了想,在校期间,为了赢取奖学金,的确在国内专业杂志上发表过几篇文章。毕竟外大的奖学金不好拿,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但金额也是真的对得起人。

  可这些人说的抄袭?

  就是污蔑了。

  事情很快引来了外大的一群学生关注:

  正经人:[余飞飞?该不会是法系二班的那个余飞飞吧?]

  接着此条评论下方迅速盖起了一层楼:

  撒泼的姐姐:[报告!外大的加1]

  好学生:[加2]

  大baby:[加3]

  ......

  我是帅哥:[哦~那个美女啊]

  光头强爸爸:[@我是帅哥色胚!这种人美了是罪上加罪]

  爽歪歪:[我代表外大已将垃圾逐出师门]

  王坑坑坑:[天哪是她,好像每年校讯栏通报奖学金的时候都有她诶,我还以为她真的有多牛逼呢,竟然能年年拿奖学金,这下终于真相大白了]

  欢乐时光:[那校友们,有人知道她现在哪里住吗?]

  ......

  短短两天。

  事态在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为安全起见,公司人事去电给余飞飞说她可以暂时不用去上班。

  周添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先来了句卧槽!

  “余小姐,你说,不会有人往我们这里寄刀片吧?”

  余飞飞盯着电脑上的那篇翻译稿,一句话都不想说。

  遣词是有点相似,但各项参数,阐述的算法等明明都和Building杂志上的那篇不一样,她确定发给梁经理的不是那篇稿子。发到杂志上的算法,她查了查,都是别人申请过专利的,的确不合适。所以是有人中途,修改了参数。

  这个人要在顾氏的单位里上班,才能插手吧?

  而且挑了她这个新人。

  是以为公司会灰色处理吗?

  她翻开手机屏幕,找到顾臣的微信聊天界面,有一个冲动想要给他说——可能公司有内鬼。

  他会不会信呢?

  她犹犹豫豫盯着手机发呆。

  周添看不过去,从背后戳了她一下,余飞飞心情不好,回过头语气低沉的问了句:“干嘛?”

  “......那个,我们需不需要搬个家?”

  余飞飞电脑有个打开的网页是微博关于抄袭侵权话题下面的评论,她不是没看见,所以才心情不好。

  余飞飞不认同,“法治社会亲。”不至于要搬家的吧?

  找到解决问题根源的办法是当务之急。

  周添盯着电脑上面的评论安静了几秒,终于还是坐不住,走到了房门跟前,推开往外扫视了一圈,然后皱了皱眉说:“不行,我不放心,明天找人过来装个摄像头。”

  玉华府算的上是个老小区,很多摄像头都已经坏掉老化。

  周添这个提议其实可以,就算没有这个事情,摄像头也的确是应该装的。

  周添说完将头从门外缩了回来,关上门,然后反锁,接着转身去了厨房,吆喝了一声问她:“我准备做饭,你要不要吃?”

  “我没准备绝食。”

  余飞飞说完重新将目光放回同顾臣聊天的微信界面,伸手过去准备戳屏幕去退出,结果瞪大了眼。

  她什么时候发了个表情过去?

  她再一想,刚刚周添戳了一下她的手肘。

  她长按着那把菜刀图标,这个还能撤回吗?

  然后就被系统提示,两分钟已过,不能撤回。

  可发个什么表情不好,为什么是把菜刀?

  要死了!

  也不知道顾臣看见没有。

  可不是迟早会看见的吗?

  余飞飞手指戳在屏幕,打了“对不起总监”,然后就停住了,又开始逐个字眼的去消除。

  不能这么说,这样画风可就太僵硬了。

  或许以轻松玩笑的方式来化解尴尬会不会更好?

  四季上岛咖啡厅。

  顾臣盯着手机屏幕界面,旁边费杨拉过手边笔记本电脑让他看,他看了一眼,用手指了一处让修改的地方后就重新盯上了手机屏。

  屏幕的页头晃动着几个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已经时隐时现,持续晃动了几分钟。

  但仍无果。

  他盯着对话框里的那把菜刀,少有耐心的在等。

  而这边余飞飞删删减减终于组成了一句较为满意的话,带着表情:

  一只会飞的鱼:天哪!是不是把你给吓坏了?刚刚手滑给摁到的,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茶里茶气的?后悔发了......

  咖啡店里的灯光是昏黄的。

  目光所及屏幕上的方正宋体,还有那个表情,寥寥一行字,他亲眼目睹了这字里行间溢出来的斟酌辗转。

  俏皮又心酸。

  顾臣看的认真,旁边费杨凑过来看他都没察觉。

  “天!哪!是!不!是!把!你!给!吓!坏!了——”

  直到费杨夸张的一个字一个字蹦着往外念。

  顾臣这才回神将手机往怀里撤,看了费杨一眼。

  “原来顾少是这么容易被吓坏的啊?”费杨吊着音调侃,“谁啊?”

  顾臣没搭理他,将笔记本拉到眼前,连着又指了几个地方,需要修改。

  费杨怨怼了句:“敢情我是过来给你顾大少爷打下手来了。”

  -

  余飞飞是两个小时后收到的回复。

  彼时她正在味同嚼蜡的喝一碗稀饭。

  周添做的。

  清汤寡水的她用汤匙搅了搅,同周添说:“亲,我没生病,我能吃肉。”

  “乖,没材料了,改天。”

  “......”

  这个时间进来一条信息,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了两声。

  她以为是顾臣的,连忙拿起来看,没想到是崔银花。

  一只金花:[你弟弟的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还是我之前给你商量的,等转学手续办好,你没事了多给他补补课。]

  余飞飞原本心情就不好,崔银花的信息就像没看见似的,没回。

  喝了两口清汤寡水,刚要将手机放下,顾臣的信息,就是这个时间过来的。

  顾臣:[我在你住处楼下,这会儿方便吗?下来一下。]

  “咳咳咳咳咳!”

  余飞飞一口汤噎在喉咙口,呛到了!

9、星火

  他怎么知道的住处?

  余飞飞想了想,对,入职的时候填过入职表。

  是因为误发的那把血淋淋的刀吗?

  用不着杀上门来吧?

  “你干嘛?”周添嫌弃的捻起一颗喷到她身上的饭粒。

  余飞飞放下筷子起身,抓了抓刘海往后缕,先是跑到阳台打开窗户往下看了眼。

  真的有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她虽然对车没研究,但是看上去很拉风,而且颇为惹眼。

  随即又跑进屋子里捞了件衣服立在试衣镜跟前上身比了比。

  “你要出去?”周添打后边跟看猴似的看她,“外边说不准有嫉恶如仇的社会青年蹲点儿等着泼你硫酸呢!”

  一句话没说完,余飞飞这边衣服都已经换好了,正在涂口红。

  周添:“......”

  “我说你到底干嘛去?”

  “我去楼下取个快递。”某人终于开了金口。

  “你就取个快递,你、”有必要还抹个口红么?猛女疑惑。

  余飞飞转了个脸,怼了一个大红唇给她,问:“好看么?”

  周添:“......”

  余飞飞:“是不是看上去不颓废,很有气色?”

  周添鼻音哼出一声嗯,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冲出大门走了。

  周添:“......”

  “我去!”

  可等周添由于担心某人被真的泼硫酸而走到阳台看一眼的时候,国粹“我去”直接又换成了“卧槽!”

  “那不是顾臣吗?”她扒着窗户口,盯着那个落下车窗往外看的男人揉了揉眼,自言自语,“那真的是顾臣啊!”“卧槽!真他妈的帅!”“死丫头,约会就约会,还瞒着我说取快递,我看你能取回来个什么东西。”

  而楼下声称取快递的某美女已经坐上了副驾驶。

  估计这取快递的时间也不会短。

  “我们——去哪里?”她拉上安全带,看了眼已经启动了车子的顾臣,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见顾臣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接着继续说:“我有准备的,没事,是要去总部吗?”

  事情闹得这么大,公司肯定会有专人来调查的,即使辞退,也都会有个说法。

  虽然顾臣说了没事,让她放心,可他一个人,又怎么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她不是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所以真的有事了。

  她也没想过要去责怪他。

  顾臣抹了个弯,车子走出巷口,方才说:“我昨天喂鱼,不小心也喂死了两条,想不到这些鱼,还都挺娇气的。”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余飞飞。

  “......”

  余飞飞有点没回过来劲儿,她冲下楼,穿上战衣,都准备同他一起迎接洪水猛兽了,可顾臣开口,却是在说他养的鱼娇气。

  “顾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一当机不转圈,就没礼貌的开始直接喊他名。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游戏里我们组队去开宝箱?需要过森林,穿迷阵,走山野,收集物资和线索,到了最后一关,是一片鱼塘。”顾臣说着断在了这里,顿了顿,偏过脸看了眼她方才又继续说:“这个时候系统出了一个文字提示,说开宝箱的密匙,分别被七只鱼吃进了肚子里,需要通过一路收集来的线索和物资来找到它们。分掌七把密匙的鱼还都有各自的代号,分别是——小黑鱼、芭蕉鱼、爱哭鱼、笑笑鱼、美人鱼、蓝尾鱼和——”

  “财神鱼!”最后一个是余飞飞说的。

  “对。”顾臣笑着应,“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找到最后一把密匙的时候系统是怎么说的?”

  余飞飞:“......”

  “......那是条死鱼?”余飞飞思考片刻记忆回笼,犹犹豫豫慢慢的接。

  “对,系统是这么说的:这是一条被撑死的鱼,因为贪吃,吃的太多,浮都浮不起来,只能沉在水底。”顾臣的声音清冽绵延,话说的不疾不徐。

  听到这里,余飞飞噗的一声笑了,说:“你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晰,我当时只顾去拿它的那把密匙了。”

  她笑着偏着脑袋去看他,前方有点堵车,顾臣松下方向盘停在那里后,靠进椅背,然后对上了她那双笑的弯起的眼。

  余飞飞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不由得往旁边看。

  “等下需要你帮个忙。”

  顾臣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余飞飞闻言嗯的一声再次看向了他。

  “就是我眼神不太好,想请你帮忙挑几条鱼。”

  “哦。”余飞飞应着。

  他来,原来是想让自己给他挑鱼。

  的确,她原本就欠他两条鱼。

  现在退而求其次,让她帮忙挑选,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

  她撩起眼皮小心翼翼的将人看了眼。

  却不期然的刚巧撞上人看过来的目光。

  尴尬的让她往一边偏了偏脸,禁不住抬起手捂了捂嘴,脸颊燥热红扑扑的,她迫切的有点想出去透透气。

  突然跟顾臣一起,待在这局促狭小的空间里,让她屏息的甚至不敢大胆的去呼吸。

  前路疏通,车子开始缓行。

  顾臣斜过目光看了眼人发红的耳尖,随口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开口问:“青荇街这个地方有没有去过?”

  余飞飞刚刚捂嘴将口红蹭到手心了,红丢丢的一片,看着有点撼人。看到递到眼前的纸巾,尴尬的面色一红,道了声谢。

  顾臣目光也快速的从她的手心移开。

  “青荇街......我听说特别的偏,所以一直没想过要去。”

  她实话实说,因为大学四年,她可真没算是虚度。

  青荇街这个地方余飞飞知道,但是没去过。

  “你知道青荇街离哪里很近吗?”

  “哪儿?”

  “南禅坛。”

  又是南禅坛。

  那天周添去了南禅坛后回来跟她好一番炫耀,还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去求一支姻缘签。

  “哦,对,我听我闺蜜说,南禅的姻缘签可灵——了......”

  说到“姻缘签”三个字的时候,她语速就已经慢了下来,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脑袋跟不上嘴巴,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然后尴尬的将脸偏到车窗的一边,直接不敢往顾臣方向看。

  “哦,是吗?”

  顾臣的哦字,音调抑扬向上,听上去意味深长。眼睛弯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过余飞飞方向的目光也似乎都跟拐着弯儿似的。

  余飞飞硬着头皮,只能点头应了声嗯。

  声音大小跟蚂蚁似的,直教人听不清。

  从洛城路到青荇街。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才到。

  宽敞的大街上,来来回回,没多少人。

  三三两两停着几辆车在路边,却不见什么人从车里下来。

  从青荇街的路口往上看就是深山。

  顾臣下来车,跟她指了指高处露出的一角层叠角楼,介绍着说:“看见没,那就是南禅坛。”

  白云一朵一朵的层叠在角楼上,阶梯似的。

  余飞飞不由得哇了声:“这里跟住着神仙一样。”

  远远地视野不同于闹市,特别让人心旷神怡。

  顾臣睨着目光看人,鼻息轻嗤,闻言发出一声气音的笑。

  “前面有家纳海鱼塘。”接着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大概是因为天气热,他将衬衣袖微微往上卷起了些,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我的那些鱼都是从那里买的,老板是个很和蔼的大叔。”

  余飞飞点头回应,顾臣转身到了后车厢,提了一个礼盒出来,然后两人并肩沿着路边往里走。

  找一家名叫纳海鱼塘的店。

  一段路后左拐进了一个小巷,然后就看见了招牌。是青石的墩子,刻的字。

  老板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摇着一个芭蕉扇,坐在竹椅上,另一手扶着一杆鱼竿。

  原来小巷尽头的后半段是个池子,他在钓鱼。

  “好清闲啊~刘叔。”

  顾臣远远地就开始喊人。

  刘叔闻言看了过来。

  “你小子怎么有空往我这里来了?去年喊破了喉咙也没见你过来看看我。”

  顾臣闻言就只是笑,“那我赔罪,这不给您带酒来了么。”

  小老头被一两句话逗得咯咯直笑。看见酒两眼放光,一点不含糊的就接了过去。

  然后目光就搁在了顾臣旁边跟着的姑娘身上,哟了一声,“出息了,有女朋友了,那今年过年你家老爷子不会总叨叨你了。”

  顾臣笑的含蓄,抬手轻拂了下鼻梢,没接这句话。

  余飞飞上赶着张了张嘴想去解释,可刘叔起身就往院子里走了,没给她机会。

  “进来吧,看有你们喜欢的鱼没有,带走几条养着玩。没事儿帮我跟老爷子也带过去几条,刚巧能给他老人家解解闷儿。”

  刘叔再了解不过顾臣这小子过来的目的了。

  从来都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好,那我们就多捞几条。”顾臣一点也不谦虚的应。

  两人跟着刘叔往里走。

  顾臣侧首在余飞飞耳边小声的说:“刘叔这里的鱼其实只送不卖,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可以带回去养。”

  他贴的近,衣袖布料蹭到了她的肘间,呼出的热气吹在耳侧,绕着她的耳尖打转,白皙的皮肤瞬间从耳尖红透到了耳根。

  “可以吗?”余飞飞干着嘴角,看过去小心翼翼的问。

  顾臣应了声嗯。

  她心下一动,给顾臣比了个手势,“那我要两条。”

  她只想养一对。

  “你们两个,来,给你们网兜,自己捞去吧。挑好捞出来的就放到池边的那个盆子里。我回来给你们装袋带走。”刘叔一副老烟腔,说完咳了两声。手下拿过旁边搁置的网兜,给了顾臣他们一人一个。

  说话间从门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问:

  “中午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准备东西去。”

  “刘婶,你在呢。”顾臣热情的喊,显然他们都认识。

  只有余飞飞一个外来的,跟着顾臣也喊了声刘婶。

  刘婶细细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问:“你们快点的,不说我做出来可不准说不好吃。”

  一句话说的其他人开始笑。

  顾臣不谦虚的开口点菜,“那刘婶还炖个白汤吧,其它的菜我没要求。”

  刘婶笑他,说要求还那么高,然后转身进屋烧菜去了。

  接着从屋里去喊刘叔,支走了他个没眼力见儿的老东西,让他过去帮自己的忙。

  顾臣余飞飞面前是一滩池子,可到现在余飞飞都还没看见鱼。

  只见顾臣捻了点鱼食,丢了进去,一丛的鱼,便汹涌而出。

  “哇!这么多!”

  余飞飞不由得雀跃。

  “看上哪个自己捞,小心池子边沿有青苔,别滑倒了。”顾臣撸起袖子边拿网兜捞鱼边对余飞飞说。

  而此刻置身角落小厨房的老两口说着体己话。

  刘婶透过窗沿看了眼,“顾臣这小子眼光还不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

  刘叔闻言跟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嘴里啧啧,“挺配。”

  而外边,余飞飞脚下一滑果然踩到了青苔,不过被顾臣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她反手抱着人胳膊如救命稻草,往干的地方去。

  顾臣掌心温暖有力,扣在她手腕的地方,灼烫着她的皮肤。

  直到松开后很久,余温都散不去。

  她也没敢抬眼去看他。

  中午吃了刘婶做的白汤,起初顾臣说吃这个,她都不知道是道什么汤,结果东西如其名,汤白滋滋的,像牛奶一样,里面炖了山药和豆腐,特别的鲜。还带了一丝丝的甜。

  临走刘叔将鱼给装了两个盒子,其中一个小的是自己的,里面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两条鱼。

  两人走在路上,顾臣看了眼她提的鱼问:“有没有想过给它们起个名字?”

  “有!”余飞飞笑着不假思索的回答,将塑料盒子提起,然后指了指其中一条黑色尾鱼说:“暂且叫它小黑鱼,”然后又指了指那条珊瑚红的鱼说:“它叫美人鱼。”

  他闻言闷出一声气音的笑,斜斜看过去的眸光松松散散,声音透着几分慵懒随性,貌似不过随口的问:“那你呢?”

  作者有话说:

  余飞飞:??

  评论有红包哦~= =

10、星火

  余飞飞原本侧着头盯着手里提的鱼看,闻言疑惑的看过顾臣,“什么?”

  接着回过来味儿脸色一红,想到了什么,说:“哦,对,我网名——叫‘一只会飞的鱼’。”他一定是在说她的网名,余飞飞想。

  说起来这个,她所有的网名倒很一致,全部都是一只会飞的鱼。包括他们一同玩的游戏昵称。

  顾臣笑:“我看,倒不如叫飞飞鱼。”

  “???”她觉得有点莫名,大着胆子问:“为什么?”

  顾臣斜过目光看了她一眼说:“你的同伴都是三个字的名字,你多出三个字,会不合群的。”

  “......”他是在讲冷笑话么?可她又不是真的鱼。

  后来想想,她当时太蠢,根本没听懂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以至于之后悟出,多多少少带了点遗憾的辜负。

  那天的火烧云连成片,晕红了整片西边的天空。青荇街路边草丛里的虫鸣起声早,天还没黑,就叽咕叽咕的唱起了歌。

  具体几点到的家,她忘了。只知道半路堵了一会儿车,下车的时候,街边的路灯刚刚亮起。

  顾臣让她帮忙挑鱼,就真的只是挑了鱼。

  没提工作,没提任何别的。

  可能那天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她跟他的接触由浅入深,也变得没再那么拘谨。

  挑的鱼也太过漂亮讨喜,它们欢快的游,她的心情似乎能够随着一起放飞似的。

  总之,阴郁的心情,蓦然间就散去了不少。

  -

  周添正常上班,怕有人寄刀片,还安排了“同事”接送。

  回来后就丢给余飞飞一些她带回来吃剩的东西。

  她觉得周添那架势像喂狗一样。

  虽然那真不是她吃剩下的。余飞飞那些个话,也都是玩笑话。

  记得那天提溜着两条鱼快到天黑回了家,迎头就被周添劈头盖脸阴阳怪气的问:

  “你这不是取快递而是去送快递吧?”

  “哟,脸怎么还红了?”

  “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

  “舍得笑了?”

  余飞飞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后从背后拿出提溜的两条鱼放到了门口的鞋柜上。意思是她是真的取东西去了。

  “哟!这鱼哪条是顾臣啊?嘶~我看那条黑的更像,小样儿帅气禁欲还一本正经的——”

  余飞飞直接被气笑,敢情她是早上都看到了,此刻只想拾起鞋底子去呼她欠揍的脸。

  她能不能不要什么都知道?

  接着她挑了挑眉继续贱兮兮的挑衅:“诶!你们约会~就买个鱼吗?那你们抓鱼的时候,有没有摸到手?”

  余飞飞切了一声不甘示弱,换好鞋子提溜着两条鱼去找玻璃器皿,边找边学着周添的阴阳怪气说:“岂止是摸手啊,嘶~他好像还搂了我的腰~”

  余飞飞嘟着嘴,表情造作扭捏。

  说完刚巧走到一原来养水培的玻璃方形器皿旁,想着用来装鱼刚刚好。

  “......”周添眼睛一转猛女发言:“卧槽!那你们进度可真够快的,下次怕不是要接吻,再下次......上——?”周添单口型没发音的说出一个床字。

  接着余飞飞顺手拿过旁边的靠枕便摔到了她的脸上。

  这女的真的是——

  越说越离谱。

  不知不觉的几日过去,突然的一天,人肉和辱骂她的那些键盘侠仿佛一夜间消失了。取而代之占据各大热搜榜单的是一条艺人曾数次出轨嫖.娼的黑历史大杂烩。有图有真相那种。震碎人三观那种。呕吐像被喂了屎那种。

  余飞飞禁不住内心啧了一口,这是碰上了好人吧~

  舍身救人于水火的好人。

  莫名想发好人卡给他。

  关于她与公司的那件事情,仿佛上个世纪发生的。

  很快被更博眼球的事情所淹没。

  像是从未在网络上发酵一样。

  她不清楚这些声音是谁压下去的,但心里隐隐有着断想。当初含在嘴边想要提醒顾臣会不会有内鬼的话,到底是一直没能有机会说出来。毕竟刚进公司几天,她不想用心变成添乱。

  虽然停职在家,她也并没有只是吃吃睡睡,网上带头黑公司的一些大V号,倒也并非完全无迹可寻,只是有待深挖确认,挑挑拣拣,她最后简单整理出了一份名单。

  声音被压下去的当晚,她便主动给顾臣发了一条信息:

  一只会飞的鱼:[顾臣,我发现网络上的声音少了很多,我们是已经把官司打赢了吗?]

  随后加了一个雀跃不已的乖表情。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对方回复了:[对簿公堂的事情,不会那么快,不过找人压了压舆论,转移了下视线。]

  所以真相立马大白,真的是他!

  紧接着他又追了一条:[所以,后天你可以正常上班了。]

  余飞飞愈发雀跃,像一只刚刚被宣布解除封印的小妖精,[真的吗?]

  似乎对方隔过屏幕,能窥探到她翘起的嘴角。

  顾臣:[真的。]

  顾臣:[欢迎你回来!]

  深夜的晚风吹打在玻璃窗外,啪啪的响。

  顾臣指腹压着上唇,盯着这行字上面的那行字表情清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余飞飞盯着最后的一行字,不知道该怎么回,脸蛋灼烧的热辣辣的,也不清楚一句话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后劲儿。

  一夜没睡好觉。

  -

  余飞飞怀疑老妈崔银花上辈子是算命的,算准了她封印解除,第二天一大早就电话打的像连番轰炸机似的。

  她上着厕所忘带了手机,就听着那铃声一遍挨一遍的在客厅餐桌上响。连带着震动嗡嗡嗡的震,她生怕出来的迟了,就会听到砰的一下手机撞地球的破碎声。

  怪她放的太靠桌边了。

  孤寡青年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短短几天周添个没良心的就每天晚上回来在她跟前秀恩爱,电话你侬我侬的说个没完。就差一句尔康与紫薇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来了表忠心了。

  周添谈恋爱了。

  不虚伪的说,她也想。

  十分钟后,余飞飞终于从卫生间里钻了出来,拿过手机果然不出所料的显示崔银花未接来电十个。

  她之所以料的那么准,是因为平生也只有崔银花那么对待过她。

  手机刚拿到手里,电话又来了。

  余飞飞接通,音筒里喂的一声差点震碎她的耳膜。

  她闭了闭眼,“妈~,我没聋。”

  崔银花说了些什么没聋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之类的话,叽里呱啦训斥了一通,方才说正事。

  余飞飞习惯了,懒得去解释。

  直接问她正事。

  然后崔银花就说自己已经在松阜了,跟余阳一起。

  “妈——,都要放暑假了,您能不能让他在家折腾?带来这里做什么?”

  她不想带孩子。

  “我给他找了个补习班,管吃管住,碍不了你多少事,抽空过去看看他就行。”

  一句话说的她倒是心有点虚了。也不是嫌他,就是她这个弟弟,太能闹腾了。

  在学校里就是恨不得把学校给拆了的那种。

  “我寻思着一来让他适应适应,松阜高中我联系好了,下学期开始,就过来这里读,二来就是多多少少上个补习班也能学点东西。”

  崔银花絮絮叨叨。

  她一边听着一边换衣服出了门。

  虽然不大情愿,可几天没下楼的她依旧像是脚踩祥云一样轻快。

  天气越来越热,刚毕业的她穷的像条狗,工作做了没多少天,工资还没熬下来发,刚巧崔女士过来了可以敲她一笔,毕竟她大学四年的奖学金都在她那里被美其名曰的代为保管着。

  半路崔银花又给她打了电话,余飞飞让他们打车过去福瑞堂,借词就是好不容易过来松阜一趟,总不能白来,要逛逛。

  女人都受不了这个诱惑,再说的诚恳真心一点,对方能恨不得立马扎着翅膀飞过来。

  没夸张的说。

  “哎呀,整天听你那姨妈叨叨叨叨叨叨,一会儿说在福瑞堂买了个包,一会儿又说买了个表,什么限量的,多金贵多好。我当是什么神仙修行才能来的地儿,这不,也就这样么!”

  可不就是?

  余飞飞点头应承着她老妈的酸里酸气,拉着人直接去了女装区。

  她的好弟弟余阳,两手抄兜,装逼又阴阳怪气的哎呀哎呀的跟在后面不耐烦。

  他不想逛街。

  倒是崔银花直接上去踢了人一脚,“哎呀什么呀哎呀!你妈逛个街都把你不耐成这样,老了还不得被你给嫌弃死。”

  余阳木着一张脸,不吭声,多说多错。

  学习不好的孩子没有发言权~

  姐姐的地位开始如日中天~

  -

  周添魔音绕耳般的将颜色思想在她耳边吹嘘了几天之后,再见顾臣的时候她脑袋里突然蹦出来的那点旖旎,把自己都吓到了。

  真的是近墨者黑。

  杀周添的心都有了。

  她鬼使神差的目光在顾臣的唇角瞄了一眼。

  接着没忍住试图不着痕迹的又瞄了过去。

  他唇形线条优美,讲话的时候微微张开,弧度优雅又迷人,笑起来能让人如沐春风。严肃时嘴角抿平,让人不寒而栗。

  顾臣连喊了她三声方才回神。

  余飞飞脸倏地一红,连忙心虚的将目光往旁边偏了偏,接着又不得不回了点,顶着他那审视而来的强烈压迫感尴尬的开口说:“......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刚没听清......”

  顾臣:“......”

  “工作时间,”顾臣靠着办公桌前面一手抄兜的立着,睨着人的眸色渐沉,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又像是没笑,勾翘的眼尾垂着往下,目光放肆又漫不经心,“你一直盯着我——在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顾臣:是不是在想我 = =

  评论有红包~

11、星火

  余飞飞被问的愣了数秒,清淡的薰衣草香尾调霸道又迫人,一股局促的闷胀感充斥胸口,害她不能呼吸也不知该怎么回复。

  紧急关头,是陈砦解救了她!

  陈砦像只能闻得到腥味儿的猫,顾臣这边事情刚忙的消停,就大大咧咧、吆五喝六的来寻人。

  架势同上次一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臣顾臣,在门外走廊里挨着不停的喊。

  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

  隔壁工程部的几个小姑娘从门沿探着头八卦笑着往外看。

  其中只有一个陈可微,是余飞飞比较熟的。

  她笑着冲人打趣儿:“陈少,您来的总是这么不巧,昨儿顾总监还在的,今儿我们都还没见着人。”

  没见到人?

  余飞飞疑惑的又看了眼顾臣,这才注意到了他眉梢的倦意。

  顾臣竖起食指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我昨晚睡这里的。”

  “......”

  所以他是一直没走?

  那早餐......是不是也没吃?

  “不在?”陈砦声音挑的老高,“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转眼便推开了顾臣的门,原本只是打算探头看一下就准备走的,可瞄了一眼身子回了半截就停住了,卧槽了一声。然后转身抬手冲工程部探头出来的几个人指责似的点了点。

  阴阳怪气的说:“行啊你们,会给你们领导放风了。”

  说完径直进了屋。

  工程部不明究竟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疑惑,里面有个胆大的悄咪咪的往前冲了冲探身过去,瞪大眼连忙转身推着一群人进了屋。口型说着顾总在呐!

  是!谁!说!的!他!不!在!

  这边陈砦看了看余飞飞、又看了看顾臣。

  往近处说,这不是前几日在饮水欢包间门口,端着小蛋糕往嘴里抿的那小姑娘吗?

  往远处了说,这、这、这他妈的不是眼前这家伙当初看了不止一眼的那位吗?

  敢情人上班就是在这里啊。

  一张脸变化万千,千变万化,从吃惊到无语,直接投给顾臣一个“你真行”的眼神。

  然后伸出一只手杵到余飞飞跟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砦,顾臣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就是不知道嫂子贵姓?”

  嫂、嫂、嫂子?

  余飞飞颤巍巍的伸出小手轻捏了下他伸过来的指尖,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什么——”说着她看了眼顾臣,嘴里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往外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语无伦次的。

  “关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话就被顾臣给打断了,问陈砦:“有话快说。”

  余飞飞疑问的眼神看过去,他为什么不解释?

  虽然她爱胡思乱想,可有件事情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陈砦是什么人?松阜出了名的二世祖,家里有矿,祖上有基业,长住微博风云榜。他对顾臣却又唯唯诺诺......

  所以顾臣,哪里会只是个总监的身份这么简单。

  她是喜欢他,可想他会喜欢上自己,怕是有点难吧——

  起初周添还说她成绩好,长得还说的过去,干什么那么没有自信,变着花样的鼓励她。可她就是没有自信,甚至算的上自卑。如今接触到人,了解到一些事,多多少少,原本的自卑心发芽长枝,更重了。

  “找你去南禅赏荷花啊~”陈砦说着眼睛看了眼余飞飞,“还有就是,可以多带点人,热闹。”

  陈砦是什么人,猴精猴精的,余飞飞话虽没说完,可意思他领会到了,两人竟然还没成事儿呢!

  顾臣这小子把人千方百计搞到了身边,居然还没成事儿?

  他得帮帮他!

  他不知道这工作是余飞飞自己找过来的,所以就以为是顾臣将人弄过来的。

  “行,那你来安排好了,我们十五楼的都去。”顾臣没客气,意思既然你请客,那我们都去。

  陈砦靠了一声,咬牙切齿的点头,“行!我来安排就我来安排,有什么,保准安排的你们舒舒坦坦。”

  -

  天边的云影就只剩了些残角,天色已晚,月升中空。

  余飞飞睡不着了。

  前些天周添在朋友圈洋洋自得的晒朋友圈,说去南禅坛还愿,她承认自己当时有点酸。想着自己成天都忙的什么,同在松阜,怎么就没能得机会过去?

  好了,如今她也有机会去了。

  还是和顾臣一起。

  翻着朋友圈一个个的晒吃的、晒随拍、晒风景、忧郁的、开心的、感慨的。她也想来一个。

  可深夜发这种矫情的东西让顾臣看见,好像不太好。

  没见过世面似的。

  余飞飞想了想,那就......先屏蔽了?

  然后过一天再将人放出来?

  余飞飞:“......”

  咳咳!

  好像主意不错。

  她咬着指尖思索。

  [听说南禅的荷花很好看,有点迫不及待......]

  [图片/]

  配的是图文,上面四个字:明早出发!

  很快迎来了第一条评论,周添那夜猫子也没睡。

  小甜甜:[听说南禅的姻缘签也很灵~]

  -

  一早的太阳光就已经是耀眼,预示是个大晴天。

  他们一行人队伍颇为庞大,陈砦带了几个公子哥,跟公司里的几个小姑娘打成了一片。好似之前就熟识。

  余飞飞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又是新来的,显得颇为冷清些。

  队伍庞大,山爬的也零散。

  陈砦带着几位走在前面,旁边另一男的扛了抗他的肩,眼睛往后瞄了眼问:“后面那位是顾臣那里新来的?看着有点眼生啊?”

  陈砦顺着他目光往后撇了眼,然后抬手遮着嘴角,凑到他耳边煞有介事的说了句悄悄话。直到说的那人眉毛挑的老高,眼睛睁得老大。

  一脸难以置信。

  “真的假的?”

  不由得转身又将人多看了两眼,“像刚毕业的学生。”

  “眼还挺毒!”可不就是刚毕业的学生。陈砦嗤的一笑,招呼着人往深处走。

  时间越拉越长,太阳也跟着越来越毒。

  余飞飞感叹着在还没感受到荷花的仙美,姻缘签的灵验之前,没想到需要攀爬这么高的山头。

  拾阶而上。

  而且那长长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头。

  所以,她此刻只知道,照在石阶上的太阳很大,南禅坛的台阶很长很多。她恨没多擦点防晒油,灼烈的日头火舌似的黏在脊背。累的她一步都不想往多了走。

  整个公司,她跟陈可微最熟,所以前半段路程是两人一起走的,而且刚过来那会儿兴致足,气盛,边聊天边走,一口气攒足猛爬了一会儿并不觉得累。

  可现在不行。

  像只被晒瘪的茄子。

  勉勉强强的拿着一张宣传页遮在眉梢,用来挡点儿太阳光。

  想着其实可以拽上陈可微扶一把,两人帮扶着,可又想起刚刚她人被陈砦喊走了,没了影儿。

  这么大的地儿,找都不好找。

  人走的七零八落的,她累的停下脚往后看了眼,就看到拿着一把伞,拾阶而上的顾臣。

  是旁边有卖伞的地方吗?

  余飞飞打眼扫了下附近,除了一个背着竹篓卖桃木剑的老太太,和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叔,没看见有卖伞的。

  他穿着休闲样式的薄料浅色衬衫,高高的个子往近了走会让人有十足的压迫感。身后是无尽的长阶,而他像救世的神佛一样。太阳光透不过折伞,在他脚下形成一片凉荫。

  那片凉荫晃晃而栖的诱人。

  他走到低她几个台阶的地方。

  对上他褐色眼睛时,她能听见心也被什么给猛烈的撞了一下。

  “是不是很晒?过来遮一下吧。”

  顾臣大大方方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大大方方的是友情。

  她不能矫情。不然那点小心思很容易被人看穿。

  那点心心念念,她自认迄今捂得很好。

  她平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的有好感。

  “真的,挺热的......”

  她扯着嘴角故作的去自然。

  但又怕痕迹太明显。

  立在那里乖巧的等。

  顾臣两步上来,将伞往她跟前移了移。

  “再挪过来点。”

  淡淡清雅的薰衣草香扑面,她小心又小心的挪过步子靠近,手肘依然还是碰到了他的衣料。

  心跳的更快了。

  滋味并没有刚刚晒着好受。

  这种感觉就是,刺激又美妙,跟做梦似的,脚下像踩着一团棉花。

  不真实。

  “你是在外大上的学?”

  顾臣开口问,声音镀染着些陈乏。

  说起外大,她忍不住失笑,“是啊,出名的尼姑庵。”目光不由得同人看过来的目光相接。

  但男人盯着她的目光清冽,不露情绪。距离又近,像是一汪深潭,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害她勾起的嘴角不由得都放了下来。眼神也恍恍的往别处移,露了怯。

  老天,她说这个做什么?

  “这称呼还是当时学校论坛被顶火的一个帖子带起来的,题目好像是什么‘一入外大悔四年,尼姑庵里书声一片。’下边跟帖的人很多,火了好长时间呢。”

  她目光向前,话是没看人说的。试图圆刚刚的话。

  “所以你在后悔?”

  头顶的声音沉沉糯糯,说的比较随意。

  “哪有?我可一点都不后悔。我是在明知道它是罗刹鬼门的情况下非要去的。”说到最后她甚至捎带自豪的带了笑音,外加台阶上的多了,还有些喘。“你说我这算不算是爱受虐体质?”

  顾臣鼻息轻嗤,难得的淡笑着应:“有点儿。”

  他笑的声音颇近,余飞飞忍不住撩起眼皮向上看了眼。可这一眼没看到头,脚就累的突然想罢工似的被阶梯给绊了一下,她诶了一声身子倾着往前——

  然后手腕就被旁侧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撑住,掌腹粗粝捎带点薄茧,灼贴、烫惹着她的皮肉。

  待她立稳后,就又松开,拿回了另一只手里原本该举的那把伞柄。

  余飞飞失神到连道谢都忘了,站稳后就只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人一眼。

  刚刚的喋喋不休,也瞬间没了影儿。

  两人都没了话。

  她拼命想着制造话题来打破这静默的尴尬。

  可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来。

  伞面遮下打在石阶上的那片凉荫随着步伐晃动,弯折的影子被扭做一团。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长长的阶梯又上了几十阶,眼看前面的庙宇终于颇给面子的漏了点头。

  余飞飞张了张嘴像是想要问些什么。

  但是却被顾臣抢在前面率先打破宁静开了口:

  “我一年多以前一次出差内蒙调研,跟一批外大出来做课题的学生待过一段时间。”

  接着他看过余飞飞,对上她因仔细聆听看过来的目光又说:“女生的确不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专业的?”

  她干咽了下喉咙,唾液腺此刻分泌旺盛,实则喉尖依然有点失水,心虚的开口:“哦,是、是么......”

  她怎么能说呢?

  那就是她们系呀!

  顾臣抬手摸了下鼻梢,看穿一切的揶揄她:“你挺喜欢喊我名字?”

  “那个,你要是介意的话——”

  “不介意。”顾臣看着她说,“陈砦他们也这样喊我。”

  “可——你们是朋友关系......”余飞飞想,她怎么会一样呢,在顾臣那里,她也不过是刚入职几天的员工。

  顾臣垂下眼角,声音平地起波:

  “哦,我们不算是吗?”

  余飞飞一愣,接着反应迅速,坚定的说:“算的!”

  是朋友,像陈砦那样的朋友。

  她心头翻上来一点酸涩。

  毕竟网友也算是吧。

  接下来没再说话。

  片刻后还是顾臣提醒了她:“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她一时忘了,被顾臣这么一提又临时胡邹了个由头,“哦,我是想问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来南禅坛?”

  “是来过,陪母亲过来还过几次愿。”

  但具体还的什么愿,他只字未说。

  话音刚落旁边过去了两个男人,两人各自背着一个背包,样子像是骑着铁驴长途跋涉穷游至此的登山客:

  “南禅坛什么最出名?东边山湖赏青荷,西边菩萨姻缘签。”

  “姻缘签?”

  “对啊!求姻缘的,听说可准了。”

  两人同余飞飞之间隔着顾臣,她循着声音去看的时候,顾臣偏过头看的却是她。他记得她前几日说这里姻缘签灵来着。

  他目光氤氲,勾着嘴角,冲人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调侃:“看来我们飞飞鱼的消息还挺灵通——”

  作者有话说:

  飞飞鱼:所以呢?

  评论有红包,宝儿们不要手软的来吧~

12、星火

  太阳踟躇往头顶挪,光线刺眼的往下淋。

  “真他妈的热!”

  远远的,不知道是谁破口骂了那么一句。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面的苑庭河走,会越走越凉爽的。那里荷花也妙得很,这个时间去看,还能赏个末景儿。”

  指路的人稍带了些地方口音。

  余飞飞顺着坐在旁边石墩子上休憩的中年男人指的方向过去看,终于看到了一起同往的自己人。一排足足十几个,勾肩搭背,或坐或靠着树干休息的,陈砦陈可微他们。

  陈砦坐姿豪放,盘着腿在石墩子上,看到终于等来的余飞飞和顾臣,食指同拇指套了个圈,咬在嘴边冲两人吹出去个流氓哨。

  “诶!往左走是苑庭河,往右走是菩提寺,你说我们是先赏荷再拜佛,还是先拜佛再赏荷?”

  陈砦这话是吆喝给顾臣听的。

  却吆喝的余飞飞脸颊发烫。

  总觉得那声哨子吹得不同寻常。

  但没等顾臣开口,陈砦就啧了一声又说:“要是把佛爷排在了老二,怕是老人家会轨度我们的诚心,我看咱们先别着急着赏花,先拜佛吧。没姻缘的求个姻缘签,有姻缘的保个平安路。就这样了!”

  他绕着圈的将话又吆喝给旁边人听,脑袋往普提寺方向偏了偏,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

  把刚走上来的顾臣都惹得不禁轻哂。

  前往普提寺的路边,一溜烟儿的支着不少摊子,架子上挂着红绳编着坠子香囊,冠着求吉利留念想保平安的营头。

  都不贵,十元二十元的都有。一张毛爷爷红票子能买个十来种,还价了还能再送两样。

  几个工程上的小姑娘扒着摊子挑拣个没完。有买给自己的,有给亲近捎带的。

  顾臣陈砦他们一群男的坐在路边等。

  这条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因为大都是刚爬了台阶过来的,体力消耗有点跟不上,热闹的地方停一停,权当休息了。

  “这个好不好看?”

  陈可微拿着一个用花色锦缎料子秀了一个微字的香囊,下面打的中国结穗子,还坠了块石料。

  给余飞飞看。

  守摊的是个老婆婆,整个摊子上全是这种秀字的。

  各种各样的字。

  很难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说是拿着香囊到普提寺上柱香,放在佛爷跟前拜一拜,就算是开了光了。

  能保平安。

  说的很真。

  余飞飞她们信的也很真。

  “好看。你准备买几个?”

  余飞飞手里已经捏了一个花字,一个阳字,而自己的那个飞字和老爸的海字还没找到。

  陈可微笑着说就买了自己的。

  余飞飞随手又扒拉了一下,捏到手里一个“臣”字。

  指头还恶作剧似的往上面戳了一下。

  大多庙宇地界的地气儿都比较灵。

  她刚戳完,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头顶就响起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

  “给你,飞字。”

  他的声音太浑洌,像是裹着冷空气的软软云层。说他冷,但又是软的。

  余飞飞不争气的脸红了,发着愣,想着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有没有看到她捏在手里的“臣”字呢?

  小心思百转千回,想到这里,抓着放字的手微微卷起,泛麻,她想藏起来。

  “不是找这个字吗?”

  顾臣将手里绣着飞字的香囊往她眼皮子底下送了送。

  她连忙接过,指尖不小心刮蹭到了他温热的掌心肉,“是,就是找它。”

  “有来有往,能帮我挑一个吗?身上没零钱。”顾臣单手抄兜立在那里,挡住了烈烈朝阳。

  余飞飞心下微动,掌心的那个“放”字抓的更紧了。

  “好。”

  她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颤音,跟游戏里那个大言不惭,挥刀舞枪、甚至没通关愤世嫉俗不顾其它的形象有点不符。

  不过都挺可爱的。

  顾臣勾着嘴角,往旁边休憩的地方偏了偏头,说:“挑好先收着,我在那边等你。”

  “嗯。”她因紧张而唇角紧紧的抿着。

  原本绯红的脸颊,也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耳根。

  抿了抿唇角,心跳如鼓。

  同时也蔓延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待人走远,她方才将攒在手心的那个字晾开,上面湿湿腻腻,早已被汗浸湿了。

  目的地高高的门头上题着烫金的三个大字:菩提寺。

  两厢门匾各执一词:佛渡正缘去孽缘,灵飞故里避就里

  第一句大多人读的懂。

  第二句就读不懂是说的什么了。

  不过此刻香火气袅袅正盛,高高的大佛立在眼前,朝拜求签的人潮涌动,来了一波又去了一波。

  让人自然而然就生出了那种身临异世界的虔诚。

  余飞飞捏了捏包带,里面放着几个秀了字,保平安的香囊。等下要给它们开下光的。

  一共五个,其中一个是顾臣的。

  一个二十块,五个一百块。

  她过来这里特意带了现金的,因为周添同她讲过南禅坛进去里面买东西扫不了码。还有往功德箱里丢钱取香,也只能是现金。不然总不至于扫二维码。

  毕竟,菩萨哪儿来的二维码收钱?

  五个香囊,她给了守摊的老婆婆一张红票子。连带着顾臣的那只也是她付的钱。

  他说的没零钱。

  五只,刚好一百块。

  顾臣在听旁边的陈砦跟他说些什么,陈砦还一本正经的比划着手势,确定是她听不懂的话。

  跟着陈砦来的几个公子哥同工程部的几个小姑娘打的火热。

  她刚想着上去搭两句话,其中一男的就吆喝了一声:“来来来,不是单身的举个手,我们等下进去分两边站。省的佛爷普渡错了这姻缘,拆了成双的。”

  周边人哄的一笑。

  余飞飞也跟着笑,看过去的眼不期然撞上了顾臣的。

  他什么时候看过来的?她刚刚笑的好像太夸张放肆了。

  结果就是,没人举手。

  都是单身狗竟成了皆大欢喜的结果。

  男男女女打闹的较之刚刚更甚。

  果然,书上说的是对的。

  孤单,是一群人的狂欢。

  可她开心的,好像不止因为这个。

  拜了佛,各自求了姻缘签。

  都是清一色的古诗词。

  陈砦拿着自己的一支犯疑,“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一他的同伙正在喝矿泉水,噗的一声吐了另一个人一身。

  “滚!”陈砦嗔怒横了人一眼。

  “陈少,那边有人解签,你可以让人给你解一下。”

  “不解。”一股大少爷不开心的表情。

  有人开始忍不住念自己手里求来的姻缘签。

  映着寺内的红墙蓝瓦,像古代公子王孙在深府佳苑举办的游诗会。

  “听听我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这肯定不是上上签。”

  “我更惨,宴尔新婚,如兄如弟。”说话的是廖庭严,松阜廖氏股份的二公子。同陈砦一样,声名在外。余飞飞没见过他,但松阜有名的败家子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见过真人。能认出他还是早晨刚上车出发那会儿,旁边坐着的陈可微偷偷指给她的。

  “操,那你这后边加一句更秒,就‘洞房花烛,手足情深’好了。”

  廖庭严苦笑不得,踹人一脚,骂了声娘。

  “我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这起码是个上签了。”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

  余飞飞看了眼自己的,还没来得及往回收,就被陈砦一个措手不及给夺了去,她手跟不上他的嘴,这二百五破着嗓门喊出来的声音那叫一个大呀!

  “定不负相思意~这签好啊!”

  说完看了眼顾臣,生怕他听不见!

  而顾臣握着手里的签,并没有要读出来的打算,反手抄进了兜里。

  作者有话说:

  所以,顾臣你的是什么~快告诉你老婆[超大声逼.逼/]

  评论有红包TAT

13、星火

  中午在景区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餐厅吃了点简餐,然后一群人掉头去了苑庭河。

  有句诗刚好能应眼前的景: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苑庭河蜿蜒数十里,眼前的景观尤为壮阔。

  绵绵延延的,十里荷塘。

  名不虚传。

  余飞飞发了个朋友圈,配了一张图。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分坐了三艘船,穿淌在苑庭河里。

  顶配的客舟。

  陈砦出了名的会享受。

  不过这次出游没带网红,带了几个爷们,倒叫人颇为刮目。以为他性转了。

  分开行舟的另一艘,几个小姑娘八卦,有知情的说陈老最近威严,媒体跟前扬言要清理门户,肃清门风。所以这陈砦才消停了不少。

  余飞飞听着,看了眼陈砦顾臣那艘船的方位。

  顾臣正从船舱里拾东西,远远的往河里丢。

  她下意识搓了脚船板,踢出来了块小石头。

  荷叶荷花长的旺盛,越往里走,视线越遮得全,渐渐地,除了眼前的荷花,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问了划船的师傅一嘴:“师傅,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工作人员回,“过去这一段路就行,这里枝叶密。再往前就稀疏了,就能看见你们同事了。”

  余飞飞坐在船尾,顺手拽了根小荷叶在手里玩弄。

  其实她想摘朵花,但是工作人员说了,这里的花不让随意折。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拧了支小荷叶。

  手机响,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用另一只手护着,生怕掉进水里。

  是老崔打来的,她摁下接听键,一声敞亮的喂就穿透了她的鼓膜。

  “妈——,怎么了?”

  “你不是在南禅坛玩吗?刚邻居刘婶说南禅的风湿膏药效果特别好,她腰老疼,让你给捎带几贴,回家了给带过来。听话,妈应承人家了,你就给带几贴,耽误不了多少事儿。别的也没事,你就该玩玩,闲了也去看看你弟弟,啊?”

  “......”

  余飞飞后悔发朋友圈没屏蔽崔银花了。不用猜就知道她翻到自己刚发的朋友圈给那刘婶炫耀来着,这来回才几分钟,就给她揽了一项差事。

  再说她一路上来,哪里有看见什么卖风湿膏药的?TAT

  “诶你听见没?”

  余飞飞半晌梗着嗓子不想应,但也不想此时同她理论,旁边都是同事。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知道了。

  随后崔银花就挂断了电话。

  她皱着眉头,低头抠着手里圆圆的小荷叶。

  丛丛的荷花荷叶沾身过,由密到疏。

  这么好的景致,她满脑子装成了风湿膏药。

  视野开阔,想膏药正想的出神的她,不经意的视线就落到了顾臣身上。

  他在另一艘船上。

  除了中间几片荷叶的遮挡,他们离得很近。

  余飞飞侧坐着。他没有。

  所以一开始顾臣是没看到余飞飞的。

  但可能感觉使然,在余飞飞撩起眸子看过去的那一瞬,他就向那一侧偏了头。

  船行的不太快,荷叶荷花眼前过,映着对面的人。

  她心漏了一拍,像是偷看被抓了包。

  下意识连忙偏过了头。

  -

  回程的时候天都黑了。

  从高处往低处的城里瞧,霓虹烟火在眼里晃重了影。

  余飞飞到底是得了点空跟旁人打听了下给弄来了几贴膏药。

  下次出来玩再发朋友圈,她决定先把崔银花给屏蔽了。

  他们来时的车辆就停在山下。

  工程部的几个挤进了一辆车,陈砦拉着他带的几个哥们挤了一辆车。

  余飞飞原本也要去跟陈可微她们挤,脚都已经踏了上去,却被人给喊住了。

  顾臣降下车窗问她要东西。

  她心头一跳,恍然哦了一声,抬起的脚重新落地冲顾臣的车子走了过去。

  从包里摸出来了个秀字的平安符香囊。

  天虽然黑但山下路边有路灯,荧光的黄色打在秀着“臣”字的金线上盈盈发亮。

  陈砦车子前面就是陈可微她们的那辆车,他狠狠的摁了几声喇叭催促之后,两辆车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内先后走了。

  只留下了顾臣开的那辆SUV。

  “走吧,我送你。”

  顾臣开口说。

  一绺头发被风吹得堪堪挂在他眉梢,遮住了眼,害人想伸手过去帮他缕一缕。

  余飞飞上了顾臣的车。

  刚刚他接过去的香囊被随手挂在了后视镜的侧方。二十块钱的平安符,瞬间提升了好几个逼格。

  虽然温度降下来了,但白天的天气热,晒得车厢里有点闷。

  顾臣开了点空调风。

  余飞飞在山上玩到半晌,热的不行,就着苑庭河的水洗了把脸。

  早晨来时画的精致淡妆没了影儿,此刻素面朝天的。

  累了一天,嘴唇泛着苍白。

  她皮肤原本就白,糯糯软软的样子,轻碰一下怕不是会立马红。

  顾臣瞧了眼后视镜里的人,轰一下油门,驶下了坡。

  余飞飞脑袋转的慢,车内空间逼仄,同他在一起总能透着一股无言的紧迫。在不知道同人说什么的时候,找的话题却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顾臣,那件杂志上文章抄袭的事情,对公司损失大么?”

  光线晦暗,他好似专注的在开车,默了一会儿方才出声:“损失肯定是有,最可惜的是VT的那个设计奖。”因为官司结果一时半会不会有定论,VT奖项审核最多一个月,公司身陷混沌,势必要错过去。

  余飞飞对VT不太懂,但听的出来他的可惜。

  “不过没事,一个奖而已,还有下一次。而且这件事,不怪你。”

  他偏过脸不着情绪的看了眼人,反倒过来安抚了她。

  余飞飞手下缕着安全带,看着黑漆漆的窗外,鸦羽的睫毛不时轻扫下眼睑,城市的霓虹距离他们愈来愈近。

  她觉得虽然这件事她受到了连累和波及,但损失最大的,应该是他吧。去谈项目,刚回程了惹了场官司。余飞飞想着如果她晚入职一个月,这件事会不会就不会有?

  虽然也排除不了依然会有别的问题的发生。

  “你饿吗?我请你吃鱼丸粉丝汤吧,就在我家楼下,生意挺好的,要不要吃一点再回去?”

  余飞飞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说完尴尬起来,连忙找补说:“就是我有点饿了,不知道你饿不饿?”

  “有点。”

  顾臣神情淡淡,看不出到底是情愿,抑或只是不好推脱。

  余飞飞心思九曲百转,对这一唐突的邀请,追悔莫及。

  车子停在了玉华府前面的那条街,两人下了车。

  熙熙攘攘的街头小店,位置都是难找的。

  余飞飞彻底的,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好的是,有人要走起身,老板招呼客人也足够热情,很快被安排了位置。

  余飞飞要了一大一小份的,虽然这个时间平时来说一大份都不见得能满足她的胃口。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服务生端了过来。

  余飞飞从旁抽了筷子,然后用纸巾擦拭了下,递给他。

  “我来就好。”顾臣微微笑。

  “好吃吗?”

  她咬了一口丸子,可是太烫,她着急的一撒口,它就又掉进了碗里。

  顾臣看了眼周边,的确是生意好,他们都被挤进了角落位置。

  喝了一口汤,应了她一声:“还不错。”

  饭也吃了,余飞飞在挂断周添的第三通电话之前,也终于将顾臣的人渐渐目送至远。

  余飞飞接起周添的电话,喊了声喂,“我在小区前面的这条街上呢,十分钟后到家。”

  周添骂她什么时候变得也这么没有分寸,说以后家里要设门禁,不然就上报,让家长来进行家庭思想教育。

  她心里切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这明明才第一次,那家伙都几次了?还好意思说。况且,也真的没多晚。

  不过周添去过她家,还有老崔的微信。但她没有周添妈妈的,所以,有被威胁到。

  因为崔银花发起火来,也是真的吓人。

  两人又啰嗦了几句,周添让她给带一份关东煮将功补过,于是余飞飞愤愤的带着关东煮回去了。

  周添手里拿着平板,看着电视剧,悠长的后宫宫廷剧的主旋律绵延悠长。

  余飞飞推门进去,跟穿越了似的,外音放的真大!

  “你们今天都玩什么了?骑骆驼照相没?”

  周添接过她手里的关东煮问。

  余飞飞莫名咦了一声。她都多大了?还要骑骆驼照相?

  “我们先是去了普提寺,又去了苑庭河看荷花。”

  她累的往沙发里一瘫不想动,但不忘摸索着掏出了手机。

  周添穿着睡衣,呲着头发,平板往茶几上一放,脚一抬,吃起了关东煮。

  “菩提寺?卧槽!你们集体去求姻缘签啦?”还边吃边冒脏话。

  余飞飞鼻音哼出一声嗯。

  她刚刚拿手机,包链条没拉,里面红丢丢的香囊露出半截,周添眼尖的一扯,拽出来一串,“这是什么?有我的吗?”

  余飞飞心下一沉,坏了,把她给忘了。脑袋短路,没过大脑就说了句:“我就拿了一百块现金,然后刚好够用。下次给你带哈,关东煮请你了。”最后不忘安抚人。

  “多少钱一个?”周添揪着东西看。

  “二十。”

  周添闭了闭眼,“二十不是可以买五个吗?你买了四个?”

  余飞飞回过了神,“不、不是,我买了五个,当时顾臣在跟前,顺带送了人一个。”

  “操!都开始送定情信物了!那今天滚草丛接吻没?”

  “......”余飞飞懒得理她。

  “说说说说,接吻没?”她好奇心重的很,“他吻技怎么样?”

  “......”余飞飞抓狂,这个人吧!心一横,咬牙切齿胡邹了句:“他吻技好的很!”然后踢着拖鞋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周添已经去睡了,她也上了床,此刻拿起手机,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几条微信。

  她触屏点开,竟是一个多小时以前发的了,是顾臣,连着三条信息。

  第一条问她:到家没?

  像是给后面事情刻意铺垫的寒暄。

  第二条,是一张照片。余飞飞将手机拿近了看,新款的阿玛尼,很眼熟。

  第三条,顾臣问她:这支口红,是你的吗?

  “......”她心头一跳,脑中突然嘣开了一道惊雷,连忙推开卧室门,跑去客厅去翻包,没有。真的是她的,怎么、能掉他车上呢?

  一股难言的晦涩在她心头翻涌,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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